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和廝殺聲直到了四更天方漸漸停止,水溶帶著兩千禁衛軍清點忠順王府的各處院落,終於在存放兵器的密室裏發現了忠順王和太後二人。太後全然沒有病得樣子,反而精神抖擻,神清氣朗。忠順王也是老驥伏櫪一般的豪情壯誌。水溶破門而入的時候,二人還在談笑風生,最可笑的是背對著門口的忠順王還不悅的嗬斥:“怎麽這麽沒規矩?”似乎是把水溶當成了他的屬下。


    太後抬眼看見水溶,一時驚呆說不出話來。忠順王見太後表情恐怖,於是急忙回首,看見站在門口的是一身玄青色長袍的水溶,更是目瞪口呆,半晌方道:“怎麽是你?你——昇兒呢?昇兒呢?”


    後麵的呼叫已經竭斯底裏,水溶卻淡淡一笑,往前走了幾步,對著老邁的忠順王道:“你的昇兒,還有你的幾個孫子,都還活著,你放心,沒有三堂會審。他們是死不了的!可是你——今天必須死!”說完,水溶手中長劍一揮,哢嚓一下,把忠順王的人頭砍了下來,老邁臃腫的身軀頹然倒在地上,脖頸中的鮮血汩汩的流著,把太後嚇得暈死過去。


    “恭迎太後回宮!”水溶在忠順王屍體上蹭了蹭沾了血跡的長劍,對身後的侍衛說道。


    “恭迎太後回宮!”侍衛們一個接一個高聲喊出去。那聲音仿佛春雷一般在忠順王府上空回蕩。又把昏死的太後驚醒。太後失蹤,卻在忠順王府解救出去。忠順王這劫持太後密謀造反的罪名是十二分的坐實了。這一條滿門抄斬株連九族的大罪是逃不過的了。


    水溶不再猶豫,叫人提了忠順王的人頭,轉身大踏步出門,尋到自己的那匹戰馬,翻身上去,回頭對那隨從高聲說道:“拿來!”


    那隨從早就找了塊破布,把那顆人頭包起,但等水溶發話,便將人頭送至水溶手中。水溶提了人頭,也隻吩咐一聲:“你們守好這裏,不準放走一個人,也不準任何人進入這裏。”


    “是!”眾人高聲答應,目送水溶騎馬離開。


    北靜王府昨夜也經曆了一場廝殺。水溶所料不錯,族長暗中勾結忠順王,想著推翻了當今皇上,順便把水溶從北靜王的位置上推下去,由他那一支來繼承王位。所以也收買了上百名是殺手,於昨晚衝進北靜王府。和原本潛伏在王府的下人裏應外合,想劫持黛玉和水溶的兩個兒子,以威脅水溶。誰知他們要找的人一個也不在府中。


    太妃終於又大大的彰顯了一下天朝長公主的威儀。她一身正裝,大義凜然的坐在凝瑞軒,不急不躁,身邊的三個孫女亦是身著華服,圍坐在太妃身邊。凝瑞軒外水天烽帶著三十名靜影堂殺手把凝瑞軒守住,而水嘯則帶領剩下的人潛伏在北靜王府各處,隻等那些內應家人有所行動之際,便動手誅殺。而那些外闖進來的殺手因沒了內應,便沒頭的蒼蠅一樣亂闖,縱然有高深的武功,也抵不住水嘯等人熟門熟路,隻在暗處便結果了大半。


    水安亦沒閑著,他帶著北靜王府的青壯男丁悄悄地出了後門,把族長和族中幾個長老的院子暗暗地圍住,卻等水嘯等人把那些殺手殺的殺,綁的綁之後,二人會同一起,把水氏族長等人拿住。


    人證物證俱全,水安和水嘯自然不怕他們不服,隻吩咐下人把這幾個人先綁了再說。其家人全都關進一所院子裏,派人看守。


    水溶提著忠順王的人頭回王府的時候,水安和水嘯也剛好把活幹完。


    二人剛回王府,見水溶手中拎著一個血淋淋的包裹進門,便知道大事已成。於是忙命小廝進凝瑞軒告知太妃,又命人請出老王爺的靈牌擺在祠堂的偏殿裏,擺上香案,備好紙錢。眾人簇擁著水溶和太妃直奔祠堂。


