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們兩個,既然覺得這點心味道好,那就再嚐一塊何方?”黛玉卻散了手中沒磕完的瓜子兒,接過秋茉剛換來的新茶,又嗔怪素心道:“還不給二奶奶和三奶奶再撿兩塊點心?這又不是你這丫頭做的,怎麽這麽小氣起來?”


    素心忙微笑回道:“王妃恕罪,是奴婢疏忽了。”說著,便拿了小盤,把那一大盤子點心各色花樣都各撿一塊,放在金氏和賴氏跟前,又福身道:“奶奶們請用。”


    “王妃真是疼我們。”金氏笑著,伸手拿了一塊跟剛才那塊一樣的千層卷。


    賴氏的臉便又白了。這殺千刀的女人!千層卷看來是沒毒的,可是這小盤子裏的糕點隻有那一塊千層卷,偏偏被她撿了去,那麽自己又該怎麽辦呢?


    “你又來了,盡說這些客套話。”黛玉微笑。


    “王妃也用一塊吧?這味道還是不錯的。”賴氏急中生智,撿了一塊芙蓉花式的夾心糕點,欲遞給黛玉。不管這芙蓉花式的夾心餅有沒有毒,那也要先給黛玉吃一塊再說。


    在坐的三個人,此時隻有金氏是明白的,雖然這糕點是金氏和賴氏兩個人一起做的,但那麵確實金氏一個人活的。看來這點心隻是部分有毒,而有毒的隻有金氏知道。賴氏這會兒恨死了這該死的女人,她偏偏如此氣定神閑,看來是打定了主意要坐收漁翁之利。不怕,先收拾了小王妃,再收拾這個可惡的女人。


    “說句不怕你們笑話的話,我從小身子不好,自打會吃飯就吃藥,所以如今但凡跟草藥有關的東西,都是吃不下的。比方說著枸杞,除了入藥的,我是看都不願多看一眼。”黛玉並不接賴氏手中的糕點,隻是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又笑道:“還有紅棗兒,黃薑之類的東西。跟我的人都知道我的脾性。”


    賴氏無奈,隻得把手收回,卻又不好將這塊點心再放回去。一時間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原來王妃竟是不喜枸杞這些東西,妾身真是該死。連王妃的喜好都不知道,做了這些不合王妃胃口的點心。還請王妃見諒。”金氏倒淡然,聽了黛玉的話,也不看賴氏,隻起身離座,對著黛玉深深一福,又對著賴氏笑道:“既然王妃不喜歡,咱們也別如此沒眼色了。請姑娘們把這點心撤下去吧,沒得倒了王妃的胃口。”


    賴氏心中一鬆,急忙笑道:“誰說不是呢,都是我們不懂規矩,王妃莫怪。”說著,她把手中的點心放回去,像是甩掉什麽可怕的東西一般。


    “你們都坐。”黛玉擺擺手,繼續微笑:“這就是咱們不常親近的緣故,以後閑了,你們盡管近來陪我說笑,日子久了,也就知道這些了。素心,把點心撤下去,不需丫頭們糟蹋了,好好地收著。”


    素心答應一聲,上前來收走點心,這飯菜也抬上來了。丫頭們把桌子上的茶水點心都收拾了,擺上酒菜,添了杯盤筋箸。外邊的曲子也重新換了歡快些的曲調。黛玉便帶頭舉杯,三人倒也算得上是開懷暢飲。隻是若不是各懷心思,這其樂融融的景象,倒真的讓人感動。


    隻是這酒宴進行到一半多,眾人興致正高的時候,一個管事媳婦走來,在水安家的耳邊悄聲說了幾句話。水安家的臉色一變。忙到黛玉跟前,把自己聽的小心回了。


    黛玉臉色大變,端著茶盞的手便忍不住輕輕的顫抖起來。


    “王妃莫氣,那人已經被捉住了,身上也搜出來了。隻是不知那藥有沒有放到那燕窩粥裏。”水安家的急忙勸道。


    “哼,你這話倒是輕鬆的很,沒放倒也罷了,若是放進去了,又該怎樣?”


