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刀深深地插入對方的胸膛,郭鋒一擰腕子,拔出刀鋒,一股鮮血隨著刀身飛濺而出,微微側身,避開飛濺的鮮血,飛起一腳,將對手遠遠踢開,郭鋒回過頭來,另一邊,連仲文已是一刀砍斷了對方的脖子,正側頭看向他,兩人相視一笑,“齊活兒!”


    從潞州城脫身而出,郭鋒護著念雲與李逍一路向北,但很快,苟敬的探子便跟了上來,正如苟敬所預測的那樣,他們這一行人要避著沿途的鎮軍,捕頭衙役以及暗房的探子,速度的確無法快起來,他們無法走大路,隻能在小道或一些偏僻的小道上奔行,這不可避免地降低了速度。


    而在逃亡的過程之中,從潞州城逃脫的連仲文一行人以及郭鋒的其它一些部屬也尋著他們留下的暗記一路跟了上來,最多之時,他們聚集了近百人。


    但隨著他們的逃亡,他們終於發現,無論是向北還是向南,苟敬布下的羅網都如鐵桶一般,白白地犧牲了十數名探路的手下之後,他們終於絕了這個念頭,轉道向西。不管怎麽樣,先從苟敬的這個圈子裏逃脫才能說其它。


    在西方,苟敬的力量相對要薄弱太多,他們突破包圍,進入了西部的贛州。雖然暫時擺脫了敵人,但是到了贛州卻是離益州與南方三州更遠了,而且這裏,仍然是李鑒掌控的朝廷的天下。


    追捕的力量雖然弱了很多。但卻仍是屢殺不絕,特別是暗房的探子,仍是陰魂不散跟著他們,隻是現在苟敬還沒有跟上來,他們的力量不足以圍捕郭鋒一行人等,便隻是緊緊地綴著,今天,郭鋒與連仲文兩人設下圈套。一氣兒殺了數名暗房探子,暫時擺脫了對方的追蹤,這也讓他們鬆了一口氣。


    兩人帶著十數名精幹的手下,一路向前,在一個村莊之中追上了念雲與李逍的大部隊。


    “夫人,暫時安全了,兩三天之內。對方應當無法追到我們的行蹤。”郭鋒向念雲道。


    “辛苦郭將軍了!”念雲形容憔悴,與這支隊伍裏其它人都是武人不同。她卻是一個文弱的女子。李逍雖然也是從小金枝玉葉,沒有吃過什麽苦,但到底在軍中呆過數年,又有一身好武功,早已經習慣了這樣的艱苦生活,隻有念雲,這幾年一直養尊處優。這數月下來,整個人完全瘦脫了形。一路之上。完全靠張麗華背著,抱著逃亡。


    看到念雲那似乎一陣風吹來就會倒下的身體。郭鋒道:“夫人,我們就在這裏休息一天,您也好好地將養一下,養養精神,我們再走。”


    “不,繼續走!”念雲掙紮著著,“每多呆一天,都多一份被對方趕上的危險。”


    “歇一天!”李逍走了過來,握住念雲的手,“你這個樣子,再繼續走的話,隨時都有可能倒下,我們沒有死在磨盤山,沒有死在潞州城,要是現在將你累倒了,那可真是後悔莫及了。連仲文!”


    連仲文應道:“四爺,有什麽吩咐?”


    “在村子裏建立關防,記住,任何人不許出村,但凡有進村的人,都扣起來!”


    “明白!”連仲文轉身走開。


    現在李逍的底氣已經很足了一些,他們現在這一行人一共還餘下六十餘人,連仲文等他的麾下部眾便有三十多,而隨著時間的推移,想必會有更多他的人趕來,他們在人數上已經遠遠多於郭鋒了。郭鋒的一百餘名職方司探子,在潞州城損失了一批,這一路的逃亡之中又損失了一批,現在隻剩下了二十多人!


    李逍不用在擔心那個經常眼露凶光的益州將領,說完這句話,他扶著念雲的手臂,走到一戶人家裏,身後的郭鋒眯起了眼睛看著他們。握著刀把的手又緊了緊。


    夜色漸深,月光漫柔地照著村子,偶爾可聽到狗吠雞鳴之聲,整個村子裏的人家都被勒令呆在家中不許外出,看似安靜的村子,各處要道上都被這一批老手布下了無數機關,任何人踏進這個村子,都會觸發機關,從而讓他們提前知曉。


    一株大樹之下,郭鋒背靠著大樹,用力地嚼著一截樹根,看著天上的明月,似乎在想著什麽,在他身邊,耿衝與張麗華兩人一個盤坐在地上,用一塊軟布不停地擦拭著雪亮的刀身,一個將短弩裏的箭不停地下了上,上了下。


