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殿內,幾名遼東騎在搜尋馮元破蹤跡,卻聽得腳步聲響,隻見到從右殿方向,又衝出十多名漢子,當先一人,卻正是馮元破。


    馮元破不看那幾名遼東騎,徑自向皇帝那邊過去,神情肅然,拱手道:“聖上,臣護駕不力,還請聖上治罪!“


    皇帝隻是看著馮元破,笑道:“朕還好好的,忠國公並無護駕不力之罪!”軒轅紹本來是護在皇帝身前,此刻卻已經走到皇帝身畔。


    馮元破一臉痛心疾首道:“聖上,臣雖然知道赤煉電居心叵測,有不臣之心,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派人佯裝震寇風混入天宮,更是在祭天誕禮之時,公然謀反……是臣安排不周,才致使亂黨入殿,驚擾聖駕,實在是罪該萬死!”


    “朕也想不到赤煉電竟會如此狼子野心。”皇帝歎道:“忠國公,接下來該怎麽辦?”


    群臣都是一怔,心想這種時候,皇帝自己怎地沒有決斷,反倒要詢問馮元破該怎麽辦?


    馮元破拱手道:“聖上,當務之急,先是要將赤煉電捉拿正-法,他此時就在天道殿內,難以脫身,此番無論如何也不能讓他逃脫。”


    皇帝頷首道:“有理!”


    馮元破此時回過頭,見到幾名遼東騎正對著自己怒目而視,冷然一笑,大聲道:“赤煉電圖謀造反,你們還要飛蛾撲火?連聖上都說赤煉電造反,難道你們還真想為他陪葬?還不放下手中兵器,繳械投降?你們若是放下兵器,那就說明你們隻是被赤煉電所蒙蔽,若是還要頑固不化,本督定當為聖上剿滅你們這群叛賊。”


    遼東騎麵麵相覷,但是目光卻都十分堅定,並沒有放下兵器的打算。


    馮元破皺起眉頭,看向皇帝,皇帝輕撫白須,看向那幾名遼東騎,淡淡道:“忠國公的話,莫非你們沒有聽見?”


    一名遼東騎大聲道:“聖上,電帥對聖上忠心耿耿,此番前來,就是要剪除馮元破這個奸臣,馮元破-處心積慮,聖上萬不要被如此小人所蒙騙。臣等今日既然無法鏟除奸佞,既對不起電帥,亦對不起聖上,隻能以死謝罪!”調轉刀鋒,對著自己的咽喉,一刀劃了下去。


    鮮血噴濺,遼東騎當即一頭栽倒在地,其他幾名遼東騎都是毫不猶豫,調轉刀口,紛紛自刎,皇後早已經轉過頭去,其他人也都是不忍多看。


    遼東三十六騎乃是赤煉電的親兵,每一個都是千裏挑一的勇士,此刻赤煉電沒了蹤跡,群龍無首,對於隻遵從赤煉電命令的遼東騎來說,皇帝下旨,不能遵從,就隻能自盡。


    假扮震寇風的遼東十八騎,盡數死在天道殿,太子眼角抽動,眼中顯出惋惜之色,隨即瞥了馮元破一眼,目中卻是帶著冷厲之色。


    馮元破卻是毫無表情,向皇帝道:“聖上,亂賊赤煉電尚未擒拿,臣定當迅速拿下,隻是此處亦被血汙所染,懇請聖上和皇後娘娘移駕居仙殿。”


    此時其他重臣也紛紛道:“請聖上和皇後娘娘移駕!”


    皇帝搖頭笑道:“忠國公,諸位愛卿,朕本就是鐵血立國,難道還會害怕血汙?今日真要親眼看到忠國公拿下赤煉電,朕當眾嘉獎。”


    馮元破眼中劃過一絲異色,心想這傀儡此時自作主張,當真是膽大妄為,但是此刻群臣就在旁邊,他自然不好多說什麽,拱手道:“臣定當竭力報效聖上。”


    此時吏部尚書林元芳已經道:“忠國公,天道殿外麵都有近衛軍值守,赤煉電的部下雖然盡沒,但是赤煉電卻依然藏身在這天道殿之內,如果讓赤煉電從天宮脫身,返回遼東,那可就後果不堪設想。”


    “林部堂說的是。”馮元破肅然道:“本督是絕不會讓他逃出天道殿。”


    “忠國公,不如讓軒轅將軍調集近衛軍前來。”林元芳道:“天宮附近,還駐有數千近衛軍,調上幾百人過來,赤煉電便是插翅也難飛了。”


    馮元破笑道:“林部堂放心,今次擒拿赤煉電,都是聖上運籌帷幄,事先聖上早已經有了吩咐,我已經在天宮的各處要道都設有埋伏,且不說赤煉電根本無法離開天道殿,就算走出天道殿,那也是走不出天宮。”


    眾人聞言,都是一怔,隨即都看向皇帝,見皇帝神情自若,心中這才明白,原來今次祭天誕禮,竟果然是設下的陷阱,為的就是捕拿赤煉電。


    聽馮元破所言,毫無疑問,事前皇帝已經與馮元破有過密議,隻是將群臣蒙在鼓裏而已。


    馮元破上前一步,拱手道:“聖上,不過有一事,臣不得不進言。”


    “哦?”皇帝撫須道:“忠國公想說什麽?”


