琳琅落座之後,也不看楚歡,楚歡此時還真是不知道琳琅在想什麽,蘇仲彥正要起身為眾人倒酒,琳琅急忙起身,席間她的輩分最低,好在酒壇子也不算太大,琳琅倒也能夠抱得起,為眾人一一斟酒,本來按照地位,第一個就該給楚歡斟上,隻是琳琅卻有意最後為楚歡斟上酒,也不知是否害怕楚歡喝多,隻是給他斟了半杯。


    眾人也鬧不清琳琅為何如此,不過知道琳琅和楚歡關係親密,倒也不好多說話。


    觥籌交錯,席間眾人倒是說起各地的飲食習慣,隨即便又提到了正在西峽山開采的新鹽,他們都是生意人,對於天下貨物的流通十分的關注,不由都說東南的鹽道已經幾乎被封住,而福海道的食鹽,因為青天王卷土重來,所以也是受到了極大的影響。


    雖說韓三通竭盡全力抵擋青天王的進攻,不過到如今為止,青天王的起義軍已經是席卷了大半個河北道,整個河北到幾乎都是處在戰火之中,韓三通如今所控製的河北道麵積,竟然已經比不得青天王。


    朝廷在竭力維持東南戰局的同時,又要盡可能地籌撥錢糧兵馬去支持韓三通,按照流傳的說法,等到河北道失陷之日,韓三通的腦袋隻怕也是保不住了。


    若是換做普通百姓,倒也不敢對國事妄加評論,但是在座諸人,那都是西北有名有姓的地方士紳,說起國事,倒也不會忌諱。


    眾人的意思,其實還是希望楚歡能夠盡快擴大食鹽的生產,其實眾人心裏都很清楚,西關七姓就算無法控製鹽道,但是由鹽道引申出來的商業利益,卻是十分龐大,西關的商貿,控製在以西關七姓為首的地方士紳手中,鹽道就算控製在官府手中,可是無論是運輸還是對外銷售,僅憑琳琅是絕對不可能完成,也定然要用上西關七姓的資源,貿易越大,需要西關士紳幫助的地方也就越多。


    他們甚至覺得,一旦通過食鹽使得西關的貿易重新繁榮起來,那麽到時候貿易往來的就遠不止食鹽那麽簡單,一個商業中心的形成,必然會大大推動整個西關總體經濟的發展。


    楚歡對於經濟並沒有太深的了解,但是西關七姓自然是深諳此道,從西峽山運出食鹽的那一刻起,他們就敏銳地嗅出了其中巨大的商業價值和經濟意義,他們即使不掌控鹽道,卻完全可以利用鹽道做文章,讓西關真正地成為整個西北的商業中心。


    楚歡即使不懂的經濟,可是他卻也能夠敏銳地感覺到西關七姓骨子裏的興奮,憑心而論,楚歡雖然需要西關七姓的影響幫助自己治理西關,同時卻也謹記裴績對自己的勸說,西關七姓可用,卻不能因此而被西關七姓所操控,所以他對西關七姓一直都是既用之亦防之。


    不過有一點楚歡倒是十分明白,西關要繁榮,少不得經濟發展,士農工商,讀書人好好讀書,農民好好種地,手藝人充分發揮自己的手藝,而商人則是促進西關的貿易繁盛。


    說到底,西關要強大,錢袋子和槍杆子這兩樣東西必不可少,楚歡如今正在竭力發展西關的軍事,至若商業,卻也必須依靠西關七姓來發展。


    所以西關七姓想要通過鹽道將西關變成商業中心,楚歡倒是骨子裏十分的讚同,隻是在酒桌之上,他當然也不會把話說滿,笑談之間,隻是說從長計議,根據市場來決定食鹽的製作。


    神仙醉不愧是珍藏了幾十年的好酒,入口醇美,楚歡倒也是飲過不少上等美酒,這神仙醉無論是味道還是酒香,都是上品。


    兩杯酒下肚,楚歡倒隻是覺得滿口酒香,卻也並沒有什麽其他的感覺,如果不是老太爺有言在先,楚歡也隻是覺得這無非是上等美酒,並無什麽稀奇之處。


    隻是兩杯酒下肚之後,按照老太爺事先的約定,眾人也不多飲,琳琅卻是一直不吭聲,神仙醉也隻是飲了小半杯而已。


    酒席散去,已是夜深時分,老太爺送了楚歡出門,經過賀州惡劣的風沙,楚歡倒是覺得朔泉的空氣異常的清新,出了府門,卻不見琳琅出來,正有些失望,已經瞧見琳琅嫋嫋而來,披了一件薄薄的白色披風,已經向老太爺道:“叔公,夜已深了,你早點歇息,琳琅也先回去了。”


    老太爺畢竟年事已高,晚上喝了酒,有了幾分醉意,囑咐琳琅幾句,等琳琅出了府門,從楚歡身邊經過要上馬車,楚歡已經輕聲問道:“住在哪裏?”


