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大利亞德納姆,這裏是葵水社目前唯一的軍事補給中心了。


    經過兩個多月的重建工作,基地的骨架倒是大體恢複,剩下的也隻是一些細節上的東西,例如內部的裝潢和硬件福利設施。


    不過基本的整備中心和軍事訓練營地,都已經重新恢複正常的運作。


    在基地的醫療中心,吳福寧躺在床上,手臂和右腿包裹著一種透明的膠狀物,是一種特殊的透氣材料,用以取代繃帶和石膏。


    由於在西西裏島的苦戰,吳福寧身受重傷,等到被救上運輸機的時候,便已經失去了意識。


    比起身體的床上,精神上的損耗更加讓人擔心,體力和意誌在連續的高強度作戰中嚴重透支。要不是身為地煞戰士,擁有強健的體魄,這時候恐怕早就支撐不住。


    張開雙眼,吳福寧看到的是潔白瑩亮的天花板,身上蓋著薄薄的被褥,意識還是有點模糊:“我……我在哪……”


    因為口幹舌燥,就連說話也有些沙啞。


    而這時,一個鋁杯遞了過來。


    “小子,這次能活下來,算你命大。”


    是黃光鴻的聲音,他之前在削著蘋果,對於吳福寧的身體,倒是沒有太過擔心。不過既然是朋友,留在這裏照看一下也是應當。


    “光鴻?”兩隻手撐著床單,掙紮著起身,吳福寧看了身旁一眼,“你怎麽在這裏。沒有任務嗎?”


    “你都這樣了,還說什麽任務……”黃光鴻沒好氣的看著這個性格刻板的好友,拿起手中削好的蘋果一口咬下。


    吃了兩口,黃光鴻才忽然記起。這個蘋果是給吳福寧的,“呐,要不要吃點。”


    吳福寧苦著臉:“不用了,我喝水就行。”


    說完接過了鋁杯,小口小口的喝著,感覺到喉嚨中一股清甜幹爽的玉液流入,頓時沒有了幹渴難耐的感覺。


    “現在是什麽日子?”


    “10月27日,你已經昏迷了兩天。”


    黃光鴻舉著他的名表。回答著,表情看起來不是很開心。


    當然不開心,吳福寧這家夥,這次又拿命去拚。讓他這個當朋友的擔心死了。不隻是這次,以前一直是這樣,總是讓人無可奈何。


    無論是葵水社還是地宮,其實都強調組織性和紀律性,不過不強調犧牲。也不要求什麽“死也要完成任務”這種可笑的事情。


    倒類似於一個雇傭兵公會,分級分層管理,發布任務,給予合理的獎勵。


    而信條隻有三個:


    一是不得向他人泄露組織的存在以及機密。不得出賣組織的利益。


    二是當歸屬於組織的任何一處駐地遭受攻擊的時候,該地區的所有成員有義務協助防守。否則視為背叛。


    三是不得未經許可而殺死組織內的同伴。


    還有一些細節的條文和規定,不過大體是依照以上三點為基礎製定。平衡組織成員的權利與義務,並非是國家那種單方麵的壓迫和剝削,更像是一種為了共同的理念而展開合作的模式。


    這就是說,就算什麽也不做,同樣可以在葵水社裏過得很好,沒人會把你怎麽樣。同時,就算任務失敗,也隻是扣除一部分工作積分,遠遠不到要被處決的地步。


    但是吳福寧是比較奇怪的家夥,腦子很容易一根筋,經常會出現一些特別的狀況。


    例如說因為同情目標人物而不顧自身的安危,在行動過程中付出超過了自保的底線,一般而言,其他的組織成員是做不到這種地步的。


    甚至看到是不可為,寧願損失一部分工作積分,也要選擇撤離。


    積分以後還可以賺回來,命沒了可就沒了。


    “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喝了口水,吳福寧似乎回憶起了之前的任務,對於那個無辜的孩子,他還是有些擔心的,特別是忘不掉那雙流著淚的眸子。


