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深夜,客人才離去。


    在“飛鷹幫”的總部書房裏,坐著四個人。


    沈盛易、他的智囊公孫明理、助手金包冷、汪鬆塔。


    沈盛易歎了一口氣,問道:“跟蘇學知的見麵安排得怎樣了?”


    公孫明理道:“後天中午‘歌平茶樓’。”


    沈盛易道:“這麽多年,大家都過得很太平,不該再回到那種血腥殘忍、亂砍亂殺的混戰時代。蘇學知是個人才,就是太急進,這樣不好。”


    金包冷道:“老爺子,你準備怎樣回答?”


    沈盛易道:“我不想成為引發深圳大戰的千古罪人,一定會盡力爭取和平。”


    他深深歎了一口氣,道:“隻可惜,這些年輕人他們已經不再尊重長輩,隻怕會很棘手。”


    金包冷道:“王富平就在外麵,現在就下手嗎?”


    沈盛易又歎了一口氣,道:“人苦不知足,連王富平這樣的親信也會出賣我們,生活真不容易啊。”


    金包冷道:“這個人死有餘辜,現在貴為堂主,每個月的收入猶如一座小金礦一樣,還做奸細!不用留情,殺一儆百!”


    沈盛易站了起來,道:“去把他帶進來。”


    ……


    王富平,三十八歲,已婚,生有二子。


    沈盛易見他進來,招了招手,示意坐下。


    王富平臉上陰晴不定,怔怔坐下,眼光遊動。


    沈盛易看著王富平,道:“富平,你是我培養起來的,在過去這麽多年裏,我有沒有虧待過你?”


    王富平道:“沒有,老爺子一直對我很好。”


    沈盛易道:“那你為什麽要把幫裏的重要情報告訴外人?”


    王富平臉上大變,顫聲道:“我沒有,我沒有!”


    沈盛易臉色還是很溫和,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用擔心。”


    他接道:“你跟了我多少年?”


    王富平道:“整整二十年。”


    沈盛易道:“整整二十年,你為‘飛鷹幫’立下了汗馬功勞。不但我記著,其它兄弟也記著。雖然你做錯事,但隻要坦白,把原因跟我說,就可以走,但你要保證永遠不回深圳。”


    沈盛易的話讓在場的金包冷、汪鬆塔和公孫明理大驚失色!


    什麽?沈老爺子居然對一個叛徒說這種話?這個一度被深圳稱為最殘忍、最無情的、最冷血的人物居然婆婆媽媽地跟一個奸細討價還價!對付這種人,解決辦法永遠隻有一個!


    難道,沈盛易的鐵石心腸、冷酷無情已經隨著年月的流逝而轉淡?如果是這樣的話,汪鬆塔三人是不是該後悔跟了這樣一個領導?


    沈盛易輕聲道:“說吧,把事情都說出來,不要再狡辯,不要再惹我生氣。”


    王富平低下頭道:“那是去年,由於在賭場輸得太多,為了獲得外快,填補虧洞,才賣了幾條幫中的信息。”


    沈盛易歎了一口氣,輕輕拍拍他的肩膀,道:“好了,回家去吧。以後要戒賭,別忘了,你有家庭的。”


    王富平站起來道:“謝謝老爺子。”


    沈盛易揮手道:“去吧。”


    王富平向其他人點了點頭,走了出去。


    沈盛易對公孫明理道:“以後,每個月八號時,送一份堂主的薪水到王富平家。他妻子和孩子都要照顧好,確保生活沒問題。”


    公孫明理點頭道:“是。”


    卻說王富平走出書房後,沈陽城和三個黑衣人走前,圍住他。


    王富平眼中出現恐懼,臉色全白,不斷發抖,他看著沈陽城,哀求道:“阿城,我們是好朋友,你放我一馬吧!放我一馬吧!”


