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劉浩然的一番解說,薑瑞元便領著葉宜偉一塊離去,作為主人的劉浩然,自然是要親自送出門去的。


    望著兩人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他便目光深沉,該說的都說了,接下來就看薑瑞元的選擇了。對於**黨的情分,已經沒剩下多少了,現在的劉浩然,又回複到了往昔的從容和自信。


    這幾月來,跟在孫逸仙身旁,按照鍾泱當日所說過的思路去分析,發現**黨果然沒有前途。打著新時代的口號,卻是用著舊時代的手段,如此根基搖擺,自然是難成大業。


    黨同伐異沒錯,政治清洗也沒錯,這樣做固然殘忍,卻也純化了部隊思想,凝聚了組織的人心。


    可問題在於,工業化時代,最重要的就是利益的商業化分配,這是促進科學技術發展的基石。用**主義不是不可以,但成也**,敗也**,見效快,意味著死得更快。


    生產力上去了,知識教育自然有著餘力,民智一開,這思想壓迫就難以持久了。大批受過教育的人得不到重用,必然會導致民亂四起。曆史上唐宋就是如此,明朝也是如此,開科取士,卻總有那些不如意的學子投到了亂黨甚至是外族那裏去,結果就是天下處處烽煙,國器崩壞。


    其實鍾泱想到的更多,隻是不好和劉浩然一一解說。古代聖賢就曾言:民不可使知之。這話不是單純的愚民之策,而是讀書的人大多都有野心,再生產力極度低下的古代,這會產生致命的動亂。


    隻有到了生產力開始足以養活更多人的時候,這句話才不再是真理,一切都是資源的分配模式和效率問題。**黨沒有看到這一點,紅門也是一樣。


    所謂的平均主義,根本就是腦殘分的配模式。不把資源集中起來使用,不以商業化和科技貢獻來區別人的才能,文明永遠不可能進入黃金時代。


    更何況,紅門何曾實現過平均?哪怕是短短的一天?實行**主義的組織,還能實現平均主義?簡直是笑話,最有可能的,就是借助集體的大義,行那剝奪的實質。這和古代帝王假借天意,剝奪萬民,並無二致,甚至猶有過之。


    帝王尚且受道德lun理的製約,而紅門卻是連思想也要禁錮,有門無國,有門性,無人性。這樣的極端激進主義的思想,如果說能拯救一個國家,那麽必定是以毀滅一個文明為代價。


    劉浩然雖然對**黨中許多英才誌士感到了惋惜,但一個連根本宗旨都是錯誤的組織,裏麵即使有再多優秀的人才,也不可能真正的拯救中國。舊時代的分配模式,已經無法促進生產力的發展和科技的進步了,這是他們最致命的缺陷。


    而離去的薑瑞元和葉宜偉,自然無法得知劉浩然的內心所想。他們還震驚於天宇集團的強大力量之中,南沙民團的訓練模式,武器裝備,甚至是他們隻有在列強那裏才聽說過的強勁工業產能。


    “瑞元,你真的相信浩然所說的話嗎?”葉宜偉雙眉擰動,顯然是對劉浩然的話語將信將疑。畢竟一個組織有如此強大的實力,不應該像現在這般默默無聞才是。


    見對方還有疑惑,薑瑞元卻是愜意地笑了笑:“宜偉,我們為何不信呢?”即使是再夜幕低垂的晚空之下,薑瑞元那閃動著野火的雙眸,也散發著詭異的魅力。他盯著葉宜偉,神情顯得輕鬆而隨和,仿佛一點都不在意剛才的話。


    葉宜偉雖然也是一個英武果敢的大將之才,可是再薑瑞元麵前,卻也被對方的氣魄所傾倒,分了主從。此時的他,態度甚至有些恭謹:“如果是真的,他為何要告訴我等,而不先與魁首細說?”


    比起已經開始昏庸和老朽的孫逸仙,葉宜偉更信服眼前的薑瑞元。正值壯年,目光灼灼,更有著果敢雄渾的意誌,以征伐天下為己任,有蛟龍之姿,這才是他願意追隨的英主。相比之下,好詭計暗殺的孫逸仙,未免流於蛇的陰毒,沒有龍的氣魄。


    “哈哈,說與不說,結果其實都是一樣。魁首乾綱獨斷,豈是別人能勸說得動的?而和我們說,則是在提前站隊,你還不明白嗎?”


    對視著薑瑞元猶若淵潭的深眸,葉宜偉也突然將醒悟過來。的確如此,說與不說,對於孫逸仙所作出的決定根本就難有絲毫改變。至於不在會上提,反而是私底下和薑瑞元細談,這就是政治表態了。


    劉浩然竟然也打算開始放棄**黨內的其餘人,意圖投靠到薑瑞元麾下了葉宜偉本就是才智機敏的英傑,自然明白了薑瑞元的提示。


    看著會過意來的親信,薑瑞元也是內含欣喜。能夠折服劉浩然和葉宜偉,讓他有了更大的野心。其實單以才能論,劉浩然不過中人之資,但其財富驚人,加上善於經營,自然有著非同小可的人脈。


    最重要的是,薑瑞元對天宇集團很感興趣,雖然孫逸仙因為個人情感的原因對陳澤有些排斥,但更加務實的薑瑞元卻不受此念的影響。對於他而言,為了**的霸業,這點胸襟都沒有,那就太失敗了。


