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安的老娘童嬤嬤晚間聽說王爺燙傷了,便急忙找了水安進來問了個究竟。水安隻好把事情的始末都給童嬤嬤說了,最後勸道:“主子的事情向來不許咱們奴才插嘴的,您老可別去太妃跟前說什麽,到時討了沒臉,咱們可都沒趣兒。”


    “放你娘的屁,你把你老娘想成什麽人了?這些年你老娘可是給你做下了什麽不是?”童嬤嬤聽了水安的話,便放下臉子來罵他。


    水安隻好陪笑又說些好聽的話來勸他老娘,不過是怕她老人家上了年紀,自持有臉的,進去趁給太妃請安的機會,多說話罷了。


    “哎,這周太姨娘就是太不消停,你說好好地過日子怎麽了?怎麽就不能本本分分的呢?非要一出一出的鬧。最後鬧大了,還不定太妃怎麽收拾她呢。”童嬤嬤歎了口氣,自言自語道。


    “她就是不服氣,你說做姨娘就要安於做姨娘的本分,好歹她還有個二爺,若是好好過日子,兒子想著,太妃眼睛裏也不是容不下她,就是因為她這些年總是想著法的鬧,所以連二爺的前程也耽誤了。”水安也搖頭歎息。


    “哎喲,爺可別說那位二爺。聽說前些日子王爺被下了春藥,就跟這位二爺脫不了幹係呢,生生叫周太姨娘挑唆壞了,幸虧這回秋闈這位二爺沒中,若是中了,將來更是了不得。”水安家瞧著左右沒人,便壓低了聲音小聲說道。


    “什麽?”水安吃了一驚,不解的問道:“不是說陳姨娘搞的鬼嗎?王爺連夜叫人把她弄走,對外隻說暴病身亡,埋到亂墳崗子上去了。這裏麵還有二爺什麽事?”


    “這是內宅的事兒,我也不過是聽內書房的幾個婆子暗地裏嚼說的,也沒聽真切,左不過是那春藥是二爺給陳氏弄來的,不然她一個女人家,大門不出二門不到的,哪裏弄來那些東西?”


    “我的天哪,怪不得這些日子二爺都不敢上門來了呢,感情還有這麽一出?”水安恍然大悟,想起這段日子一提到水泫王爺便陰沉著臉,恐怕這心裏的火氣還沒散盡的。這是多大的醜聞啊,這若是傳出去了,恐怕身家性命也沒有了。


    “這種事兒你們可不能亂說,這要是傳出去了,十個腦袋也保不住。”童嬤嬤急忙說道。


    “是,這不是咱們娘們兒在這兒說閑話嘛,平常時候,媳婦哪裏敢去嚼這個舌根?就是內書房裏那幾個嬤嬤,我也早早的打發出去了。如今王府裏知道這事兒的,恐怕隻有王爺自己和雲太醫了。”


    “雲太醫是王爺的至交,王妃每日請脈都不避諱的,王爺有事都不瞞他。原來還想著雲太醫能跟咱們郡主配一對兒,想不到卻是有緣無分。”童嬤嬤笑笑,搖搖頭,表示對雲輕廬的惋惜。


    “今兒晚上去給太妃回話,我瞧著太妃的臉色不好看。王爺的手燙的不輕,若不是雲輕廬的靈丹妙藥,恐怕半個月寫不了字。”水安搖搖頭,又對他娘子說:“你這幾天在裏麵伺候,要小心些,可別再生出什麽事兒來。”


    “怎麽今兒太妃就饒過了周太姨娘呢,這不像太妃的行事。”水安家的奇怪的問道。


    “哎呦,你想想,王爺燙傷了,太妃還不隻顧著王爺了?哪有心思去撕扯這些?不過這事兒應該不算完的,咱們太妃向來喜歡秋後算賬。”水安說著,便站起身來,對他母親又行了個禮,“老太太,您這就睡下吧?府上那些事兒,你少操心些,一切有兒子媳婦呢,好好養著您的身子骨吧。”


