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惜湊到顧清曉耳邊, 將調查的結果匯報給顧清曉。


    顧清曉聽完後表麵上平靜無波, 其實心裏還真有些厭煩。


    “你去把富察氏這些年來給大阿哥做的所有的衣服鞋帽、荷包手套之類的東西都找出來,收拾好後給富察格格送回去。讓她以後都別做這些東西了。我兒子不差這些。”顧清曉隨意的用指套扣著扶手,眼睛微微眯起。


    “是。主子。”


    三個多月快四個月的肚子, 有些微微的突起。顧清曉的手放在肚子上麵輕輕的撫摸。寶寶很乖,顧清曉除了睡得比較多之外, 幾乎沒有任何的妊娠反應。三年多的時間,她將自己的情報網布置得幾乎無懈可擊。可以說, 後院裏的事情, 隻有她不想知道的,沒有她不能知道的。烏拉那拉氏最近也消停了下來,再沒有任何的動作, 顧清曉不得不小心提防那個陰狠的女人。以前她還有興致陪她們玩玩兒, 順便看看好戲。可是現在,她不得不以孩子為重了。她和孩子, 不能出絲毫的意外。是時候該換上自己的人了。


    “言惜, 那些釘子,是時候該拔掉了。除了皇上的人,其餘的,都調開。告訴‘蜘蛛’們,不可放鬆警惕, 繼續監視。”


    “是。主子。”


    “去把冬月那丫頭找來。悄悄地。”


    “是。主子。”


    冬月是雍正四年進的宮,第二年便被派到了弘曆的院子裏。


    顧清曉細細的看著手上這幾張記錄著冬月所有資料的薄紙,對跪在地上的冬月視而不見。


    也許是兩刻鍾, 也許是半個時辰,冬月都感覺自己的膝蓋完全麻木了,才聽到顧清曉開口出聲。


    “錦絨草的種子是烏拉那拉.雅璿給你的?”


    冬月伏在地上的身子瑟瑟發抖。她的嘴裏發苦,說不出一句話。


    “你阿瑪醉酒後誤殺了人,本該是被送官審理的。是烏拉那拉府上保全了你阿瑪。抹去了你阿瑪的罪證。因此你便忠於烏拉那拉.雅璿?聽說你們家的日子過得不錯。想必烏拉那拉.雅璿平日裏沒少照顧你家吧。你可知道謀害皇孫是何下場?”


    幾片薄薄的紙飄落在冬月的麵前。冬月顫顫巍巍的拾起來,上麵寫的都是滿語。越往下看,冬月的心裏越惶恐不安。


    “想活還是想死?”顧清曉冷冷的聲音在冬月的頭上響起,“活就一家人都活。死就一家人都死。”


    “奴才想活。求主子給條明路。”沒得選擇。她隻能選擇活下去。


    “烏拉那拉.雅璿要你做的所有事你都必事先告知我。和你同房的夏月是我的人。以後你有什麽事情都可以告訴她。不要在烏拉那拉.雅璿麵前露出馬腳。你應該知道,區區一個烏拉那拉.雅璿,拿什麽來和我比?想要活命,就別站錯隊伍。你可明白了?”


    “奴才,誓死效忠主子。”冬月“碰”的將頭磕在地上,聲音堅定。


    “很好。我喜歡聰明的人。你的家人我也會暗中照顧的。現在你給我說說,府裏除了你還有哪些是烏拉那拉氏的人,近日來烏拉那拉.雅璿都吩咐了些什麽?”


    “多謝主子。”冬月稍稍抬起頭,眼睫低垂,神態恭謙,“回主子。據奴才所知,府裏就奴才一人在為烏拉那拉氏辦事。近日來,烏拉那拉氏要奴才什麽都別做,千萬別引起主子的懷疑。”


    “喔?她讓你按兵不動?”顧清曉有些玩味兒的笑了。難道是想養精蓄銳等她進了府再親自對付自己?


