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道上成為“成哥”的郭永成年齡並不大,今年隻有三十二歲,卻在道上混了十八年了。


    從十四歲那年開始混到現在,雖文化知識匱乏,對現代的新生事物和高新科技知之甚少,甚至連什麽是現代企業管理基本特征都搞不清楚,但他卻又一副好眼睛,懂得識人。


    這種識人的本領讓郭永成在無數次刀林彈雨中活到現在,也讓他能夠以如今而立之年就在翰州市乃至周邊地區的道上占有一席之地,雖算不上本地的大佬,但也勉強能躋身‘佬’行列,其中最大的功勞就在於他的識人本領。


    識人能夠讓他看出誰有真本事誰又是外強中幹的吹牛分子,盡管社團的實業項目也出現過所托非人的情況,但對於道上的人而言,這種錯誤很容易改正。


    一切以成敗論英雄,搞不好了他就換人,換人還不需要支付違約成本,甚至就連請來的職業經理人或半職業經理人從他那裏撈取的豐厚薪酬也要給吐回來,當然反吐回來的例子隻針對於確實沒本事還不上心的家夥,對於兢兢業業全心為他辦事的人,哪怕事情辦砸了也絕不會虧待,多就是打包袱走人不拿遣散費,別的任何後顧之憂一都不會有。


    這些還不是郭永成最厲害的本領,他最厲害的是能夠識得一個人是否具有真本事和真勇武,這才是他立足於黑道的最大依仗。


    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同樣的道理,常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道上的關係和情況十分複雜,哪怕你是‘以一敵萬’的勇士,也不可能提防住不知什麽時候從背後射來的暗箭。就算你是人,也一定有類似鉛元素製約的死穴等著你。


    所以道上的那些隻懂得喊砍喊殺的勇士都不會有好下場,或者不會有太大展,他們要麽死的早,要麽成為某個武力遠低於他們的社團頭目的下手,白了就是打手,多冠以金牌打手稱號,給予豐厚的待遇。


    郭永成雖讀書不行也對此沒興趣,玩陰謀詭計的水平也不高,卻能一眼看出別人是否真有本事,是否真不怕死,是否有殺氣,這種能力讓他趨福避禍一步步爬到現在的位置。


    對於真不怕死又有本事的人,他隻會拉攏、結交、施善緣人情,甚至是避其鋒芒忍辱負重,因此十幾年來越混越好,手下的弟越來越多,勢力範圍也快擴張。


    郭永成喝止手下的衝動絕不是不忍心一個年輕英年早逝,更不是因為他今天心情好不想見血,而是感覺到了陳令的威脅。


    淡然、漠視,甚至還有隱隱的一期待,期待眾人動手,這些都是郭永成從陳令身上感覺到的,並且還感覺到了殺氣,雖然這股殺氣不像平常從江湖莽漢身上感應到的那樣嗜血和犀利,卻更讓郭永成心驚膽顫。


    “眼前的年輕人是高人!不管他本身的能力是否壓得住場麵,至少他有絕對的信心和底氣,沒準他身後的勢力強到無法想像,所以才會讓我有麵臨死亡的感覺。”


    郭永成腦子裏閃過這個念頭,臉上再也不複剛才的那種倨傲作態,笑容浮現出來,聲音也變得極為柔和,當然僅僅是對他而言的柔和,道:


    “陳大師勿怪,這些人沒管教好,驚了大師,一會我設一桌闔頭酒給大師壓驚賠罪,哈哈!”


    最後一笑算是勉強挽回了一氣勢,目的是不讓手下的人看扁了自己,將服軟的話變成豪爽大氣的性質。


    來了就是客,手下不懂事客人也就別計較了,我當主人的更是不放在眼裏。


    這層意思十分明顯,算是給所有人留了麵子。


    “嗬嗬。”陳令一笑,感覺這個道上的頭目有意思,拂了拂衣角,“無妨,成哥客氣了。”


    郭永成心中大喜,立即往回走兩步,右手一引,“大師請!”


    眾人大驚,卻礙於郭永成的威信沒有出言反對,隻是在收起刀具後加重了呼吸,一時間四周一片呼氣聲,聽得陳令隻想笑。


    除了郭永成外還有兩個人沒有表示質疑,其中一名是費清德,郭永成的表現讓他更加確定心中的猜測,陳令一定是了不得的人,自己卻兩次開罪於他,一次中途拋棄,這次更是設計陷害,費清德滿心後悔都不知道怎麽彌補了。


    另一名完全沒有質疑郭永成決定的是一名男子,年約三十,一直站在郭永成旁邊,看起來像是近身保鏢之類的身份,卻在陳令最開始見到一直到此刻都表現得很隨意,甚至連剛剛一觸即的時刻他都顯得很淡定,隻微微掃了陳令一眼就再無別的動作,反複眼前的一切跟他根本就沒有關係。


    “盤,那成哥身邊的男人看起來像練過武的呢,走路很有規律,步子邁得一樣長,冷靜的樣子看起來像個高人,你呢?”


