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澤雖然不是什麽政府部門的重要官員,也不是軍方的高級將領,但他是區聯合議會的十大常務議長之首,更是天宇集團的最高決策者,可謂位高權重。


    說他是在這裏的最高統治者,也不為過,至少明麵上是這樣。一個陌生的女子,突然跑過來說要見陳澤,前線哨卡的一個小小班長,自然沒有決定的權力。甚至他根本就無法和天宇集團的高層聯絡。


    以他的身份,是沒有資格過問這種事情的,隻能老老實實把這裏的情況,向飛鵝山軍區總部匯報。而那裏的通訊處,才會把這個消息轉告到陳澤的常務秘書官那裏。這麽下來,自然需要一段不短的時間。


    張茵茵也不著急,就這麽坐在接待室裏,靜靜地等待著回音。


    沒過多久,隨在身後的難民潮,也都來到了哨卡這裏。她透過玻璃窗,神色淡然地看著窗外忙碌的景象。這些難民,定然是被滇軍們收刮得一無所有了,才來到這裏。長期的營養不良,導致大多數人麵黃肌瘦,精神萎靡。


    許多的壯年男女,都帶著疾病和大量寄生蟲,跟不用說那些抵抗力還要的老人與孩子了。哨卡上的士兵,有條不紊地維持著秩序,通過詢問然後按照家庭和地域分割人流。旁邊早就準備好了簡陋的營地,木質的長桌和凳子,難民會現在裏麵進行登記和短暫的休息。


    不少負責後勤雜物的值班士兵,雖然麵容冷肅,但服務卻很周到。每一排可以坐上三十二人的長桌,都有三名士兵在用保溫壺把冒著熱氣的溫水倒入帶有把手的鋁杯中。其中一人拿著本子,在進行例行登記。


    具體的情況張茵茵也看不出來,不過整體的行動和士卒的態度,都讓她目光一亮。那些值班的士兵依舊是傳統的軍人,在麵對這些民眾的時候也不苟言笑,讓人覺得冷漠。可不知為何,難民的情緒卻很快就穩定了下來。


    這讓張茵茵一時間覺得不可思議,她去過許多地方,也見過諸多兵災**。對於地區經濟而言,難民潮的湧入從來都不是一件好事,因為會給當地社會的平穩帶來大量不安定因素。


    但仔細想想,卻也知道了南軍士兵這麽做的緣故。周圍都有荷槍實彈的武裝軍人,再加上冷肅的態度,這就是在營造精神上的高壓,以讓這群心神不定的難民感到畏懼。但也不是全然如此,溫和的招待方式,讓難民在畏懼之後,感到了一絲安心。


    這不單隻是讓難民明白主客之道,更是讓他們得到了一絲希望,方法未必就有多高明,但這細節之中,就得見真章。至少不盤剝百姓的軍隊,張茵茵還真的沒見過。當初加入**黨,是因為年輕和熱血。


    可這數年下來,她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少不更事的小富家女,她也學會了用眼睛去看,用腦子去思考。比之那些沉迷於所謂“**事業”的狂徒,張茵茵更多了幾分主見。較之那些心懷野望的政治投機家,她又多出了幾分純真。


    當初鍾泱曾說過的那番話,幾年下來細細思量,她也真切的感受到了裏麵的哲理。**黨的一些所作所為,讓她內心之中萌生了猶豫與疑惑。來到廣州的所見所聞,更讓她心神難安,故而她才需要急著見鍾泱,既為了自己感情,也是為了心中的理想。


    那個想要拯救中國的夢想,一直未曾或忘。


    而另外一邊,這個電話幾經周轉,終於是上報到了吳秋怡那裏,她現在不單隻是陳澤的原配夫人,更是他的貼身秘書。得知居然有個陌生的年輕女子點名要找自己的丈夫,她的心裏立即就起了點疙瘩。