    太妃看著老王爺的牌位,眼淚便止不住撲簌簌落下,守寡十六年至今,她還是第一次哭的這麽痛快。


    水溶把忠順王的人頭放在香案之上,雙膝跪地,給父親的靈位磕了三個頭。然後強忍著心中的淚水,喃喃說道:“父王,暗害您的人,兒子今兒親手殺了,人頭帶來,給父親祭靈。父親在天有靈,也該欣慰了。我水氏一族雖有叛逆,也不過是些跳梁小醜而已。父親不用擔心,兒子絕不會讓那些肮髒的血玷汙了我水氏族人的祖宗臉麵!”


    拜祭完畢之後,水溶勸太妃回凝瑞軒。太妃搖頭不肯,非要再此陪老王爺一日。水溶無奈,隻得吩咐水安派人照顧好太妃。而他自己還要進宮麵聖,玉兒還在含章殿等他去接。


    水安水嘯等人自然明白這些,不用水溶吩咐,便安排好了男女家人在祠堂伺候太妃,水安家的和水嘯家的亦帶著管事女人們照顧好婧琪三姐妹,另派人把王府裏裏外外清掃幹淨,以待王妃歸來。


    水溶會同耿延鋒,容昭熙二人,留下所有侍從護衛,在皇宮門口下了戰馬,扔掉手中的兵器,一起向皇宮的守衛拱手,請見皇上。


    皇宮的守衛見三人身上都沾了血跡,耿延鋒和容昭熙二人的戰袍也被撕裂,三人如同剛從修羅地獄中浴血拚殺而來的一般,心中便湧起一股敬仰之情。四名護衛忙恭敬的行禮回道:“萬歲有旨:北靜王水溶,神武將軍耿延鋒,靖遠將軍容昭熙三人,隨時可入宮覲見!”


    “臣遵旨!”三人齊聲答應,水溶對著護衛淡淡一笑,率先進入皇宮的大門。


    皇上一夜未睡,絲毫不見疲憊之色,神采奕奕的坐在勤政殿的暖閣裏,召見了水溶,耿延鋒和容昭熙三人。


    雖然損失了不少兵勇,但總是大獲全勝。當皇上聽水溶說,從忠順王府解救出被挾持的太後之後,皇上更是龍顏大悅。高興地對水溶說道:“北靜王真乃朕的好兄弟也!”


    “皇上,請恕臣魯莽之罪。”水溶說著,便跪了下去。


    “什麽魯莽之罪?你有什麽罪?”皇上高興地笑著,彎腰去拉水溶。


    “臣在忠順王府的兵器庫找到太後,忠順王欲做垂死掙紮,想拿太後的安危來威脅臣,臣失手,殺了忠順王。”


    “此等亂臣賊子,殺就殺了。你不殺他,朕也免不了把他五馬分屍,如此倒是便宜了他。傳旨,把他的家人全部收進刑部大牢!等重臣商議了,定了這老賊的罪在處置他的家人。”


    李德祿忙答應著下去。皇上便拉起水溶,拍拍他的胸口,長出一口氣,高興地說道:“你的王妃昨晚給你添了一個小郡主。如今在含章殿睡著呢,快去看看吧。”


    “呃?”水溶心中一驚,不是才七個月?怎麽就生了?


    “王妃早產,是雲輕廬傾盡畢生心血,用催生之法保住了母女。這會子雲輕廬也倒下了。朕已經傳了太醫來,守著他和你的王妃呢。”皇上輕聲說道。


    水溶立刻臉色蒼白,對著皇上拜了一拜,飛速出門,往含章殿奔去。


    黛玉猶在昏睡之中,便覺得有一滴冰涼的東西落在自己的臉上,然後便癢癢的,似乎又小蟲子在爬。於是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的看著水溶正握著自己的手,一臉的悲傷。他的手上還沾著些許混了血跡的泥土,帶著一股難聞的腥味,於是黛玉皺起了眉頭,輕聲問道:“你怎麽了?”


