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盧占軍的“預感”極其準確。


    這邊正談著話呢,就響起了敲門聲。


    “範鎮長?”


    是盧大正。


    “大正,進來吧!”


    範鴻宇高聲說道。


    隨即,房門被推開,盧大正走了進來:“範鎮長,盧所長。”


    按照盧氏宗族族譜排行,盧占軍是盧大正的堂叔,不過盧大正很少按照族譜稱呼鎮裏的盧姓幹部,都是叫職務。年輕一輩的思想觀念,畢竟和老輩人大有區別。


    “大正,什麽事?”


    範鴻宇隨口問道。


    “範鎮長,高書記讓我通知你,明天上午九點,到市裏參加經濟工作座談會。市委第二會議室。”


    盧大正已經不是黨政辦秘書,而是正兒八經的鄉鎮企業管理辦公室主任,但高潔若是找不到範鴻宇,頭一個想到的就是找盧大正,範鴻宇如果沒去市裏沒下鄉,通常就是呆在工業區,和盧大正以及幾個工廠的負責人“嘀嘀咕咕”。


    可憐盧主任依舊幹的跑腿打雜老本行。所幸他年輕,倒也不怕跑路。


    “我一個人去嗎?”


    “不是,高書記和你一起去。”


    盧占軍笑著說道:“每年年底都要開不少這樣的座談會,區鎮的一二把手都要去的。市裏主要領導基本上也會到齊。”


    “好,我知道了。”


    次日一早,範鴻宇晨練完畢,簡單洗漱了一下,換上黑色西裝,皮鞋鋥亮,徑直去鎮裏食堂點了一大碗肉絲麵,埋頭大吃。麵前的盤子裏,還擱了兩個大肉包子。鎮裏小食堂做的麵條和包子都“貨真價實”,那兩個包子,比範鴻宇以前在市公安局門口小吃店買的包子,差不多大了一倍。


    不過那時候,範警官年過四旬,常年泡在各類刑事案子裏,胃口大受影響。兩個小包子。也足以填飽他並不再“豪爽”的脾胃。


    範鎮長正大快朵頤。身後響起小皮鞋“咯噔咯噔”敲打水泥地麵的聲音,隨即一股極其熟悉的幽香飄了過來。


    高書記到了。


    鎮裏有不少單身和半邊戶幹部,一般都在食堂用餐。範鴻宇平日為人隨和,和鎮裏的幹部都很合得來,但吃早餐的時候,卻絕沒有一個幹部會和他同桌。


    原因無他。這個座位,是給高書記留著的。


    高潔也在食堂用餐,每次過來。都和範鴻宇坐在一起。


    高書記要和範鎮長在餐桌上商量工作,你管得著嗎?


    當然,這是擺在台麵上的理由。私底下的理由,就不好說了。迄今為止,鎮裏還有很多幹部都“堅定”地認為,高潔和範鴻宇乃是“情侶”。因為迄今為止,大夥從未見過高書記的“對象”。


    按照履曆顯示。高書記已經二十六歲,遠遠超過了機關規定的晚婚年齡。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幹部,還是從省城下來的,據說以前是省報的記者,多好的條件?居然未曾結婚,甚至連男朋友都沒有,實在太不正常。


    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和範鴻宇在“處對象”。


    盡管範鴻宇的年齡比高潔小了四五歲,按照世俗的觀點來看,兩人不大合適。但對於他們這樣年紀輕輕就身居“高位”的領導幹部而言,年齡的差距也不一定就會成為絕對的障礙。


    加上高潔如此漂亮,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年輕幾歲,而範鴻宇同誌,偏偏又少年老成,兩人站在一起,要說年齡差不多,甚至說高潔比範鴻宇還小,也絕不會有人懷疑。


    如果他倆不是談戀愛,那為什麽很多晚上,範鴻宇都鑽進高潔的“閨房”,一直待到很晚才離開?


    高潔雖然不怎麽擺架子,但畢竟是年輕女子,加上鎮委書記的身份擺在那裏,等閑之輩,誰敢晚上去她的單人宿舍閑坐?


    唯獨範鴻宇毫不避諱,高潔也從不拒之於門外。


    如此這般,就成了“約定俗成”的習慣,每次吃飯,範鴻宇身邊都不會坐其他人。


    高潔端了一碗白米粥,一小碟鹹菜,一個饅頭,在範鴻宇對麵坐了下來,將饅頭一掰兩半,把大的那一半,擱在範鴻宇麵前的碟子裏。


    她吃不下一整個大饅頭。


    此時範鴻宇已經“消滅”了肉絲麵,隨手抓起那半截饅頭吃了起來,望向高潔,含含糊糊地說道:“書記,今天這個座談會,你把修路的事說說吧,看看市裏能不能給點支持。”


    公共場合,範鎮長就不好叫“姐”了,得守規矩。


    高潔喝了一小口米粥,反問道:“你自己怎麽不說?”