    未必就是善妒,但總歸不舒服,這就是女人的普遍心態,尤其是涉及到她們的男人的時候。不過雖說如此,吳秋怡也不會擅做主張,這一點是職業守則的問題。


    心裏帶著一點點小鬱結,敲響了陳澤辦公室的大門,一身亮麗的職業短裙裝束,將她婀娜誘人的身段完美的襯托了出來,看著新婚不久的妻子,陳澤的臉上也浮現了會心的笑意。


    不過仔細一看,卻也看出了妻子的心情不太高興,不得不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走過去。在順手關上房門之後,從身後抱著妻子,笑嘻嘻地哄著:“怎麽,有什麽事讓我的寶貝如此不開心?”


    兩人相識本就是緣分,加上自由戀愛而走到了一起,感情自然很融洽。感受著丈夫的關心,吳秋怡心情也好受了一些,不過麵子上還裝作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聽說有個叫張茵茵的美女來找你,有沒有印象啊。”


    語氣平和稍顯冷淡,裏麵濃濃的醋意,陳澤又哪裏聞不出來?不過妻子口中的事情,倒是讓他眉頭微擰,“張茵茵”這個名字,似乎讓他勾起了一些回憶。


    “張茵茵?她也來了嗎?”嘴裏輕輕地念叨著,一時間額頭上竟也有些凝重。當初和鍾泱剛剛開始起步的那一段日子,陳澤又豈會忘記?張茵茵的身份他也清楚,**黨的特務成員,這個時候來這裏,真是讓他有些難以度測。


    “怎麽?你認識她?”吳秋怡也是個心思敏銳的女人,丈夫眼神裏的思量,自然被她所察覺。並非是那種奸情敗露的尷尬或者躲閃,而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深沉。


    “嗯,在北京的時候認識的,這件事情你注意保密。”詳細的事情,因為涉及到鍾泱,陳澤也不好和妻子多說什麽,所以隻讓她注意處理善後的信息。


    “好的,我知道了。要派車去接她嗎?”看著丈夫欲言又止的樣子,吳秋怡也不追問,她是個個性要強的女性,但也不是管天管地還要管丈夫拉屎放屁的蠻妻。


    陳澤鄭重其事的叮囑道:“派一輛專車去,最好低調一些,不要大張旗鼓。”


    順德地區的汽車廠已經建成投產,在區聯合政府治下,有汽車的人不在少數。隻要派的不是什麽豪華車型,一般也不會吸引人的注意。在這裏,因為新聞自由和文化寬鬆的緣故,宣傳媒體顯得有些瘋狂。


    張茵茵一個人坐在接待室裏,其實也挺無聊的,要不是她有著身為情報工作者的耐性,恐怕早就悶得慌了。而在外麵負責看守的士兵,卻依舊一絲不苟地站著崗哨,胸前掛著衝鋒槍,精神抖擻。


    整座軍營散發出凝重和巍峨的氣勢,讓張茵茵內心一緊。這樣的軍容風貌,就不是滇桂聯軍之流可比。那種冷然背後所凝聚起來的虎狼之魄,張茵茵也隻是從黃埔軍校內幾個成績最為優異的隊伍中感受到過。


    兩支軍隊還未交過手,孰強孰弱她不清楚,但僅僅是看裝備,就知道**黨還差得遠。軍校裏武器奇缺,蘇俄支援過來的裝備,許多都落不到薑瑞元和黃埔學生軍手中。無論是許崇智還是楊希閔他們,眼睛可都盯在這些軍用物資身上呢。


    一盤散沙和各自為政,就是對大元帥府最好的評價,要不是孫逸仙的威望還在,鎮得住底下這群兔崽子,恐怕散夥飯都要開始吃了。張茵茵就是因為知道一些內幕,才感到了極為憂慮,故需要來到這裏,詢問一下鍾泱的意思。


    在她的眼中,他還是一個可以依靠的人。而且在對待**上,尚有著認可和同情,至少不會隻想著自己的財富和地位。


    還有一個問題,當初在北京的時候,鍾泱明顯是陳澤和劉浩然的老板。可如今,兩個小跟班如今已經飛黃騰達,引得萬眾矚目,而鍾泱卻依舊籍籍無名。在這個問題上,讓張茵茵感到了不快。