    “你說的是伯尼.帶恩斯吧,很抱歉,等後續隊員趕過去的時候,對方已經離開了。”黃光鴻的表情有些怪異,他盯著吳福寧看。


    “你說你啊,要不是看那小屁孩是個純正的意大利人,我還以為是你的私生子呢!”黃光鴻指著吳福寧的鼻子,狠狠教育著:“這充其量隻是一次任務,當時的情況,完全可以舍棄目標人物撤離……”


    “我知道……”吳福寧低聲說著,“但是我答應過他……”


    “……”


    黃光鴻先是睜大了眼睛,隨後又頹然坐下:“唉,算了,反正你的脾氣一直是這樣。”


    他心中自嘲著,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性格,兩人才會成為朋友的吧。


    為了一個素未謀麵的異國小孩,僅僅是一句承諾,就拚死戰鬥到了最後。


    要不是通過回收了機體上存放的戰鬥記錄,大家還真不知道吳福寧會這麽去做,以前就算亂來,至少最後都還能解決問題,但是這一次……


    “福寧,‘龍牙.真武’徹底報廢了,維修中心的那幾個中尉說了,與其浪費時間去修理,還不如重新造一部新的機甲。”


    黃光鴻從腰包裏拿出了一個小四方盒子,放在床邊,按下一個按鈕之後,一堆圖像便從一個棱形的空洞中投影出來。


    這是三維立體投影技術,這種微型的小盒子,一個就價值五百積分,也就是黃光鴻這樣的人才願意去兌換。


    不過吳福寧現在沒有心情去對這個投影儀好奇,他被投影儀所現實的畫麵給吸引住了。


    “福寧你看,這是你之前的戰鬥錄像,現在已經在隊伍中傳開了。”


    這種資訊。並沒有什麽值得保密的東西,反而會發到機師的手中,讓他們增加對敵人的了解,避免在以後的戰鬥中出現一樣的問題。


    “這部東西被定名為‘翼火’。也是用了你在戰鬥中的敵我識別代碼,雖說你把特機弄成了隻能扔到回收站裏的垃圾這讓魏長風上尉很生氣,不過因為你獲得了這個重要的戰鬥數據,所以上級決定不予追究。”


    原來這次行動雖然失敗了,卻也讓葵水社獲悉了對方擁有了新的強襲機甲,所采用的技術也很特別,有些類似於之前周之浩所駕駛的‘金靈.白虎’。


    同樣是無視經典力學的運動模式,還有那種詭奇的能量利用方式。並不是以前那種單純把磁能力場展開和收縮的原始手段,而是像鞭子和刀刃一樣甩出去。


    這樣的機體,戰鬥力將非常可怕,而且強大的機動性。也會使得目前大部分的戰術無法起到作用。


    ‘翼火’的戰鬥力,與之前的‘業火’相比,簡直不是一個數量級。


    如果說運用一定的合理戰術和高級的機師,還能用普通的龍牙突擊兵對‘業火’進行壓製甚至是消滅的話。


    那麽當麵對‘翼火’的時候,群體戰術將變得毫無用處。而且對方的機動性能非常卓越,甚至連一般的防禦都難以阻擋它的腳步。


    畢竟無論是機甲還是機師,數量都是稀缺的,因此個體的戰鬥力差距就成為了勝負的關鍵。即使是地宮。也沒有富裕到打算用人海戰術來壓垮對方。


    況且就算使用人海戰術,對方的反重力飛行能力。也會讓隻有陸戰能力的強襲機甲望洋興歎。


    “好了,我也要回去了。”


    黃光鴻吃完了蘋果。用紙巾擦幹淨雙手之後,便站了起來,“順便說一句,因為任務失敗以及特機‘龍牙.真武’的報廢,你的工作積分被扣除了一萬五千零二十點。”


    還在喝水的吳福寧一口沒憋住,噴了出來,正好噴在黃光鴻的褲襠上。


    “你這個混蛋!”黃光鴻拍著自己的濕漉漉的褲襠大喊大叫,現在他必須要苦惱如何去麵對基地裏的同事了。


    門外有這麽多醫護兵和病患,恐怕這個笑話很快就會傳開。


    而吳福寧卻顧不上黃光鴻的尷尬了,他大驚失色的抓著好友的衣角:“怎麽會扣除那麽多!”


