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仙宮出來,馮元破氣色依然不是很好,他倒是沒有想到,假皇帝竟然違抗他的命令,擅自去了居仙東殿。


    他知道皇後是個極其精明的女子,馮家父子在瀛元征伐天下的時候,就在其麾下效力,那時候就已經認識皇後。


    知道皇後背\/景的人,屈指可數,但是馮元破卻恰恰是這極少數人中的一個。


    當初華朝京城陷落,華朝皇族逃出去的人僅有一位皇子和一位公主,這一對落難的大華皇族,後來便投奔到了瀛元身邊,期望瀛元能夠幫助華朝複國。


    皇後年紀輕輕,便跟隨在瀛元身邊南征北討,經曆過戰場上的血腥無情,立國之後,更是被封為皇後,居於後宮,自然也見多了後宮的明爭暗鬥,馮元破從來不敢小看皇後,在他心裏,普天之下能比皇後精明的女子實在沒有多少。


    他現在隻擔心假皇帝去往居仙東殿的那短短時間,會被皇後捕捉到一些什麽。


    雖然河西盡在他的掌握之中,而且皇帝也已經被他軟禁在地宮之中,但是他卻不敢掉以輕心,李代桃僵,用假皇帝冒充瀛元,固然可以讓自己挾天子以令諸侯,但是他也知道這事情其實頗為凶險,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畢竟還有軒轅紹,軒轅紹手中還有數千精銳的皇家近衛軍,那可都是以一當十的勇士,都是百裏挑一的精兵,放眼天下,單兵作戰能力強過皇家近衛軍的,沒有一支軍隊。


    軒轅紹更是帝國武勳世家的傑出人才,馮元破心中對於軒轅紹,多少還是心存忌憚。


    一旦被皇後看出皇帝有問題,甚至引得軒轅紹也產生懷疑,事情就會變得十分麻煩,雖然馮元破手下的河西軍人多勢眾,真要打起來,即使會付出一定的代價,但是要將軒轅紹和禁衛軍鏟除,倒也不是什麽難事,關鍵是天下皆知,皇家近衛軍是皇帝的衛隊,任何一支與皇家近衛軍刀兵相見的軍隊,勢必就是叛軍。


    雖然天下動蕩不堪,但是大秦這塊牌子還沒有摘下,河西軍真要是與皇家近衛軍刀兵相見,成為叛軍,那麽天下人勢必將馮元破視為反賊,馮元破當然不願意看到那樣的結果。


    他知道,真正要坐到挾天子以令諸侯,勢必要掃平發號施令的一切障礙,文有周庭,武有軒轅紹,這兩人勢必要想辦法予以鏟除。


    沒了這兩人,皇後就算再精明,也不過是個女人,而且還在自己的地盤之上,根本不足為慮。


    “總督大人,有一件事情,小人必須稟報。”兩名大夫跟在馮元破身後,竊竊私語一陣,終於有一人催馬上前來,小心翼翼道。


    馮元破顯出笑容,道:“今日可是煩勞兩位了,不知有什麽事情?”


    “是這樣的,總督大人,施行宮刑之後,身體會發生變化。”大夫小心翼翼道:“用不了太長時間,聲音會變的尖細起來,而且……而且胡須也很快就會脫落,除此之外,還有一些特別之處。”


    “哦?”


    “那位已經動了宮刑,用不了多久,也會如此。”大夫輕聲道:“居仙殿內,多有太監,別人一時半會看不出來,他們本就是閹宦,小人隻怕他們每日跟在那位身邊,會看出端倪來。”


    馮元破保持微笑,點頭道:“你說的不錯,可有什麽法子守住這個秘密?”


    “這個……目下自然是不要經常見人。”那人道:“最好是少讓那些閹宦接觸那位,接觸的人少,被看出破綻的可能性也就越少。此外小人和徐大夫商議著,看看是否能研製出什麽藥物,以此控製那位的身體變化,讓他的身體變化時間延長。”


    “既然如此,那就勞煩兩位。”馮元破道:“回到武平城,本督會專門為兩名安排一個隱秘的地方,兩位隻需要在那裏用心研製藥物就好,需要什麽,到時候本督會讓人給你們提供。”


    大夫急忙拱手稱是,眼眸深處,似乎稍微放鬆了一些。


    一路疾馳,眼見快要趕到武平府城,卻瞧見前方一隊人馬飛馳過來,瞧見馮元破,一人疾馳過來,從馬上滾落,飛步上前,跪倒在地,從懷中取出一封信函,雙手呈起,“東南急報!”


    一名侍從上前去,拿過信函,轉呈馮元破,馮元破騎在馬上,打開信函,掃了幾眼,神情凝重,片刻之後,卻又大笑起來,身邊侍從大是好奇,一人忍不住問道:“馮督如此高興,莫非東南有什麽捷報?”


    “不錯,捷報,大大的捷報!”馮元破哈哈笑道:“天門道連破江淮三縣,徹底衝破雷孤衡的防線,已經打進了玉陵道境內,而且一鼓作氣,奪下了玉陵道徐州城,雷孤衡全線潰敗,退軍衢州!”將那封信函握在手中,冷笑道:“江淮、東海兩道,已經徹底在天門道的控製之下!”