    劉浩然那裏,張茵茵還沒來得及去說,她還是想先來南沙找鍾泱問問看。至於陳澤,畢竟是這裏的主事者,想繞過他也不現實。更何況,隻有通過陳澤,張茵茵才能更快的找到鍾泱本人。


    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接待室的房門被打開,進來一個身著職業裝的年輕女性,她是天宇集團裏的一個文員。這次就是被吳秋怡安排來接待張茵茵,同為女性,應該更好相處些。


    一亮普通的野馬牌小轎車,就這麽停在軍營外邊,裏麵還有一個司機。軍隊不是陳澤的私產,不可能為張茵茵提供軍車接送服務,也不會讓天宇集團的民用車輛,在沒有通行證的情況下進入軍營。


    在來人熱情的招待下,張茵茵麵無表情的坐上了後車廂,車子隨後發動,平穩的駛向了南沙地區。


    番禺地區,如今已經是整個地區的糧倉,所產出的糧食完全能夠滿足整個社會體係的需求。這裏原本就屬於中南稻作區,位於廣州以南的中南部沿海平原和丘陵區。


    所謂的中南稻作區,即指的分潮汕平原區亞區、東南沿海丘陵亞區、珠江三角洲亞區、西南沿海丘陵亞區和鑒江丘陵亞區5個亞區,稻田麵積約占全省的46。這個稻作區域內稻田密集,海拔1~30米。水利條件好或較好,水稻麵積大,單產高,總產量多,是廣東省稻穀的最主要產區。


    番禺更是具有代表性,以雙季稻為主,早稻品種以遲熟類型為主,晚稻多數種植早熟感溫型雜交稻或常規早稻翻秋。春播較早,秋收遲,稻作季節較長。除雙季外,還有水稻與甘蔗、花生、甘薯複種。


    十月底就是晚稻的收獲季節,如今已達九月中旬,沿路的稻子,長成一片。蒼翠的杆葉之間,粒粒飽滿的果實,正在凝聚著豐收的氣息。單單是看到這樣的長勢,就已經能夠預計到一個月後的豐收盛景。


    小轎車沿著筆直向前的公路向前走著,張茵茵坐在車內,也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兩旁的農田。筆直而寬敞的馬路,平坦而結實,車子行駛在上麵,並不顛簸。見張茵茵不說話,那個女職員也僅僅是保持著微笑,並不去打攪。


    途中路過一個又一個村莊和鄉鎮,路上行人那種富足而充滿希望的神情,讓張茵茵有了許多不一樣的感觸。這不是洗腦能夠造就出來的,民眾的快樂,在廣州室內所見不到的平靜與祥和,在這裏全都切切實實的存在著。


    更不用說,林立的工廠,井然有序的社會秩序,經濟繁榮興盛。要不是周圍那些實實在在的中國人麵孔,張茵茵還以為自己置身於列強國家。在這裏的一切,都如同夢幻泡影一般,閃耀著美麗的光華。


    從農信社正式大範圍公開活動開始,數以萬計的剩餘勞動力被拉出來分散到各地進行農田水利建設,他們開始建造水庫,鋪設溝渠,打機井。清河道,一改無數地方靠天吃飯的三年旱、兩年澇地局麵,單是這一項就能讓這些地方的農業產出翻兩番,絕非虛言。


    其次就是從23年開始的良種推廣和24年開始的機械化耕種收割,以及明年年即將初開始的農產品深加工、農業閑置人口大利用。種種措施,全都是為了改善當地農業人口的經濟情況,斷絕紅門的成長土壤。


    在大型火水公司成立之後,民間也開始購進煤油來取代豆油照亮,這讓天宇集團旗下的幾個煤油生產商賺的盆滿缽滿。越來越多的汽車以及農用機械使用柴油驅動地各種機械,讓石油商們看到了美好的前景,滯銷多年的柴油頓時金貴起來。


