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市長這麽說,真的讓我們很不好意思。陸市長從首都來,見多識廣,站得高看得遠,我們非常希望得到陸市長的無私幫助和指點!”


    高潔微笑著,恪守官場規則,很謙虛地說道。.


    陸月笑著搖頭,轉向範鴻宇:“鴻宇同誌,你好!”


    主動向範鴻宇伸出了手。


    範鴻宇這才和他握手,說了幾句套話。


    “陸市長,請!”


    寒暄已畢,高潔伸手相邀。


    對於高潔和範鴻宇今天這個迎接安排,陸月很滿意。不曾搞得太過“張揚”,自然不會引起宋瑉等本土幹部的不滿。高潔和範鴻宇親自到鎮外迎接,陸月也沒有丟麵子。


    恰到好處。


    看來,高潔還算是個聰明人,昨天放了自己一回鴿子,適當地表露出美女的矜持與驕傲,卻也懂得適可而止,不過為己甚的道理。


    高家書香門第,官宦世家,果然不是浪得虛名。


    出於禮節,高潔上了華沙牌小車,和陸月坐在後排,範鴻宇同誌獨自駕車,跟隨在後。官場上,盡管鬥心眼耍名堂,但那都是台麵下的招數,麵上的規矩,一定要恪守不渝。


    不然,先就理虧三分。


    華沙車駛向鎮內,首先就經過正在熱後朝天搞建設的工業園。


    看到這一大片正在施工的土地,陸月暗暗吃驚。昨天和範鴻宇談話之時,他已經知道了工業園區的占地麵積。但光聽數據。很難有一個直觀的認識。八百畝土地,換算過來不過是半平方公裏略強,似乎也不是很多。此刻親眼看見,才知道八百畝是個什麽概念。


    在清晨尚未完全消散的薄霧之中,一望無際啊!


    大手筆!


    陸月情不自禁的向窗口傾斜了身子,想要看得更仔細一點。


    “陸市長,是不是先去鎮裏。和同誌們見個麵,聽取匯報?”


    高潔按照標準流程,客氣地問道。


    陸月這才意識到自己略有失態。連忙坐正了,微笑說道:“這樣也好,既然來了。當然應該和鎮裏的同誌見個麵,大家認識一下。”


    越是大機關出身的幹部,越是講究這些程序。


    尊卑上下,可不能亂了。


    在大會堂開會,連水杯都要擺放在同一條直線上,橫豎對整齊。若是擺的歪歪斜斜,不但有礙觀瞻,也顯得不莊重,搞不好就是個小小的“政治事故”。


    陸月初來乍到,威望未著。自不能在基層同誌麵前拿大,落下話柄。


    兩台小車先後駛進鎮政府大院。


    高潔依舊沒有鬧出太大的動靜,親自陪同陸月進了會議室,範鎮長則通知鎮黨委鎮政府和鎮人大三套班子的負責同誌過來開會。


    鎮裏的小會議室進行了“改裝”,將原來的主席台撤銷。幾張桌子拚在一起,鋪上紅布,勉強有點類似後世的“會議桌”了。這也是範鴻宇的建議。倒不是搞形式主義,關鍵範鴻宇認為如此擺布,更加有利於創造一個比較寬鬆的會議環境。


    如果還像以前那樣,領導坐主席台。其他幹部坐下邊,人為的就劃出了一道鴻溝,就算幹部們有什麽意見,也不敢胡亂開口。大夥圍桌而坐,先就拉近了彼此的距離,心態比較放鬆,可以暢所欲言。


    範鴻宇從來不認為領導幹部“一言九鼎”,無人敢於異議就是有威望的表現。那隻能說明一把手的霸道,對工作開展有害無益。


    真正的威望,是在硬邦邦的成績之上建立起來的。


    就好像一位將軍,想要建立無上威望,唯一的途徑就是領著他的戰士,打敗一切敢於阻攔的敵人,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其他任何花架子都是多餘。


    很快,三套班子的主要負責人,便相繼來到了會議室,見高潔陪著一位溫文爾雅,氣度儼然的年輕人坐在那裏,大家都感到詫異,不知陸月是何方神聖,竟然高居主位,讓鎮委書記作陪。唯獨黨委副書記李國生眼神一亮,疾步上前,朝陸月微微鞠躬,略帶幾分激動地說道:“陸市長,您好!”


    照理,陸月的黨內職務是市委副書記,該當稱呼他的“最高官銜”才能表示尊重,但陸月的實際職務,是常務副市長,眼下也是在政府辦公樓辦公,所以大家都以“市長”相稱。而且對於陸月這麽一位年輕領導而言,稱呼“市長”比稱呼“書記”更加能彰顯他尊貴的身份。


    書記有大有小,中學團委書記也是書記,市長卻是特定的稱呼,絕不會讓人產生誤解。


    高潔和範鴻宇的雙眼,同時微微眯縫了一下。


    如果不算首都那一麵之緣,陸月蒞任彥華之後,連高潔都還是與他頭一回見麵。李國生卻已經搶先一步拜見過陸月。


    這份“勤快”,倒也了得。


    陸月微笑點頭,站起身來,和李國生握手,溫和地說道:“國生同誌,你好!”