    “聖上,震寇風混入進來,實在是臣的疏忽。”馮元破皺眉道:“不過此次祭天誕禮,一開始的時候,臣並沒有想過召來震寇風,如果按照臣的想法,震寇風也就沒有辦法進入天道殿,或許赤煉電這些同黨也就無法進入。”


    林元芳在旁立刻問道:“忠國公,是誰指名震寇風前來?”


    馮元破瞥了群臣一眼,目光盯在了禮部尚書薛懷安身上,皺眉道:“薛部堂,此事應該由您來解釋……你為何再三向本督要求將震寇風請過來?”


    薛懷安臉色瞬間慘白,額頭冒汗,神情顯得異常的不自然。


    林元芳見狀,立時逼問道:“薛部堂,震寇風是你要求傳召而來?”


    薛懷安神色慌張,抬袖擦著額頭汗水,隻覺得口幹舌燥,幹澀道:“這……這確實……確實是我向忠國公所薦,可是……可是我並不知道赤煉電會利用震寇風意圖作亂……!”立時轉向皇帝,跪倒在地:“聖上,臣確實不知此事會變成這番模樣,臣隻以為聖上喜愛兵樂,所以……所以這才舉薦震寇風前來獻技,臣忠心耿耿,絕無二心……!”


    皇帝隻是輕撫白須,並不說話。


    馮元破歎道:“聖上,薛部堂或許真的是無心之過,但是此種情況下,凡事都要小心……!”頓了頓,卻並沒有說下去。


    皇帝問道:“忠國公覺得該怎麽辦?”


    “聖上,薛部堂舉薦震寇風,所為何故,自然要派人詳加調查。”馮元破正色道:“在調查出真相之前,既不能說薛部堂有勾結叛賊之舉,卻也不能掉以輕心,隻能先將薛部堂收押,等回頭調查出真相,再作處置。”


    周庭皺眉出列道:“聖上,薛部堂對朝廷對聖上素來都是忠心耿耿,辦事也是謹小慎微,絕不可能勾結叛賊,還請聖上明鑒。”


    林元芳在旁冷笑道:“周納言,你就敢擔保薛懷安對聖上忠心耿耿?若是薛懷安當真與赤煉電私下有牽連,你周納言又該如何?”


    林元芳和馬宏等人在朝中屬於新黨,素來與周庭等人並不和睦,周庭也是頗得皇帝器重,但是卻不屬於新黨成員,對於新黨來說,新黨意外的官員,都是敵人,更何況還是被皇帝所器重的官員。


    周庭轉視林元芳,沉聲道:“林大人,你我都知道,震寇風曾經多次入宮想聖上獻技,得到身上嘉許,薛部堂在祭天誕禮之時,建議傳召震寇風,那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震寇風被赤煉電利用,我們都不知道,薛部堂亦不會知道……!”看向馮元破,沉聲道:“忠國公,恕我直言,震寇風之前一直都是住在武平府城,而且此番祭天誕禮,主要都是由你們河西官員所籌劃,薛部堂想插手似乎也無能為力,如今震寇風出事,所有的罪責便推到薛部堂身上,是否有些過分了。”


    馮元破盯著周庭,淡淡道:“周納言這話,本督倒是聽不懂,難道震寇風之事,還與我河西官員有關?”


    “至少負責籌備此事的官員難辭其咎。”周庭冷笑道:“薛部堂隻是舉薦震寇風,但是派人傳召震寇風,以及震寇風來到河西之後,都是由河西官員接待,為何河西的官員之前一直沒有看出破綻?若說河西官員一點責任也沒有,那也說不過去吧。”


    馮元破點頭道:“周納言所言極是,此事自會詳加調查。”


    皇帝撫須道:“此事回頭再作調查,忠國公,你既然已經在天道殿布下天羅地網,朕問你是否已經拿下赤煉電?”


    馮元破拱手笑道:“聖上放心,赤煉電已經是甕中之鱉,臣已經安排人在殿中搜找,很快便能將赤煉電繩之以法。”


    赤煉電此刻就在吊頂之中,居高臨下看著從下麵輕步而行的青衣道士,那道士手裏拎著一盞宮燈,走到赤煉電正下方,忽然停住了腳步。


    赤煉電皺起眉頭,暗想自己並無聲息發出,難不成下麵那人竟察覺到自己的行蹤,他看得出來,那青衣道士的衣著打扮,不過是長生道的一名普通道士,這天道殿內像這樣的道士有二三十人,隻是不知為何這名道士會單獨來到側殿。


    青衣道士站在下麵,寂然無聲,赤煉電也是屏住呼吸,忽然之間,赤煉電眉角一跳,也幾乎在同時,那青衣道士已經如同紙鳶般騰空而起,竟然也是攀到刻有紋飾的玉柱之上,一個借力,便即輕飄飄向赤煉電的藏身之所襲來,人未至,他手中的宮燈已經丟向赤煉電。


    靜若處子,動若狡兔,從青衣道士騰起至發起攻擊,隻是轉眼之間,赤煉電隻瞧一眼,心下便即大驚,這青衣道士顯然不是普通的道士,其武功實在是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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