    顧清曉的猜測倒也貼切。烏拉那拉.雅璿的確是準備暫時不再對顧清曉動手。至少,在她進府之前,她不會有任何的行動。一是她的釘子畢竟隻有冬月一人,她必須要小心翼翼的保護好冬月不被別人發現,讓冬月繼續為她傳遞消息。二是高氏的事情讓她提高了警惕。她現在對顧清曉還不熟悉,手裏的資料掌握的太少,不好貿然出手。高氏的突然落馬讓她有些心驚。要知道,前世的高氏可是弘曆麵前最得寵的女人,就連孝賢都不敢和高氏明著對抗。皇上口中“唯一的貴妃”可不僅僅是說著玩兒的。可是現在,她都還沒有出手對付高氏,高氏就出人意料的“病故”了。烏拉那拉.雅璿很快就從冬月給她的消息裏分析出高氏“病故”這件事請的背後,顧清曉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美貌、才智、手段、家世,現在的四福晉樣樣不輸原來的孝賢皇後,甚至更甚。更讓烏拉那拉.雅璿吃驚的是,弘曆似乎對富察.瑚圖玲阿意外的上心。如果沒有弘曆的同意,高氏無論如何也不會是這樣淒慘的下場,甚至連高斌都被罷官抄家。要知道,前世的高斌可是兩代帝王的心腹,位高權重,說是肱骨之臣也不為過啊。


    烏拉那拉.雅璿相信弘曆一定是知道了高氏所做的事情。甚至,高氏和高家的下場就是弘曆一手策劃的。弘曆對富察.瑚圖玲阿的重視與維護,對高氏的決絕與狠厲立刻就讓烏拉那拉.雅璿從以前高高在上、洋洋自得、勝券在握的優越感中瞬間清醒了過來。


    現在的四福晉不再是前世的富察.黛芬。她比富察.黛芬更加難以對付。她雖然如今的家世也不錯,可是與富察.瑚圖玲阿比起來卻還是有一定的差距,即便她是皇後的侄女兒,可她知道皇後在雍正九年便會逝世,根本無法給與她幫助。


    烏拉那拉.雅璿伸手摸了摸自己還未張開的臉蛋兒,據說前世的烏拉那拉.雅璿是滿族第一美人兒。不知道四福晉能比她美上多少?要知道,這張臉,在她今世的刻意嗬護下,比前世更加絕豔動人。


    對付現在的四福晉,她還得從長計議。現在最重要的事,是收集一切關於顧清曉的情報。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奴才不敢有所隱瞞。”冬月又磕了一個頭,“烏拉那拉氏隻讓奴才每月給她傳遞一次消息,隻要是關於主子和四阿哥的事情全部都要細報。”


    “嗯。我知道了。以後有事情要及時上報。下去吧。”顧清曉擺擺手,讓冬月退下。


    看來烏拉那拉.雅璿是打算跟她死磕到底了。前世鬥贏了後宮三千佳麗的女人嗎?還真是讓她期待啊。


    顧清曉的肚子漸漸地大了起來。六個月的時候,她免了後院女人的請安。這時候顧清曉的肚子就像是個小西瓜。她越來越嗜睡。不過,氣色看起來卻很好。身體微微圓潤,比以前更豐滿了些,可一點兒不胖,甚至比以前更美。


    弘曆最喜歡懷孕後的顧清曉。她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母性的溫暖能把弘曆的心都化成了水兒。弘曆覺得,這樣的顧清曉,才是最真實的。


    顧清曉側躺在軟榻上麵小憩。一手枕在腦下,一手輕輕的搭在小腹上。長發散開,紅唇微翹,臉頰不施粉黛卻依然仙姿絕麗。她的神色靜謐且安詳。可弘曆卻覺得說不出的誘人與魅惑。


    弘曆放輕腳步,緩緩地走到軟榻邊上,最後坐了下來。微微俯身,伸手撥開散亂的發絲,露出嬌嫩的容顏。沒有任何斑點、粗糙與晦暗。她的臉蛋兒仍舊水嫩嫩、粉撲撲的,一掐就能流出水來。在弘曆看來,他的福晉是最美麗的孕婦。


    薄唇在梨渦處啄了啄,然後是臉頰、鼻尖、眼睛、眉心、額角、耳垂、下巴,最後又回到了嘴角。


    顧清曉感覺到臉上的瘙癢,睜開眼睛,便看見弘曆溫潤的雙眼。淺淺的勾一勾唇角,顧清曉伸手在弘曆的臉上摸了摸,“今天回來的這樣早?公事都辦完了?”


