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底的一個晚上,初春的夜風依舊涼颼颼的,一台草綠色的軍用吉普車,悄無聲息的將範鴻宇送回了宇陽縣委大院。


    鄭峰匡案,今天正式宣判。


    鄭峰匡,黃連生等六名首犯,因為殺人,故意傷害,強奸,**,流氓等諸多罪行,數罪並罰,被判處死刑,立即執行,剝奪政治權力終身。其他主犯,從犯二十餘人,分別判處無期徒刑,有期徒刑。原宇陽縣委副書記,縣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鄭天平,因為徇私枉法,包庇,貪汙受賄等罪行,數罪並罰,判處有期徒刑十五年。此外,縣政法委,公安局的其他兩名負責人,因為案情牽連,亦分別被判處有期徒刑。


    宇陽政法係統大換血。


    案件塵埃落定,範鴻宇和夏言的軍營生活,終於結束。


    晚上回家,是範鴻宇自己要求的。他不想大白天的搞得風風雨雨。該低調的時候,一定要低調。隻有麵對“敵人”,範二哥才高調行事。


    吉普車先送夏言回農機廠,再送他回縣委大院。


    沒錯!


    範衛國又回來了。


    鄭峰匡案的牽連影響,相當深遠,遠不止宇陽縣政法係統大換血那麽簡單。和範鴻宇的記憶,有許多重合之處。


    宇陽縣乃至彥華地區的“政治格局”,都因此改變。


    範衛國還住在老地方,一號樓三單元三樓。


    範衛國調往地區工業局之後,這套房子暫時未曾分配出去。縣委常委樓,並不是什麽人都有資格入住的。現在,縣委辦的頭頭估摸著正暗叫僥幸。


    幸好沒將範―縣―長的房子分給別人,誰知道幾個月過去,範衛國又會再回到宇陽縣?


    並且,不再是常務副縣長,而是縣長!


    就在前不久,鄭峰匡案正式庭審的第三天,地委召開全會,討論幹部問題,根據地委書記梁光華的提議,地區工業局副局長範衛國,出任宇陽縣縣委副書記,縣人民政府縣長。


    宇陽縣原來的領導班子,進行了大調整。


    縣委書記歸文和,王縣長等人,俱皆調職,歸文和甚至挨了黨內嚴重警告處分。相對來說,這已經是最輕的處分了。在他為首的縣委班子裏,出了鄭天平這樣的敗類,在他治理的縣境內,出了鄭峰匡這樣無惡不作的惡霸幹部子弟,歸書記責無旁貸。班子建設,社會和諧穩定,俱皆是黨委書記一把手的正管,這些方麵出了問題,黨委書記是第一責任人。


    王縣長則是受了“池魚之殃”。


    這個大個案子辦下來,縣長想要半點不受牽連,勢所難能。不過王縣長隻是調走,並未挨處分。


    宇陽縣班子大調整,也在大家的意料之中。春節過後,宇陽縣委大院裏議論最多的話題,早已不是鄭峰匡父子會有何種下場,而是將由誰來擔任新書記,新縣長。


    業餘觀察家那裏,有很多的“人選”。


    但卻幾乎沒有一個人能夠猜到,新縣長竟然會是範衛國。


    這戲法變得古怪。


    誠然,範鴻宇“救”的那個副連長,據說來頭極大,甚至有可能是開國元勳葆老爺子的孫子。但大家覺得,最多也就是能保範鴻宇無事。


    這已經很了不起了。


    在公安局內持槍挾持人質,那是什麽概念?


    再說了,地委書記梁光華不待見範衛國,這也是宇陽縣的幹部們都很清楚的事實。如果讓範衛國回宇陽當縣長,等於是公然扇梁書記一個**辣的巴掌。


    梁書記焉能做這種自打嘴巴的事情?


    但梁書記這巴掌,還真的就扇下去了,直接扇在自己臉上。


    考慮到前一天,地委副書記邱明山已經正式出任彥華地區行政公署專員,仔細想想,這一巴掌也著實有許多無奈。


    梁光華這是要保自己的位置了。


    李有智原本想要多幹兩年的,也受了牽連。梁光華再不出手,恐怕亦有麻煩。


    這一下,大家算是見識了什麽叫“高層權力人物”。


    宇陽農機廠三車間主任範鴻宇同誌,在農機廠有單人宿舍,不過考慮到他已經有將近三個月不曾去過那間宿舍,估計已經被無數老鼠和小強占據,今晚上無論如何是不能入住的了。


    八七年那會,通訊依舊很不方便,範鴻宇回家,並未提前通知家裏,就這麽拎著個包,和司機道了別,悠哉悠哉地回到了家裏。


    “鴻宇?”


    管麗梅來開的門,一打開門,頓時就驚喜萬分。


    “媽,我回來了。”


    範鴻宇笑著說道。


    “哎哎,回來了好,回來了好……”


    管麗梅一迭聲地說道,鼻子一酸,眼淚忽然就噴湧而出。


    為了這個案子,她擔了多少心事?