    琳琅停了一下,扭頭看楚歡,臉頰還帶著暈紅,見楚歡雙目泛光看著自己,心兒一跳,低聲道:“不遠……,你先回去吧!”


    “我剛好順路,送你回去。”楚歡大言不慚道。


    琳琅哭笑不得,心想你又知道我住在哪裏,什麽順路,她哪能不知道楚歡的心思,白了他一眼,隻是此時旁邊還有一些人,低聲道:“你今晚先回去吧,剛剛回來,還沒有進府門……!”左右看了一眼,俏臉帶豔,輕聲道:“素娘姐知道你回來,一定……一定在等著你……!”


    楚歡也不多話,道:“上車,我送你回去,太晚了,不安全,看到你回家我才安心。”


    琳琅見楚歡心意已決,也不再說,往前麵馬車過去,燈火照耀下,一襲白衣出塵脫俗,腰肢款擺,豐腴卻有曲線玲瓏的身段兒在夜色下異常的動人。


    琳琅到朔泉之前,早就讓蘇家這邊在城中購置了一處宅院,其實宅院並不是很大,但卻十分的幽靜,距離蘇府也確實並沒有太長的路程。


    楚歡騎在馬上,一開始還覺得清風沁人,但是行到一半,便覺得腦袋有些暈沉,立時明白,蘇老太爺所說的並不是虛言,這神仙醉果然是後勁十足。


    楚歡也怕素娘在家中等待,令人先回去通稟,隻說要遲些才能回府。


    到得琳琅宅院前,楚歡的酒意已經上來,有些微醉,馬車在門前停下,琳琅從馬車上下來,楚歡也翻身下馬,過了去,琳琅見楚歡走過來,咬著紅唇,楚歡已經打量宅院,含笑道:“這裏倒是幽靜的很,琳琅還是很會選地方的。”


    “又不是我自己選的。”琳琅輕嗔道:“這是叔公派人找尋的。”見四周並無人靠近過來,瞪了楚歡一眼,低聲道:“你這個壞人,今天……唔,你就是一個壞蛋……!”


    楚歡嗬嗬一笑,道:“不請壞蛋進屋裏去坐一坐?”


    琳琅幽幽歎了口氣,低聲道:“楚郎,你聽話,今天剛回來,先去陪陪素娘姐,她一定也十分想念你……,你要是明兒個有空,我……我就在家裏等你……!”說到這裏,感覺臉上有些發熱,低下螓首去。


    楚歡見得佳人如花,那粉裏透豔的臉龐嬌豔無比,此時酒意更是濃了些,情不自禁道:“琳琅,你……你真美……!”


    琳琅嬌軀一顫,左右看了看,卻見到楚歡已經吩咐護衛道:“你們也累了,先歇歇吧,本督與蘇東家還有要事相商!”


    琳琅咬著紅唇,嗔道:“都這麽晚了,還有什麽事情商量,你聽話好不好?”


    “琳琅,我是說正經的。”楚歡道:“鹽道的事情,我有一些想法,想要和你研究研究。”


    “真的?”琳琅眨了眨眼睛,睫毛閃動。


    楚歡一本正經點頭道:“真的。”


    琳琅歎了口氣,無奈道:“你飲了酒,先進屋,我給你煮碗醒酒湯醒醒酒……!”


    楚歡心下歡喜,點頭說好,與琳琅進了院內,走了一小段路,便感覺腳下有些輕飄飄的,急忙運功,孰知這酒又不是精力匱乏,便是運功,也覺得身體有些晃蕩,琳琅見狀,忙令人去煮醒酒湯,見楚歡走路都有些不穩,急忙扶住,輕聲道:“叔公說這酒勁越來越大,你還是早些回去,好好歇息……!”


    “我在你這裏歇息……!”楚歡似醉非醉,“現在回不去了,唔……扶我進屋吧!”


    琳琅柔軟豐腴的身軀扶著他,楚歡感覺口中的酒香和琳琅身上散發出來的少婦體香混合在一起,沁人心脾,心神皆醉。


    琳琅的宅院內,倒是住了不少人,都是從關內一同出來的,不過深夜時分,大部分都已經睡下,扶著楚歡進了自己的閨房,楚歡看上去酒意已經完全上來,走動的時候,腳下漂浮,似乎都站立不穩,進了幽香撲鼻的閨房內,楚歡迷迷糊糊指著那張式樣精美的春榻道:“扶我……扶我過去,我好……我好困……!”


    琳琅見楚歡醉態可掬,苦笑一聲,扶他到了床邊,小心翼翼扶他坐下,道:“你先歇一下,我去弄些熱水給你洗一洗,等醒酒湯煮好,我喂你喝下去,會舒服很多……!”便要去倒熱水,楚歡卻已經拉住她一直滑膩柔軟的小手,道:“琳琅,不要走……!”