    “王妃饒命。”水安家的急忙跪在地上,把屋子裏的人全都嚇了一跳。金氏和賴氏也都離了座,站了起來。


    “罷了,這也不是你的錯,也幸虧了你們細心。不然本宮哪裏還有命活到現在?”黛玉冷冷的看了一眼金氏和賴氏。二人都忍不住瑟縮了一下身子。


    水安家的有數,聽黛玉這樣說,便不敢多言,從地上站起來,立到一邊。


    “行了,沒什麽大事。你們站起來做什麽?都坐下,坐下聽曲兒吧。”黛玉笑笑,臉色依然不怎麽好看。賴氏和金氏哪敢多言?此時在人家的地盤上,隻要小王妃一句話,自己便有可能出不了這道門。都說這小王妃是有些手段的,原也不曾見過,但看她剛才生氣的樣子,便知道這小女子定然不好惹。


    金氏和賴氏歸位坐好,正在想什麽好聽的話勸說黛玉,卻聽黛玉對丫頭們說道:“怎麽還不上點心?”


    “是,奴婢這就去催。”蓮籽答應一聲,轉身出去。


    “素心,去吧你們二奶奶帶來的點心再拿來,讓你們兩位奶奶先用著,吃了這許多酒,恐怕都餓了。”黛玉這會兒說話不笑了,她不笑,金氏和賴氏還真是不敢多說話。


    素心果然又把那盤點心端了出來。這分明就是故意的,堂堂北靜王府,缺了什麽東西也不會缺了點心。可今天黛玉偏偏要從這一盤點心上做文章。


    而更加讓金氏和賴氏害怕的是,這會兒點心端上來,裏麵的千層餅一個也沒有了。


    金氏麵色平靜,身上卻已經冒了細汗。


    賴氏暗暗的查看金氏的臉色,心知如今這盤子裏的點心,恐怕都是有毒的。再往一側看時,卻發現自己的貼身小丫頭剛剛悄悄出去,到現在也沒回來。心中暗暗叫苦——大事不好!


    “二位還等什麽?請吧。”黛玉此刻盯著金氏和賴氏的臉,把二人的神情一絲不差的看在眼裏,見二人還不動手,於是笑問:“崎少奶奶,你是不是在等你的小丫頭伺候你吃點心?”


    “啊?”賴氏原本就害怕了,聽黛玉如此說,趕忙離座,跪在地上連連磕頭,不住嘴的說著:“王妃饒命,王妃饒命……”


    “這真是奇了。好好地,你怎麽磕起頭來?”黛玉輕笑著,往後一靠,倚在柔軟的靠墊上,恰好蓮籽回來,手中端著一個大紅雕漆托盤,裏麵一隻青瓷蓋碗。


    “主子,該進參湯了。”蓮籽輕輕福身,把托盤捧到黛玉眼前。


    “嗯。”黛玉點頭,素心便把蓋碗端起,揭開上麵的蓋子放回托盤裏,拿了一直銀質大湯匙來,遞給黛玉。


    “隻要我喝下這碗參湯,也就萬事皆休了,有道是:開到荼縻花事了。你們今兒這戲也演得差不多了吧?”黛玉莫名其妙的問道。


    金氏的身子猛然一震,賴氏的求饒聲更大了。


    “好,你們做的很好。”黛玉輕笑,一邊拿著湯匙嚐了一口參湯,一邊問邊上的水安家的,“怎麽不給二位奶奶上參湯?”


    “是,奴婢這就去傳。”水安家的應聲走到門口,喊了一聲:“帶上來。”


    便有兩個婆子架著一個小丫頭,小丫頭手中端著一隻湯盅,慢慢騰騰的進門來。此時戲樂班子的吹拉彈唱已經停了,荼蘼園裏一片寂靜。


    小丫頭進門來,顧不得多說什麽,便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連聲叫著:“王妃饒命!”