    “嗯。想你了。”弘曆張開手臂輕輕抱住顧清曉,伸頭在她的頸側吻了吻。


    “不是天天都能看到我嗎?”顧清曉將全身的力氣都靠在弘曆的胸膛上,雙手也附在他暖暖的手背上。


    “一個時辰沒見著也想,一刻鍾沒見著也想,一個呼吸沒見著也想。笑兒,你說,你是不是給我下了蠱。為何我就是想不夠你,看不夠你。”弘曆張嘴含住顧清曉圓潤的耳垂,輕輕舔舐,灼熱的呼吸就噴在顧清曉的耳邊,熱熱癢癢的,引得顧清曉“咯咯”發笑。


    “那你豈不是也給我下了蠱?”


    “喔?這話從何說起?”弘曆放開顧清曉的耳垂,改為親吻她的太陽穴。


    “弘曆今天怎麽這麽晚了還不來看我?他是不是到別的院子裏去了?我最近又胖了些,弘曆是不是嫌棄我了?晚上睡覺的時候我老是翻身,會不會吵醒弘曆?我隻顧著給寶寶做衣服都沒給弘曆做,弘曆會不會生我的氣呢?要是弘曆煩了我,我可怎麽辦呢?”顧清曉還想再說,可她的唇被一隻手掌輕輕捂住。


    弘曆伏在顧清曉的肩頭輕輕笑出聲來,“笑兒,我們這算是扯平了?”


    顧清曉拉下弘曆的手掌,側過頭,看著他,晚起眼睛,笑得嫵媚,“你覺得呢?”


    弘曆湊近顧清曉的臉龐,“我很高興聽到笑兒這樣說。沒有誰能有你重要。我的笑兒。你要學著信任我。我是你的丈夫。”


    “嗯。”顧清曉點頭,乖巧十足。


    弘曆無奈的歎口氣,伸手揉了揉顧清曉的的後腦勺。他的小妻子看似溫順乖巧,其實心裏又倔又強。是不是,他做的還不夠多,不夠好。


    “寶寶今天有沒有鬧你?”


    “中午的時候踢了我幾下。他很乖。”顧清曉摸了摸肚子,她能感覺到她的寶寶一定是個孝順聽話的孩子。


    “我聽聽。”弘曆把手放在顧清曉的肚子上,耳朵也漸漸地貼了上去。


    “乖寶寶,跟阿瑪打個招呼。”顧清曉柔柔的聲音響起,手很輕很輕的在肚皮上拍了拍。


    “動了——寶寶動了——”弘曆隻覺得隻覺得一陣很輕微的震動從他的手心和耳邊傳來,他像個小孩子般的仰起頭,嘴角咧開,開心的看著顧清曉。


    “又不是第一次聽到寶寶跟你打招呼,瞧把你樂得。”顧清曉好笑的點了點弘曆的鼻尖,眼裏也是藏不住的笑意。


    “哈哈——我隻是太高興了。我們的寶寶真聰明。”弘曆坐起身將顧清曉重新抱在懷裏,親了親顧清曉的臉頰,微微歎了口氣,“這段日子辛苦的可不止是笑兒了。我也是。我也很辛苦。”


    “是嗎?那你說說你都辛苦在什麽地方?”