    童嬤嬤笑笑,搖頭道:“我哪裏還能操那些閑心?我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今兒王妃賞了一對赤金的簪子,我瞧著花式倒是新巧,極難得的。便想著她那麽個柔弱人,怎麽也有這麽多人害她。”


    “這跟柔弱不柔弱沒關係,這都是王妃這個位子惹的禍罷了。”水安家的攙扶著她婆婆從椅子上起身,送到臥室去,服侍著她躺好,又放下帳子來,方輕著腳步退出來。


    此時夜深人靜,黛玉也早早的上了床,因水溶的右手包著白色的紗布,所以行動不怎麽方便,黛玉便不再枕著他的手臂,而是把他的胳膊抱在懷裏,靠著他的肩膀,輕輕地閉上眼睛。


    然因為白天睡多了,此刻二人都睡不著。水溶見黛玉閉著眼睛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一頭烏發披散在枕畔,宛如心中難以繾卷的柔情一般,於是伸出左手,把她的一縷青絲握在手中,輕聲問了一句:“玉兒,你睡著了嗎?”


    “睡著了。”黛玉閉著眼睛回道,說完自己又“喈”的一聲笑了出來。然後睜開眼睛,笑看著一側的水溶,“王爺怎麽還不睡?”


    “睡了一下午,哪裏還能睡得著?”


    “王爺就是享不慣清福。隻在家裏呆了這半天,就睡不著覺了?”黛玉說著,便側起身來,和水溶麵對麵的躺著。水溶含笑舒展雙臂,溫存的將她攬入懷中。她伏在水溶胸口,隻聽他穩穩的心跳聲,長發如墨玉流光,瀉展在他襟前。水溶卻握住一束秀發,低聲道:“宿昔不梳頭,絲發披兩眉。婉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黛玉並不答言,卻捋了自己的一莖秀發,輕輕拈起水溶的黑發,將那根長發與他的一絲頭發係在一處,細細打了個同心雙結。


    水溶看著她的舉動,心中歡喜觸動到了極處,雖是隆冬,卻恍若三春勝景,旖旎無限。隻執了她的手,貼在自己心口上,隻願天長地久,永如今時今日,忽而明了前人信誓為盟,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所謂隻羨鴛鴦不羨仙,卻原來果真如此。


    眼睜睜看著年關將近,六部衙門百官群臣年下無事,皇帝卻有著諸項元辰大典,祀祖祭天,禮慶繁縟。水溶每天伴駕,裏裏外外的忙活,再有下屬官員也在年前趕著送年禮,秋茉一個人忙不過來,索性黛玉每天也幫襯著她。俗話說:陪嫁不盡的女兒家,準備不玩的年下。這過年的東西,無論你怎麽準備,都感覺到不是那麽周全。北靜王府又是一大家子,水氏宗親人也不少。所以連太妃每日也都忙忙活活。


    這日臘月二十三,原是舊曆小年,不大不小也是個節。廚房裏預備了辭灶的年糕,早起跟給各位主子們端上去,黛玉隻瞧了瞧,她素來不喜歡這種甜甜黏黏的食物,倒是婧瑤是極愛的,吃了兩塊。


    水溶一早進宮,卻是在宮裏陪著皇上一起用了早膳才回來,手上拿著一卷東西。進門見黛玉正坐在靜雅堂的正廳裏,瞧著婧玥和婧瑤試著新衣裳,便笑道:“這才有些過年的意思了。”


    “王爺回來了!王爺萬福金安!”門口的丫頭們忙請安行禮。婧玥和婧瑤便穿著大紅羽緞對襟褂子回頭,齊刷刷的給水溶行禮。


    “嗯,越發的好看了。可謝過你們母妃了?”水溶愛憐的看看兩個女兒,點點頭,上前扶住從椅子上站起來的黛玉,“你坐著罷了,如今這身子這樣重,還起起坐坐的,難道為夫還跟你計較這個?”


