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看著跪倒在麵前的曹儀,臉色煞白,“曹儀,李氏待你曹氏不薄,曹氏綿延數百年榮華富貴,你都忘了麽?”


    曹儀重重地叩了一個響頭:“太後,正因為朝廷待我曹氏不薄,我曹儀才不忍眼見著李氏皇族就此沉淪,八年之前,太後助大爺謀位,曹儀也是不願大越天下一片糜爛,這才與關大將軍大違本心,置先帝遺囑於不顧,扶大爺登位,但八年過去了,正如先皇所預料的那一般,大爺實在不是這個位置的合適人褀。災掠詿笤叫問揭惶轂紉惶於窕餃緗瘢咽塹攪吮覽1噅擔瑀uguo再不有所選擇,任由這場內戰再打下去,完的不僅僅是大爺,還有整個大越天下。”


    太後捶著椅子的扶手,鳳眼圓睜,“就算是毀了大越天下,那又如何,大越是我李氏的,要將他怎樣,是我李氏的事情。”


    曹儀堅定地搖頭,“大越不僅是李氏的,也是曹氏的,也是當初扶助開國皇上打下這片江山所有的功臣勳戚的,我們絕不允許他垮掉。”


    太後臉色愈來愈白,白中泛青,“那你們為何選擇是那個賤人的兒子,而不是鑒兒?”


    “我們曾經選擇過,但是,大爺失敗了,而且已經無力回天,如今之計,迅速地結束中原動亂才是上策,太後深居宮中,可能不知天下大勢,如今北地雲昭尾大不掉,十萬軍隊已經渡江,兵鋒所指何在,所有人都明白。如果我們沒有足夠的時間積蓄力量。那麽。大越亡國無日。”


    “區區北方數州之地,雲昭一個獵戶小兒,安能動我大越數百年根基!”太後怒道。


    “當年蒙元皇帝也必然是這麽想,而如今呢,蒙人被雲昭壓製得動彈不得,都城燕京都被雲昭猛烈攻擊,朝不保夕。當年的獵戶小兒如今擁兵數十萬。我們如果不早謀對策,現在的燕京。就是來日的上京。”


    太後頹然靠在椅背上,“要想哀家支持那個賤人的兒子,休想!”


    “太後,大爺也好,四爺也好,說起來都是您的兒子,無論誰登上大寶,都得奉您為太後,都得在你膝下承歡,太後。就算您不為自己考慮,難道您也不為您的家族考慮麽?現在大爺已經不行了。那麽轉而支持四爺,將來四爺進京之後,後族權威,必然能夠保存啊!”


    “鑒兒會死麽?”太後顫聲問道。


    曹儀抬起頭,“曹某以性命擔保,大爺失敗之後,至少有一個閑散王爺可當,雖然以後自由肯定會受到限製,但是絕不會傷及性命,而且還有太後您呀!您在一日,大爺便必然無憂。”


    殿內一片死寂,太後臉上肌肉不停地顫抖,殿內宮女太監無不噤若寒蟬,殿內靜得似乎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見。


    半晌,太後終於長歎一聲,“說吧,你要哀家做什麽?”


    曹儀大喜,“臣懇請太後下一道懿旨,以大爺荒淫無道,紊亂朝綱,以致大越糜爛,黎民遭殃,為了重振大越,再現大越盛世,廢去大爺皇帝這位,改立四爺李逍為帝。”


    太後瞪圓了眼睛看著曹儀,曹儀雖然跪在她的麵前,但仰視著她的眼內盡是堅定之色,太後知道,就算自己不寫,曹儀也有辦法自造一道。


    “好吧,哀家寫,曹首輔,你可記好了,你以自己的性命擔保過鑒兒性命無憂,如果鑒兒有個三長兩短,哀家一定不會罷休的。”


    曹儀叩頭道:“太後放心。”爬起身來,走到一邊的書桌前,挽起袖子,親自磨墨。


    宮女扶著太後走到桌前,提起筆來,尚未落筆,眼淚亦是先掉了下來。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片刻之後,曹儀看著蓋上了太後金印的懿旨,心mǎnyi足地笑著吹幹上麵的墨漬,“太後,這懿旨還差一個印章,還請太後一並蓋上吧!”


    “還差什麽印章?”


    “傳國玉璽!大爺征戰在外,傳國玉璽不會隨身攜帶,苟平說,陛下將玉璽交給了太後你保管!”曹儀微笑道:“隻有蓋上了這傳國玉璽,這懿旨的效力才會板上釘釘啊!”


    “苟平胡說八道什麽?這等國之寶器,鑒兒怎麽會交給哀家一個婦道人家保存,它一直存放在太極殿中,由徐恩茂派專人守護著,從不出太極殿一步。”太後盯著曹儀,怒道。


    “在太極殿?”曹儀心中一跳,苟平為什麽胡說八道。但臉上卻是絲毫沒有露出詫異之貌,“是臣下孟浪了!臣這就去太極殿,太後,這段時間兵慌馬亂的,宮中也必然不太平,您隻管在殿中靜養就好,沒有什麽特別的事情,就不要出去了,臣告退!”