    範鴻宇咽下饅頭,咧嘴一笑,說道:“你是一把手,說話比我有分量,市領導要給你麵子。”


    高潔嫣然一笑,說道:“喲,範鎮長謙虛起來了啊。要說麵子,眼下咱們全市是個區鎮,所有一二把手有一個算一個,誰能比你範鎮長的麵子大?市裏的領導們,爭著搶著給你拋繡球,把金交椅擦得幹幹淨淨,等著你去坐呢!”


    “兩碼事。領導給俺臉,俺肯定得兜著,不能恃寵而驕,趁機向領導提條件。那叫要挾!”


    一不小心,範鎮長又用上了《亮劍》裏頭魏和尚的經典台詞。


    “得了吧,要我看,你就是待價而沽。與其給你自己謀福利,還不如給鎮裏謀點福利更實在。這人啊,就是這麽古怪,你尾巴翹得越高,人家越是寵著你。”


    高潔調侃地說道。


    看上去,高書記的心情甚好,絲毫也沒有受到幹部考察的影響。


    照理,她應該不高興才對。


    鎮委書記,已經是正科級裏麵含金量最高的職務,較之其他的幾位區委書記,楓林鎮黨委書記的地位隻有更高,堪比市區三個街道辦事處的書記。高潔今年年初才上的正科級,一年時間不到,不大可能再次升官,如果要調整的話,隻能是平調。


    整個彥華市,可沒有一個正科級職務,比楓林鎮黨委書記更有實權。


    如果調往別的區擔任區委書記,甚至還暗含一點貶謫之意,調往市區擔任街道辦事處的書記或者調任市屬重要局委辦一把手,雖然談不上是貶謫,但必須要重新熟悉情況,一時半會,局麵不好打開。哪裏能像眼下在楓林鎮這樣,威望已著,揮灑自如?


    最重要的一點在於,“楓林模式”剛剛草創,尚未成熟,還沒到“收割季節”,為高潔的仕途,加不了多少分。這是一顆未曾成熟的桃子,卻要平白無故的便宜了別人。換了其他人,肯定心裏有疙瘩。


    高潔卻言笑晏晏。


    範鴻宇就笑,望向高潔的眼神,變得有點“賊忒嬉嬉”。


    高書記不就是這樣嗎?


    範鴻宇在她麵前越是翹尾巴,越是“無恥”,高書記就越是寵著他。


    高潔冰雪聰明,如何不明白他心裏的那點小九九?當下瞪了他一眼,壓低聲音,惡狠狠地斥道:“以後晚上沒事,乖乖呆自己房間裏,少去我的宿舍!”


    外間那些有關她和範鴻宇的傳言,高潔又不是不知道。


    得給這個家夥敲個警鍾,別太得意忘形。


    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同處一室,時間長了,難保不出問題。何況兩人都是這樣年輕,範鴻宇長得又不難看,還有點小帥氣……


    高潔原以為範鴻宇“叫撞天屈”,又或者厚了臉皮和她胡攪蠻纏,這人一貫都是這樣的。不料這一回,範鴻宇卻連連點頭。


    “行,我記住了……”


    高潔便輕輕撇了撇嘴。


    誰知這家夥接下來嘴裏又冒出一句:“……什麽時候你想我了,就吱一聲……”


    “鬼才想你呢!”


    高潔又羞又急,差一點就嚷嚷起來。嫵媚的大眼睛瞪得老大,俏臉上泛起兩朵豔麗的暈紅。


    範鴻宇抓起一個大肉包子,咬了一口,低下頭,拚命的忍住笑。


    高潔又上當了!


    貌似隻要跟自己呆在一起,高潔就特別容易上當,而且動不動就瞪眼睛,“氣急敗壞”,使小性子,和普通姑娘家毫無二致,絲毫也不像大鎮的一把手。


    見了範鴻宇這般“無恥”的模樣,高潔隨即也意識到自己又被他“挑逗”了,好像,還泄了老底――剛才她分明就是“撒嬌”的語氣!


    這種情形,唯獨在範鴻宇麵前經常會發生,對其他男人,高潔從來都是端莊矜持,不苟言笑的。


    瞧這家夥得意的樣子!


    以下犯上,挑逗美女上司,男人的劣根性啊……


    一時之間,高潔恨得牙癢癢的,禁不住就想在他腦袋上狠狠敲幾個暴栗。


    叫你得瑟!


    自然,這是在食堂,周圍有不少同事部屬,高書記萬萬不能如此“莽撞”,這幾個暴栗敲了不打緊,隻怕從今往後,她和範鴻宇的“戀情”就再也掩飾不住,全然公之於眾了。


    “範鎮長,你聽好了,待會開會的時候,修路的事你來說,而且隻準成功不準失敗!你要是辦不好這個工作,就要挨批評。鎮裏開班子會的時候,必須做公開檢討!”


    高書記板下臉,擺出了一把手的架勢,嚴肅認真,公事公辦。


    “我要是辦好了呢?是不是有獎勵?”


    範鴻宇立即反問道,眼神“色色”。


    “吃你的包子吧!”


    高潔咬牙切齒了。


    ps:哥們姐們,過年好!恭喜發財,紅包拿來!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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