    “玉兒?”水溶原本在默默地流淚,不想黛玉卻已經醒來,於是忙握緊了她的手,俯下身來,眨眨眼睛擠掉眼裏的淚水,仔細的看她。


    “你一個大男人家,如何也會哭?”黛玉咧咧嘴,酸澀的笑笑。


    “玉兒,你總有本事把我嚇得半死,你再不聽話……再不聽話……”水溶把臉埋在黛玉的胸前,借著錦被把臉上的淚水擦幹,可是後麵的話卻說不出來,再不聽話,水溶也是沒有辦法。


    黛玉的心,被酸酸的甜甜的感覺充斥著,胸口之中裝不下,便滿滿的溢出來,順著眼角化作甜蜜的淚水,隱入雙鬢之中。


    天光大亮,皇上神采奕奕的上朝。文武百官聽道耿延鋒和容昭熙連本上奏忠順王府劫持太後,密謀造反之時,猶如夢中驚醒。原本依附於忠順王府的臣子們猶如烏雲罩頂,惶惶不可終日。然皇上似乎並不曾深究,隻是命大理寺會同刑部一起審理此案,查清之後,據實上報。


    太妃得到黛玉在宮裏早產的消息,便顧不得在祠堂裏守著亡夫的靈位。立刻叫人準備馬車,進宮去把黛玉接回了王府。


    皇宮裏,十幾名禦醫輪流值守,為剛剛回宮的太後娘娘診脈用藥。皇後帶著後宮眾嬪妃亦侍奉在萬壽宮寸步不離。


    雲輕廬卻在養心殿裏,睡得正香。


    淡淡的花香由飄渺變得真實,隨著雲輕廬由夢中蘇醒,一張素淨的美顏展露在眼前。雲輕廬驀然坐起,驚慌的說道:“你怎麽會在這裏?”


    “想你了,所以來看看你。”美麗的人兒仿佛隻有靈魂一般,輕盈的坐在雲輕廬的身側,“怎麽,你不想我?”


    “這是皇宮,你怎麽進來的?”雲輕廬猛然抬手,把落花擁進懷裏,感受著她真實的存在。


    “我就這樣進來的?你第一天才認識我嗎?”落花淡淡的笑道。


    “天,你果然不同凡響。”


    “你走不走?我不喜歡這裏的氣味。”落花皺皺眉頭,從雲輕廬的懷裏掙脫開來。


    “走,我也不喜歡這裏。”雲輕廬壞笑,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先走,我隨後就來。”


    “老地方。”


    “知道。”雲輕廬看著落花隱入填金的屏風之後沒了蹤影,方伸伸懶腰翻身下床。趿上鞋子出了養心殿的門口。廊簷下的小太監睡著了,雲輕廬輕輕一笑,點點頭:“猴兒們,好好睡。雲大人走了。”說完便順著熟悉的甬路左轉右轉,轉出了宮門。


    一場浩然風波很快過去,當忠順王府謀逆一案徹底結束,當晚的驚心動魄隻成了茶館裏人們閑時的無聊話題時。北王府靜雲池裏的荷花,已經悄然開放。


    黛玉依然是出了百日方才出屋子走動。水琛和水琨依然在林園隨王沐暉讀書。北靜王府裏也恢複了往日的有條不紊。太妃每日都要看著婧琪學規矩,如今的婧琪,生活基本都已經自理,見著長輩也知道行禮請安,麵對婧玥等三個妹妹的時候,也會露出開心的笑臉。四歲多的婧瑛倒是跟婧琪合得來,也許是此時二人的智商差不多相等的緣故。婧玥和婧瑤反倒成了眾姐妹的典範。


    黛玉的女兒,因出生在含章殿,又是北靜王嫡女的緣故,皇上賜名鳳璿,並沒有從婧琪眾姐妹的婧字輩取名。而黛玉卻給女兒取了個小名:琳兒。


    水溶知道黛玉的心思,但也並不說出來。如今水溶已經成為水氏家族的族長。那些私通忠順王府謀逆之人,已經奉皇上密旨,盡數誅殺。因為他們不盡是水氏家族的叛逆,更是朝廷的叛賊,所以水溶做主,把他們從水氏家族的族譜中清除出去,徹底淨化了水氏一族的血脈。