    “饒了你的命,倒也不難。你隻說,你這湯盅裏,是什麽?”黛玉一邊喝參湯,一邊淡淡的問道。


    “是王妃用的燕窩粥。”


    “哦,你不是我的丫頭,怎麽關心起我的燕窩粥來?水安家的,今兒這午宴,我好像沒交代你們上燕窩粥呀。”


    “回王妃的話,這燕窩粥是給王妃晚上用的。這死丫頭是崎三奶奶帶來進來的丫頭,她竟然悄悄跑去靜雅堂的小廚房裏,借著故跟煮粥的丫頭攀談,悄悄地往粥裏下了藥。幸虧紫鵑姑娘謹慎,將她捉住。此事人贓俱獲,請王妃發落。”水安家的朗聲說道。


    此時的金氏已經嚇得目瞪口呆。而賴氏已經嚇得渾身哆嗦,說不出一句話來。


    “王妃饒命!奴婢沒有下藥。奴婢的姐姐原來在王妃的屋子裏當差,今兒奴婢原是趁著機會,去找姐姐說兩句話的。王妃明察!”小丫頭跪在地上,依然在替自己辯解。


    黛玉皺起眉頭,冷冷的說道:“如此說來,本宮的人冤枉了你?”


    “奴婢冤枉。奴婢冤枉啊!”


    “哼,冤枉不冤枉,一試便知。”黛玉冷冷一笑,“水安家的,你瞧著辦吧。”


    水安家的便答應一聲,上前一步,指著那盅燕窩粥吩咐道:“來人,把那燕窩粥盛一小碗,讓這小丫頭喝下去。另外,奴才有的喝,也別慢待了她的主子,再賞給崎三奶奶一碗。”


    小丫頭並不驚慌,隻是慘淡一笑,待有人把燕窩粥遞過來,便兩口喝掉。


    而賴氏卻嚇壞了,死活不喝,說那小丫頭是自己剛買來的,一定是陷害自己。且大哭大鬧,索性撒起潑來。


    黛玉厭煩的看了賴氏一眼,淡淡的說道:“既然她不敢喝,那就是知道這毒藥的厲害,叫管家來,把他們送官府吧,我懶得看這些吵吵鬧鬧的事情。還有這點心也一道送去,讓官府的老爺們驗看驗看,這裏麵都放了很麽好東西。”


    一言既出,金氏也嚇得跪倒在地,連聲求饒。


    無論如何,金氏和賴氏都不敢去官府的。隻要官府一出麵,她們二人是必死無疑。黛玉卻不聽這些,起身扶著丫頭們的手,走了。


    “既然不想去官府,那就乖乖的聽話。”水安家的冷笑一聲:“二位奶奶該吃的吃,該喝的喝,怎麽說兩位也都是大家出身,怎麽倒不如一個妓院裏買來的小丫頭?”


    金氏和賴氏更加恐慌,此時才明白原來人家早就把自己摸了個底朝天,連這小丫頭是妓院裏買來的都清楚。


    去官府是不成的,而吃下點心喝下燕窩粥,這都會讓二人葬送了下半輩子。金氏和賴氏鬧來鬧去,水安家的早就煩了,見二人還是不聽話,索性對外邊喊道:“去請叫人到官府報案去!咱們哪有這些閑工夫替官府的老爺們審案子?”


    “嫂子等等,嫂子莫急。”金氏急忙上前,拉住水安家的褲腳,連聲哀求,又把自己頭上的首飾和手上的鐲子,戒指一並摘下來,捧到水安家的麵前,“求嫂子放我一條生路,我定然一輩子記著嫂子的恩情,我給嫂子立長生牌位,我下輩子給嫂子當牛做馬……”


    “二奶奶,您省省吧,奴婢福淺命薄,受不起您這個。”水安家的抬腿躲開金氏,歎了口氣,搖搖頭,實在想不透這些人到底要做什麽。即便她們真的謀害了王妃,甚至謀害了王爺,隻要太妃不鬆口,那北靜王的爵位也不會落在二爺水泫的頭上。


