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雲家村裏的雲昭,第一件事就是將金條和手鐲嚴嚴實實地藏了起來,估計母親這一輩子都沒有見過麽大的金條,可別嚇著了他。至於手鐲,雲昭想著在與柔娘結婚的那天晚上再送給她,好好地給她一個驚喜,這個手鐲值多少錢雲昭並不知道,不過看那紅娘子是從一箱子珠寶裏挑出來的,應當是不差,不然以紅娘子這等人物也拿不出手不是?


    日子便在盼望之中一天天渡過,雲昭並不知道,他協助鷹嘴岩上的紅娘子一幫人殺得那些蒙人身份都不簡單,這一樁事已經掀起了天大的波瀾,甚至驚動了蒙族的王庭,特地派出了大人物來處理這件事情,而盧城,也有一位京城來的人物在等待著這件事情的結果。


    雲昭隻是扳著手指頭數著與柔娘成婚的那一天。


    “昭兒!”母親一邊在油燈下縫補著,一邊招呼著另一頭正在處理動物毛皮的雲昭。


    “娘!”雲昭應道。


    “眼看啊,你與柔娘大喜的日子就要到了,你明天帶著柔娘去盧城一趟!”母親吩咐道。


    “去盧城幹什麽?”雲昭奇道。


    “親家是一個大男人不懂,你呢,也不懂,也真是的,柔娘要嫁到咱們家來了,那可是讀書識字的人家,咱們雖窮,也不能委屈了人家,你帶上柔娘,去盧城給她扯兩身新料子做衣裳,再打兩件首飾。”母親停了手裏的針線,看著雲昭。


    雲昭心中一跳,莫不是自己私藏的金條被母親發現了,不然家裏哪來的餘錢給柔娘打首飾啊?


    “娘,我們家的錢都用來籌備婚禮了,還不足呢,那有錢給柔娘打首飾,不用了吧,柔娘也知道咱家的情況,不會見怪的。”雲昭笑道。


    “你呀,人家不見怪那是人家肚量大,咱們可要把事情做圓了。”母親笑道,起身走到裏屋,拿出一個黑得泛亮的匣子。雲昭好奇地站了起來,走到桌邊。


    “我早就預備著呢,從你十歲那年,我便準備著這一天,新媳婦進門,哪能太寒酸了,沒得讓人看笑話。”母親笑著打開匣子,雲昭一下子瞪大了眼睛,裏麵盡是一些散碎的不能再碎的銀子了。


    “我算過了,這裏麵一共有二十兩銀子,足夠給柔娘打一套首飾了。雖說成色差一些,但也是銀飾不是?”


    “娘!”雲昭的眼中有些濕潤,從這些成色並不好,細碎之極的碎銀之中,他看到的卻是母親那顆對他的疼愛之心。


    母親抬起頭,看到雲昭的神色,卻是有些詫異,“你怎麽啦?”


    雲昭扭過頭去,沒有說話,在娘的心中,為兒子做這些事大概是理所當然的吧。他重新蹲下來整理著皮毛,“沒什麽,眼被油煙熏了一下!”


    母親並沒有意識到雲昭的異常,“明天你去二爺爺家,借了他家的那匹青騾,我不說你又想不起來,你時常跑來跑去的,去盧城這幾十裏路當然算不得什麽,但柔娘什麽時候出過遠門,走過遠路?借了青騾,馱著柔娘去。”


    “哦,我曉得了!”雲昭低聲應道。


    “不要可惜銀子,這二十兩全都給柔娘打首飾。”


    “嗯!”


    “明兒你賣毛皮還會得一些銀子,別忘了給你嶽父帶一壺好酒回來,他就這點嗜好,人家養了柔娘這麽好一個姑娘給你了,你可得孝順一些。”


    雲昭聽著母親絮絮叨叨,眼睛裏卻是酸酸的,澀澀的。以後自己一定要多掙錢,可不能再讓母親受苦了。


    盧城比起去年這個時候的冷清,現在可真是天上地下了,城內設立的巨大的榷場,成了大越與蒙人的交易地點,蒙人地處荒漠,可以說處了牲畜,毛皮,其它什麽都差,不管是鍋碗瓢盆,還是針頭線腦,還是布匹茶葉,都是多多益善。在這個榷場裏,那可是應有盡有,盧城開辦的榷場,是大越針對蒙人的唯一的一個合法的交易場所,全國有名的商號那可都是蹩足了勁要在這裏好好地撈上一把。當然,能有份兒擠進這個榷場,占據一個商鋪的那背景都不簡單了,背後沒有人,想在這裏賺錢,那是想也別想。