    婧琪病愈的消息不脛而走。便又朝中中等官宦之家,為了巴結討好北靜王府,拖了官媒來求親。原不過是想著,北靜王府的大姑娘早年中毒,落下了病根兒,腦子不大好使。但願北王府太妃和王妃因為此事,而不怎麽挑剔男家的條件,或許能答應許給自己的兒子,將來兒子的仕途便有了依靠。


    黛玉何等聰明之人,自媒婆第一次上門起,便同太妃商議了。婧琪的婆家不能從官宦中選,因為那樣定時害了她。官宦之家向來是三房五妾這個自然不必說,如今婧琪嫁過去,人家看著北王府的麵子自然不敢對她如何。可卻保不準將來人家加官進爵,便會嫌棄婧琪礙眼。畢竟婧琪如今不能算是個正常人。


    太妃自然也是心疼婧琪的。如今北王府的勢力如日中天,也不少這門姻親錦上添花。所以一概求親的人,便皆以婧琪身子不好,不能耽誤了人家終身為名,給推了。


    黛玉隻叫水安和林彤等人打聽著,欲尋一戶莊戶人家,家中有田有地的。老實忠厚之家,把婧琪許出去。再把跟婧琪的兩個丫頭作為陪嫁一並跟過去,算作屋裏人也好,算作妾室也罷,無非是怕婧琪的身子不能生養,不至於絕了人家的香火的意思。


    北王府的大姑娘,縱然有些缺陷,也是不愁嫁的,更別說尋那中等的莊戶人家。所以黛玉的話放出去沒多久,便有了音信。原是京城南郊的一戶農家,家中有百畝良田,隻一個兒子今年十八歲。原有個妾室,無奈那妾室體弱多病,隻進門兩年便沒了。那少爺倒也是個多情的,原是說隻守著她一個人過一輩子,不想卻死了。後來哭了一場,厚葬了也就罷了。如今他的父母便想著給他尋一門正經的親事。所以托了人四處打聽。正好打聽到了林靄澤的耳朵裏。林靄澤便給林彤說了,林彤聽完之後,覺得不錯,便回了黛玉。


    黛玉自然要見見這家的人方可。隻是王府之中豪門深院,恐怕莊戶人家來了之後,先是膽怯了,親事做不成,倒落得個北王府仗勢戲耍人的名聲。於是黛玉便擇了瓊花樓,叫人把那人家約到瓊花樓一見。


    因是女兒的婚事,且婧琪又不同別的女兒。水溶縱然百忙,也要抽出時間來跟黛玉一起來見見。所以二人便隻換了家常夏衫,做了車往瓊花樓來。


    林彤帶著那家的老爺夫人少爺三人已經等在瓊花樓的四樓,水溶黛玉二人來時,林彤正同那家的老爺說著閑話。水溶且不驚動,隻冷眼看著那一家人,雖然有些家資,但他們卻是一色細布衣衫,不見一絲綾羅綢緞。衣衫看上去雖然是新的,但也像是漿洗過的樣子。便知是一戶節儉人家。


    水溶先從心裏滿意了三分,便悄悄對黛玉說道:“為夫瞧著這一家倒好,琪兒過去了,必然受不了什麽委屈。況且跟著這樣的人家,也少些雞爭鵝鬥,安安穩穩的過普通人的日子倒好。”


    “妾身原是這個意思,又恐王爺說我薄看了琪兒。如今王爺能如此說,便是妾身的一番苦心沒有白費了。”黛玉也很滿意對方這一家人。便輕聲的咳嗽一聲,笑道:“原來我們來遲了。真真不好意思。”


    林彤忙起身跟水溶黛玉行禮,那三口人便急忙跟著站起身來,離了座位,上前來給水溶和黛玉磕頭。黛玉忙道:“快快請起,這樣的大禮,實在是不得。”


    林彤一開始便沒有瞞著什麽,把北王府的事情都已經跟那一家子說了,他們原以為王爺王妃定是鳳冠霞帔,龍袍蟒帶,不想今日一見,卻是這番模樣,心中便少了幾分怯懦,多了幾分敬仰。那少年便暗暗的歎道:都說北王府不是那般仗勢欺人之家,如今看來果然不錯。


