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察氏本以為大阿哥得知了自己是他的親生額娘後會對自己有所不同。可現實是大阿哥待她跟以往並無任何區別, 甚至是更加的疏離。恭敬而疏離。


    而根據她收集到的消息顯示, 福晉和大阿哥之間的關係卻似乎比以往親近了些。大阿哥每天呆在福晉院子裏的時間增加了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她想不通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難道是大阿哥根本不想認她?


    得出這樣的結論後,富察氏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氣般整個人都焉了下來。她無法接受這樣的結果。近些天,她過得渾渾噩噩的, 心如死水,她覺得她的人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盼頭。她的爺早就不再碰她了, 她是爺的第一個女人,可是卻從來沒有走進過爺的心裏。她親生的兒子也被別人養著, 見了她也隻是喚一聲“富察格格”, 雖然有禮,但卻宛如陌生人般,似乎在他的眼裏, 自己跟院子裏的其他格格沒有任何的區別。她的日子還怎麽過?


    是烏拉那拉.雅璿的一句話讓她重新燃起了希望。


    “你現在的日子已經這樣糟糕了, 與其糊裏糊塗的孤獨一輩子不如放手一搏,成功了, 你的兒子必定會回到你身邊, 失敗了也不過是被打入冷院,跟現在這樣又有何差別?”


    那個雖不如福晉美麗卻也會令人目眩神迷的女子就那樣淺淺的笑著,淡淡的將這番大逆不道的話說出口。她知道烏拉那拉氏是在利用她來和福晉抗衡。她不會天真的以為烏拉那拉氏是在同情她。可是,她依然被動搖了。烏拉那拉氏說的何嚐不是事實。


    她想了整整一晚。爺的心可以在福晉的身上,她並不會因此生恨。因為她不過區區一介妾室, 各方麵都無法和福晉相比,她有自知之明。可是,兒子必須是她的。因為那是從她的肚子裏出去的。一個女人, 如果在後院裏既不得男人的寵愛又無子女依靠,那她圖的是個什麽?


    和烏拉那拉氏合作,將孩子奪回到自己的身邊,是她最終的選擇。


    “喔?消息確切嗎?”顧清曉聽完言惜的稟報後站起了身子,走到窗邊靜靜的望向院子裏如雪純粹的白玉蘭。貪欲無邊。人的心,總想要更多,更多。她自己也是如此。


    “是的,主子。奴才確信消息無誤。烏拉那拉側福晉和富察格格會在今晚動手。而且,禧貴妃也早已給她的人通了氣兒,說是不要理會主子和烏拉那拉側福晉之間的爭鬥。”言惜跪在地上,聲音平靜無波,這些年跟在主子身邊,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主子的能力與手段,主子不會主動去害人,可想要害到主子頭上,至今還沒有人能成功過。烏拉那拉氏和富察氏簡直是在自掘墳墓。


    “想要傷害我兒子,罪不可恕。”顧清曉說得雲淡風輕,可言惜知道,她的主子生氣了。


    “你這樣做。。。。。。”顧清曉慢慢的下達著自己的命令,算計她的人,她都會一一把她們算計回來。


    寶親王府裏有一個魚塘。池子不大,但很精致。內有嶙峋假山,假山上有精巧的亭台樓閣、小橋流水,池子裏種有睡蓮,現在離花期還有一個月,隻能看見成片的碧翠臥於水麵,疊翠層層,清爽盎然。


    中國古代宮廷從唐朝開始便有將錦鯉大規模養殖用作觀賞性魚類的記錄,此後曆朝曆代的王公貴族們也皆有養殖錦鯉的習慣,寶親王府池子裏的錦鯉以紅白錦鯉、黃金錦鯉以及龍鳳錦鯉為主。色彩斑斕的錦鯉在水中自由的翻騰,擺動著玲瓏婀娜的身姿,追逐嬉戲,煞是招人喜愛。兩位阿哥幾乎每天都會抽些時間來池子邊上瞧瞧它們,親自喂撒一些餌料,當做消遣。


    這天,兩位阿哥照樣結伴而來。身後跟著五六個奴才。


    永璜牽著永璉走到他們常呆的地方,正準備要靠上欄杆的時候,身後的一個奴才卻不小心滑倒了,身子往前一撲,衝向了欄杆。


    欄杆“哢嚓”一聲,竟然被撞斷了,那個下人也“噗通”掉進了池子裏。


    “趕緊把人撈上來。”永璜抱著永璉退到一邊,冷靜的下達著命令。


    會鳧水的幾個奴才立馬跳了下去,半刻鍾後,剛剛那個掉下水的奴才被就上了岸,可他的身後卻還跟著兩個個多出來的身穿綠衣的小太監。兩個小太監渾身濕透,明顯是早就潛在水底的。


    “把他們打暈。”永璜示意押著那兩個小太監的兩人動手將其敲暈。早就知曉宮廷迫害的永璜此時已經明白自己和弟弟是被人算計了。永璜撿起被撈上來的那截斷掉的欄杆,斷口並不整齊,斷的很自然,看著並不像是人為的。如果不是從水底拖上岸的那兩個小太監,沒準兒永璜也會認為這是場意外。如果不是那個奴才滑了一跤,率先撞上了欄杆。如果是他和弟弟兩個靠在欄杆上,落下水的,必定會是他們兄弟倆。而潛在水底的那兩個人,必定會對他們兩兄弟出手。