    曹儀轉身走出太後歇息的坤懿宮,徑自奔向太極殿,身後的太後看著殿門被掩上,聽著門口傳來士兵盔甲碰撞的叮當聲,不由自主地再一次落下了眼淚。


    “曾宣!”一出宮門,曹儀就召來現在負責宮掖防衛的曾宣,“封鎖宮門,特別是苟平的人,一個也不許出宮。”


    曾宣嚇了一跳,“首輔,苟平不是我們的人麽?”


    “這家夥心懷鬼胎,走,我們去找徐恩茂,傳國玉璽在太極殿,在徐恩茂的手中。”曹儀腳步匆匆。


    走進太極殿旁的偏殿,曹儀不由驚呆了,殿中,早已空無一人,徐恩茂伏在案桌之上,似乎正在熟睡,但殿中一股血腥味卻揮之不去,走近一看,曹儀呆若木雞,徐恩茂伏在桌上,歪著頭,意態安詳,但喉管之上,卻有一道驚心的裂縫,鮮血早已凝結,整個案桌之上,盡是鮮血。


    “糟糕!”曹儀猛地轉身,從偏殿側門一陣風似地跑進太極殿中,看著大殿之上那把高高在上的龍椅一側,寬大的扶手已被粗野的一刀劈開,曹儀慢慢地一步一步走上高高的台階,看著扶手之中那個空空如也的洞孔,臉色越來越難看。


    站起身來,看著台階之下的曾宣,“傳我的命令,即刻時,封鎖上京城,不許進亦不許出,全城搜捕苟平,立刻拘捕所有暗房人員,一個也不要放過!”曹儀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憤怒,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著喊出來的。


    但是暗房在上京之外雖然迭遭打擊,但在上京,卻仍是實力雄厚,苟平出宮之後,就消失的無影無蹤,宛如一滴水融入到大海之中,再也尋不到一絲蹤跡,而暗房所有人員,也都幾乎在同一時間,再無蹤影,一個也找不到了。


    苟平連同著傳國玉璽,失蹤了。


    曹儀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輩子打鷹,臨到末了,卻被鷹啄瞎了眼睛,暗房人員消失的如此徹底,說明苟平早就在安排這件事,他是蓄謀已久,而自己卻毫無察覺,一想到自己被一個沒了卵蛋的貨如此戲弄,曹儀就難受得想要吐血。


    “連仲文,剩下的事情就看你的了!”看著麵前四爺的情報頭目連仲文,曹儀寒聲道:“現在上京鎖城,苟平出不了上京,他一定還躲藏在某個地方,找到他,便找到了傳國玉璽。”


    “我明白!”連仲文點頭道:“我已經向念雲王妃求援,將從各地抽調精銳的人手赴京,一定要找到苟平!”傳國玉璽的重要性對於一個皇帝的正統傳承,太重要了,要是沒了這個東西,將來四爺進京之後,誰都脫不了幹係。


    “念雲王妃還好吧?”想到當初那個可憐兮兮的鄉村少女,如今已是高高在上,不僅手握重權,更是將要替四爺誕下皇子,曹儀就不由感慨萬千。人事之際遇變化,當真難以預料。誰能想到當年那個險些被殺了滅口的女人,如今已是大越權威最重的人之一呢!


    “念雲王妃很好,我離開江南已經快一個月了,算下時間,隻怕就在這幾天,念雲王妃就會臨盆了。”連仲文笑道,作為最早跟隨柔娘的這一批人,連仲文如今深得信任,在羅網之中,除了在總部輔助柔娘的紫燕之外,就要算他了。


    “可有危險?”曹儀擔心地道,如今女子生產,不諦是在鬼門關上走一遭,而可以預見的是,這位在四爺大功告成之日誕下的龍子,必然會深得四爺喜歡,這可是大大的吉兆。而且這亦是四爺的長子啊!


    “首輔大人放心,為了念雲王妃能順利生產,李慶王爺都從前線返回到江南了!”


    “溫神醫啊,有他在,那的確是可以放心了!”曹儀點頭道。


    衛州,冰天雪地之中,曹平喘著粗氣,將帶血的刀從一名皇宮侍衛的胸膛之上拔出,兩腿一軟,跪在雪地之中,當夜,從軍中潛出之後,超初還算順利,但不過半宿時間,追兵便接錘而至,所幸的是李鑒急於逃亡,並沒有派出大軍追擊,而是派出了他隨身的皇宮侍衛追擊,雖然沒有了大軍追擊的危險,但這些皇宮侍衛武功高明,人雖少,但危險性卻更大。逃亡不到兩天,他們已被三撥皇宮侍衛追上,雖然將這些人盡數殺了,但曹平身邊亦隻剩下了不到五名護衛,這些來自曹府的高手,已幾首損失殆盡了,今天一戰,最為慘烈,連曹平也挨了兩刀,但總算是渡過了這一難關。看著茫茫風雪,曹平不知道,他還能不能抵擋下一撥追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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