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近中,當哈裏缽率族人加入戰鬥之後,防線之後,三眼虎萬錦基等人終於感到了巨大的壓力,這些後來加入戰鬥的蒙人明顯比馬匪的戰鬥素養要高得多,每一次衝擊,都會讓防線岌岌可危,三眼虎與萬錦基帶人反衝幾次,險些被對手設下圈套圍住.


    三眼虎又被對手套住了,看到他帶著百餘騎人馬在洪流之中苦苦掙紮,紅娘子不得不親自上陣,大紅的戰馬,大紅的披風,吞吐不定的長鞭,雖然身手不再矯健,但手上的威力仍然不減,每一鞭揮出,都會帶走一人的性命.


    好不容易救出了三眼虎,但百多騎士隻回來了一半,看著那些被殺死在戰場上的士卒們被敵人剝下身上的盔甲,套在自己身上,防線之後,所有的士兵都憤怒地吼叫起來.


    坐在車轅上的紅娘子喘息連連,額頭之上,汗水涔涔,以往這樣的戰鬥她可以連續殺上數個時辰都不會感到疲倦,而今天,隻是這樣衝殺了一會兒,體力便已不支了.


    戰鬥在繼續,呐喊在耳邊響起,不時有士兵的慘叫聲一次次衝擊著紅娘子的神經,她忽然憤怒起來,盯著自己鼓起的小腹,突地揚起拳頭,一拳便擊在自己的腹部.


    “雲昭,都是你害得我!”她帶著哭腔大聲叫了起來.


    從紅娘子回來就一直緊張地站在她身邊的姚謙不由大驚失色,在紅娘子又一次揚起拳頭的時候,他猛地撲了上去,死死握住紅娘子的右手,”丫頭,你要幹什麽?你瘋了麽?”


    “都是雲昭害得我,我不要這個孩子了,我不要了!”她掙紮著想要擺脫姚謙的手.紅娘子武功高絕,姚謙卻是一個不懂武功的大夫,此時吊在紅娘子手臂上,被紅娘子揮舞的手臂甩來甩去,看著極其可笑.


    “丫頭,這個孩子不僅是雲昭的,也是你的親生骨肉啊,也是燕達的孫子啊!你想燕達在九泉之下亦不得安息嗎?”姚謙披風散發,大聲嚎叫著.


    紅娘子神情驟然一呆,終於停止了歇斯底裏的發作,回眼看著一波又一波撲上來的馬匪,突地失聲痛哭起來.


    看到處在崩潰邊緣的紅娘子,姚謙無計可施.


    哈裏缽此時也正在驚疑不定,紅色的戰馬,紅色的披風,還有那招招奪人性命的長鞭,怎麽看也跟消失多年的鷹嘴岩二當家紅娘子紅煞相像.


    “糟了!”他低聲道.


    “怎麽啦族長,我們已經勝卷在握了!再衝幾次,他們就擋不住啦!”身邊的部將興奮地道.


    “剛剛那個騎紅馬的女人好像是紅煞紅娘子!”哈裏缽低聲道.


    “紅娘子又怎麽啦?”


    “你個棒槌!”哈裏缽怒罵道:”紅黑雙煞,當年並肩橫掃大漠,紅煞是紅娘子,你知道黑煞是誰?黑煞是雲昭啊,聽清楚了嗎,是雲昭.老子居然攻擊了紅煞,這回樂子鬧大了.”


    一邊的部將亦白了臉,”族長,那怎麽辦?咱們還要去北地呢,要是讓雲昭知道我們攻擊了紅娘子,豈不是,豈不是要收拾我們.”


    哈裏缽臉上陰睛不定,半晌才道:”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全部滅了他們,一個也不要放過,記住了,事後將那些馬匪也統統做掉!來一個死無對證!”


    “明白了,族長!”


    敵人的攻勢突然更加猛烈了起來,防線已是岌岌可危了,此時,不要說紅娘子已經上陣,便連姚謙,也提了一把鋼刀衝到了最前邊.


    所有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絕望的神色.


    荒無人煙的大漠之上,突然響起了一聲蒼勁之極的號角,隨著這一聲號角,在眾人的視野之中,一麵大旗突然出現在地平線上,大旗的身後,一排排全副武裝的騎兵驟然湧現,在騎兵的最前方,黑馬,黑甲,黑披風,猶如一陣黑色的旋風秀的將領如同離弦之箭,向著戰場上急速駛來.而在他的身後,數千騎兵高聲呐喊著緊隨著黑甲將領衝了過來.


    “征北軍,萬勝!”呐喊之聲聲震九宵.雲字大旗迎風招展.


    “征北軍,我們的援軍到了!”防線之內,所有的士兵高聲歡呼,這些最底層的士兵們並不知道他們向大漠深處進軍意味著什麽,他們隻知道服從上級的命令,生死關頭,突然看到雲字大旗,看到自己的援兵,不由歡喜若狂.


    哈裏缽腦子裏一片空白,完了,完了.他怎麽也想象不出,現在貴為北地統治者的雲昭為什麽會親自出現在這大漠深處,看著雲昭身後那黑壓壓的數千騎兵,他手腳冰涼.