    “去請阿瑪和額娘過來。搜那兩個小太監的身。”永璜將懷裏的弟弟抱緊,“帆兒,別怕。”


    “有哥哥在,帆兒不怕。”自幼便聰慧伶俐的永璉在瞧見自家哥哥的這一係列動作過後已經明白了七八分。他剛才轉頭的時候正好看見了那個奴才摔倒的動作,臉上的表情竟然有一絲的興奮。也許,他是故意的吧。永璉的心裏就是有這樣的一種感覺,他甚至有些篤定。


    弘曆和顧清曉聽說了此事後均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顧清曉將兩個兒子拉到身邊,仔細檢查了一番,雖然知道他們無礙,可她的心裏還是擔憂不已。


    “王爺,從那兩個小太監的身上搜出了這個。”一個奴才將兩粒裹著蜜蠟的藥丸呈到弘曆的麵前。


    “這是什麽?”弘曆撚起一顆拿到鼻子下嗅了嗅。“到太醫院宣彭太醫進府一趟。”彭太醫是太醫院對於藥物研究得最為透徹的一位老太醫。


    “微臣雖然不知道這藥丸叫什麽名字,可微臣能肯定這藥丸乃是□□,是一種慢性凶狠的火毒。服用此藥丸的人不出三年,必定會七竅流血而亡。”


    “可有解藥?”弘曆將藥丸放在盒子裏,眼裏是狂風暴雨。


    “如果服用有百年期限的雪蓮相信可以暫時壓製緩解毒性,但並不能根除,此後會身體虛弱,病榻纏綿。”


    “知道了。”弘曆輕歎一口氣,讓吳書來送彭太醫出府。


    百年雪蓮,整個皇宮裏恐怕也找不出一株吧。


    弘曆看向顧清曉,妻子溫柔如水的目光讓他原本煩躁暴戾的心頓時平靜了下來。拉過顧清曉的手,弘曆試探的開口,“笑兒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嗯。”顧清曉輕點一下頭,“昨天知道的。”


    “怎麽不告訴我?”沒有責怪,他隻是在詢問,他不喜歡這種被隱瞞的感覺,“你應該跟我說的,笑兒。”


    “最近皇阿瑪派了好多事情給你做,你已經夠忙的了,我不想再煩你。再說,這些事,本來就該我來處理的。”顧清曉靠在弘曆的懷裏,腦袋在他的胸膛蹭了蹭。


    “沒有任何事能比你和帆兒更重要。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情,你要提前告訴我。嗯?”弘曆撫摸著顧清曉的手背,滿意的聽到顧清曉的回應後繼續問道,“現在說說具體的經過吧。到底是誰妄想加害啟兒和帆兒?”


    顧清曉絮絮叨叨的說著她所知道的一切。包括烏拉那拉氏和富察氏是怎樣達成共識的,都用了哪些人,分別做了什麽事,包括烏拉那拉氏瞞著富察氏,擅自安排人潛在水底企圖加害兩個兒子,包括自己是如何將計就計的暗中收集她們的罪證,破壞他們的陰謀。顧清曉都詳細的說給弘曆聽。


    富察氏的心思很簡單,無非就是想讓顧清曉和大阿哥之間生出隔閡,不再信賴,兩個兒子都出事了,顧清曉肯定會更加心疼小兒子,畢竟小兒子是親生的,忽略非親生的大阿哥也是人之常情。說不定,顧清曉不但不會關心大哥,甚至有可能還會責怪埋怨大阿哥。誰讓你這個做哥哥的沒照顧好弟弟呢?要知道,人在發怒衝動的情況下,是會口不擇言的。這時候,隻要她這個親生母親適時的出現在大阿哥麵前,噓寒問暖,溫言相勸,關心切切,對比於隻知道一心照顧親生兒子的顧清曉,大阿哥想必會同她親近很多。隻要大阿哥的心向著她,她就有機會將自己的兒子一步步拉回到自己的身邊。


    烏拉那拉.雅璿的心思就歹毒多了。她明白隻是單純的落水基本上不會對兩位阿哥造成任何的傷害。畢竟,跟在兩位阿哥身邊的奴才有好幾個都是會鳧水的。及時將人救起來並非什麽難事。因此,她早就在水底安排了人手。隻要兩位阿哥一落水,那兩個太監就會將他們捂暈,喂他們吃下備好的藥丸。她的目的,是想要顧清曉兩個兒子的命。


    隻是,烏拉那拉.雅璿萬萬沒有想到自己的一切動作顧清曉竟早已知悉,甚至是烏拉那拉.雅璿自以為的那些心腹也基本上都是顧清曉的人,包括那兩個潛在水底的太監。


    因此,當弘曆和顧清曉帶著確鑿的證據出現在烏拉那拉.雅璿麵前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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