    琳琅回過身,柔聲道:“我沒走,我去弄水給你洗一洗……!”


    “那你……那你快些回來……!”楚歡迷迷糊糊道。


    扶著楚歡躺好,琳琅出去片刻,很快端了一盆熱水進來,用毛巾浸了水,然後擠幹,見到楚歡橫躺在床上,隻能上前跪在床榻上,小心翼翼用毛巾為楚歡擦拭臉龐,撫摸著楚歡那棱角分明的臉龐,如同孩子般安寧,琳琅唇邊不禁泛起一絲微笑,忽然間這俏夫人身體一顫,失聲道:“啊,楚郎,你……!”


    原來本已經醉醺醺的楚歡,竟是突然間一隻手環住了琳琅的腰肢。


    ......


    ......


    一切都靜下來,楚歡抱著琳琅,輕聲道:“琳琅也累了,我今晚已經很開心……琳琅,你開心嗎?”


    “嗯……人家也好開心。”琳琅臉頰紅潮未退,隨機一隻手枕著自己的臉頰,並沒有繼續說話。


    楚歡吻著琳琅光潔圓潤的香肩,輕聲道:“怎麽不說話了?”


    “唔,沒有……!”琳琅輕聲道:“有些疲憊……!”


    楚歡輕聲道:“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沒有……我怎……怎會有心事……!”琳琅急道。


    楚歡歎了口氣,道:“咱們是同床夫妻,你有心事,我能看不出來嗎?”將琳琅扭過身來,麵朝自己,琳琅不等楚歡看清自己臉,就將臉龐已經埋進了楚歡胸膛,嬌羞道:“不許看……!”


    楚歡將她抱在懷中,輕歎道:“怎麽了?”


    琳琅猶豫了一下,終於道:“楚郎,你……你會不會瞧不起我?”


    “怎麽會呢?”楚歡奇道:“為何會這樣問?”


    琳琅身子微微發顫,幽幽道:“我……我想起剛才……剛才咱們做的事,還有我說的話……嗚嗚嗚,那都不是好女人說的話……!”她抬起頭,看著楚歡的眼睛,見楚歡看著自己,臉上又是一熱,重新將俏臉埋進楚歡胸膛,“楚郎,你會不會覺得琳琅是個輕賤的女人……!”


    楚歡柔聲道:“當然不會,在我心中,琳琅是天底下最好的女人,因為心裏深愛著我,才會什麽事情都由著我……!”將琳琅抱緊,“以後不要胡思亂想,否則我可不高興了?”


    琳琅聽楚歡這樣說,心思稍釋,暗想楚郎說的並沒有錯,隻因為對方是自己的愛郎,所以自己才會那般的迎合,若是換做別的男人,莫說那般的放蕩,便是稍微假以辭色,自己也是斷然不會做的,隻因為深愛對方,才會如此。


    感受著楚歡一直手在自己光滑的玉背撫摸,琳琅隻覺得心中甜蜜,忽聽得有雞鳴傳來,忙道:“楚郎,天都快亮了,你早些回去吧,素娘姐知道你回來,一定等得著急。”


    她心中很清楚,自己有時候思念楚歡,徹夜不眠,她知道素娘對楚歡心中有情,定然也是極為相思,將心比心,昨夜楚歡留在這邊沒有回去,琳琅心中就是十分不安,雖然舍不得愛郎就此離開,可是卻又擔心素娘等得著急。


    楚歡心中也知道出征近兩個月,素娘肯定也是想著自己,柔聲道:“不急,再抱你一會兒。”忽地想起素娘來,他昨夜與琳琅纏綿一夜,卻也是精力和體力大有損耗,回想起與素娘歡愛,心中卻是感覺十分古怪。


    不知為何,想到素娘,腦子中竟然劃過琉璃夫人的影像,不由問道:“最近那位琉璃夫人可曾過來找尋你?”


    “你是說琉璃姐姐?”琳琅抬起頭,粉麵潮紅未消,嬌媚動人,眨了眨眼睛,“倒是中間來過兩回,不過也沒說什麽……她現在住在官府行轅,唔,對了,她好像前天才回來,比你早回來一日……!”


    “前天剛回來?”楚歡皺眉道。


    “是啊。”琳琅道:“楚郎,你出征之後,琉璃姐姐就帶人出去找尋她的叔父,隻是一直沒有線索,中途還回來了一次。不過半個月前,她好像又有了線索,帶人出城去尋,前天才回朔泉,從我這邊過了一趟,不過當時她似乎很急,也沒有進屋,隻說回頭再來瞧我……不知道這次有沒有找到她叔父。”臉頰貼在楚歡結實的胸膛,道:“楚郎,你若是有機會,也派人幫她找尋一下,她隻有那一個親人,心裏一定很牽掛……!”


    楚歡想了一想,終於輕聲問道:“琳琅,你說琉璃夫人真的是來找尋她叔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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