w湍急的蒼江在這裏變得異常平穩,猶如從一個暴燥的婦人化身為溫柔的少女,輕柔的在眼前掠過,偶有水流撞擊在岸邊,發出嘩嘩的聲響。馬蹄踏在鬆軟的沙灘之上,嗅著空氣之中的水腥氣,所有騎兵都是麵露欣喜之色。


    到了江的那一邊,他們可以縱馬奔騰,一直到家。


    沙灘之上,還殘留著以往大戰的痕跡,本業潔白的沙灘,黑一塊,白一塊,宛如一塊上以失敗之後的地毯,四處都是被拋棄的垃圾,極目望去,那一條由數百條小船構成的浮橋仍然飄浮在江麵之上,連通著兩岸。


    看到這一切,所有的騎兵都大聲歡呼起來,猛鞭戰馬,向著遠處的浮橋奔去。


    林牙臉上亦是露出了笑容,數天的辛苦,數天的擔心,在這一刻都化為烏有,他閉上眼睛,強忍住在眼眶裏打轉的淚水,陛下,我要回來了。


    耳邊傳來士兵們巨大的歡呼聲,他默默地享受著這一切,過了江,那便是海闊憑魚遊,天高任鳥飛了,將再也沒有人能阻擋住大帳兵無情的鐵蹄。


    耳邊的歡呼聲驟然聽止,一片寂靜,隻餘下江水嘩嘩的流淌聲,林牙睜開眼,在這一瞬間,他看到他身邊所有的士兵們臉上奇怪的表情,那是歡笑突然之是凝止,笑容尚未斂去,但卻被極度震驚所擠占的表情。


    “大將軍,船!”身邊。一名萬夫長聲音顫抖。


    然後,林牙便看到了蒼江的盡頭,突然展露出一片白帆,猶如一朵白雲,自天邊飄來,越來越大,那是一艘五桅水師戰船,大越荊州水師。


    一艘船之後。越來越多的白帆自天邊湧現,已趕到江邊的萬餘蒙元鐵騎呆若木雞,北岸雖近,水師一到,那便是咫尺天涯。


    忽有戰馬嘶鳴,數名騎兵策馬一路狂奔上遠處的浮橋,那裏。還有一條唯一通向對岸的道路,這數人一走。立刻在隊伍之中引起一陣騷亂。旋即,更多的人緊隨在他們之後,向著遠處的浮橋奔去。


    “回來!”有軍官聲嘶力竭地大吼著,但在已經騷亂的人群當中,顯得那般無力,更多的人加入其中,便連這些在竭力阻止著士兵私自行動的軍官亦被裹協著身不由己的向遠處奔去。


    “回來。來不及的!”遠處的林牙看著混亂的沙灘之上,亂成一團的士兵。喃喃地道。


    來不及了,遠處的戰船越來越清晰。很快便在他們眼中形成一個龐然大物,站在岸上,可以清晰地看見船艙的下方,上百隻漿葉整齊劃一地探入水中,浪花四濺,戰船箭一般地向著前方奔去,他們甚至能看清楚船上大越水軍那得意的笑容。


    策馬奔上浮橋,馬匹巨大的衝力讓浮橋搖搖晃晃,士兵們顧不得顛簸搖晃的浮橋,拚命鞭打


    著戰馬,想要搶在對方水師戰船到來之前跨過橋去。瞄著遠處的戰船,士兵們你推我攘,有的剩至揮舞著馬鞭,向左右的同伴打去,為的隻是擠出一條路來。


    戰船已經近了,已有同伴踏上了對岸,後來者愈加瘋狂的衝向浮橋,終於有人拔出了刀來,砍向一齊逃亡的同伴。


    林牙呆呆地看著亂成一鍋粥一般的江灘,突然大叫一聲,一頭栽下馬來,臉色金黃,竟然人事不省。


    “將軍,將軍!”親兵們急躍下馬,抱起林牙,拚命地呼喚著,又是掐人中,又是灌清水,終於,林牙睜開了雙眼,但昔日明亮銳利的眼睛此時卻昏濁無神,“這就是我們戰無不勝,精銳無敵的大帳兵麽?他喃喃地道。


    江麵上傳來了巨大的轟鳴之聲,一艘戰船堅硬的撞角重重地撞向橫跨蒼江的浮橋,浮橋之上的人馬驟然飛了起來,高高飛起,重重落下,水花四濺。


    浮橋斷裂,擠在浮橋之上的人馬紛紛落水,在水流之中掙紮著,戰船毫不留情地從他們的頭上駛過,巨大船身經過形成的巨大吸力將這些人紛紛吸進船底,船上的水兵張弓搭箭,瞄準著水中的人頭,逐一點名射殺。更多的戰船駛了過來,他們肆無忌憚地靠近南岸,船上裝載的石炮向著岸上開火,冰苞一般的石彈落在沙灘之上,聲聲尖嘯之中,船載床弩掠過江麵,落在擁濟不堪的沙灘之上,每一枚弩箭落下,都在沙灘之上開出一道血胡同。


    “撤退!”林牙勉力爬上戰馬,沒有再看一眼血流成河的沙灘,人頭滾滾的江麵,反方向打馬離去。


    三萬大帳精銳被鎖死在狹窄的騰衝地區,在他們的身後,是奔騰的蒼江以及荊州水師的戰船,而在另外三個方向,程群指揮的衛軍正緩緩地擠壓上來,一點一點地擠占著他們的生存空間。


    大帳兵,將無歸路矣!