    由此可見,他們確實不是第一次接觸。


    李國生不由大為激動,緊緊握住陸月的手,連連搖動,說道:“陸市長,您還記得我?”


    聲音都略略有幾分顫抖了。


    考慮到李國生的年紀,比陸月幾乎大了整整二十歲,當著大夥的麵如此激動,稍稍有點過了。隻是在李國生而言,他這樣激動也有理由。不過就是前兩天在市政府辦公大樓與陸月“偶遇”,說了幾句話,陸月張口就能叫出他的名字,可見他李國生在陸市長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身在官場,還有什麽比這個更重要呢?


    “當然,國生同誌是楓林的元老,我當然記得你。”


    陸月微笑說道,語氣益發的溫和。


    這句話聽上去簡簡單單,毫無特別之處,卻立即便在很多人心目中掀起了一陣波瀾――陸市長對楓林鎮的情況很熟悉啊,連誰是元老都那麽清楚。


    李國生的資曆,也確實夠老的,尤其在楓林鎮,更是如此,盧衛東調離之後,李國生就是資曆最老的鎮領導。


    李國生更加激動,又連連向陸月鞠躬,說了好些謙遜之詞,這才戀戀不舍地放開了陸月的手掌,來到會議桌一側落座,昂首挺胸,雙目直視陸月,坐姿要多端正就有多端正,隻是眼神的餘光偶爾在對麵的範鴻宇臉上掃過之時,似乎略略起了些變化。


    李國生在陸月麵前如此恭謹,亦不為無因。


    實在李國生這口氣,憋得太狠了。


    一年前,鎮長出缺,李國生就已躊躇滿誌,隻等著市委組織部一紙任命,便即走馬上任,端端正正坐在鎮長的寶座之上。誰知卻是高潔從地委宣傳部一步跨過來,搶了他的位置。好不容易,熬到盧衛東調走,高潔扶了正,李國生以為這個鎮長的寶座,總該輪到自己了,上級組織卻又讓高潔來了個一肩挑,依舊將李國生晾在了半路上。尤其讓李國生鬱悶的是,範鴻宇竟然也一躍而成了鎮黨委委員,副鎮長,悠忽之間,就和他平起平坐了。


    隨著時間推移,李國生越來越絕望。


    工業園區和招商引資工作,搞得如火如荼,範鴻宇的威望也越來越高,照這樣發展下去,等高潔卸任鎮長,這頂烏紗帽九成也會落到範鴻宇這小娃娃的腦袋上,跟他李國生沒有半點關係。


    莫名其妙被高潔搶走位置,李國生還能勉強說服自己,畢竟高潔是從省裏下來鍍金的幹部,又是年輕女同誌,得到上級領導的關照,正在情理之中。這不連盧衛東都要給她讓路嗎?但再輸給範鴻宇,卻是李國生絕對無法容忍的。


    範鴻宇是什麽人啊?


    就是個“心狠手辣”的流氓混子,紈絝公子哥,打架“殺人”無所不為,憑什麽也要站在他頭上拉屎拉尿?李國生參加工作的時候,範鴻宇還不知道在哪裏呢!


    隻是,憤懣歸憤懣,實際情況卻很不樂觀。這麽多年來,李國生最大的倚仗就是盧衛東。因為大王嶺事件,盧衛東鬼使神差般和範鴻宇化解了“仇怨”,反倒有成為忘年交的趨勢,不再樂意給李國生出頭。加上範鴻宇背後站著的縣長老子和行署專員邱明山以及高潔,李國生簡直看不到一絲“戰勝”範鴻宇的希望。


    範鴻宇又是如此年輕,一旦登上鎮長寶座,三兩年之內,怕是不會再挪窩。


    李國生等不起啊!


    再過幾年,誰知道又會發生何種變故?


    李國生繼續留在楓林鎮苦熬,最好的結果,就是高潔調走,範鴻宇正位書記,那時候,才有可能輪到他李國生當鎮長。


    但這樣的鎮長,當起來有意思嗎?


    就是給範鴻宇打下手的。


    隻要一想到這個“前景”,李國生便火冒三丈,內心深處完全無法接受。


    現在,陸月橫空出世,對他李國生態度如此溫和,再次在李國生的內心點燃了希望之火。聽說,陸市長的後台可硬了,家裏老頭子,是首都的大官,就算市委書記宋瑉,都要給他三分麵子。假如自己真能獲得陸市長的好感,就此靠攏過去,那就是最大的轉機,也是他李國生這一輩子最大的機遇。


    隻要陸市長肯提攜他,不要說區區一個鎮長,就算是做楓林鎮的書記,應該也問題不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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