    “王爺不計較,可妾身當著孩子們的麵,索性連個禮數也沒有了?”黛玉笑笑,又瞧見水溶手裏的東西,因問:“這是什麽好東西,進了家門還舍不得放下?”


    “這是萬歲爺題的字,回頭叫人裱起來掛在靜韻堂裏。”水溶說著,把手中的那卷錦帛紙拿出來,交給黛玉。黛玉讓婧玥和婧琪一起展開看時,卻是一副對聯,兩個大大的福字。


    皇上平時勵精圖治,倒是在字畫上的功夫算是一般的,隻是因為是禦筆,所以朝中重臣全都是若珍寶罷了。黛玉隻看了看,便交給紫鵑道:“回頭拿出去,叫林彤找人裝裱好了再送進來,莫出了什麽差錯。”


    紫鵑忙雙手接過來,轉身進屋先把東西收好。


    水溶因問:“早起你們吃了什麽好東西?”


    黛玉便笑道:“莫不是王爺陪聖駕到現在還餓著肚子?”


    “哎,那些禦膳真不是人吃的,皇上天天吃那些東西,真是受罪。玉兒,把咱們家的好吃的東西拿出點來給為夫解解饞。”水溶兩句話把邊上的婧玥和婧瑤都說笑了。婧瑤還笑著說子詹也是這麽說的。


    黛玉看了一眼婧瑤,笑道:“瞧王爺說的這副可憐樣。你們把咱們早起的杏仁酪拿來給王爺嚐嚐。”


    素心聽了忙去小廚房端杏仁酪給水溶吃。水溶嚐了一口,連連點頭:“嗯,好吃。你們怎麽做的?回頭讓禦膳房的人過來學學。”


    “王爺在家裏說笑也就罷了。”黛玉說著。


    “這杏仁酪裏,加了花生,芝麻,玫瑰,桂花,葡萄幹,枸杞子,櫻桃等十餘味,和杏仁碾得碎了,最後兌了奶子,加上洋糖。”素心見水溶吃的開心,便輕笑著回道:“這還是我們王妃的法子呢。這麽精致的吃食再不好吃,天下可沒有好吃的東西呢。”


    “說的是。也就你們王妃是個精致的人兒,禦膳房那起子大老粗,哪兒能比得上?”水溶也湊趣笑道。


    “這天下敢編排禦膳房的廚子是大老粗的,隻怕也隻有王爺一人。”黛玉笑笑,轉身把另一套衣服拿過來,細細的看了一遍,又交給紫鵑,吩咐道:“收好了。”


    “這是誰的衣服?”水溶因看見黛玉手中的一件大紅羽緞的衣服跟婧玥婧瑤身上的一摸一樣,問了之後似乎又明白了,於是搖搖頭:“可是琪兒的?”


    “可不是她的。早起太妃還問了呢,說婧琪在小佛堂裏呆著,已經有小半年了。平時倒也罷了,如今眼看著要過年了。還是讓她出來跟大家團聚團聚,過了年她又大了一歲。如有個好人家,也可以考慮一下婚事了。”


    “嗯,隻怕她心中每個盤算,倒是叫人誤了她。”水溶皺起眉頭,沉思片刻,又道:“也罷,明兒讓她出來吧,回頭我進宮去,求皇上調一個宮裏的姑姑出來伺候她。省的那些安了壞心的人又來挑撥她。”