    “笑兒沒感覺到嗎?我辛苦得這裏都發疼了。”弘曆動了動身子,微微向前頂了頂。


    顧清曉臉羞得通紅,“沒個正形兒。”伸手拍了下弘曆的手背。


    “我的正形兒都用在別人身上了。麵對笑兒,我正形兒不起來。等寶寶出來了,你可要好好的補償我。現在,我先收些利錢。”說著便拉過顧清曉的手附在自己身上,嘴唇也精準的捕捉到顧清曉的檀口,滑溜的軟舌伸進去,開始了攻城掠地。


    九個多月的時候,顧清曉已經動也動不了了。她的預產期就在這兩天了。


    “額娘,弟弟就要出來了嗎?”小家夥趴在軟榻邊上,望著自己額娘圓圓的大肚子有些好奇,有些擔心。


    “嗯。弟弟就快出來了。啟兒最近是不是又偷吃甜食了?額娘看你好像又長胖了些。”顧清曉伸手捏了捏大兒子胖嘟嘟的小臉兒,這小子跟佛爾果充小時候一樣,嗜甜,長得虎頭虎腦的,是個小胖墩兒。


    “啟兒隻吃了一點點喔。真的隻有一點點。”小家夥伸出四根手指頭比了比。


    “吃多了甜食會長蛀牙的喔。到時候啟兒的牙齒會變得黑黑的,可醜了。”


    “啟兒每天都有讓嬤嬤給啟兒洗牙齒,啟兒的牙齒不會變得黑黑的、醜醜的。啟兒都問過阿瑪了。阿瑪說隻要啟兒每天都把牙齒洗幹淨,吃再多的甜食都是可以的。”小家夥不明白為什麽額娘不喜歡他吃甜點,額娘什麽都好,就這點不好。本來他是很討厭阿瑪的,可阿瑪不但不阻止他吃甜點有時還會親自拿些點心給他吃。原來阿瑪還是有值得他喜歡的地方的。


    顧清曉翻了個白眼兒,弘曆真是個小心眼兒的家夥,就因為他不滿自己對啟兒太好便連自己兒子的醋都吃,還想方設法的誤導啟兒,讓兒子以為他阿瑪是為他好。顧清曉同情的瞥了眼大兒子,“你真的不聽額娘的話了?”


    “額娘——”小家夥怯怯的喚了一聲顧清曉,“啟兒下次會少吃點兒的。”


    “到時候變成個小胖子可別怪額娘抱不動你。額娘就隻抱你弟弟了。”


    “嗚——嗚——”小家夥支支吾吾的有些猶豫,“阿瑪說小時候胖一些長大後才會健健康康的。啟兒已經四歲了,不能再讓額娘抱了。額娘就抱弟弟吧。”


    “這也是你阿瑪說的?”顧清曉可不相信大兒子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他恨不得時刻都膩在她的懷裏才好。


    “嗯。阿瑪說啟兒要做個男子漢,不能老是粘著額娘,額娘的懷抱太軟了,會讓啟兒變得軟弱沒有男子氣概的。”小家夥想起自家阿瑪那有力的臂膀、寬闊的胸膛,神色間充滿欽佩,“啟兒要長得像阿瑪一樣強壯。”


    “那你就去讓你阿瑪多抱抱你,啟兒就會長得跟阿瑪一樣強壯了。”顧清曉蹙起了眉頭,有些吃力的說道。


    “真的嗎?額娘?”小家夥信以為真。


    “嗯。額娘什麽時候騙過你。你現在就去找你阿瑪吧。幫額娘把言惜她們叫進來。”


    “喔。好的,額娘。那兒子就先告退了。弟弟,哥哥待會兒再來看你啊。”小家夥親了親顧清曉的肚子,然後走了出去。


    言惜幾人一進屋就發現了顧清曉的不適。


    “主子?怎麽了?可是要生了?”


    “嗯——”顧清曉呻吟一聲,“扶我去產房,把穩婆叫來。”大兒子還小,她可不想讓大兒子聽到她的慘叫聲,她怕大兒子會因此討厭這個還未出生便讓他們的額娘痛苦萬分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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