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一聲,院門被大力推開,兩名士兵出現在司馬仁的視野當中,石敢當手扶腰刀,從門外走了進來。


    “敢當,你來啦?”司馬仁笑咪咪地迎了上去。


    “你這死賊囚,石將軍的名諱也是你能叫的!”石敢當身後,一名將軍服飾的人大聲橫眉怒目地喝斥道。


    “這位是?”司馬仁看著韓嘯,他並不認識這位新上任的玉門關守將。


    石敢當笑道:“這位是我征北軍廣昌營營將韓嘯,也是新任的玉門關守將!”


    “哦,原來是韓將軍,久聞大名,久聞大名!”司馬仁笑著拱手。


    看著這個馬上就要死的家夥,韓嘯可沒有半點臉色,“屁的久聞大名,你今兒第一次聽說我的名字吧,虛偽!”


    司馬仁被嗆得一個倒噎,臉色變了變,瞬間又恢複正常,“敢當,是都督要召見我了麽?”


    石敢當哈哈笑道:“不錯,不錯,都督要召見你,韓將軍這不是來接任玉門關守將了麽,我飛天營奉命調回參與對燕京的圍困作戰,所以順便呢,就將你也帶回去,這便隨我走吧!”


    “那敢情好!”司馬仁大笑,這個把月來,盼星星盼月亮,不就是盼著能見到雲昭,然後憑著自己的三寸不亂之舌說動雲昭,讓司馬一族再展輝煌麽!


    “我們馬上就收拾東西,這便隨敢當你出發!”司馬仁喜滋滋地道,回過身來。對眾人喝道:“都沒有聽到麽,趕緊收東西。我們要去興靈見雲大都督了!”


    院子裏的人一下子興奮起來,這些天來,他們聽司馬仁說過很多次了,隻要見到雲昭,他們就會獲得自由,就會再次出仁為官,為新的主子打天下了。


    “那些破爛還有什麽可收拾的!”石敢當擺擺手,“興靈什麽沒有。走吧走吧,到了那裏,什麽都配新的!”


    司馬仁連連點頭,“敢當說得對,這些舊東西的確用不著,帶去興靈也不合適宜,不要了。不要了,走,走!”


    石敢當微微一笑,碰了碰韓嘯,大步向外走去。


    門外,一溜停了十數兩馬車。“司馬大人,請上車!”石敢當一伸手,道。


    看著這些車,司馬仁轉過頭來,看著石敢當。


    “哦。是這樣的!”石敢當笑著解釋道:“司馬大人不是還沒有見著都督嗎,都督既然還沒有赫免你。那麽,石某也隻能暫時將司馬大人仍然當作俘虜來處理了,這些馬車條件是苦了一點,也沒有窗子,這也是為了司馬大人的安全著想,不瞞司馬大人說,從這裏到興靈,一路之上,恨大人您的人可不在少數呢?不說孟姚等各位將軍了,我們可是要穿越他們的防區的,單是這一路的百姓,要是讓他們看見了你,衝上來找大人的麻煩,還真不好對付。我們總不能向自己的子民動刀子。所以,大人您還是暫時委屈一下吧,等到了興靈,一切都會好起來。”


    一席話說得司馬仁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半晌才回過氣來,“還是敢當想得周到,無妨無妨,這點苦司馬仁還是受得起。”


    “那就請吧!”石敢當笑道。


    猶豫了片刻,司馬仁第一個爬上了馬車,“司馬義大人,你和司馬仁大人共一輛車吧!”石敢當看著司馬仁身後的司馬家族第二號人物。


    司馬家族的人一個接著一個地爬上了密封的馬車,隨著車門咣當一聲被封上,特別裝在外麵的門閂插上,馬車內外立刻變成了兩個天地。


    石敢當揮揮手,士兵們立即驅動馬車,緩緩離去。


    “石將軍,這是幹什麽,不是要砍了他們麽?”韓嘯一扯石敢當的衣袖,低聲問道。


    石敢當臉上露出一絲獰笑,“當然是砍了他們,都督隻是下令將他們全體誅殺,可沒有說在什麽地方殺他們,我受人之托,要將他們帶到一個特殊的地方砍了他們的腦袋。”


    韓嘯怔了怔,突地反應過來,想起了征北軍中的一些人物,也隻有這些人,才能請得動石敢當費這麽大勁將司馬仁弄到那裏去開刀。


    “是孟姚將軍和丁仇將軍!”他低聲道。


    “不錯,當年司馬仁命令我撤離玉門關,使當時的盧城邊軍完全暴露在蒙軍的打擊之下,盧城邊軍在馮口一戰,全軍兩萬餘人打得隻剩下不到兩千人,王壯,屈魯,喬子方等盧城邊軍將領都在那裏戰死,可謂全軍覆滅,馮口那裏浸滿了盧城邊軍的血,孟姚派人來,請我將司馬仁押到那裏處斬,以慰盧城邊軍數萬將士的英靈,我豈能不答應?”石敢當低聲道:“這一件事,我一直深深自責,每每想起,靈魂便受到良心的鞭韃,能為他們做一點事,也算是補償當年我的罪過!”


