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屋村,一個典型的南方小村莊。綠油油的田地,潮濕的泥土,一個個大小不一、形狀各異的水塘隨意地散落在田野上。村子建在一個微微隆起的坡地上,一條小路延伸往村子的外邊,是用條石鋪成的,看上去已經很古舊了,條石經過多年的踩踏和雨水的衝刷,表麵有些凸凹,石頭與石頭之間的縫隙也不像過去那麽契合了,於是石縫中就生出了一些雜草。


    吳家,世代居於此地的一個宗族,在村內擁有著極強的號召力。他們的家主吳錫正,甚至還是宣統年間的進士,吳家也是有名的書香世家,在當地有著廣博的人脈關係。和許多的地主家庭一樣,雖然家中出了不少文化人,但最讓他們眷戀的不是官位,而是實實在在的土地


    農信社的舉動,侵犯到了他們的利益為此,他們甚至不惜雇凶打人


    好像這裏剛下過雨,石頭路麵上凸起的地方,被洗得熠熠發光,凹進去的地方則聚起了水,連路上的雜草上都還滾著水珠,迎著陽光,閃耀著綠色的光彩,分外精神。


    小路窄窄的,也並沒有被裁直,沿著地勢自由地向前伸展著,幾個衣衫襤褸的壯漢沿著彎曲的小路左拐右拐,蜿蜒前行。路兩旁是一幢接一幢的小樓,因為每座小樓外麵都有一道矮矮的花棱圍牆,所以隻能看見小樓的上半部分,一律是精巧的雪牆墨頂飛簷烏黑木窗的二層小樓,而圍牆上則攀爬著各種葉片鮮綠的藤蘿植物,有的還有各色的花朵點綴其間。


    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安然的坐在曲徑幽深的院子裏,,背上倚著藤木椅子,閉目養神。


    一個下人恭恭敬敬的走了過來,低聲而述:“老爺,何大彪他們來了。”


    “知道了,你跟他們過來。”這位麵目慈善的老人,便是吳家的家主吳錫正,因為當年曾中過進士,在這一帶也是鼎鼎有名的人物。


    沒過多久,在剛才那個下人的引領下,屋外的那幾個壯漢也牛氣哄哄的走了進來。他們是剛流竄到這一帶的的河匪,原本是想做一票就走,卻沒想到接了一趟打人搶東西的的活。


    “喂,老頭,當初說好的錢什麽時候付清啊?”為首的那個壯漢,臉圓膀子粗,生得孔武有力。黝黑的皮膚上,還有著不少凝結的疤痕,看樣子是積年的慣匪了。


    這個不帶一絲敬意的稱呼,讓安然的躺在藤椅上的吳錫正皺了皺眉頭。就連多年的養氣功夫,也都被這幫沒有教養的悍匪給激起了怒火。


    但是吳錫正畢竟是讀書多年,有著不錯的修養,並沒有破口大罵,而是淡淡的說了一句:“和之前說好的情況不同,我可沒讓你打死人”


    這幫河匪是新來的,不知道興華商業協會的厲害,可吳錫正卻是知道的。打人和打死人,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雖然他自信憑借著鄉紳的身份,對方定然不敢亂來,但是死了人畢竟不好交代,這種麻煩向來是能免則免的。


    “喂,你當時可沒說不能打死啊?我們哥幾個走南闖北的,下手重了點也沒什麽,要怪就隻能怪那家夥身體弱”拍了拍腰間的長刀,何大彪顯得有些肆無忌憚。多年的江洋大盜生涯,養成了他悍不畏死的性格,同時也輕忽別人的生死。


    上次那種情況,主要是因為遭到了對方的反抗,這才下了重手打死了人。但以何大彪的稟性,自然是不在意這種小事的。


    “哼,賬房,結賬。”吳錫正也知道和這樣的江洋大盜沒什麽好談的,如果不是想找些沒人認識的外地人來處理,他哪裏會屈尊降貴來和這些蠻漢說道。這個時候,還是早些撇清關係比較好。按照吳錫正混跡官場多年的經驗,死幾個下人沒什麽大不了的,他的內心還抱著和天興集團談判的想法。


    卻不知,鍾泱根本就沒想過要和他談。


    小小的一個羅屋村,周圍的房子都比較破舊,唯有這在村頭的吳家大屋比較氣派。朱紅色的門柱上,鏤刻著祥雲和雲雀,倒也雅致。


    但是村外的小密林裏,拿著高倍望遠鏡的周華卻沒心情欣賞這些。他看到了幾個扛著寬刀的彪形大漢從吳府出來,看對方的樣子也不是什麽良善之輩,便對著陸戰士兵下了拘捕的命令。


    此次任務,由周華親自帶隊,領著18名陸戰士兵,配備著一些輕武器準備對吳家發動剿滅作戰。但是看情況,還有著意外的收獲呢。


    手裏拿著沉甸甸的錢袋,何大彪就一臉得意。他原本是河南人,當初也是隨著亂兵南下。今年7月份的時候,還在桂係軍閥裏當著兵,其實也是扮演著亦兵亦匪的角色。如今桂係大部離散,他也是趁著混亂跑到了這裏,想混口飯吃。


    一幫子老鄉糾集在一起,也算是個有凝聚力的強盜團夥。並且都是參過軍,殺起人來毫不含糊,這點從他們身上的悍勇氣息就能感覺得出來。


    就在何大彪和一幫子弟兄商量著今晚要去哪裏逛窯子的時候,卻突然被幾個奇裝異服打扮的人給攔住了去路。五個全副武裝身穿迷彩服的陸戰士兵,就這麽站在何大彪一夥的麵前,默不作聲。


    但對方也不是傻瓜,多年來的經驗告訴了何大彪,麵前的這幾人不好惹。隻見他拱手抱拳,一副江湖人士的做派:“不知各位是哪條道上的兄弟,我何大彪初到貴地,想來也和貴方素不相識,不如找個地方敘敘如何?”