    沈陽城眼中水花閃動一下,道:“富平,你也知道,這種事隻有一種處理方式。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照顧你的妻子和孩子。”


    王富平淚水直流,道:“你沒錯,是我對不起老爺子。我的小兒子體弱多病,如果你有空,幫我多去看看他。”


    沈陽城點頭道:“我會的。”


    一個時辰後,王富平的屍體被綁在一塊大石上,沉眠於廣東珠江。


    ……


    中午。


    歌平酒樓。


    沈盛易、公孫明理、汪鬆塔和金包冷走上樓。


    蘇學知、六角樓的副掌門張細謹,以及另外幾位深圳武林幫派要人立即站起迎接。


    大家寒暄一場後,談話進入正題。


    沈盛易微笑道:“蘇掌門,聽說你有好的計劃需要跟本人商量。”


    蘇學知道:“是的。老爺子您是深圳最有影響力的人,我覺得有必要向您說說我的計劃。”


    沈盛易笑道:“請講。”


    蘇學知道:“你也看到了,最近幾年深圳發展已經開始放慢,失業率在上升。我們作為深圳武林的當家,必須作出有力回應。去年,我花了大部分的時間在歐美地區,終於爭取到三筆龐大的資金。他們分別來自美國的拉大斯黨,意大利的大羅幫,以及德國的希柏會。這三個歐美大幫派已跟本人簽了協議,將與‘六角樓’合作,投入巨重資金在羅湖新區建立大量產業,從而刺激深圳經濟,深圳人民將會因此受益。”


    說完之後,他眼睛緊緊地盯著沈盛易。


    沈盛易微微一笑,道:“隻要對深圳人民有利的事,我都會支持。”


    蘇學知一點開心的表情也沒有,他接著道:“隻要沈老先生同意,我們會把每年收入的百分之二十交給‘飛鷹幫’。貴幫不需要投資一分錢。”


    沈盛易又是微微一笑。


    蘇學知道:“不知道沈老先生意下如何?”


    沈盛易思索了一會,抬頭看著蘇學知,道:“蘇先生,首先,我非常尊重西門先生、閣下、以及閣下的朋友。俗話說:和氣生財。我沈盛易也不是擋人財路的人,如果可以的話,我都將盡力配合每一個人。然而,對於你的計劃,我的答案是:不行!”


    蘇學知眼光閃動一下,但神色未變。


    沈盛易道:“讓我解釋給你聽。深圳發展雖然放緩,但我們可以通過其它方式來刺激經濟。畢竟,人民的生活是最重要的。但是,無論哪種方式,首先要正當光明。我了解你說的這幾個歐美幫派,他們的生意都有嚴重的黑色性質。跟這些人合作,可以說是引狼入室。引入資金投資是好事,但若引入黑色資金,就將讓深圳後患無窮。蘇先生,你有什麽計劃,本人都將盡力支持。但是,底線是:不能有外國人進入深圳。希望蘇先生理解。”


    蘇學知道:“老爺子可能有所不知,我已經跟他們簽了協議,現在若後悔,我便失信於人,以後也難在世界立足。”


    沈盛易道:“蘇先生,我們都不是神,都有無法實現諾言的時候,隻要你解釋一下,相信他們會理解的。我知道蘇先生有些為難,作為友好的表示,隻要蘇先生同意不讓外國勢力進入,‘飛鷹幫’將立即退出整個羅湖新區,那裏所有的生意,蘇先生都可以接掌。條件隻有一個,那就是:外國勢力不能進入。”


    蘇學知道:“老爺子,這是你的最終答案?”


    沈盛易非常堅定地點了一下頭,道:“是的!。”


    蘇學知露出微笑,道:“我明白了。”


    他臉上笑容更盛,道:“好了,今天的公事就到此為止,我們應該開始享受美食,等會還有歌舞。”


    眾人陪笑道:“沒錯沒錯,肚子餓了。”


    吃了一頓後,大家看了歌舞,由“珠江花式劇團”表演。


    沈盛易就坐在蘇學知旁邊,他低聲問道:“這個就是最近有名的‘天鵝湖飄舞’嗎?”