    工作積分這種東西,對於任何一位組織內部的成員都是非常重要的,一般來說,所有的積分都受到古文會總部的承認,可以在下麵的其他任何一個分支機構使用,類似於具備流通職能的一種虛擬貨幣。


    不過在自己所屬的部門裏頭,可以根據自身的級別來享受一定的折扣優惠,當然也有一些物品是其他部門才能兌換到的。


    可不管這些,按照吳福寧現在的等級和工作性質,一個月能夠賺到的積分也不過是五百左右,還要次次都取得成功。


    像之前去營救伯尼.帶恩斯的任務,就價值二百積分,失敗了則要扣除任務積分的百分之十,這是慣例,吳福寧自己也清楚。


    讓他難以接受的是,為什麽他被多扣除了一萬五千積分,即使是每個月都能掙到滿滿當當的五百積分,想要還清債務也需要三十個月。


    雖說積分和工資並不是綁定的,所以日常生活完全沒問題。


    可隻有積分才能從組織內換取一些外麵沒有的東西,比如說生體改造的機會,以及一些特別的物品和道具。


    “現在知道怕了吧,你把特機弄成破爛,當然要賠償。”


    黃光鴻得意的調侃著,一般而言,參與行動的隊員,可以選擇使用自己的物品,也可以向上級提出申請,租用一些武器和道具。


    而某些特別的任務,組織也會為參與者提供一些武器和消耗品,而且就算損壞了也無需賠償,不過那種任務的積分通常是浮動的,甚至是極度危險的。


    拿黃光鴻來說,他自己就用積分換了一部龍牙突擊兵,花費了三千點積分,還要另外配備專用的狙擊炮和彈藥,以及一些消耗品。


    零碎的物件可以選擇用積分或者金錢來兌換。不過一般人都寧願花錢去買,反正工資也不低,基本的消耗還是可以支付得起。


    積分這種東西,能不用就盡量不用。因為一些特別的東西隻能用積分來換取,除了由總部少量製造的特殊設備和裝置,也包括了日後星際殖民時代的機會。


    “喂喂,你這要去怪誰呢?”黃光鴻看了看吳福寧那張難得沮喪的臉,不滿的說著:“你自己的龍牙突擊兵還丟在倉庫裏,卻開著特機去耍威風,這次知道厲害了吧。”


    其實‘龍牙.真武’的嚴重損壞並不是第一次,不過由吳福寧來負擔花銷卻是第一次。


    上次克裏斯駕駛著他的‘業火’在幽鱘號戰艦裏大鬧。吳福寧駕駛著龍牙.真武與對方對決,屬於保衛駐地的任務性質,所以事後非但無需支付維修的費用,甚至還能得到獎勵。


    可是這一次。卻是在外執行任務,因此性質不同。


    “你就知足吧。”黃光鴻一邊用紙巾擦著被弄濕的褲襠,一邊說道:“因為獲取了敵方新型機甲的作戰數據,已經給你酌情打折了,你不知道嗎。龍牙.真武可是價值三萬積分的特殊機體,而且不是你有積分就能兌換的。”