    而這種逐步擴大的市場需求,也刺激了本土石油化工產業的發展,青竹化工自有一套技術。更是和英國以及法國的一些能源供應商展開合作,達成了利益共享的分配協議。這些物資,目前並不受管製,因此伊忠明也可以大規模采購。


    農民有了錢要修造房子,結果磚瓦廠和木器廠迅速增長,油漆、白紙、甚至玻璃的銷路都大增。農民要換新衣服,南沙的印染廠的產量翻了一倍。農民終於有錢吃點好的了,各種糕點熟食油炸食品供給不足。農民要用點好東西,日化用品,搪瓷製品,杯盤碗盞的充斥著每個小鎮和縣城地雜貨店。


    農業地發展,使得富裕起來的廣大農業人口製造了大量的需求。迅速帶動養殖業、紡織業以及輕工業地發展。技術工人的迅速增加。農村小手工業的迅速增長帶來大量的收入,這反過來促進了他們投資在未來希望上的錢也不斷增多。


    天宇集團通過實際行動讓他們看到了知識帶來的好處,這也是鍾泱所一直在努力的,要把農業體製轉換成工業體製。雖然對於改變整個國家來說,路途還很遙遠,可至少在南沙、順德和番禺三個地方率先達成了初步戰略布局。


    軍事上的整裝待發,內政體係的穩固,經濟狀況的良性發展,尤其是農業生產的支撐,才足以讓整個社會體係安頓下來。外交上,和英法等列強也因為生意上的原因而獲得了不錯的友善態度。


    現階段的戰略目標,就在於一統兩廣,這件事情在古文會內部都是已經決定好了的。


    張茵茵不知道這些機密的內幕,但南沙所具備的強大綜合實力,已經讓她憂心忡忡。而且天宇集團下屬的南沙兵工廠,一直在為南軍提供大批質量精良的新式武器,這一點南方人盡皆知。


    光是那些賣出去的軍火產品,就讓人眼饞了,更不用說一些掩蓋在黑幕之下的秘密。除了英國人知道一些內情,其他的人似乎都還蒙在鼓裏。


    青鳥俱樂部,一家不怎麽出名的私人會所,但熟知天宇集團內部事務的人,都知道能來這裏的人非富即貴。從外部來看,整個建築群並不顯眼,僅僅是一家坐落於偏僻山腳湖畔的酒店。裝修的風格樸素而雅致,沒有奢華所帶來的煙火氣,仿佛喧嘩的塵世中,一處靜謐的港灣。


    偏廳的一處高級包廂內,一男一女就這麽安然的坐在裏麵,張茵茵來到了這裏,得到陳澤的親自接見。望著窗外小型園林的迷人景致,她一時間也忘記了言語。


    反倒是陳澤,笑了笑開頭說道:“當日一別,已有五年,張小姐依舊風采如昔。”溫文爾雅的談吐,為張茵茵倒上了一壺衝好的綠茶,陳澤便坐回了原位,等著對方的反應。


    “我的來意,你應該知曉。”


    “他不在這裏。”沒去看眼前的靚麗身影,陳澤搖了搖頭,歎息著。微閉的雙眼,讓人看不出他心裏的真實感想。


    “我要見他。”


    “我隻能把這件事和他說,至於見不見你,不是我能決定的。”


    “我可以等。”


    對話的內容並不多,本身陳澤和張茵茵也不相熟,僅僅是認識罷了。在這件事情上,他也不會過於插手,這畢竟是鍾泱和張茵茵他們自己的問題,外人沒資格管。


    最重要的是,按照之前安排好的工作,陳澤必須肩負起整個天宇集團的運作,而不是一直隻能依靠古文會。區政府體係建立了,龐大的商業機構也培養起來了,南華大學也開始走上正規大學的發展模式,不再是過去那種短期培訓班打得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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