    水溶說這番話的時候,十分的無奈。邊上的婧玥和婧瑤也規規矩矩的站在那裏,低著頭不敢多說半句話。


    “宮裏的姑姑會不會很嚴厲?”黛玉皺眉,原就聽說宮裏的訓導姑姑很嚴厲的,因為她們拿的是宮裏的供奉,所以對下邊的小姐姑娘們從不客氣。


    “婧琪是一塊頑石,若是不好好打磨打磨,將來恐怕要壞了我們水家的名聲。”水溶沉聲說著,側目看了看婧玥和婧瑤,想這兩個孩子倒好,黛玉有心拿她們做嫡女帶,雖然太妃不同意,但如今她們二人跟黛玉的感情極好,認不認也隻是個形式而已。隻要她們孝順懂事,黛玉又疼她們,水溶也放下了不少的心思。


    隻是一說起婧琪,水溶便會有一百個不放心。無奈新年將至,卻又不能總把她關在佛堂裏。隻好想了這麽個辦法,以求保黛玉的安全。


    黛玉也知道水溶的心思,婧琪借著身上有病,有時不過是裝瘋賣傻而已。她那份心思黛玉也能看懂,隻是搞不清她小小的年紀,為何對某些事情深信不疑?


    然婧琪還是從小佛堂裏出來了。她來給黛玉請安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跟她的嬤嬤說原是想給太妃請安後便來給王妃請安的,可太妃卻拉著大姑娘嘮嘮叨叨的說了許多話,所以來遲了。


    婧琪仿佛安靜了許多,見了黛玉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禮,口稱母妃。全然一副新的麵孔,一點也找不到原來的邪氣和霸道專橫之氣。這般模樣看上去,倒是跟婧玥的氣質有些相仿。


    黛玉便點點頭,同她客客氣氣的說了幾句話,便叫婆子帶著她回房去了。還是她原來的房間,因知道她要回來,已經籠了火盆,地上鋪著厚厚的地毯,窗戶上糊了三層的宣紙,屋子裏還算暖和。


    床榻上的被褥都是新的,桌椅坐墊也極幹淨。窗下的條案上,纏枝蓮青花瓷美人比肩的花瓶裏,供著幾支紅梅。婧琪進屋後,左左右右的打量了一番,隻淡淡一笑,也沒說什麽話。便對下人說:“走了半日的路,累了。要躺下歇歇,又說佛經上說,西方的佛祖是不吃晚飯的,所以自己也沒有了吃晚飯的習慣,晚飯不必傳了。隻別打擾她清淨的歇息。”


    服侍她的婆子丫頭原是在小佛堂裏跟過來的,也知道這位大姑娘如今性情有些怪癖,所以沒有人敢多說什麽,隻她怎麽吩咐,眾人便怎麽做。


    第二天黛玉叫人把婧琪過年的衣裳給送了過來,婧琪也隻客客氣氣的道了聲謝,隻借著丫頭的手看了幾眼,便叫隨身的丫頭琴兒把衣裳收起來,說過年的時候穿。


    送衣服來的是黛玉房裏的一個媳婦,眾人都叫她柳嫂子,這柳家媳婦見婧琪這般冷淡,便不大樂意,輕聲笑道:“大姑娘,王妃叫奴才送衣服來,原是讓姑娘試試,看可有不合適的地方好拿出去改。”


    “不必了,母妃向來心靈手巧,她看過了,必然是合適的。況且我這裏如今都是佛經,這些豔色的衣裳,穿起來對佛祖不敬。”


    “姑娘這話錯了!”屋外一個柔軟的聲音,隨之進來一個身穿宮裝的女子,大約二十五六歲的年紀,梳著端正的螺髻,頭上細碎的鈿子猶如暗夜繁星,閃閃爍爍的既不失華麗,又顯得內斂。一看便知是宮裏來的,但這女子一臉和善的微笑,口中卻依然說道:“故人有尋:長者賜,不敢辭。既然這衣服是王妃叫下人拿來給大姑娘試穿的,那姑娘若是不穿就收起來,便是對王妃使氣,便是大不孝。”


