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浩生本來臉色還算鎮定,聞聽此言,微微變色,皺眉道:“你說什麽?戶部司不存在?這……這話是什麽意思?各道總督衙門之下,設六司,戶部司乃六司之一,怎可能沒有戶部司?”


    “回大人話,倒不是說沒這個衙門,而是說這個衙門現在已經不存在。”孫芸解釋道:“大人不知是否知道,北山道的戶部司主事,一直都是由叛官肖煥章的長子肖靜笙擔任,整個戶部司,都是由肖靜笙說了算,下關這個信州知州,根本插不了手。非但如此,戶部司衙門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是肖家父子的死黨,叛官肖煥章父子對戶部司控製的極其嚴格,外人根本無法插手,戶部司擔任官職的,不是他們肖氏族人,便是他們的心腹親信……!”


    盧浩生皺著眉頭。


    孫芸繼續道:“肖煥章兵敗甲州,肖靜笙死在前線,這戶部司就沒了頭腦,但雖是如此,也還沒有出生麽亂子,等到肖煥章死訊傳來,戶部司馬上就垮了,在戶部司擔任官職的那些官吏,要麽不知所蹤,下落不明,留下的卻是被羅定西找了借口,殺了一批,所剩無幾,戶部司的存帳,也是一塌糊塗。”頓了頓,繼續道:“羅定西本來提拔了一些官員,接手戶部司的賬目,但是前麵或死或逃,賬目混亂不堪,根本理不出頭緒,如果隻是這樣,那倒沒什麽,找一些懂賬目的人,花上三五個月,慢慢清理,總能理順出來,可是羅定西在朔泉被殺,消息傳回來,戶部司那些被羅定西提拔起來的官員立時一哄而散,紛紛外套,也不知是哪個膽大包天的,竟然一把火燒了戶部司的賬目,等下官趕到時,就像總督府一樣,許多東西也是燒成了灰燼。”


    盧浩生忍不住怒道:“你既然是信州知州,坐鎮俞昌城,六司衙門就在你的眼皮底下,戶部司的動作,難道你事先一點兒也沒有發現,任由他們燒了賬目?”


    “盧大人,你既然是京裏來的,有些事情比下官還要清楚。”孫芸對盧浩生倒沒有絲毫的畏懼,雖然不似之前那樣毫不客氣,可是卻也談不上有多恭敬,“各道六部司衙門,都是受總督轄製,下官的官位雖然比之六部主事要高,可是沒有總督之令,下官是無法對六司衙門發號施令。下官自上任以來,也從沒有染指過六司衙門,不過是個閑職,各司衙門做什麽,下官確實不知……雖是如此,下官聽說戶部司出了亂子,也還是帶人前往,隻是那幫家夥先下官一步,下官也是無可奈何啊。”


    盧浩生根本沒有想到自己初到北山,一開始便是荊棘滿地,心下愈發地惱怒,問道:“那戶部司現在是個什麽情況?”


    “回大人話,還有幾個書吏,至若其他人,下官也不知去向,一直等著新任總督前來處置,僅留下來的幾個書吏也是無事可做,所以下官說等若不存在。”孫芸拱手道:“好在盧總督已經抵達,一切事情,自然都是要聽從盧總督的處置。”


    盧浩生微一沉吟,終於道:“既是如此,你即刻將各司衙門的官員全都找過來……本督入城的時候,城內一片混亂,便是連守城的兵士也是毫無法紀,難道就沒有人管?”


    “回大人話,天已經黑下來,這一時半會,要將所有官員找過來,隻怕十分困難。”孫芸道:“大人一路辛苦,以下官之見,大人不如先到驛館歇息,下官現在派人通知各司衙門的官員,等到明天天一亮,大人前來,想必各司衙門的官員便已經全部到齊,其實大家也都盼望著新任總督早日赴任,隻要聽說盧大人已經到任,他們必然是全部趕來。”


    盧浩生聽了這句話,神情倒微微緩和一些,想了一下,點頭道:“如此也好,孫芸,你派人去通知各司衙門,明天天亮之前,都要在這裏集合,本督有事要安排。”


    孫芸拱手稱是,當下盧浩生起身,孫芸安排人送盧浩生往驛館去,其實各道州府,都有專門的驛館,用作官員歇腳之用。


    總督府已經不能住人,暫且也隻能先將盧浩生安排在驛館之中,仇如血本想著讓手下眾人住在城中客棧,此時也隻能陪著盧浩生去住驛館,好在出府之時,已經有兩名護衛在府外等候,仇如血便安排兩人先跟著盧浩生前往驛館,隻說自己去通知其他人都去驛館護衛。


    盧浩生離開之後,仇如血正準備離開,孫芸卻已經拱手笑道:“仇大俠,府裏還有好茶,請仇大俠賞光,再喝上一杯茶。”


    仇如血見孫芸笑的古怪,知道恐怕另有事情,跟著孫芸重新回到廳內,孫芸立刻讓人換了茶來,屏退下人,隨即端了一隻精致的盒子上來,關上門,仇如血不知孫芸要搞什麽鬼,卻見孫芸關門之後,這才來到仇如血身邊,放下手中的盒子,竟是顯得十分恭敬:“仇大俠,這是下官的一點心意,還請仇大俠笑納。”說話之時,已經輕輕將盒蓋子打開了一半,仇如血便見到裏麵泛起一陣柔和的光芒,瞥了一眼,竟是見到裏麵放著一顆夜明珠。


    仇如血皺眉道:“孫大人這是什麽意思?”