    蘇學知點著頭,道:“對,從莫斯科引進來的……”


    他詳細地介紹,沈盛易臉帶微笑,認真地聽著,偶爾詢問幾句。


    一直玩到黃昏,眾人才道別。


    沈盛易一行人直接回到了“飛鷹幫”的沈氏珠閣,然後,沈盛易突然露出非常疲憊的一麵,它的確是辛苦的一天。


    沈盛易不再說話,跟助手公孫明理進入了書房。


    在書房裏,沈盛易靜靜地沉思著。過了整整半個時辰,沈盛易對公孫明理說了那天他最後的一句話:“明天你一早便去上海,讓向橋來立即把上海所有精銳部隊調回深圳。兩天之內就要完成!”


    然後,他緩緩站了起來,疲憊中,走回自己的房間。


    ……


    沈盛易的“不行”讓深圳的氣氛驟然間緊張,上空似乎籠罩著濃濃的戰爭烏雲,暗黑的陰影遮蓋大地,隱隱約約中,人們可以聽到“深圳武林大戰”那隆隆的腳步聲……


    ……


    卻說那天蘇學知等人回到“六角樓”總部後,西門少語出來跟他們見麵,詢問情況。


    他的大兒子西門強大怒道:“沈老頭這個老不死的!他真的以為深圳是他家的嗎?什麽時代了?還能由他一個獨霸!他媽的!”


    副掌門張細謹道:“要不要找人把他幹掉,免得礙手礙腳?”


    蘇學知和西門少語馬上搖頭,道:“別亂來!”


    蘇學知道:“沈盛易是個見過大風大浪的人,這個時候一定戒備森嚴,說不定整天躲在堡壘裏,暗殺之路不可行。”


    西門少語道:“如果可以的話,不要讓戰爭降臨。我經曆過太多次,如果輸了,我們輸了,如果贏了,我們也輸了。無論誰贏,都將元氣大傷。”


    蘇學知道:“現在,我們要盡量聯合深圳其它幫派,向沈老頭施加壓力,希望可以和平解決。武力是最後一步。”


    大家默默點頭。


    ……


    深圳武林的氣氛非常緊張!


    蘇學知和使者們在接下來的日子四處做說客,爭取其它人的支持。越來越多的幫派同意了,他們紛紛前往“飛鷹幫”,勸說沈老爺子改變初衷,但是效果低微。


    很快,深圳分裂成兩大陣營:“沈氏陣營和西門陣營。”


    兩大陣營實力相當。


    ……


    宋茗杉是支持沈盛易的,這一天,他專門到沈氏珠閣表明立場。


    隨後,他們一行人經過鬧市區。


    街上無數商販,無數遊客,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這時,有八個人從不同方向緩慢挪近,有婦女,有赤腳醫生,有水果商販,有乞丐……


    宋茗杉幾人目不斜視,直直走著。


    那八個人已經靠近,有的緩緩掏出懷裏的匕首利器,他們似乎在看其他地方,但是注意力其實完全就在宋茗杉身上。


    宋茗杉等還是沒有反應,方冬六人神色如常,仿似沒有發覺什麽。


    這時,前麵有個小女孩突然摔倒,哭鬧起來。


    宋茗杉走前兩步,扶起她道:“小女孩,沒事吧?”


    就在這時,那八個人同時發力,飛撲宋茗杉!凶器盡露,狠光爆起!


    方冬六人驟然行動!


    空中刀光劍影!


    錚錚錚錚!


    李草根一把長劍,逼退那個商販和婦女,突然一條長棒砸來,李草根快速橫擋!


    當!


    推開一步。


    出手的是那個黑衣乞丐!


    黑衣乞丐道:“臭小子,明年今日,就是你的死忌!看招!”


    李草根喝道:“來得好!”狠擊一拳,照他的臉麵打去!


    黑暗乞丐哼了一聲,長棒中途一變,橫掃腰盤!


    李草根向後躍開!


    方冬等人邊打邊退,很快離開鬧街,來到郊外。


    黑暗乞丐見李草根擋住去路,大吼一聲,奮力砸棒!


    他內力深厚,棒法精微奧妙,或點穴道,或攻要害,如龍似虎,神出鬼沒!