    說完,也不理會還在病床上苦惱的吳福寧,黃光鴻拿著原本是他送來的那束花離開了這個**病房。


    他必須要要靠這個來遮擋重要部位。不然什麽麵子都丟盡了。


    行政中心,位於地下三層。是一個圓柱形的空間,因為上一次的攻擊事件。現在整個基地的布局都以安全為首要考量因素。


    除了作戰指揮中心,就連基地的行政中心也被安排在地下,上麵鋪著厚厚的鋼筋混凝土,就算是核攻擊也可以抵抗。


    上校辦公室,除了特殊時期,身為上校和幽鱘號的艦長,幽暗都是會坐在屬於她自己的辦公室裏,處理著繁瑣的行政事務。


    而通常,這些事情都會交由她的秘書和行政助理來代理,除了某些重要的決策之外。


    因為建在地底,辦公室並不寬敞,倒是非常明亮。潔白的日光燈一直開著,由核心磁能發電機來供應電能,隻要運作正常,就能夠持續提供電流維持基地的消耗,直到天荒地老。


    辦公室非常整潔,栽種著室內的植物,細節處無比體現著一種小女人的風情。


    幽暗正坐在招呼客人用的沙發上,盯著正在播放的電視節目。


    從四十寸的液晶電視機內,傳出了一個女人的聲音,是意大利語。


    “在我身後的,是位於西西裏島的一座小山城,名叫陶爾迷。”


    電視節目中,一位美麗的新聞女記者正站在化成廢墟的一家商店旁做著實地報導,透過攝影師的鏡頭還能看到這家商店的旁邊,是一所學教的大門。


    上麵寫著“陶爾迷鎮立中學”字樣,正是兩日前吳福寧與克裏斯大戰的地方,如今這裏已經被西西裏島警方所控製,消防隊還在處理著善後事宜。


    “10月25日上午,這裏爆發了一起大規模的衝突事故,造成了13人死亡,48人受傷,超過兩百棟民房被破壞,直接經濟損失……”


    一大堆統計數據,從這位女記者的嘴裏吐露出來。


    與此同時,還有那些受害者家屬茫然若失的表情,特別是那家雜貨鋪的老板,正失魂落魄的走在他的店子裏,頹然哭泣。


    在機甲的戰鬥中,他的店鋪也被波及,屋頂直接消失不見,牆壁還剩下一半,散落的貨品也在之後的大火中付之一炬。


    他的人生,他的一切,都在這場無妄之災中被奪走。


    幽暗默默的看著,當地政府肯定會做出賠償和補救,這與葵水社無關。即使再怎麽同情這個男人,幽暗也知道,組織不可能站出去對其進行賠償。


    為此,幽暗也隻能歎息著,繼續聽著新聞報道。


    “據目擊者稱,這裏曾經出現了兩夥犯罪分子,駕駛著巨大的機器人在鬧市區作戰。我身後的這所中學,也遭遇了恐怖分子的挾持,不過幸好人質已經全部解救出來,這都是多虧了當地警察部門的通力合作,以及政府官員的……”


    隨後,是某個現場負責人的大特寫,這位鎮長同誌想要獲得足夠選票連任,就必須下足功夫了。


    幽暗皺著眉頭,自言自語的說道:“全部獲救?未必吧,至少有一個人是失蹤了的。”


    不過這種事情,恐怕連受害者家屬都會被政府部門控製起來,補償連帶著威脅,總之無論怎樣都是可以封口的。


    比如說讓這家人公費移民,就是最好的辦法,西方各國通常都會選擇這種模式。


    說了一大堆,那名女記者終於結束了采訪:“以上,是意大利國家電視1台為你提供的報導,我是茱莉安,祝您生活愉快。”


    關上電視,幽暗靠在鬆軟的沙發上,枕著腦袋。


    ‘傾聽者’被奪走了,這是一次嚴重的事故,而且‘龍牙.真武’整個報廢,這也是極為巨大的代價,就算她是上校,也不能掩蓋過去。


    不過幸好周之浩目前還坐鎮德納姆,有著‘金靈.白虎’這部特機,戰鬥力還算能夠保障,不至於影響基地的防務。


    但是那部神秘的‘翼火’,卻讓幽暗很擔心,自己這邊在不斷進步,敵人也是如此,這意味著日後的戰鬥將更加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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