    陳令的詢問立即就獲得盤的回應:“不知道,我不懂這些什麽練武的東西,看不出來。如果你想知道,摸一下他就好了。”


    摸?


    盤怎麽能用這麽肉麻的詞?


    換成“接觸”也行嘛,或者“握手”什麽的也比摸好聽啊,我又不是聽不懂!


    陳令帶著對盤深深的鄙視跨入大門,然後與郭永成幾乎是並排的從大廳側門往裏走,沿著樓梯拾級而上,來到二樓的一個房間,儼然是一間書房,隻是顯得太過淩亂。


    書架上十幾本被翻得兩角卷的書,陳令一直運轉著真氣,視力很好,遠遠就看清楚了書名和封麵,赫然全都是**。


    旁邊層層疊疊一大堆光盤,沒有加外盒,光盤表麵圖像色彩顯示全都是些科普教育內容的片子,教導人如何繁衍子孫延續種族。


    陳令不自覺的吸了吸鼻子,慶幸沒有聞到yin靡的氣味,想來這裏隻是儲藏室,也算是社團名副其實的“書房”。


    “陳大師,到了。”


    郭永成嗓門依舊很大,但語氣卻明顯有了不同,不再是那種居高臨下對待良民的傲慢和威懾口氣,反而多了許多豪爽的味道,像是正在招呼遠道而來的多年好友。


    “這些都是一些幫裏兄弟搞來的東西,許多東西看不明白,那些古董店的奸商沒幾個有本事的,所以才辛苦大師來一趟,真是有勞了。”


    “書房”的一個角落,滿地狼藉堆滿亂七八糟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古董什麽的,陳令了頭,暗道既然你們都惦記著寶寶,那就讓寶寶出場。


    右手一拍腰間,嘴裏輕叱:“寶寶,來看看有什麽寶貝東西,開工了。”


    藍光一閃,眾人眼中突然出現了一直老鼠,緞藍色的皮毛在明亮的射燈下出瑩瑩光芒,猶如包裹著一層忽閃忽現的亮藍色雲霧,看起來頗為不凡。


    “吱吱!”


    寶寶按照主人的命令裝模作樣的在一堆垃圾中穿梭了幾個來回,然後停在最裏端的一個牆角邊,兩隻前爪扒拉著一個方條形狀的東西,張開嘴就要啃咬。


    “這東西是寶貝?你想吃?”


    陳令一驚,立即阻住了寶寶啃噬那件東西,然後離眾而出,在一堆銅鼎器皿和漆器頑石之間心落腳,走到牆邊拾起了長條形物件。


    “大令,真不要這件東西了?寶寶喜歡喲!”盤的口氣充滿惋惜,“咱們就這裏沒寶貝,反正這玩意看起來也不起眼,等出了門再讓寶寶來取,這東西它很想吃呢!”


    陳令琢磨了一下利害得失,放棄了不告而取的念頭,將滿眼幽怨的寶寶從地上抓起,然後塞入腰間的挎包,再掃了一眼手中的物件,沿原路返回,離開這堆亂七八糟的雜物。


    寶寶要吃玉石,目前尚且吃的是劣質玉,稍好一些的陳令也準備了許多,甚至各種檔次質量的玉石早就由狄世襄準備好了,目的就是第一時間掌握寶寶進食的規格。


    手中這塊東西是個長條形的印章,看起來雖然呈現灰綠色,像是一塊生了鏽的含有雜質銅的錫塊上刻了字,但從手感來看,顯然裏麵是玉石料,硬度和比重都很吻合。


    真不知道古人是如何將銅粉摻雜著錫粉或者別的金屬粉末,均勻的覆蓋到玉石印章上,將原本是玉質的印章偽裝成普通的金屬印章了。


    其中的故事暫且不提,光是這種複雜的工藝就令人驚歎,老祖宗的許多技藝都已失傳了,甚至許多鑄造方麵的工藝就連現代科技展的程度都無法複製,不得不封建王朝對科學和技術的封鎖和限製嚴重製約了社會進步。


    從寶寶回饋的信息裏,加上握到手中由盤鑒定後,陳令知道了這塊印章的價值。


    4oo萬!


    這還隻是印章本身材質的價值,不包括其中的曆史人文因素隱含的附加值。


    無論是寶寶還是盤,都對人文方麵的東西不感興趣,也鑒別不出來,它們都是純粹的材料鑒賞家,而能夠用如此材料製作的印章,當然不會是無名之輩,其中附加的曆史人文價值一定不低。


    “算了……”陳令再次下決心,將這塊印章還給郭永成,算是幫他們鑒定出了一件寶貝,免得這種社會上的混混總是來騷擾自己,到時候就煩不勝煩了。


    至於寶寶吃的玉石,今後根本不是問題。隻要有錢就能買到足夠的“食物”給它,況且它現在也吃不了這種高檔的玉石,以後再了。


    “陳大師,怎麽樣?”


    郭永成兩眼光的盯著陳令手中的印章,聲音裏透露出按捺不住的熱切和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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