    “你是誰?”婧琪心頭一惱,想自己此時雖然失勢,但還不至於叫個下人來教訓自己。


    “奴才從宮裏來,原來在靈秀宮當差,宮裏的人都叫奴才一聲安姑姑。今兒奴才奉容貴妃之命,來王府服侍大姑娘。”安姑姑輕輕一笑,對著婧琪福了福身,口中雖然說是服侍,但在場的人都明白,這是給婧琪請來的教習姑姑。看來太妃和王妃已經要開始對婧琪實行宮廷式的教導了。


    “罷了,既然是來服侍我的,就到外邊去候著。”


    “大姑娘恕罪,奴才從現在開始,便要對姑娘的言行舉止,德容工淑,樣樣負責,姑娘若行錯了半點兒,奴才便是死罪。所以奴才不敢聽姑娘的吩咐,奴才隻是聽王爺和太妃的吩咐,時時刻刻陪伴姑娘,提點姑娘行事,以防姑娘走錯了半步,讓外人笑話王府沒有了規矩。”


    婧琪立刻氣的半死,這是給自己弄來個奴才嘛?這分明是弄個監工來,聽這話兒,以後自己無論做什麽,都要聽這個奴才的教導,那到底在這王府裏,誰是主子誰是奴才?


    “姑娘注意自己的容貌,大家閨秀,要有泰山崩於前而不變色的氣質,姑娘如此喜怒皆形於色,的確有失大家風範……”安姑姑的聲音依然很柔軟,卻句句直戳婧琪的心窩,反正她無論做什麽,安姑姑都有一大堆道理在後麵等著。


    婧琪稍有不服氣,安姑姑便靜靜地瞪著她,她若是轉身不理,安姑姑便有本事請了太妃給的家法來,說是要代太妃行教於她。婧琪忍受不了,一個人跑去太妃房裏哭訴,不料太妃卻淡淡的說道:“你這孩子,這些規矩原都是宮裏定下來的。像你們姐妹將來都要學習,今日你父親請了安姑姑來教導與你,這是對你的器重,你還來我這裏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婧琪此時才感覺到,一切都不一樣了。原來在小佛堂裏,似乎還有個盼頭,盼著將來有一天可以出去,可以憑著自己的心機再聯合外邊的二叔等人,為自己謀得水家的半份家業。可如今呢?太妃竟然讓自己學宮裏的規矩,難道自己也要進宮去嗎?皇上那麽多妃嬪,個個兒都是人精裏挑出來的人精,再說,就算是待選,也不一定會是進宮,說不定皇上一高興,把自己指給了邊疆的哪個將士,自己這一生可不就完了嗎?


    婧琪默默地從太妃房裏出來,沿著甬路往自己房裏走時,又聽見路邊有兩個婆子在說話。


    一個說:“等咱們王府的小世子生下來,可就熱鬧了。”


    另一個說:“可不是嘛,咱們王府裏啊,就是女人太多了,王妃這一下給咱們王府添兩個小世子,你說這得有多熱鬧?”


    “那還用說?太妃看著三個孫女兩個孫子,你說這得有多熱鬧啊?恐怕到時咱們的賞錢都少不了!”


    “對了,前兒童嬤嬤當著太妃的麵說了一句:屬豬的小孩兒春天生最好。王妃立刻就賞她一對赤金簪子,據說還是今年最新的樣式,那死老婆子到是得了便宜去了。”


    “你眼紅,你也去王妃麵前說句吉利話,可不就得了賞,把她的風頭也壓下去?”


    婧琪便覺得如雷轟頂。誰說王妃肚子裏是兩個世子?不是有高深的道士給王府算過了嗎?說水家到了這一代,不會有男丁。這王妃肚子裏的兩個世子是從哪裏來的?誰在騙人?誰在騙人?


    婧琪的腦子立刻就不好使了,她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抓著那婆子大聲吼道:“你胡說!你怎麽知道王妃肚子裏的孩子是世子?”