    李草根在對方強攻之下,連連後退。


    黑暗乞丐占了上風,出手更急,棒聲四蕩,刮得地上草葉亂飛。


    李草根想要反擊,但對方長棒使得滴水不漏,找不到絲毫空隙。


    當!


    李草根的長劍被震飛!


    空手迎敵,情勢更險,李草根被迫不斷後退!


    一個進,一個退,打到三丈之外。


    突然李草根倒躍而起,落在一棵大樹上,順手折斷一根樹枝。


    黑暗乞丐身子射起,長棒擂來。


    李草根翻了一個筋鬥,落在地上。


    黑暗乞丐右腳在大樹一蹬,從空中敏捷撲下!


    李草根伸出樹枝來擋。


    黑暗乞丐暗中冷笑,心想一根樹枝怎能擋住自己,長棒加力。


    眼看那棒就要擊在樹枝上麵,李草根突然手一沉,一繞,樹枝變成貼著長棒,向左一引。


    黑暗乞丐隻覺一股巨大的旋力傳來,整個人似要被帶到左邊,急忙使個“千斤墜”,穩住身體!


    李草根樹枝纏著長棒,左牽右引,使用四兩拔千斤之法,讓黑衣乞丐的長棒威力無從發揮,大感製約。


    突然黑衣乞丐大喝一聲,蕩開樹枝,急退三丈。


    李草根收起樹枝,雙腳沉立,凝神待敵。


    黑衣乞丐道:“難道這就是‘大學四載棒法‘?“


    李草根微笑道:“正是!”


    黑衣乞丐道:“我聽說‘大學四載棒法’共有四層,每層修習一年,四年練成。每年一層,第一年彷徨,第二年呐喊,第三年朝花夕拾,第四年傷逝。四年修成棍法,威力無窮!”


    李草根隻是微笑。


    黑衣乞丐道:“你年紀小小,不知道練到何種境界?”


    李草根微笑道:“夠斬妖除魔而已。”


    黑衣乞丐大怒,道:“好,來啊!”挾著畢生功力,長棒如雷似電擂出!


    李草根長嘯一聲,以枝作棍,把“大學四載棍法”一招一式連綿使出。


    在那根樹枝不斷點刺揮舞之下,戰團中起了“彷徨”的景象就像布不成陣的遊勇那樣“孤獨”和“彷徨”,似乎看到出路,又不是出路,人都有彷徨的時候,孤獨無依,進退失據,謂之彷徨。未來何去何從,隻是彷徨。


    黑衣乞丐長棒急抖,想欲擺脫,卻漸漸進入一種迷惘茫然的狀態。


    跟著,李草根使出第二層。


    一切成了“呐喊”。


    哪條路才是正確的?哪種知識才最需要掌握的?理想的愛情嗎?人生目的何在?要理想,要文化,要未來,追求精神,追求物質,不斷呐喊——!


    黑衣乞丐越來越心驚,在對方棍法引動下,似乎也想呐喊幾聲,發泄心中苦悶。他連變身法,不斷用內力衝擊,長棒拚命掙紮,但仍然沿著對方所欲的路子走去。


    李草根棍法一變,來到了“朝花夕拾”。


    哀其不幸,怒其不爭,尋出一點閑靜來回憶,心裏是這麽的蕪雜,一個人做到隻有回憶的時候,人生也就隻有無聊了吧,但有時,竟會連回憶都沒有。


    朝花夕拾矣舊事重提!


    黑衣乞丐大駭,在對方的牽引下,氣氛感染下,長棒開始呆滯,似乎進入回憶狀態。


    最後來到了“傷逝”。


    人生最苦痛的就是:夢醒後無路可走!