    現在終於雨過天晴了。


    範鴻宇便張開雙臂,抱住了母親。這個洋氣的動作,在後世,範警官經常都做的,每次回家看望年邁的母親,範鴻宇必定要擁抱管麗梅。現在自然而然就做了出來。


    隻是時機似乎有點不對。


    管麗梅還沒老呢!


    正流淚的管麗梅“噗嗤”一聲笑了,推開兒子,擦著眼淚,說道:“快進來快進來。”


    客廳裏挺安靜,隻有電視機在發出聲音。


    範鴻宇放下挎包,問道:“媽,爸爸呢?”


    “別問,開會去了。”


    管麗梅有點沒好氣地說道。


    範鴻宇頗感詫異:“都晚上了,開什麽會啊?”


    管麗梅“哼”道:“你第一天給他當兒子?”


    範鴻宇恍然,不由失笑:“媽,老爸那人吧,就是這麽個性格。以前做副縣長的時候,都是沒日沒夜的忙。如今都做縣長了,你讓他改,他也改不掉啊。”


    管麗梅怒道:“我情願他不做這個縣長!”


    “這話怎麽說的?老爸惹你了?”


    “哼哼,我給他記著數呢。從他回到宇陽,當這個破縣長,到今天為止,一共九天。有六天是在晚上十點之後回家的……”


    “嗬嗬,三分之二。”


    “慢著,還沒完呢。剩下那三天,他壓根就沒回家,直接在鄉下過的夜。”管麗梅氣哼哼地說道:“就今晚上,他回不回家,還不一定呢。”


    範鴻宇想了想,微微頷首,說道:“在安排春耕的事情了。”


    管麗梅一驚,望向兒子,疑惑地說道:“鴻宇,你這思路,怎麽和你爸一樣啊?”


    原以為範鴻宇會附和自己,對老頭子“聲討”一番。不料範鴻宇卻一下子就想到了春耕上頭,正是範衛國這幾天忙得腳不沾地的原因。


    範鴻宇笑道:“媽,咱們宇陽是農業大縣,農業是最基本的經濟支柱。春耕是大事,老爸做了這個縣長,你讓他不去關注春耕生產,那不可能。”


    管麗梅哀歎一聲,說道:“完蛋了,又來一個範―縣―長!”


    範鴻宇哈哈笑了起來,在客廳沙發裏坐下。


    “媽,待會老爸要是回來了,我跟他聊聊。工作固然要認真負責,但也沒必要把自己搞成工作狂。一張一弛才是文武之道,有時候太累了,反倒容易做出錯誤的判斷。再說啊,咱們宇陽的經濟,要想弄上去,單單指望著那幾畝田地,怕也不行。得想想其他辦法。”


    這話對了管麗梅的胃口,親自給兒子倒了一杯茶水,端過來,在沙發一側坐下,說道:“鴻宇,你要是能給你爸做做思想工作,那就太好了。我呢,跟你說實話,也不指望著你爸當多大的官。這個縣長,咱們以前壓根就沒指望過不是?純粹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我隻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過日子,心裏就踏實了。你爸這樣沒日沒夜地工作,我真擔心,他累壞了身體,到時候怎麽辦?”


    至於兒子說的,要想辦法將宇陽的經濟弄上去,管麗梅毫不理會。


    這樣的話題,和她母子倆何幹?


    範鴻宇笑道:“媽,這話有道理。待會老爸回來了,我跟他好好聊聊,勸勸他。有時候要把工作做好,還得講究點方法,邱書記一直在強調要解放思想,放開手腳,是有原因的。”


    “嘿嘿,鴻宇,現在要改口了,是邱專員!”


    邱明山升了專員,範衛國這個縣長,做得才有底氣。


    “對,邱專員。”


    範鴻宇微微一笑。


    “哎,鴻宇,那個……你跟那個趙歌……”


    聊了一陣閑話,管麗梅忽然又想起了趙歌。貌似過年前在軍營,自己親眼見到趙歌離開了駐軍營地,就不知道過後,範鴻宇和她還沒有往來。


    這是管麗梅的一塊心病。


    範鴻宇苦笑道:“媽,我剛回家,咱們不談這個行不?你讓我好好休息一會,喘口氣。”


    實在一想到這事,範鴻宇也頭痛。


    一邊是愛情,一邊是親情,也很難分辨個孰重孰輕。


    暫時隻好做“鴕鳥”了。


    “行,我今天就不問。”


    管麗梅倒也直爽,一口就答應了。


    “那,對於你自己今後的工作,你有什麽想法沒有?農機廠可不是什麽好地方。”


    範鴻宇原本就是正經的行政幹部編製,被一家夥打發到企業去,算怎麽回事?如今邱明山升了專員,範衛國做了縣長,難道還讓範鴻宇這“大功臣”繼續呆在農機廠?


    別人答應,管麗梅也不答應。


    範鴻宇笑道:“這事不忙,看看再說吧。”


    ps:好像,那個啥金鍵盤獎最佳年度作家評選,咱們終於玩完了,跌到了第十一名,出局!


    也好,輸個幹淨,省得惦記!


    ……………………


    感謝聖人重返都市兩萬賞!恭喜聖人成為《絕對權力》地三十九位盟主!官軍威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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