    他還在等一個機會,隻要孫逸仙下定決心和蘇俄展開全麵合作,才是他崛起的機會。現在,薑瑞元仍舊需要潛龍在淵,盡量避免別人的窺視。


    “大人,前麵就是飛鵝領,但是有軍隊駐紮,不讓我等進入”


    一個獐嵋鼠目的小兵,眼珠子亂轉,一臉諂媚的討好著跟前的一個軍官。那將官軍裝歪歪斜斜的批在身上,胸口敞開,是一個虎背熊腰的壯年大漢。


    他是王獻林,綽號歪鼻子,為人凶悍,是東路討賊軍黃大偉手下的一個旅長。這次襲擾南沙,他搶來了這個先鋒的位置,因為此前的大勝,並不將南沙民團放在眼裏。


    新四軍雖然已經從省政府那裏獲得了正式的陸軍建製編號,但孫逸仙依舊把他們貶斥為民團,認為陳炯明是**黨的叛徒,省政府的公文不具法律效力。


    “章目,你去和他們說,是大爺我王獻林來了,讓那群瓜娃子趁早投降,免得激起我軍的憤怒,到時可就要殺他個雞犬不留了”


    王獻林目中無人也不是一日兩日了,全都是黃大偉嬌縱出來的蠻兵悍將。以東路討賊軍整個係統來說,基層骨幹質素以黃大偉所部為較優,不是日本陸軍士官學校便是保定軍官學校出身,許多還是南京第九鎮的老軍官,營以下很多雲南陸軍講武堂畢業的華僑子弟。黃之粵軍第一路到福州後,大加擴充改編為東路討賊軍第一軍,黃大偉任軍長。


    正因為如此,東路討賊軍中其部多次立有軍功,反觀許崇智部除了葉宜偉和薛嶽等幾人可圈可點之外,幾乎都是了無寸功,倒經常被打得大敗虧輸。


    雖說久在軍旅,但其治軍的水平實在一般,也隻能欺負一些不入流的山賊河匪,遇上林虎這樣的猛將,也就隻能且戰且敗了。


    許崇智這個人本是出身早資格老的軍事將領,獨是暮氣太深,總幹不起**的勁頭,且公子哥兒的習慣也重,既淪黑籍,更耽女色,優柔寡斷兼而有之。黃大偉固然乖僻成性,自視甚高,但其幹活確有一點朝氣,兩相比較黃實稍勝一籌,相互間因權利之爭,積不相能,而黃氣焰滋長更視許如無物。


    著東路討賊軍,也不是鐵板一塊,如果不是孫逸仙威信還在,憑借著蘇俄的支持尚且能夠彈壓這些桀驁不馴的武官,估計大元帥府又要再一次被人架空了。


    這次黃大偉主動請戰,即使是孫逸仙,也不能太過明顯的偏幫許崇智,隻得應了對方的要求,讓王獻林當了這個先鋒大將。


    王獻林是第十四旅的旅長,吃喝嫖賭樣樣俱全,但若要說其是一個草包,卻也不然。在籠絡部下,聚攏軍心方麵,他還是很得力的。


    “弟兄們總司令為我等爭來這份美差,莫要丟了我粵軍的威風”王獻林此時也不忘以南沙的富饒來鼓舞士氣,甚至還搬出了黃大偉的名頭。


    東路討賊軍的部隊番號,原是許崇智之粵軍第二軍、李福林之福軍、黃大偉之粵軍第一路等三部所擴編改組而成,也就是1922年春夏間,奉孫逸仙之命提師北伐的隊伍。


    進入廣州之後,黃大偉野心膨脹,他的骨幹基本都是出自粵省,也算是東路討賊軍中的粵係,再本地有著巨大的人脈優勢。在虛榮心的驅使下,甚至關起門來自封了一個國民軍總司令,甚至不冠以**二字,想來也是對孫逸仙起了二心。


    他這樣一副儼然唯我獨尊的舉動,顯然是沒把大元帥府放在眼裏了。不唯如此,他甚至在事實上脫離東路討賊軍的番號,還將所有旗幟關防統統做好頒發了下去。準備完成之後,當即宣布成立,舉起招牌擇吉開張了,同時決定把四個旅長晉升師級以為互陟高崇,大可彈冠相慶了。


    他事前既不理會所謂老總的許崇智,也沒有請示於身為**黨魁首的孫逸仙,弄到部下也莫明其妙。如今更是以兵勢相迫,搶來了這個攻略南沙的任務,無非是看上了當地的富庶想要據為己有罷了。


    孫逸仙對此也無可奈何,並且也想著要消磨掉黃大偉的兵力,這才答應了下來,暫且按捺住了義憤填膺的許崇智和胡漢民他們。


    但正誌得意滿的黃大林卻沒想到,他搶來的不是一個可口的香餑餑,而是一塊長在猛虎身上的肥肉。


    負責鎮守飛鵝嶺的是季效良的兩個團,一共三千人,憑著高聳的地勢和土山,挖著離地一米八的深溝作為戰壕,不加上一張矮木凳根本就難以進行正常射擊。


    整個陣地防衛森嚴,通用機槍架設在臨時構建好的鋼筋混凝土碉堡內,後麵還有60門105mm口徑的野戰榴彈炮發射的全是大威力的開花彈鐵絲網更是層層疊疊,步兵想要進行人海衝鋒,簡直是找死


    除非有著坦克和飛機,不然休想輕易攻破這裏。


    隨著王獻林的一個旅來到了這裏,大元帥府和天宇集團之間的衝突正式升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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