    “將軍,這事情不對啊,再過上一些日子,他們的人可就要遠遠地多過我們了,那時候可就沒機會了!”終於,耿衝啪地將雪亮的刀嗆的一聲插回刀鞘,站起來,道:“我們得先下手為強,今天便偷襲,做了他們,然後帶著夫人走,沒了李逍這個喪門星,再們要走輕而易舉,苟敬這個王八蛋當真還敢為難我們不成,為了這個李逍,咱們可是已經死了好幾十個兄弟了,本來他們是不該死的。”


    提起那些死去的兄弟,郭鋒心裏一陣絞痛,職方司剛剛才發展起來,人手本就不多,所有的職方司探子都是從軍隊之中抽調的忠心耿耿,各方麵都極為出色的人才,這一次的行動,無緣無故地折損了這麽多人,每一個都讓他痛惜不已。


    耿衝說得對,他們本不應該死的。如果一開始念雲就答應他的條件的話。


    他沒有說話,卻呸地一聲將嘴裏嚼得稀亂的草根吐了出來。


    “將軍,我看夫人對那個李逍在乎得很!”張麗華雖然是一個武將,但畢竟是一個女人,對這方麵的事情比起男人更加敏銳一些,“我們想動手,隻怕夫人不讓!”


    耿衝冷笑一聲,“先斬後奏,殺了再說,那時候夫人再想阻止也來不及,我就奇了怪了,他不是將軍的夫人麽,怎麽這樣護著這個四皇子。我看夫人根本就不想回益州,她定然是喜歡上那個小白臉了。”


    “閉嘴!”郭鋒低吼道:“夫人也是你能隨便說的,再亂嚼舌根子,我就將他拔了出來。”


    耿衝有些委屈地低下頭,嘴裏咕囔了幾句。


    “將軍,我看耿衝說得有道理,咱們動手,斷了夫人的念想,那時候夫人自然就跟我們回去了!”


    “我何嚐不想動手,但現在動手,晚了!”郭鋒歎息道:一路上,他不是沒想著下手做了李逍一了百了,但夫人一直防著他這一手,與李逍寸步不離,讓他無計可施,隨著連仲文等人趕了上來,他再也沒有機會,現在看起來,情形竟是在反轉,也許再過些日子,便是李逍轉頭要收拾他們了。“連仲文不是傻瓜,李逍肯定已經吩咐過他小心咱們,現在我們動手,不會有好果子吃。當真拚個兩敗俱傷,倒是便宜了苟敬。”


    “那怎麽辦,這樣拖下去,李逍翻了臉,我們倒是偷雞不著蝕把米了。”


    郭鋒搖搖頭,“有夫人在,那倒不至於,她不讓我們殺李逍,也不至於讓李逍殺了咱們。”


    “我看不見得!”耿衝低聲道。


    “你閉嘴!”郭鋒吼道。挺直了身子,“我去找夫人,到了攤牌的時候了,現在夫人沒有理由拒絕隨我們走了,如果她不走,我們回去給將軍也有一個交待。”


    說完這句話,他大步走向念雲休息的房間。


    “夫人,我有話對你說!”郭鋒沒有藏著掖著,而是大大方方地站在屋外,道。一側的另一間房門打開,李逍走了出來,斥道:“郭將軍,你想幹什麽,念雲好不容易可以休息懷一晚上,你打擾她幹什麽?”


    郭鋒斜目看了他一眼,沒有理會,提高了音量,“夫人,我要見你,我有話說!”


    “住嘴!”李逍走向院子中。


    郭鋒的手握住了刀把,李逍站住了腳步,身後,連仲文向前一步,手緊緊地攥在刀把之上,死死地盯著郭鋒,眼中滿是為難之色。


    房門呀的一聲打開,念雲出現在房門口,“郭將軍,你有什麽事?”


    “夫人!”郭鋒抱拳行了一禮,“在潞州城我們要帶夫人走,夫人說要將四爺送到安全的地方,為了達到您的這個心願,我們死了數十個兄弟,這也不說了,他們都是將軍最為忠心的下屬,為夫人而死,也沒有什麽怨言,但是現在,四爺已經安全了,他的部下已經到了這麽多,我認為已經不需要我們,他們亦能確保四爺的安全,所以,我想請夫人跟我們回益州,我們兩家就此分手。”


    李逍大怒,大步走到郭鋒麵前,“念雲是我的王妃,誰也別想將她從我身邊帶走。”


    郭鋒冷眼相對,“我不知道誰叫念雲,我隻知道我家夫人姓秦,名柔娘,是雲昭將軍明媒正娶的夫人,我奉將軍之命護送夫人回益州,誰敢攔在我麵前,我絕不會客氣的。”


    李逍嗆的一聲拔出刀來,“你是想找死麽?”


    郭鋒冷冷地看著他,腰裏的刀也一寸寸離開刀鞘,“鹿死誰手,猶為可知!”


    隨著兩人拔刀相向,兩人的部屬聞訊而來,呼啦一聲全都圍了上來。院子裏頓時刀槍相對,劍拔弩張。


    “住手!”念雲大喝道,“郭鋒,收起你的刀,我,我明天隨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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