    已經打了半天的馬匪們早已經精疲力竭,此時唯一還能支撐他們的就是對手也已經不行了,肥羊眼看著就已經要吃到嘴裏,半路卻殺出了程咬金.不需要有人下令,他們已經是一哄而散.


    “快跑!”哈裏缽終於也回過神來.聲嘶力竭地大聲吼道,與馬匪們四散逃亡不一樣的是,他還能聚集起人馬,緩緩後退.


    但是這支顯得極有紀律的部隊馬上便引起了雲昭親衛營的注意,征北軍作戰的信條便是先擊潰有組織的抵抗,然後再追殺那些逃散的潰兵,哈裏缽的本部立馬召來了大部分的親衛營的攻擊.


    吳凡率隊攻擊哈裏缽,而蔣旭則興奮地率領著另外一隊四處追砍著潰逃的馬匪,雲昭沒有理會這些戰鬥,摧動烏雲踏雪,他直接奔向遠處的防線營壘.


    “參見都督!”防線之內,所有的士兵都跪了下來,除了紅娘子,三眼虎,萬錦基等一幫原鷹嘴岩老將.雲昭沒有說話,騎在馬上,冷冷地注視著紅娘子,紅娘子昂著頭,毫不屈服地亦直視著他,隻不過眼中淚水打著圈地在轉.


    半晌,雲昭終於歎了一口氣,躍下馬來.姚謙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手中的鋼刀叮的一聲掉在地上,此時他才感到全身酸軟,拖著蹣跚的步子,他走向了雲昭,低聲道:”王爺,有話好好說,丫頭從來都是一個服軟不服硬的性子.”


    哈裏缽絕望了,看著在四周盤旋往複的征北軍,他知道一點希望也沒有,躊躇半晌,看著對麵的征北軍將領手裏的鋼刀已經高高揚起,他知道,鋼刀落下,勢如雷霆的攻擊便將開始,再不猶豫,他一下子躍下馬來,高舉著雙手跑向對麵的征北軍:”誤會,這是誤會,我們是蒙人,是雅爾丹陛下的臣民,這是誤會,不要攻擊,我們投降!”他大聲喊道.


    正準備下達攻擊命令的吳凡不由一楞,對麵跑過來的那個家夥衣甲鮮明,與他衣裳襤縷的部下形成了鮮明的反差,一看就知道是個頭,對方不戰而降,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而且對方叫出了雅樂丹的名字,更是讓他大吃一驚.


    這不是馬匪麽?他驚疑不定地看著對手.


    哈裏缽以最快的速度奔到了吳凡的麵前.直接就跪了下去,”尊敬的征北軍將領,小人是雅爾丹陛下忠心的臣民,這是一個誤會.”


    吳凡看著他,”你們是公主的部屬,你是誰?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小人叫哈裏缽,我們接到了陛下的遷移令,率領部族正向北地進發,半路上碰到了這個……”哈裏缽結巴起來.吳凡一下子明白了對方的意思,”看到了肥羊,便想順手打劫一把對吧?嘿嘿嘿,你撞到鐵板了,你可知道那上麵是誰?”


    “開始不知道,後來知道了是紅煞!”哈裏缽垂著頭道,看樣子最危險的時候已經過去了,隻要對方沒有立即痛下殺手,那就有門了.


    “既然是遷移,為什麽我隻看到了戰士,而沒有看到你的部族?”吳凡厲聲道.


    “部族離這裏有百來十裏路,我隻帶了戰士過來.”哈裏缽低聲道.


    吳凡冷笑一聲,”滾起來,讓你的士兵下馬,放下武器,等候處理,哈裏缽,雅爾丹公主也來了,馬上就會抵達這裏,你準備迎接她的怒火吧!”說完這句話,吳凡作了一個手勢,一撥馬匹,亦自奔向了紅娘子的營壘.


    這邊,哈裏缽站了起來,揮舞著雙手,”下馬,放下武器,這是誤會,我們不是敵人!”


    圍著他們的親衛營看著他們的對手順從地躍下馬匹,放下了武器,雙手抱頭蹲在了地上,都是鬆了一口氣.


    遠處,數匹戰馬駛來,為首的一人正是雅爾丹,看到雅爾丹當真出現,哈裏缽總算是安下心來,這一下子,老命算是保住了.


    連滾帶爬地奔到了駛近的雅爾丹馬前,”陛下,陛下,臣哈裏缽接陛下令,正準備遷往北地.”


    雅爾丹躍下馬來,看了一眼附近,冰雪聰明的她立刻便明白了哈裏缽在這之前幹了什麽,看著哈裏缽,一下子怒從心起,提起手裏的馬鞭,沒頭沒腦地便抽了下去.


    哈裏缽的臉上,身上旋即起了一條條血痕,但此人倒也硬郎,硬生生地跪在那裏,挺直了身子,迎接著雅爾丹的怒火.


    一邊的親衛營士兵倒是看得傻了,一直以來,雅爾丹給他們的映象都是雍容大度,嬌嬌怯怯,想不到發起怒來便如同一隻母老虎一般,身材高大的哈裏缽跪在那裏被她狂揍,居然連哼都不敢哼一聲,而被包圍著的那些蒙族士兵,此時更是五體投地的跪倒在地上,連眼都不敢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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