    “將軍不必自責,那時的你是司馬家族的將領,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沒有人會因為此事而怪你!”韓嘯低聲安慰道。


    “是沒有人會怪我,但我自己良心不安,每次征北軍將領大會,看到孟姚和丁仇,我都覺得自己欠他們的。”石敢當搖搖頭,顯得很是痛苦。


    韓嘯無語地低下了頭,這事兒,還真是難以說清楚。


    “算了,不提這些事,韓嘯,玉門關就交給你了,我等著你的好消息。”石敢當抬起頭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等著你的廣昌營在不久的將來與我們飛天營並肩作戰。”


    “石將軍放心,我會努力的。”


    拍拍韓嘯的肩膀,石敢當翻身上馬,蹄聲得得,迅速遠離。


    在玉門關曆經數月戰爭,一萬五千餘人。傷亡超過三千,尚餘的一萬二千餘人在城上廣昌營士兵的歡呼致意之中。一隊隊的緩緩開出玉門關,踏上了回家的路途,在劍關,一支超過一萬人的預備役部隊正在那裏等著加入他們,回家的飛天營,將正式成為征北軍的主力戰營,全營擴編至兩萬人。


    這支龐大的隊伍在出發兩天之後,一支兩千餘人的騎兵在石敢當的率領下。簇擁著十數輛馬車,脫離了大部隊,轉向朝著馮口前進,主力部隊則在萬世昌的率領下,繼續向著劍關方向挺進。


    一天之後,這支騎兵隊伍抵達馮口,抵達了當年孟姚等將領率領的盧城邊軍頑強抵抗的主戰場。石敢當翻身下馬,那裏,早已有數十名騎兵候在那裏,看到石敢當帶著十數輛馬車抵近,這數十人疾步迎了上來。


    “原盧城邊軍執戟校尉,現任盧城營振武校尉王衝。見過石將軍,我家孟將軍,丁將軍因軍務繁忙,不能親來,特讓我替他們向將軍致意。感謝將軍給我們帶來了仇敵。”


    “不必,這是我應該做的!”


    王衝搖搖頭。“孟將軍說了,這份情意他記下了,讓我代表壯烈戰死在這裏的兩萬盧城邊軍將士向石將軍叩頭致謝!弟兄們,過來,給石將軍叩頭!”


    數十名原盧城邊軍的士兵大步走了過來,齊唰唰地跪倒在石敢當麵前,嗵嗵嗵連叩了三個響頭。


    “弟兄們,快起來,石某當不起!”石敢當側身避過,連聲叫道。


    “石將軍勿讓!”王衝厲聲道,“我們這些人頭,是代表著這地下的二萬英烈叩的。”


    三個頭叩完,王衝一躍而起,血紅的目光轉向身後正陸續駛來的十數輛馬車。


    “除了司馬瑞是都督點名要押上鷹嘴岩處死的之外,其餘的全都在這裏了!”石敢當道。


    王衝點點頭,手緊緊地握住了刀柄。


    石敢當揮揮手,兩邊的士兵們奔上去,拉開了門閂,打開了馬車門。


    雖然是大雪皚皚,但今天卻有陽光,照射在白雪之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在馬車裏被關了小半天沒有出來的司馬仁,眯起了眼睛,好一會兒子才適應外麵強烈的光線。


    “司馬大人,下車吧,到地頭了!”石敢當冷笑道。


    “到地頭了,這麽快就到了?”司馬仁躍下馬車,一掃眼看見周圍的情景,頓時大驚失色,這裏,數千名士兵刀出鞘,箭上弦,在他的前麵,數十名士兵手握著鋼刀,兩眼充血,正仇恨地盯著他們,在他們的身後,有一個巨大的深坑。


    這不是興靈,這是刑場。


    “石敢當,你想幹什麽?”司馬仁驚叫起來,“雲都督要見我,雲都督征服天下也需要我,你想公報私仇麽?你,你……”司馬仁倒退幾步,一跤摔倒在雪地之中。


    石敢當鄙棄地看著他,“都督征戰天下,自有無數英才來投,何需你這種兩麵三刀的人渣,司馬仁,今天便是你的忌日,你還沒有看清這裏是什麽地方嗎?這裏是馮口,當年盧城邊軍兩萬餘將士安眠的地方,奉都督之命,司馬氏全族,殺無赫!”


    剛剛被驅趕下馬車的司馬一族頓時都癱軟在地上,司馬仁瘋狂地叫喊起來,“不,我不相信,都督需要我,石敢當,一定是你假傳命令,你公報私仇!”


    石敢當冷冷一笑,懶得再答理他,也不想再看司馬仁的醜態,一揮手,士兵們撲上去,兩人一組,將司馬家族的百餘人扭了起來,三下五除二,綁了一個結實,拖到那個大坑邊,按著跪倒在地上。


    “石將軍,請讓我們親自動手!”王衝嗆的一聲拔出了腰間的鋼刀。


    “自然!”石敢當點頭道。


    王衝帶著數十名原盧城邊軍的幸存者,舉著雪亮的鋼刀,走向麵如死灰的一群死囚!


    “弟兄們,你們在天有靈,都快來看啊,我們給你們報仇啦!”王衝高高地舉起鋼刀。


    “殺!”數十人高聲怒喝,鋼刀幾乎同時揮下。


    鮮血噴濺,將皚皚白雪瞬間染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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