    林彤介紹一番,原來這戶人家姓王,原也是書香門第,至祖父輩上便敗落了。如今隻以百畝田產度日,這位少爺也讀過幾年書,但因無心仕途,隻不過是認幾個字,不做睜眼瞎而已。如今跟著父親管著田莊,靠著地租子過活,倒也殷實。黛玉便總覺得這少年有幾分眼熟,再想不起從何處見過。後來談到高興時,水溶問那孩子為何放棄了讀書,隻一心務農。


    那少年便感慨當如曾隨著祖母進過一戶大戶人家做客,當時對候門公族羨慕不已,此時想想,也不過如此,繁華落盡,不過也是淒涼無限。自己不善鑽研經營,倒是過個平常人家的日子,奉養雙親,看護子女,平平安安度此一生,也是一大幸事。


    黛玉便猛然想起,這孩子可不是當年跟著劉姥姥遊大觀園的板兒?隻是這等往事,黛玉自然不會再提起,如今看這孩子,便更多了幾分憐憫之心。


    且不說婧琪如何,這門親事憑著水溶和黛玉的平和態度和王家一家人的恬靜淡然,便成了五六分。後來之事,不過是林彤左右多跑了幾趟,便放定了。又議了婚期在第二年三月。如此,婧琪一事便塵埃落定,太妃心裏也暢快了許多。


    黛玉因想著婧琪雖然是王爺家的姑娘,但平心而論,終歸是虧待了人家王家的少年,便和太妃商議了,把婧琪原定的嫁妝多添了些,太妃自然也沒什麽話說。一切憑著黛玉給她打點罷了。


    婧玥和婧瑤因知婧琪的婚期已定,便每日都來婧琪房中多陪伴她些時辰,更把一些平日裏嬤嬤教導不到的事情,細細的說與婧琪。婧琪隻一味的點頭答應,又對婧玥和婧瑤十分的感激。姐妹之情倒是日漸加深,直到後來,婧琪出嫁之日,婧玥和婧瑤倒是陪了許多眼淚。


    這日黛玉正在靜雅堂瞧著婆子們打點給婧琪陪嫁的綢緞布匹等物,因交代道:“你們別把那些華麗無用的東西給大姑娘收拾上,隻撿著那些上用的各色綢緞,羅紗,棉綾,還有實底子細布多準備些給她。那些雲錦織錦等她都是用不到的。你們隻把這些東西折合了現銀,把數目報給我,回頭我還是準備些銀子給她十正經。”


    嬤嬤們便笑道:“王妃這般安排,那起不知道的小人,還當王妃苛待咱們大姑娘呢,殊不知那些織錦雲錦到了他們莊戶人家那裏,最是沒用的。”


    “個人憑個人的心罷了。我若是隻想著別人怎麽評價我,豈不累死了?”黛玉笑笑,也不在意,隻看著搖籃裏晃著撥浪鼓的女兒,禁不住伸出手去逗逗她,小女孩兒便各處咯咯的笑聲。


    院子裏一陣吵嚷,便聽見丫頭婆子們慌張的聲音:“世子爺慢點……世子爺看著腳底下……”


    黛玉輕笑:“兩個小魔王回來了!”


    丫頭們急忙打起簾子,水琛和水琨二人匆匆進門,後麵還跟著九歲的子詹,三人一起跑到黛玉的臥室,圍在搖籃跟前。


    “兒子給母妃請安。”水琛和水琨看了妹妹一眼,轉身給母妃行禮。


    “罷了罷了,進門來先看妹妹,哪裏把母妃放在眼裏?”黛玉笑著嗔道,“你們越發的懂事了,這麽大了,還吵吵鬧鬧的?”


    “是子詹非要說第一個看妹妹,我們才跑起來的。嬸嬸莫怪兩個弟弟。”子詹說著,便伸手握住鳳璿的兩隻小手,開心的笑道:“瞧,這麽小的手,隻能抓住哥哥的一根手指。你什麽時候長大呀?小琳兒?”


    黛玉看著子詹目不轉睛的樣子,忽然想起那日在花園子裏,子詹拉著自己的手,非要自己再生個妹妹的話來,心中暗暗地歎了口氣。但願子詹說的,不過是小孩兒家的玩話而已。(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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