    “仇大俠,這是下官家傳寶物。”孫芸十分客氣道:“下官是個俗人,留著這個顆珠子,實在配不上,仇大俠英雄氣概,便是人中明珠,這顆夜明珠,也隻有仇大俠才能擁有。”


    仇如血哈哈笑道:“孫大人這是要行賄仇某?”


    孫芸忙道:“仇大俠取笑了,隻是下官對仇大俠的敬慕而已。”


    “孫大人,這個還是免了吧。”仇如血哈哈笑道:“無功不受祿,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仇某隻是楚督身邊一個當差的,是在幫不了你什麽忙。”


    孫芸毫無尷尬之色,輕聲道:“仇大俠這是客氣了。這隻是下官孝敬仇大俠的小玩物,楚督那邊,另備有重禮,大俠返回朔泉之時,下官還請大俠能夠將下官獻於楚督的禮物送上去,也是表達下官對楚督的敬慕之心。”


    仇如血歎道:“孫大人,楚督是西關總督,這盧浩生盧大人才是北山總督,以我之見,這些東西送給盧大人,對你的仕途才有幫助。這一顆夜明珠,價值可就不菲,你送給仇某,那就等若掉到水裏麵,白白浪費了。”


    “仇大俠說笑了。”孫芸輕笑道:“仇大俠是江湖人,下官知道仇大俠定然是個痛快人,不喜歡拐彎抹角,下官也就不多說廢話,想請教仇大俠,這位盧大人,下官此前並無聽說過名號,怎地忽然派了這樣一個人過來?下官想知道,這盧浩生過來,可是楚督的意思?”


    “楚督?”仇如血微笑道:“孫大人,這有什麽關係?此人是新任總督,與何人所派有什麽關係?更何況楚督是西關總督,北山總督的任免,楚督又如何能幹涉?盧浩生自己也說了,他是齊王派來赴任,是得了齊王的應允,既是如此,楚督願不願意,又有什麽幹係?”


    孫芸眼珠子一轉,聽話聽音,明白過來,笑道:“多謝仇大俠賜教。照這樣說來,盧浩生前來赴任,根本不是楚督的意思?”


    仇如血擺手道:“孫大人,仇某臨來時,楚督囑咐過,到了北山,這邊的事務一概不要多嘴,咱們的人物,是護送盧浩生前來俞昌城,楚督知道俞昌這邊群龍無首,短時間內肯定有些混亂,擔心齊王派來的這位盧大人有個閃失,所以囑咐我等在這邊護衛盧浩生半個月的周全,半個月之後,無論是個什麽景象,我等都要回朔泉複命……!”盯著孫芸,道:“孫大人,不管怎樣說,肖家父子不在,你便是除了盧浩生之外,信州的最高長官,盧浩生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你孫大人卻在這邊多年,人脈廣闊,所以仇某希望至少在這半個月之內,不要有任何人威脅到盧浩生的性命,否則仇某無法向楚督交代,你孫大人,可也無法向齊王交代啊。”


    “下官明白,下官明白。”孫芸笑道:“下官隻會秉公辦事。”將夜明珠往仇如血身邊推了推,“仇大俠,區區薄禮,您還是收下,否則下官心中不安……!”


    “孫大人,仇某不知官場之事。”仇如血微笑道:“可是有一點,仇某倒是明白。北山如今要恢複秩序,說到底,還是要靠你們這些北山的官員,你孫大人隻要沒有和肖煥章交涉太深,或者說,你沒有和肖煥章坑害過百姓,也就不會有太大麻煩,上麵還要靠你們治理北山,所以依我之見,你現在不必急著送東西,東西再多,如果事情辦的不漂亮,前程也是危險,但是如果你事情辦得漂亮,真的有才幹,仇某保證,你必然還是能夠得到重用的。”


    孫芸眼珠子一轉,似乎在揣摩思索仇如血話中深意。


    “孫大人,仇某也不打擾了,還有一點私事要辦。”仇如血已經起身來,“不是說明天盧大人要召見六司衙門的官員嗎?我瞧你還是早作安排,可別到了明晨,又惹的咱們盧總督不痛快,他現在畢竟是北山總督,你們這些做下官的,也不能以下犯上不是?”


    孫芸笑道:“下官明白,下官明白,仇大俠,不瞞你說,其實各司衙門的官員,如今可都等著新任總督前來呢,下官之前對盧總督說過,如果知道他已經抵達,大夥兒明天早上,必然天不亮就集中過來,都在等著這位總督大人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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