    身後那侍從吃驚道:“天門道已經打進徐州?雷孤衡退守衢州,衢州一破……那可就是京城了。”


    “不錯。”馮元破道:“衢州一破,京城以南,再無屏障,天門道便可以直入京畿,兵臨京都城下……!”抬頭仰望蒼穹,緩緩道:“既然到了這個地步,雷孤衡已經擋不住天門道,京城陷落,也隻是時間問題了。”


    又一名侍從奇道:“馮督,不是說太子監國之後,收沒了眾多家財,征集錢糧,向東南輸送,此前雷孤衡缺錢少糧,還能和天門道僵持在江淮,怎地如今供應了錢糧,雷孤衡反倒吃了敗仗?”


    馮元破淡淡道:“若是沒有意外,天門道那幫烏合之眾,便是再打上一年兩年,也未必能夠將突破江淮,進入玉陵道,隻可惜……!”搖了搖頭,歎道:“雷孤衡本來是布陣犄角,他位居中路,坐鎮定長縣,左右兩邊互為犄角之勢,青陽城居左,明台城居右,天門道若是不能拔除犄角兩城,直接對雷孤衡本陣發起攻擊,很容易就會陷入官兵的包圍之中,所以要攻雷孤衡,必須拿下犄角兩城。”


    “如此說來,天門道是打下了青陽、明台兩城……!”


    “不是打下來的,而是兩城的守將,同時出現了問題。”馮元破抖了抖手中的信函,“得到的消息,青陽守將被天門道派刺客刺殺,而且在刺殺之前,天門道就已經秘密集結了重兵,準備強取青陽城,而且青陽城內,更是有奸細混入其中。至若明台縣,嘿嘿,那更簡單,明台守將叛變,暗通天門道,青陽失陷之後,雷孤衡率兵救援,明台守將率軍從後方打了雷孤衡一個措手不及,雷孤衡無可奈何,隻能撤出江淮,立足未穩,天門道便追到了玉陵道境內,趁勢取下了徐州城,也虧得雷孤衡設伏打了一場勝仗,這才擋住天門道的步伐,暫時守住了衢州……!”


    ……


    ……


    東南戰事,很快就傳遍開來,雷孤衡敗退江淮,推入玉陵道,而且丟失了徐州,隻能守住京城南部最後一道防線衢州。


    此戰傳開,天下皆驚,隨即便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天門道聲勢大震,無數的天門道徒蜂擁至徐州境內,打著殺富濟貧的口號,徐州的士紳豪族甚至是稍有家財的百姓,都是慘遭浩劫。


    或許是被雷孤衡釘在江淮太久,天門道眾進入徐州之後,燒殺搶掠,名為劫富濟貧,實際上卻與土匪並無差別。


    此前戰事一度緊張之時,徐州不少豪族士紳想要躲到京城,但是本土產業豐厚,要離開徐州,就要撇下諸多家業,真正離開的,隻是極少數一部分,這固然是舍不得家產,更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因為征剿天門道的乃是雷孤衡。


    帝國四大上\/將軍,聲名顯赫,那都是從血與火之中走出來的百戰之將,而且雷孤衡更是率領帝國精銳的屯衛軍剿敵,大家對江淮本土的地方軍或許不信任,但是對屯衛軍的戰鬥力顯然還是十分認可,再加上統軍的是雷孤衡,在大多數人眼裏,平定天門道或許要耗費很長一段時間,但是最終雷孤衡終究還是能夠平定天門道。


    存有如此想法的人,那是占了多數,雖然東南戰事的僵持也曾一度讓徐州的人們人心惶惶,但是當太子調運大批錢糧,從徐州地麵送往前線之時,所有人都鬆了口氣,將有雷孤衡,兵是屯衛軍,而且朝廷竭力支援東南戰事,前景變得異常美好起來。


    誰也沒有料到,雷孤衡的兵馬竟然敗的如此之快,短短幾天時間,雷孤衡的兵馬便已經退守到徐州,立足未穩,天門道便蜂擁而至,雷孤衡無可奈何之下,隻能退守到了衢州,徐州大片土地也就成為了天門道瘋狂的樂土。


    東海和江淮充斥著天門道徒,宣揚天門道義,在這兩道,天門道徒眾多,倒是玉陵道境內,雖然與江淮道毗鄰,但是因為已經距離京城不遠,所以對於天門道的打壓十分徹底,而且官府也向百姓宣揚天門道隻是一群邪教,任何與天門道有牽扯的人,都將受到嚴懲,所以玉陵道境內,天門道信徒十分稀少,徐州境內,天門道也是難以發展。


    天門道殺入徐州之後,對於不是天門道徒的百姓,也不會手下留情,眾多的天門道徒,逼迫徐州百姓信奉老君,加入天門道。


    無數百姓喪生在戰火之下,無數的士紳豪族以及沒有及時撤離的大小官吏,被天門道徒抓起來,先是遊街示眾,然後利用各種殘酷方法對他們進行殺害,被一刀砍掉腦袋算是萬幸,最殘酷的就是抽筋剝皮,甚至將士紳豪族大小官吏生生放入油鍋之中,手段殘忍,野蠻至極。


    天門道徒就似乎是在比拚著誰的手段更為狠辣,無數新奇的殺人手段,紛紛登場,而且每一次大規模屠殺,都要組織百姓觀看,聲稱是要鏟除貪官汙吏,要讓天下百姓人人自由,共享太平。


    徐州在短短時間之內,充滿著血與火,變成了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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