    一切都過去了,一切都殘忍地過去了,留下的,隻是回憶,傷心地回憶可愛的過去。以後,再也不會有這麽好的環境了,以後的日子,不會再如此浪漫了,去了,去了,都去了。多少個夜裏,多少次他暗暗祈禱,渴望時光可以倒流,讓自己再重來一次,但是,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


    黑衣乞丐如置夢中,在知道生命即將離去的時刻,他開始傷心地回憶……


    曾經,他也是一個有理想的少年,如何被引入邪途,走到今天這一步……


    在傷逝中,黑衣乞丐手腳漸漸變緩,抬頭望空,淚水長流,他為曾經的凶殘而悔,他為犯下的罪惡而痛……


    去了,一切都去了……


    李草根收起樹枝,飄然退後。


    黑衣乞丐緩緩坐倒,雙目徐徐閉上,靜靜地離開,傷心地逝去……


    李草根抬頭左望,發現方冬等人已經完事,在大樹下等著他。


    李草根衝他們笑了笑,道:“久等了!”


    ……


    深圳的局勢在惡化!


    兩大陣營吵架,對罵,劍拔弩張。


    應西門少語等要求,沈盛易派出大兒子沈識清跟蘇學知見麵,商談解決辦法。


    地點是“六角樓”的“碧煌六星客棧”。


    深圳最富庶的地方是大鵬灣畔,“碧煌六星客棧”便建在這個中心地帶。


    “碧煌六星客棧”是“六角樓”規模最大的、級別最高的客棧,是財富的象征,是“六角樓”的麵子,是它的招牌!


    蘇學知和沈識清二人在一個封閉的房間裏商談。


    沈識清道:“蘇先生,父親叫我來,希望我們能夠找到一個好的解決方式。”


    蘇學知道:“阿清,你是知道的,我沒有其它選擇。情況非常明顯,接受我的計劃,對大家都有利。你父親老了,他的思想僵化。不光是你父親,我嶽父以及深圳其它老頭子,他們都老了。這些老人有過他們的時代,但時移世易,那一代的遊戲規則不再適用。這些人,他們老了,該退下了,但他們不退下,他們還擋著路。如果我們要前進,就要把這些石頭搬走。阿清,你和我是同一個時代的人,我們都是有文化、講道理的人。我們都留過洋學,讀過外語,學過高數,研究過阿裏士多德,背過尼采哲學。我們是知識份子,我們才是這個時代的主人。你父親和我嶽父那一代都是土包子,他們沒讀過書,沒文化,就靠混混,僥幸混起來的。這些莊稼人是過時物,該退下了。現在,世界要由我們年輕人來做主。阿清,‘飛鷹幫’要由你做主才行。如果是你作主,一定會支持我的計劃。我們利用外國人,讓他們來幫我們賺錢。但是你父親卻來擋人家的道路。他說得容易,卻不知道這樣把我逼入絕境。那些人是好惹的嗎?我簽了協議,如果突然反悔,將會有一大堆可怕的麻煩。阿清,你是讀書人,相信會理解,我沒有其它選擇。”


    沈識清道:“我父親對此也很遺憾,他實在不想讓你為難。但是,外國勢力絕不能進入!你可以把情況跟外國朋友解釋一下,你們可把資金轉投其他地方。我父親說了,隻要外國人不進入深圳,其他一切都好商量。”


    蘇學知道:“我的那些朋友看中的地方是羅湖新區。”


    沈識清道:“蘇先生,非常遺憾,‘飛鷹幫在這件事上的答案是‘不行’。在這點上,沒有談判的餘地!對不起!”


    談判再次破裂。


    戰爭烏雲籠罩全市。


    兩大陣營加緊調動,大戰一觸即發!


    深圳武林的局勢立即引起整個珠江三角洲的關注!