    “喲,大姑娘,您前些日子在佛堂靜養,不知道,住在咱們府上的雲太醫給王妃把過脈了,說王妃的肚子裏是一對兒雙胞胎世子,雲太醫乃是絕世神醫,這話還能有假?”


    “他胡說!他胡說,不會有世子!是姑娘,是姑娘!”婧琪瘋了一樣抓紮那婆子亂晃。


    “大姑娘舊病複發,你們快來把她摁住!”安姑姑在一側皺起了眉頭,若不是王爺提前說過這大姑娘精神有問題,今兒還真被她這反應給嚇一跳。


    眾人七手八腳的把婧琪摁住,不讓她亂動,但她的嘴裏還在叫喊著,說什麽王妃肚子裏的孩子不是世子,一定是姑娘之類的話。


    邊上一個婆子皺眉說道:“如今太妃最計較這樣的話,大過年的,咱們還是想辦法讓大姑娘閉嘴吧,省的一會兒太妃生氣,弄得咱們大家都不痛快。”這婆子一邊說著,一邊從衣襟裏抽出一塊帕子,把婧琪的嘴給堵上。


    婧琪瘋狂,趁勢咬了那婆子的手。那婆子吃痛,一時忘了尊卑,抬手啪的一聲甩了婧琪一個耳光。


    眾人都嚇傻了,婧琪憤怒的瞪著那婆子,那婆子此時也明白過來,婧琪在怎麽說,也是主子姑娘,自己打了她,今兒可別想活了。


    “罷了,這位嬤嬤,你替太妃教訓一下大姑娘也就罷了。都下去幹自己的事兒去吧。你們兩個,幫我把大姑娘送回房裏。這件事我自會跟太妃說清楚。”安姑姑淡淡一笑,沒事人一般揮揮手,讓眾人散開。


    眾人樂得如此,全都從心裏千恩萬謝,平時吃夠了這婧琪的虧,今兒方出了一口惡氣。


    婧琪的嘴被堵上,婆子們又去請太醫來,說大姑娘身上不好。消息傳到太妃的耳朵裏,便打發徐嬤嬤過來瞧婧琪,並囑咐安姑姑:“一定要好生照看大姑娘,她這病時好時壞的,若是有什麽言語衝撞,安姑姑不必跟她小孩子一般計較,太妃會給您做主的。”


    安姑姑宮裏出來的人,見得最多的就是女人勾心鬥角,所以這點小事在她來說還真是不足道,所以盡管滿口答應著。


    這是黛玉過門後的第一個年,且又有了身孕,所以水家要大開祠堂,隆重的祭拜祖先,熱熱鬧鬧的過年慶祝。水溶原也是個愛熱鬧的,如今有太妃的話,自然是緊著家人張羅。管事們想著法的討主子們開心,弄了很多花草蟲魚,獐麅鹿鶴,燈燭煙火,海味山珍來孝敬太妃和王妃,這幾日太妃和黛玉每天都在看他們弄來的東西,看到最後都看厭煩了。隻叫水安家的在那裏張羅,隻把活的都送進園子裏養著,剩下的交給廚房的交給廚房,鎖到庫房的鎖到庫房,等以後閑了再看。


    水溶這幾日也不怎麽上朝了,每日除了在家裏張羅過年的事兒,便是陪著黛玉身邊。因黛玉閑來無事便喜歡翻看小孩子的衣服,水溶便瞧見黛玉繡的兩個紅綾肚兜十分有趣,於是問道:“這個繡的好,瞧著跟那些衣服不一樣。”


    “這個是我自己給孩子繡的,那些都是綰蘇樓送來的,如何能一樣?”黛玉笑著,湊到水溶身邊,跟他一起看那肚兜上各式各樣的“福”字。水溶因問起為何中間這個大的福字與其他的不同。黛玉便告訴他這是用頭發繡的,所以跟絲線不同。


    水溶便不解的問:“為何用頭發繡?”