    邊說還便瞅了瞅陸戰士兵腰前掛著的那幾把突擊步槍,雖然他並不知道這是可以連射的單兵速射武器,但特知道那絕對是槍這年頭,什麽都是假的,隻有槍杆子是真的見到對方來者不善,何大彪的下屬們也都握緊了自己手中的老舊步槍。隻有這樣,才讓他們噗噗的心跳聲稍微能平靜一些。


    不要以為亡命之徒不怕死,自古艱難唯一死,如果還有機會,誰又能夠不怕死呢?對方的衣著服飾雖說花裏花俏的,但是整體給人一種冰冷和淡漠的殺氣,這讓何大彪心頭一陣狂跳,他不願意冒險。


    但是身穿迷彩服的陸戰士兵,卻並非是靠言語可以說動的存在。他們隻知道服從命令,鍾泱的命令是第一順位的,而在此時,它們正接受著周華的指揮。周華說要活得,所以陸戰士兵才沒有一上來就開槍。


    但是也好不到哪裏去,一陣打鬥之後,反抗的人都被扭斷了手腳。陸戰士兵像是拖動獵物一樣把這些失去了反抗能力的壯漢在草地上拖行,頓時就是一陣哀嚎聲不斷。


    周華施施然地坐在一塊裸露於地表的石塊上,麵帶冷笑的看著眼前的這幾個江洋大盜:“前幾日的事情是你們做的吧?”


    早就疼得齜牙咧嘴的這夥匪徒,各個都開始哭爹喊娘的求饒起來。就連一向硬氣的何大彪,也不得不承認,這夥人夠狠。他可是親眼看見,子彈打在一個人的額頭上竟然會被磕飛這種事情,讓他失去了反抗的勇氣。


    但是周華的問話,也讓他驚恐萬分,隻見他麵帶倉惶的神色,哭喊著:“好漢饒命啊,那件事情我們也是受人指使的啊”


    對於這種小人物,周華也是不屑一顧的。不過留著他們,比殺了更有用。而且,公開的審判和治罪,更能安撫人心。至於必須死的人,現在已經毫無疑問了。原本或許還會有些擔心殺錯了人,不過看來李阿東的情報還是很可靠的,他畢竟是這裏的地頭蛇。


    留下了3名陸戰士兵作為看守,周華帶著剩下的人前去查探地形去了。等收集到足夠的資料,再製定好一個作戰計劃,剩下的事情就可以等到夜晚,交給陸戰士兵他們進行處理了。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周華可不是一個熱血和衝動的男人啊。


    他所要做的,就是靜靜地站在山崗上,通過通訊器指揮著下麵的陸戰士兵戰鬥就可以了。作為一個負責情報和暗殺的職業者,身先士卒這種事情,不是他應該做的。


    到了夜晚,蛙聲一片,初夏的涼意也隨著晚風飄蕩而來,但是還被捆倒在地上的何大彪等人卻一點也不喜歡現在的感覺。手腳都被扭斷的疼痛,不停的折磨著他們,也消磨掉了他們的力氣。因為一天都沒能進食,所以他們現在都很疲累和饑餓。


    但是一想起周華那道冷笑的麵孔,他們就不敢有所怨言。疼一疼還不會死,餓一餓也不會死,但要是說錯話,那可就真的馬上要死了。


    晚風吹起了荷塘的漣漪,漆黑一片的環境,卻也為迅速行動著的陸戰士兵們提供了天然的保護。他們迅速的按照周華製定好的作戰計劃,進入到了關鍵的地點上,隱隱地把吳府包圍在了中心。


    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


    砰砰砰


    一聲聲擲彈筒發射的悶響打破了夜晚的寧靜,飛旋而起的榴彈飛向了毫無準備的吳家府上,帶起了數道強勁的氣流。這些全都是特製的高爆白磷燃燒彈在陸戰士兵們精準的控製下,數十發這樣的榴彈,被投射到了關鍵的地方。


    比較氣派和精製的房子,都是首先遭到攻擊的目標。而存放了大量木柴的柴房,也是一開始就遭到了打擊的地方。多為木質結構的吳家大院,很快就被飛蕩而起的白磷粉塵攀附,高溫和高壓,也點燃了所有可以燃燒的一切。


    這座有著五代人居住過的大屋,就這麽葬身於火海之中。而其中還稱在夢鄉裏的許多人,也紛紛在睡夢中被活活燒死。隻有那些因為驚嚇而醒過來的人,才會因為突然降臨的災難而心懷恐懼。


    每人至少發射了5枚以上的特製白磷榴彈,這些陸戰士兵才收拾好行裝,迅速地撤離了現場。聞聲而起的村民,甚至來不及撲滅大火。也幸好吳家大宅周圍並沒有其他的人家,不然也定會被大火波及,難以幸免。


    吳錫正到死都還不知道,他所麵對的是一個怎樣的組織,他的一切算計,一切人脈,都還沒來得及真正的動用起來,就迎來了這樣一場滅門之禍。


    這就是亂世的無情,或許這當中有著無辜的人,有嬰兒,有少女,不是每個人都該死。但是對於古文會和鍾泱來說,這一切又能怎麽樣呢?他們要怪,就怪有個不好的家主吧,一路哭,不如一家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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