    許多武林要人紛紛站出來呼籲有關各方和平解決此次紛爭。


    廣州的“忠新門”,佛山的“黃家武館”,珠海的“萬勝劍派”等十幾個武林大幫派出多名使者進入深圳,斡旋於各方。深圳的經濟占了整個珠江三角洲的百分之五十以上,一個穩定的深圳符合各方的利益,誰都不想看到戰爭。


    然而,縱然大家非常努力,情況並未改善。


    在一次大會後,使者團呼籲所有無關武林人士立即離開深圳,他們預計深圳大戰最遲將於八月份爆發。


    時間在流逝,深圳武林的緊張氣氛讓人越來越透不過氣。


    進入七月份後,在各方的努力下,情況似乎有了轉機。


    蘇學知表示外國勢力可以不進入深圳,但“飛鷹幫”需要作出更多讓步,交出更多的利益作為補償,包括退出整個羅湖區。對此,沈老爺子表示可以考慮,局勢開始緩解。


    蘇學知對此表示深受鼓舞,雙方各自派出一個談判團,就和平協議進行實質性地商談。


    和平的曙光開始灑開來。


    ……


    宋茗杉帶著方冬和汪儒進入一家客棧。


    李草根四個在大路上等著。


    李草根看著薑薯禾道:“這種事,一般要搞多久?”


    薑薯禾搖搖頭。


    李草根道:“到底是誰要對付宋先生的?”


    薑薯禾搖搖頭。


    李草根道:“宋先生有什麽仇人?”


    薑薯禾搖搖頭。


    李草根道:“暗殺事件,你看跟現在深圳的武林糾紛有沒有關係?”


    薑薯禾搖搖頭。


    卻說宋茗杉、方冬、汪儒走入客棧後,“利利平價商鋪”的老板吳起康正坐在一張圓桌旁邊,衝著他揮手。


    宋茗杉行近,坐下。


    方冬和汪儒直直站在他身後。


    吳起康看著宋茗杉,道:“來,喝茶!”為宋茗杉斟了一杯茶。


    宋茗杉淡淡說道:“謝謝!”舉杯喝下。


    吳起康道:“宋先生,‘利利平價’的事,到底怎麽說?”


    宋茗杉道:“我講過了,一口價:三百兩銀子。”


    吳起康有些生氣,道:“這不是欺人太甚嗎?你們‘益聲會’,突然在旁邊開了這麽一家大雜貨鋪,價格都那麽低,搞得我們做不了生意,隻能賣掉。但是,這個價格也太過分了!五百兩!一文錢也不能少!”


    宋茗杉道:“吳老板,我們是講道理的,你那個店,最多也就值兩百,給你三百,就是考慮到以往的交情!你該知足了!”


    吳起康大怒,狠拍一下桌子,大聲道:“宋茗杉,我跟你說,做人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我這個人還好說話,若是讓我的助手知道,你就危險了!”


    宋茗杉一怔,問道:“你的助手?你的哪個助手?”


    吳起康沒回答,隻是轉頭望向西麵。


    在西麵的角落裏,站著一個身高一米七五、結實粗壯的漢子,他自己一人站在那裏,先是發出左拳,跟著打出右拳,一拳接一拳,虎虎生威!


    吳起康道:“看到了嗎?那是我最厲害的手下:傻強!”


    他接著道:“我是講道理的,但是傻強就不一樣了!他是傻的嘛!”


    隻見角落裏的傻強大喝一聲,快速擊出一拳,震出一陣風聲!跟著,右擂一拳,也是頗有威勢!


    吳起康叫道:“傻強!”


    傻強收起拳頭,大步踏來!


    吳起康道:“傻強,宋先生說隻給我們三百兩,你怎麽看這件事?”


    傻強大怒,握緊兩個拳頭,緩緩提高,擺在麵前,他全身青筋凸起,怒瞪宋茗杉,道:“姓宋的!我們個個都是有老婆兒女的,你不多給錢,我們怎麽過日子?益聲會這麽有錢,五百兩,小數目!這還不肯給嗎?不要逼我出手!”


    宋茗杉直直盯著他,道:“你就是傻強?”


    傻強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沒錯!就是我!我就是傻強!”


    宋茗杉看著他,跟著點點頭,道:“好!你說得有點道理,就五百兩吧!我回頭讓人送來!”


    吳起康大喜,連忙握緊宋茗杉的手,道:“謝謝宋先生!謝謝宋先生!”


    宋茗杉微笑道:“沒事,那我先走了。”


    吳起康道:“慢走!慢走!”


