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靠近,陳廷華的心中就越是緊張,他的頭皮緊的發麻,心跳如擂,氣息也越來越急促。而那團黑霧隨著他的靠近卻仿佛主動收縮了一樣,慢慢的越來越小。陳廷華腦袋已經是一片空白,隻剩下對那團黑霧的專注。而精神高度集中的陳廷華甚至沒發現自己身遭的水流緩緩的圍著他流動起來。漸漸的,水流的轉速越來越快,慢慢形成了一個巨大的水旋,而這水旋中還隱隱透出了一股淡淡的冷白光華。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散發著微光的橢圓形大蛋殼。


    一縷水草悄無聲息的從湖底伸了出來,試探性的伸向那巨大的‘水蛋殼’,‘蛋殼’外那高速旋轉的水流迅速將這縷水草攪成了碎片,帶出一股股的腥臭氣息。


    這氣味好熟悉,如果沒記錯的話,應該就是前幾天湖中水浪翻滾出的味道。在那縷水草被攪碎的同時,更多的水草瘋狂的纏繞了上來,緊緊圍在了水旋的外麵,那個橢圓形的水蛋殼很快就被裹成了近乎於墨色的深綠色。


    視線所及之處,全是深綠色的水草,這些水草在被水旋攪碎了一小半之後,終於衝進了水旋中,很快的,巨大的水旋被水草衝開,處在水旋中的陳廷華迅速被這些水草緊緊纏裹起來。墨綠如絲的水草爭先恐後的朝著他的七竅鑽去,陳廷華腦中的最後一個僅剩的清醒意識便是,那些溺死的人該不會就是這樣死的吧。


    那隻緊跟在陳廷華身後的小龜見到陳廷華被水草纏成了一團,眼中現出焦急之意,身形驟然間就擴大了數十倍,飛速的朝著水草團遊了過去。隻是還沒等到它靠近,就見那墨綠色的水草團突然鼓漲了起來,隻幾個呼吸,密密實實的水草團竟漏了數道細細的縫隙,一種說不出的危險感覺從水草團中溢了出來。小龜在水中一個急刹,往後退了些許距離,兩隻黑豆小眼緊緊的盯著那團水草。


    水草在減少,以一種近乎可怕的速度減少著,隨著水草的消失,一股腥臭的濃綠色汁液也在水中散開來。小龜眼睜睜的看著湖底的那個‘老鄰居’拚命的放出更多的水草試圖將陳廷華裹死,可也隻是徒勞,那些水草消失的實在是太快,陳廷華的身形已經慢慢露了出來。


    小龜的那雙黑豆小眼越瞪越大,嘴巴也微微張了開來,甚至都忘了合上。那消失的水草竟然都是被那小子給吞吃了!要知道這些水草的堅韌度甚至可以比得上那些人類製造的鋼絲了。這樣的水草竟被那小子跟吞魚肉一樣的,吞噬了!這並不是最要命的,最要命的是,湖底的這個‘老鄰居’經曆了數次戰亂,長年累月吸食人類的精氣,身下不知埋了多少枯骨,可以說是怨氣衝天。湖中根本沒有生靈願意靠近它,並不止是擔心被它裹走吃掉,而是根本就無法承受這些怨氣。可那小子,他怎麽敢?他是瘋了嗎!他不怕被這些怨氣反噬嗎?


    正當小龜在水中兀自淩亂的時候,那株水草終於停止纏裹,開始想將自己那被啃的坑坑窪窪的殘肢收回。可正在拚命吞噬水草的陳廷華卻並不打算放過它,狠狠的撕了一爪,差點沒將湖底的那株水草本體給扯上來。那株本體倒也幹脆,將那些被陳廷華拽住的水草枝蔓通通斷掉,整株本體火速縮回了湖底,一絲痕跡也未留。


    小龜正在那邊感慨不已,突然覺得有一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抬眼一看,一雙金色的豎瞳正以一種看肥肉的眼神看著它。小龜隻覺得後背一涼,腦袋和四肢下意識的就縮回了龜殼裏,這兔崽子該不會是剛剛沒吃夠,這會想拿自己塞牙縫吧。


    正當小龜準備跑路的時候,那雙金色的豎瞳卻閉上了,陳廷華整個人無意識的朝下慢慢沉去。小龜愣了一下,盯著那抹身影看了半天。


    陳廷華做了個夢,他夢到有人不斷的往他嘴裏塞入腐爛的臭肉,不管他怎麽拒絕,對方都一直在塞,那味道臭的簡直讓人想吐,幹嘔了幾聲後總算徹底清醒了過來。隻是清醒之後,那股腐爛的惡臭並沒有消失,反倒更是明顯,陳廷華很崩潰的惡臭的來源好像就在他的口中。


    “嘔”陳廷華衝到水邊,也顧不上湖水幹淨與否,伸手就想捧水來漱口,隻是他的手才剛伸出去,整個人就傻在那裏了。這、這是什麽鬼玩意,陳廷華兩眼直愣愣的看著自己的左手,不,更準確的說,應該是爪子,原本的五指上麵裹的都是細細密密的小鱗片,指節變得又細又長,指端前是近乎三寸長的如墨一般的爪尖,尖利中透著一股冷硬光華,看起來就像是鳥爪一樣。


    闖入陳廷華腦中的第一個念頭就是他該怎麽遮掩,身上奇奇怪怪的變化多了,他已經有些麻木了,可這個爪子卻是會給他帶來大麻煩,爪子跟肚子上的鱗片不一樣,肚子上的鱗片隻要穿著衣服就能蓋住,可是這左手他要怎麽擋,手套恐怕根本就遮不住這麽奇形怪狀的爪子吧,而且那爪尖看起來好像很是鋒利。陳廷華試著用那閃爍著冷光的爪尖在一塊石頭上劃了一下,結果那石頭就跟豆腐一樣被輕鬆切開。正趴在一旁曬太陽的小龜看的背後一寒,不自覺的縮了下腦袋,昨天這小子就是用這個把那水草給撕扯的七零八落的吧。


    對了,昨天晚上他不是已經被那水草給纏的昏過去了麽,那他是怎麽跑出來的,還到了岸上,陳廷華猛然想起這個問題,把目光轉向正在石頭上裝死的小龜,試探著問道:“你,能聽懂人話吧?”