    誰不知道,這些蒙人豪爽,交易東西都不帶講價的,幾匹隻值幾貫錢的棉布在這裏就可以換一條上好的大牛,換上十好幾隻羊,更別說蒙人急需的茶葉等物事了。


    當然,好馬在這裏是買不到的,正如大越禁止對蒙人交易鹽鐵一樣,蒙人也禁止對大越出售戰馬,這都是雙方獨有的戰略物資。


    雖然擠不進榷場,但也不妨礙其它一些商人進駐到盧城來,雖然不能進行大宗的交易,但開個小商鋪,賣些小玩意總是行的吧,當然,暗地裏做些什麽,隻要你不被榷場官員抓住,那也任由你了。


    大量的商人進駐帶來了盧城房價的急劇上漲,特別是臨街的鋪麵,現在的租銀都翻了十好數倍,本地人那是笑嘻嘻的坐在家裏數銀子,即便沒有臨街鋪麵的人家,也是將自家房屋收拾了,情願自己搬到雜屋去住,也得把臥房收拾出來租出去,現在盧城房子不愁租不出去,隻愁你房子太少啊。


    當然,笑嘻嘻的不止是盧城的本地居民,剛剛上任不久的盧城將軍司馬瑞也是開心不已,不僅僅是他雖然隻上任了數月,便已賺了不少的銀子,更高興的是,現在他已是能與大王子的使臣直接麵對麵的交談了,這在以前,可是不能想象的。雖說自己是司馬家出來的,但離大王子這個階層,自己畢竟還差了很遠,也隻有家族裏的核心人物才有這個資格。


    現在他正在新開的太白樓上招待從京城趕來的這位客人。整個二樓都已經被他包了。


    “鄔先生!”司馬瑞起身給對麵的中年人滿上酒,“這可是上好的壯元紅,是從太白樓總店特地運來的,整個盧城每月也就那麽幾斤,要不是招招鄔先生這樣的尊貴客人,我可不會讓店裏拿出來呢!”


    鄔思遠,是專門替大王子經營暗地裏一些產業的管家,手裏掌握著大王子的資金來源,是大王子幕中極為重要的核心人物,司馬瑞當然得刻意巴結,以前自己那有機會結識這等人物?


    鄔思遠看著杯中的美酒,笑道:“司馬將軍,誰不知道這太白樓最大的股東便是你司馬家的,你想要喝正宗的狀元紅,那還能差得了你的,特別你現在較之往日更是大不同了。”


    司馬瑞笑著端起杯子,“這還不是全賴鄔先生的照應和大王爺的栽培!”


    鄔思道哈哈大笑,“我能照應你什麽,隻不過都是為大王爺做事罷了。”


    兩人喝了一口酒,司馬瑞道:“鄔先生,這一次蒙人的銀子被沈風劫了,不能按時交錢取貨,您看怎麽辦?”


    鄔思遠笑笑,“那是他們的事,不見銀子,休想拿貨,我有耐心等。”


    “可是那麽大一批軍械放在我軍營裏,日子長了,我怕走漏消息啊?”司馬瑞有些擔心。


    鄔思遠看了他一眼,臉上的笑容已經消失了,“司馬將軍擔任這盧城將軍也已經數月了,難道還沒有完全控製盧城守軍,這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司馬仁大人可是在我麵前拍了胸脯的,說將軍你絕對有能力完成大王子交辦的事情。”


    司馬瑞身子一僵,“我知道,我當然能做好這些事情,隻是盧城守軍現在還有一點小麻煩,不過請鄔先生放心,我會解決的,絕不會誤了大王子的事情。”


    鄔思遠道:“那就好,司馬將軍,咱們是自己人,我也不怕打開窗戶說亮話,這要是漏了風聲,我,你,咱們兩人的腦袋都得搬家,便是你司馬家,可也脫不了幹係,這其中的厲害你想必是知道的。”


    “我明白,我明白!”司馬瑞連連點頭,心裏卻在想,王敏那邊決不能再拖延了,必須盡快地將第一營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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