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夫人得知小兒子悶死之後,終日流淚,怎麽也不肯進食,當她想吃些東西的時候卻連咽的力氣都沒有,勉強吃些米湯,這樣折騰了快一個月已經是出氣多進氣少,躺在床上不停的喘氣。


    6月某天傍晚,戎老爺赴宴,家中隻剩莫芯一人吃了晚飯。


    莫芯心中不安,就去了娘親的房中。


    娘見女兒來了,撐起笑容,勉強起了身,伸出手要拉莫芯。莫芯一看娘的手不禁瑟縮了一下,從前的纖纖十指如今看來竟猶如枯枝一般,似乎能看見皮下青筋裏流淌的血液。


    戎夫人未察覺到莫芯的異樣,退下了老媽子,溫和的笑著:“芯兒,來。”莫芯任由戎夫人牽了去,十指冰涼。


    戎夫人呆呆的看著莫芯,她的子女現在在身邊的隻有莫芯了:“芯兒啊,以後娘不在了,你要聽話,你乖些,你爹爹才會喜歡你,知道麽?”


    莫芯仰著臉:“真的嗎?這樣爹爹就能疼我了?”


    戎夫人點點頭:“是啊,你哥哥在洋人的地方念書,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來,你弟弟又……”


    戎夫人一想起夭折的孩子,一下子跌回床裏,不停喘氣。而莫芯一聽到弟弟兩個字,腦子轟的一聲,身子不停發抖,對弟弟嫉恨這些日子早已變為恐懼,晚上無數次聽到弟弟從那被子裏傳出的悶悶的哭聲。想到這,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戎夫人慌了神,連忙問怎麽了,莫芯哭著把自己捂死弟弟的事說了出來。


    “娘,娘,芯兒不是有意的,可是可是……以前哥哥在家爹爹總是不看我,娘也是,每天都給哥哥擦藥膏,都不理芯兒,弟弟生了後就更沒人理芯兒,爹爹連芯兒又學了什麽字都不問了……我……我”


    戎夫人無力的躺著,慢慢的把頭轉向莫芯,眼裏是恨,是懊悔,是心疼,還有絕望。


    莫芯不停的抽噎著。


    突然,戎夫人從床上爬起,雙手搭在莫芯肩膀,指甲狠狠的陷進莫芯肩膀的肉裏,莫芯被掐的生疼,哭的更厲害。


    “不許哭!”莫芯被震了震,緊接著被眼前的景象駭住了,眼前的女人披頭散發,由於長時間不照日光皮膚變的蒼白透明,雙眼凹陷,眼下一片黑色淤青,臉夾塌陷,顴骨高聳,敞開的領口下可以清晰的看到肋骨,莫芯被眼前這個似人似鬼的女人嚇的忘了哭。


    “記住!今天的話誰也不可以講!更不能和你爹說!知道嗎!弟弟不是你殺的,他是自己不小心被悶死的!記住了沒有!你重複一遍!”


    “弟弟是自己不小心悶死的。”莫芯生硬的重複道,雙眼空洞。


    “再說一次!”


    莫芯再次木然的重複。


    戎夫人一下子癱倒,氣喘的更加厲害。


    戎夫人啞著聲:“你出去吧,我累了。”


    莫芯呆滯的轉身離開,在跨出房門的一刻,她隻記得娘說:“芯兒,以後娘不在了,你要聽話,你乖些,你爹爹才會喜歡你,知道麽?”


    “弟弟是自己睡覺時不小心被子捂住了頭悶死的。”


    戎老爺聽家裏說夫人快不行了,匆匆趕了回了家,戎夫人見了老爺,便死死的抓住他的手,竟抓的讓戎老爺隱隱生疼。戎夫人嘴唇顫抖著要說些什麽,老爺連忙將耳朵湊近:“老……老爺,芯兒……好好待她……好好疼芯兒……好好……”戎老爺一下子眼淚湧了出來:“我知道,我知道,我一定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的。”戎夫人手緩緩的鬆開,臉上卻無半分欣慰。


    子夜,戎夫人去世,未瞑目。


    女子坐在窗前的書桌邊,埋首寫著什麽,神情專注而肅穆。她把寫著“沁心手啟”的紙條壓在了花瓶下,回頭看了看床上熟睡的沁心,表情又變得無比溫和。


    今夜的月光,不知為何格外的美。那一抹青色的光輝,宛如她十八歲那年的跳的那曲舞,。她放任自己沉溺在點點滴滴的回憶裏,用最後的一點點時間去回憶那個她至愛不渝的男子。時而輕笑,時而歎息,時而落淚,時而動情——她想要記住他的每個眼神,每個表情,每個氣息,因為這是她僅剩的感受他的時間了。——18歲的盛夏,我成為台柱的第二年。那天我穿了青色的長袍,跳了一曲“月靈”。那是我第一次見你,如同往後的許多年,你的眼神冰冷而孤寂,但我卻透過它們看見了你靈魂裏的溫度。


    你沒有像別的紈絝子弟一樣,變著花招要討好我,隻是給了我一箱的珠寶,俗氣而直接。怎麽會有,你這麽好笑的人呢?


    但你知道嗎,從那刻起,你就住進了我心裏,而且一住就是一輩子。從此,我隻願意為你而舞,我的燦爛,隻想你一人欣賞。——天色微亮,霓裳扣開了林作岩的門。“陪我去個地方好嗎,我現在很想很想去。”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最終點了點頭。


    清晨的教堂。


    “如果我現在求你一件事情,你會不會答應我?”許久的祈禱之後,楓霓裳轉過身來,看著林作岩。林作岩眯起眼來,眸光有著濃重的不確定。霓裳知道他猶豫,也知道他已知她想做什麽。


    楓霓裳淒清的笑了笑說到:“我從來沒有求過你是嗎,林作岩,這一次就不能答應我嗎?”她走向男子,直到她站在他的麵前,她仰起腦袋,眸光裏情意滿滿。“這是假的,是謊言,是夢,是不存在的,也不行嗎?”


    林作岩垂下眼,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再次抬起時,他終是啟音。“好。”——這戒指隻是簡單的一圈,全然沒有半點特色,但它的色澤很是溫婉,動人,更像是一塊飽經打磨的玉。它很平凡,簡單的一個弧線,透著隱隱的光芒,它雖無鋒芒,卻溫文如玉,教人心暖。它的樸素和純然,正是我喜歡的。


    因為,生在奢華而富麗的風月場,卻隻是讓我更加喜歡內斂而樸素的光華,我一直,希望能成為那樣的女子。(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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