    “嫂子,水家嫂子,您一定要救我……”金氏還在哀求,但水安家的已經不再理她。


    賴氏眼見哀求無望,思來想去,終生絕育總比進衙門受審訊要好。前者還能請醫延藥,甚至早些回家去,說不定還能找到解藥。若是真的去過堂,隻怕最好的結果便是被休出門流落街頭了。弄不好可是要進死牢的。


    於是賴氏恨恨的看了飯桌上黛玉曾經坐的椅子一眼,轉身去抱起那盅燕窩粥,咕咚咕咚喝了幾口。


    燕窩粥真是好東西,賴氏雖然不是什麽小門小戶家的女兒,賴家依附於賈家做了三代榮國府總管,可這燕窩粥依然不是常用之物,何況北靜王妃用的燕窩那就是金絲血燕,都是宮廷貢品呢!


    賴氏喝了燕窩粥,用袖子把嘴角一抹,對著水安家的冷笑道:“這總可以了吧?”說完便欲轉身回家,此時唯一要做的,就是讓那個該死的男人快點去弄解藥。


    “來人!請三奶奶到準備好的客房歇息歇息。吃多了酒的人,若是胡亂走動。出了事可就不好了。”水安家的哪裏那麽容易就讓賴氏走了?


    “你——”賴氏氣急,憤怒的盯著水安家的,半晌方咬牙道:“水安家的,你別太囂張!你不過是我們家的一個奴才而已,王妃再重用你,你也是個奴才,不過是我們水家的一條狗!”


    “三奶奶您罵得好。”水安家的毫不慍怒,上前兩步冷笑著盯住賴氏,“我是王府的奴才,我是王妃的一條狗。但卻不是三奶奶您的奴才,也不是您養的狗。所以我這條狗若是咬你,還真不算什麽大事。”說完,水安家的揚起手,啪啪反正給了賴氏兩個耳光,然後沉聲說道:“把她關兩個時辰,再把她送回去。”


    關兩個時辰再送回去,即便是有解藥也來不及了。看來人家連自己所下的藥是什麽都弄得一清二楚。婆婆說的不錯,隻怕是人家早就設好了圈套,單等著自己往裏鑽呢。金氏在一邊看著,一邊聽著,隻覺得自己是走到了人生的盡頭,再也無路可走。


    “二奶奶,您是要怎麽樣呢?”水安家的處置完了賴氏,轉過頭來又瞧著金氏,“兩條路可選,也不算是走投無路吧?”


    “好,算你狠。水安家的,去奉勸你以後行事要小心,犯到我的手裏不可怕,若是犯到你們王妃的手裏,恐怕下場也不會比我好。她連我這個妯娌都不放在眼裏,何況你們這些奴才。”金氏說完,轉身拿起自己做的糕點,狠命的往口中塞了兩塊,艱難的吞咽著。兩行淚水從無望的眼睛裏滑落,在她股股的腮幫子上閃爍著點點星光。


    水安家的命人把金氏也帶到了一間小屋子裏。又安排了妥當的人看管兩個時辰,言明兩個時辰過後,直接送二奶奶回府。自己便叫人收拾了荼蘼園,又命人把那個妓院裏買來的小丫頭單獨關起來。


    兩個時辰以後,已經是黃昏時分。賴氏原是躺在小屋的床上想著以後如何今日之仇的,突然間小腹一陣疼痛,把她從沉思中驚醒。她驚慌的坐起來,便覺得下身又熱熱的黏黏的東西緩緩流下。


    恰在此時,小屋的門開了,兩個婆子進門來,左右攙扶著賴氏出門,任憑賴氏說什麽,她們隻當沒聽見一般。


    然後是金氏。金氏住的地方原比賴氏要遠,所以金氏和賴氏一起被帶出門,還是她自己的馬車,卻多了兩個護送的家丁。


    金氏一回到家裏,便覺得腹痛難忍,強打精神扶著丫頭的手進了自己的臥室,裙子已經被染紅了大片,鮮血如泉水一樣汩汩的流下來,把屋子裏的丫頭們嚇得要死。


    周太姨娘聞訊趕來,拚了命的叫人去請太醫。卻被金氏製止:“別……不要請太醫。沒用了……”