    燕京外圍,雲昭大營,一騎快馬自遠處奔馳而來,臨近轅門,馬上騎士高高地舉起手中的令牌,守衛營門的士兵趕緊拖開營門前的路障,來騎一路不停,直奔入內。


    “報!”馬上騎士一直奔到雲昭的中軍大帳之前,這才翻身下馬,高舉令牌,大聲呼喊道。


    “進!”大帳簾掀開,露出蔣旭的大臉。


    “稟將軍,荊州姚長坤將軍傳回信息,十萬火急!”來使伸手從懷中掏出密件,雙手呈上。


    雲昭急步走過來,接過密件,迫不急待地一把撕開封條,一目十行地掃過密件的內容,不由仰天大笑,右手握拳,用力在空中揮舞了一下。


    “傳令各營將領,齊集中軍,大戲開場了!”雲昭興奮地道。


    將近傍晚時分,分駐各地的各營將領們帶著親兵,一個接著一個地自遠處飛奔而來,直奔入轅門,守衛轅門的士兵們看到一個接著一個的大將入營,不由得都是興奮起來,終於要大幹一場了,兵發燕京城已經快兩個月的時間了,但每天也就是打打外麵的小蝦米,一場大戰也沒有幹過,身體都快生鏽了。


    中軍大營的士兵們開始興奮,入營的將領們也毫不例外,蘇定方邁開大步,跨進大帳內,看著雲昭,興奮地道:“雲將軍,時候到了麽?”


    在他身後,第二營將領胡澤華,第三營將領孟姚,第六營霍震廷,第七營周廣益,以及剛剛從益州調來的益州營樸德猛,都是麵露興奮之色。


    “坐!”雲昭掃了一眼急不可待的將領們。


    待眾人坐定,雲昭這才緩緩地道:“荊州的姚長坤傳回訊息,林牙統率的四萬大帳兵其中一萬被全殲於荊州城下,另外三萬被困在騰衝,覆亡即是轉眼之間,阿斯蘭達爾刻的十萬大軍亦被困住,巴魯圖被殂截在荊州外圍,進退不得,兀達派出去的二十萬大軍,幾乎回不來了。”


    “漂亮!”孟姚一下子跳了起來,“幹得漂亮,將軍,事不遲疑,我們要馬上發起對燕京城的進攻。”


    雲昭點點頭,“攻擊燕京城,已經是時候了,但更重要的是,我們要讓燕京變成一座孤城。”


    看了一眼將領們,“燕京城原是潭州州城,城高險固,城內又有司馬仁,韓仲等原大越將領,有近五萬司馬家族的士兵,要打下來,不是易事,所以,我們的目標,是在重創他們之後,將主要目標對準盧寧地區以及平陽地區,盧寧是產糧區,平陽是重要的鐵銅礦產地,拿下這兩地,燕京便將陷入困境。”


    “燕京的確不好打,我們圍城數月,城內對我們攻城已經有了充分的心理準備,各方麵的防衛措施也必然十分嚴密,將軍,能不能對其施以分化離間戰術?像司馬仁,韓仲這樣的原大越將領,我們能不能招降?眼下,蒙元大勢已去,這些人倒向我們,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馬一功看著雲昭,建議道:“如果此二人投降我們,燕京城旦夕可破。”


    此語一出,孟姚臉色大變,霍地站了起來,就要發言反駁。


    雲昭雙手下壓,道:“韓仲其人,與蒙人的利益已經結合得太深,其義子韓江現在更是蒙元首輔阿齊思的乘龍快婿,其另外三個義子,也各手掌兵權,此人深知,即便我們現在招降他,也必然隻是權宜之計,秋後算帳那是免不了的,像他那種人,怎會如此目光短淺,必然會與我們抗爭到底而不會投降,更何況,蒙人還沒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至於司馬仁,倒是有投降的可能,但是這等人,我是決不會允共投降的。”雲昭的聲音驟然高了八度,


    “且不說沈風老當家的是死於他們司馬家族之手,光是他們放棄玉門關,置盧州邊軍兩萬士卒於死地,以置於兩萬盧城邊軍僅僅剩下了不到兩千人這筆血帳,我們便要跟他清算清楚,司馬家族,我隻要他們的腦袋。”


    “將軍說得好!”孟姚跳了起來,“末將願為先鋒!”以盧城邊軍為底子搭起來的安慶第三營,提起司馬家族,那一個不是恨得牙癢癢的。


    雲昭笑了笑,“孟將軍稍安勿燥,司馬仁躲在城內,想要他的腦袋也不是易事,亦不必急在一時。總有讓你如願以償的時候!”說著話,便想起了沈老當家被高掛在旗杆上的蒼蒼白頭,麵容不由有些猙獰起來,“帳,總是要算的。”


    他霍地站了起來,“現在,我命令!”


    帳內所有大將嘩地一聲全站了起來,靜靜聆聽著雲昭剛毅的聲音在大帳內響起。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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