    瞧瞧這是什麽話,竟然還質疑自己,哼,明明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傻小子,小龜忿忿的將腦袋伸出來,對著陳廷華重重的點了點頭,順便丟給對方一個鄙視的眼神。


    “那你會說話嗎?”陳廷華滿含期待的問道,最近這段日子,他的心中實在是堆積了太多的迷惑。這隻小烏龜,八成就是傳說中的妖精,或許它可以告訴自己,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到底他身上為什麽會出現這些變化。還有昨天晚上,到底他是怎麽從水草的纏裹中脫身的。他可是清楚的記得,那些水草是怎麽將他纏死,又是怎麽尋隙想鑽入他的腦中,那種感覺簡直太過可怕,好像連靈魂都要被那些水草卷走一樣。


    小龜的腦袋瞬時就耷拉了下來,修行了數百年,還沒學會說人話,這一直是它心中的痛。大概是烏龜的壽命太久了,所以以前修行的時候它也就格外的漫不經心。結果數百年過去,它不但沒修出個人形來,連話都不會說。還好最近跟著這傻小子蹭了點光,隻要再努力個一陣子,它就一定能說話,前提是這小子要勤奮些,別跟昨天一樣抽風。


    見小龜是這樣的表現,陳廷華還有什麽不懂的,也隻好強壓下心中的不安,深深吸了口氣,隨即就被自己口中的臭氣給熏的差點沒暈過去。他這才想起來,自己剛剛就是去漱口的,結果被左手的變化給驚住了。陳廷華忙捧了些水,哪想湖水才剛入口,一股稍淡的腥臭之氣讓陳廷華胃部直接翻騰起來。這水裏的臭味和他的嘴簡直沒差。感情,自己嘴裏這麽臭是因為這湖水的原因嗎?


    小龜在旁邊搖了搖腦袋,不是你昨天在湖裏跟得了羊癲瘋一樣的撕碎那麽多水草,這湖水至於臭成這樣麽。也不知經過你這一番鬧騰,湖裏的生靈要死多少,以前那株水草固然是一身汙穢,可也就霸占了湖裏的那一塊兒地,現在這一番鬧騰,也不知這湖要多少日子才能恢複過來了。


    陳廷華自然不知這一切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他正抓了一把沾了露珠的草葉,放在嘴裏嚼。草汁的苦澀漸漸衝淡了口中的臭味。


    呆呆的嚼了半天的草葉,陳廷華也沒想出自己到底該怎麽辦,他現在根本不敢出去,左手的異狀太明顯了,現在也隻能等天黑了再偷偷溜走。


    z市公安局


    “這兩具屍體的主要死因都為溺斃,可有一點卻很奇怪,他們的髒器全部都衰竭了。根據法醫的報告,這兩人即使沒有因為溺水死亡,按照他們髒器的衰竭程度,也活不了幾天了。但是他們內髒是因為什麽導致的衰竭,原因卻沒有找到,這兩人沒有致命的外傷,其中死者陳南友左胸肋骨斷裂,兩人體內並沒有中毒的跡象,也沒有感染什麽病毒。而且法醫發現陳南友和王亞光這兩人,有非常嚴重的骨質疏鬆,程度幾乎如同八十歲的老人。這對兩個正值壯年的人來說是非常的不可思議。”一位年輕漂亮的女警官一邊指著幻燈片,一邊講解著。


    “我補充一點。”一個滿臉英氣的年輕警官舉了下手:“我們走訪了兩個死者的家庭和鄰居,不管是死者的家人還是鄰居都表示,這兩個死者的身體非常的健康,並沒有生病的跡象,也沒有骨質疏鬆的狀況。而且他們也沒有什麽仇家。”


    那天和陳廷華談話的那位老警官正看著今年在月湖溺死的報告,皺眉道:“小孫呐,今年月湖的溺水事件好像特別的多,往年的夏天大概有個兩三起,可今年夏天開始,月湖已經淹死了十個人了,八個小孩,兩個大人。這是不是太過反常了些?”


    “這個、確實,不過大部分在月湖溺斃的人,身邊都有目擊者,確實是意外。”那位漂亮的女警小孫顯然認為這些溺水事件和手中的這起案子並無多大的關係。其實若不是那幾個聽到王亞光慘叫的村民堅持認為是有人害死了王亞光,她認為這就是兩起意外事故。


    老警察點了根煙,深吸了一口,手指慢慢的敲擊著桌麵,“小孫,幹咱們這行的,不要相信什麽意外巧合,隻要有一絲疑點,你就得查下去。那些小孩溺斃後,是不是都沒有進行解剖。”


    小孫有些不解的點點頭:“是的,李隊。因為都是在眾目睽睽之下發生的事故,旁邊有不少目擊者,死因算是比較明白。再加上,他們的家人也不願自家的孩子被解剖,說人都死了,做什麽還要開膛破肚,也就沒解剖。”


    李博將手中的報告擱在了一邊,大步走到門口,隨手拿起門邊衣架上的警帽,往頭上一扣,“小王,小孫,走,咱們得去找那幾家小孩的家人商量商量了。”作者有話要說:想吞吃水草的不是陳廷華本人喲。湖底的這株水草也和龍珠有關劇透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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