    “玉芝,難道是你吃了?”周太姨娘痛心疾首,思量了千般結果,就是想不到這小王妃竟然有手段讓自己的兒媳吃下她自己做的點心。


    “老奶奶,小王妃好手段!”金氏倒在地上,身下的地毯被鮮血染紅,可她卻顧不得,隻是緊緊地攥著周太姨娘的手,恨恨的說道:“我若是不吃,她們就要把我送到官府。姓賴的那個死女人,真是蠢到了家,她竟然會讓那個妓院裏買來的小妓女,去小王妃住的院子裏,給她吃的燕窩粥下毒。這個愚蠢的東西,若不是這樣,這件事情頂多辦不成,哪裏會害到我們自己!”


    “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廢物!”周太姨娘狠狠的罵道,“回頭我們想辦法再收拾她,隻是此時,你這身子可怎麽好呢?”


    “死是死不了的。”金氏的眼睛裏泛著狠光,卻被在一陣的疼痛打斷了狠話,她哎呦一聲倒在地上,咬著牙,說不出一句話。


    血流了一個晚上,清晨時分方漸漸地小了,金氏昏迷過去,周太姨娘帶著婆子們替她收拾好了,抬到床上,又把屋子裏的地毯都換了,弄了水來把沾滿血跡的地清洗了數遍。


    金氏娘家的人聽說金氏病了,前來探視,金氏恨恨的,有些話說不出口。但周太姨娘卻婉轉的說了事情的經過,最後周太姨娘歎了口氣,對金氏的娘家嫂子哭著說:“這孩子,是我從小兒看著長大的,跟我的女兒一般,不想今日卻橫遭此禍。真真是剜了我的心肝兒去了。”


    “老奶奶別傷心了,橫豎她還年輕,好好地養著,身子總有複原的那一天。”


    “身子複原倒是希望的,我老婆子就是傾家蕩產,也要把她的身子養好。”周太姨娘拭淚道:“隻怕是她的身子好了,將來也不能生養了,你說,這不是絕了我的後嘛!這些天殺的……”


    金氏的嫂子聽了這話,也忍不住跟著掉淚,又勸道:“老奶奶別傷心了,這事兒我們姑奶奶也不願意啊,要不,妾身回去打聽著,買幾個標致的丫頭放在二爺的屋裏,將來若有個一男半女的,收在我們姑奶娘跟前,不也是一樣的嗎?”


    周太姨娘等的就是這句話,其實給兒子買妾室她也會買,隻是那還要自己花銀子不是?如此讓金家的人買去,自己省了銀子不說,還會讓金家以為,自己不會慢待他的女兒,這金家買的丫頭,還不得聽金氏的呀?


    再說黛玉那日從荼蘼園出來,並沒有急著回房,更沒有去歇息,而是直接去了小佛堂。


    這件事情在做之前,她是同太妃身邊的徐嬤嬤說過的,因為事情牽扯到族裏,水泫和水崎都是水家的近支,水泫還是水溶的親兄弟。所以黛玉怎麽做,都要先給太妃打個招呼。


    太妃每日在小佛堂誦經祈福,一來是擔心水溶出門之前家中有人受傷,會影響到他在外邊做事的順利,二來呢,還一心一意的求菩薩保佑,讓黛玉的肚子早些有動靜,北靜王府,早就該有個嫡子了。若是讓水泫那裏先生出兒子來,太妃的臉可往哪裏擱呢?長子嫡孫哪,太妃就是再看著周太姨娘不順眼,那水泫也是老王爺的兒子,他若是真的有了兒子,那孩子便是老王爺的孫子。長孫血統不純,這是多大的事情啊!