    黛玉便告訴他緣故,水溶便遺憾的說道:“玉兒好壞,怎麽不早些告訴為夫?難道隻有玉兒的頭發繡了這個不成?”


    “也有王爺的。王爺每天清早走了之後,妾身便把枕上的頭發一根根撿起來,收在荷包裏,就這兩件肚兜,總有一半是你的頭發呢。”黛玉輕笑,靠在水溶的懷裏。


    “真的?玉兒真好。”水溶看著自己的頭發和黛玉的頭發共同繡成的福字,心中便漾起一股別樣的幸福,擁著她,摸著她圓滾滾的肚子,便忍不住吻她。


    月白錦緞絲綿夾袍上有熟悉的龍涎香,香氣淡淡的包圍著她,讓她的心時而寧靜如水,時而澎湃如潮,身子卻漸漸地火熱起來。


    修長的臂膀圈著弱小的身軀,兩個人中間夾著一個圓滾滾的肚子,水溶一感覺到黛玉的肚子靠著自己,心中便升起做父親的溫暖。於是一邊吻她,一邊把手搭在她的肚子上,喘息著問道:“玉兒,孩子是不是很乖?”


    “嗯……還好……”黛玉低頭,躲開他的唇,誰知又被他捉住了耳垂,一陣麻酥酥的感覺遍及全身,習慣性的,她的手臂撐在他的胸前:“別鬧。”


    “玉兒,又有好多天了。”水溶不依,拉過黛玉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讓她的拒絕變成希望。


    “才十一天而已,不行。”黛玉把手抽回來,抵住他因熱吻而豔紅的唇,“孩子越來越大了,你會傷到他們的。”


    “不會的,為夫哪次不都是輕輕地?”水溶張開嘴,把她的手指含進口中,輕輕地舔舐,啃咬。


    “嗯……壞人。”黛玉想抽回手指,但卻被他一把握住。舌尖便從指尖一路下滑,滑過手心,順著手腕,吻上了她細膩的手臂。


    一路啃咬,黛玉那件秋香色蠶絲棉斜大襟的襖便被他咬開,幾粒珍珠做的扣子經不起他的牙齒,斷了線,滾落在地上,沒入厚厚的地毯之中,一絲聲音也沒有。


    寧嬤嬤因許久聽不到屋裏有人說話,便悄聲的打起簾子往裏麵瞧,卻見軟榻上的男子側臥著,背對著門口,不知埋頭做著什麽。


    嘴角一抿,寧嬤嬤忙放下簾子,撿了個腳凳坐在門口,有丫頭來時,都被她擺手支開。


    “不能在這兒,去床上……”看來已經無法拒絕,黛玉看看門口,輕輕地拍了一下水溶的胸膛。


    “好。”水溶聽話的放開她,轉身下榻,又彎腰把她抱起來,往床上走。


    “我是不是很重了?”


    “還好,抱著你們母子三人的感覺,很好。”水溶輕笑著,把黛玉輕輕地放在床上,然後甩掉自己身上多餘的障礙,抬手放下層層疊疊的帳幔。


    “那是什麽感覺?是不是感覺自己很偉大?”


    “當然,想我這麽優秀的男人,敢問玉兒你還能再世間找出第二個嗎?”


    “嗬嗬……”黛玉輕笑,捏了捏他的臉,故作沉思狀,半晌方道:“嗯,好像是找不出來了!”


    “就是,所以你就從了為夫吧?”水溶說著,又繼續吻下去,一路向下,依然是吻過他的一雙兒子,輕聲同他的兒子商議了幾句,渾圓的肚子輕輕地動了兩下,仿佛父子間達成了什麽協議一般。他方把她翻轉,讓她側臥,然後從背後擁住她。


    室外寒風凜冽,空氣中又飄起了雪花。屋子裏紅紗帳暖,卻是一室春光旖旎。(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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