    偏偏這個時候,會出這種事情。太妃聽了這話早就氣的五髒冒煙兒,當時就要動用官府,要把水崎和水泫的府上徹查一次。最後還是被徐嬤嬤勸住了。


    這會兒黛玉來小佛堂,主要是想讓太妃知道事情的經過,然後再順便說一下結果。


    其實黛玉原本不打算讓金氏和賴氏吃下被下了毒藥的點心的。隻想嚇唬嚇唬她們也就罷了。可偏偏有人在自己吃的燕窩粥裏也下了這種毒。這有點欺人太甚了!無奈之下,黛玉也隻好下了狠心。


    小佛堂的院子裏,太妃坐在涼凳上,聽黛玉慢慢的回完話,沉思片刻方淡淡開口:“她果然還不死心啊!隻是這手段真是太過毒辣了些,想讓我的溶兒斷子絕孫?其心可誅!媳婦也不必為此事介懷,這都是她們應得的報應。說到底媳婦還是仁慈的,若是我,換一種毒藥直接毒死她們完事!”


    “呃……”黛玉一愣,果然還是太妃的手段厲害,其實自己也有些擔憂,留著她們的性命,隻怕以後還會再生風波。隻是若真要親手殺了她們,黛玉還是下不了手。


    “那個水崎,不要讓他管家廟的事情了。你去跟族長說,就說這是我們王府的意思,讓他帶著他的老婆,滾回東北老家去看守祖塋。終生不得離開祖塋半步!若有違抗,家規處置。”


    “母妃,族長會聽我的話嗎?”黛玉看太妃說的咬牙切齒,還以為她又在耍長公主的脾氣,若是族長來處置此事,恐怕要開祠堂,把這件事問清楚再說吧。


    “傻孩子,自古強者為王。家族中亦然。隻要你是北靜王妃,水家的族長便會聽你的。很多事情沒必要非要問清楚,而且,有些事情也根本沒什麽道理。等到你真的尋出那些道理來,還不知會有多少事情發生,到時候已黑白顛倒了也說不定呢。”太妃看看黛玉,這個媳婦長相,文采,手段什麽都有了,就是年紀還小,處理事情,還不夠狠辣。


    黛玉點頭,心想太妃的話也是有道理的,這件事情若真的要認真查問下去,恐怕牽連甚大,那紫芝堂藥鋪,藥鋪背後的人,還有太妃和太姨娘當年的恩怨,恐怕都會糾纏進來。


    還是先把水崎遣回老家看守祖塋的好。這樣最起碼短時間內,不會有什麽風波了。


    婆媳二人第一次如此和諧的坐在一起說話,黛玉有幾分不適應,於是側眼悄悄地看了看沉思中的太妃。想了想,終於還是開了口:“母妃,夜涼了,這石凳上坐太久了對身子不好,咱們還是進屋去吧。”


    “嗯,也好,我老婆子倒也罷了,你身子骨兒弱,禁不起這個。哎——”太妃說著,似乎想到了什麽,欲言又止。


    “母妃?您有話盡管吩咐。”


    “也不是什麽事要去你辦,就是有些納悶。”太妃說著,便神秘的湊過臉來,小聲問道:“你的肚子還沒動靜嗎?”


    “呃……”黛玉羞紅了臉,低下頭去,撫弄衣帶。


    “瞧你還不好意思了。哎!你別跟母妃當年似的,一味兒的不在乎,弄得好好地頭胎,不小心給掉了。以後很長時間都懷不上,白白糟蹋了自己的身子。”太妃說著這話,便歎了口氣,不等黛玉說什麽,又轉頭叮囑道:“一定叫太醫常來把脈,千萬別亂吃東西,尤其是……罷了,潘氏也不在家,想來這會兒府中也沒誰要害你,隻要把外邊那些人擋住就罷了。”


    黛玉心中一緊,太妃能說這樣的話,那麽說不定當年也吃過姨娘的虧吧?(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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