    宋茗杉微笑著點點頭,臨走前,他瞧了瞧傻強,問道:“你的外號叫傻強,那真名呢?”


    傻強道:“也叫傻強!”


    宋茗杉頷首道:“不錯!”帶著方冬和汪儒離開。


    吳起康籲出一口氣,道:“太好了!總算如願以償!”


    傻強道:“早知道這麽容易,我就拿出西瓜刀來,嚇唬他!要一千兩!”


    吳起康反手一摑!


    啪!


    正正打了傻強一巴掌!


    吳起康盯著他,大聲道:“傻強,你是不是真的傻的?我們那群兄弟,加起來也比不上人家一個分堂,你以為他真的怕你?他是講道理才給這麽多錢!明白嗎?”


    傻強捂著臉頰,道:“我怎麽能明白?我是傻的嘛!”


    ……


    卻說宋茗杉等人走出飯店,李草根幾人立即迎上,叫道:“宋先生!”


    宋茗杉點頭道:“久等了。”


    這時,路的那一頭,有人叫道:“宋老板!好久不見!”


    一個三十歲的錦衣胖子大步走來,臉上布滿親切的笑容。


    宋茗杉怔了怔,問道:“你是?”


    錦衣胖子笑道:“怎麽,忘記我了?真是貴人多忘事?”


    宋茗杉道:“閣下是哪位?”


    錦衣胖子走近幾步,笑道:“老葉啊,去年深圳花市,記得嗎?”


    宋茗杉愣了愣,苦笑道:“不太記得。”


    錦衣胖子笑道:“你真的把我忘了,你還送了東西給我呢,你看!”


    他伸手入懷裏,掏出東西。


    方冬大喝一聲:“小心!”抱著宋茗杉撲倒在地!


    錦衣胖子掏暗器,射飛刀,不可以說不快,但還是慢了半拍!


    隻見他雙手急顫,射出無數黑針暗器!


    東西細若牛毛,很難看清。


    李草根幾人顧不上傷敵,疾速揮舞兵器,擋飛黑色飛針!


    那錦衣胖子一擊不中,馬上抽身暴退,快速隱入黑夜。


    錦衣胖子攀樹,繞道,鑽小巷,過了兩刻鍾,來到一座大宅,翻身進入。


    在寬敞的大廳裏,金色麵具人跟一個老者、一個中年漢子正在商議著。


    錦衣胖子鑽進來後,金色麵具人瞧向他。


    錦衣胖子道:“失手了。”


    金色麵具人道:“你就這麽跑回來?”


    錦衣胖子道:“他們人多勢眾,一擊不中,我隻能撤退!”


    金色麵具人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問:為什麽這樣跑回來?”


    錦衣胖子聽不懂,道:“什麽?”


    金色麵具人道:“你看看你背後?”


    錦衣胖子轉身,一轉過身,他就看到方冬六人。


    方冬、李草根、陳訓島、薑薯禾、汪儒、呂肅。六個人靜靜地站在那裏,靜靜地看著錦衣胖子,沒有人說話,隻是筆直挺立著。


    錦衣胖子大吃一驚,道:“你們跟在後麵?”


    方冬六人沒有回答,隻是靜靜站立著。


    金色麵具人走前,突然拔劍,刺劍!


    錦衣胖子啊的一聲,掉落在地,鮮血從喉嚨裏汩汩流出。


    金色麵具人道:“你們總算來了。”


    方冬盯著他,道:“你們沒有機會。”


    對於這一點,金麵人承認,他道:“我們隻有三人,不是你們六個的對手。”


    方冬道:“但是,我們不想殺你們。”


    金麵人道:“哦?”


    方冬道:“我們要的是你的一句話。”


    他頓了頓,道:“這樣吧,你們三個,我們這邊也派出三個,隻要你們贏了一場,就可以走,如果三場全輸,就送句話給我。怎樣?”


    金麵人靜靜站著,過了一會,點頭道:“好!”


    他後麵一個年約七十的白衣老者緩慢地走過來,老者背掛黑色長劍,每走一步,便咳嗽幾聲,臉白如紙。他腳步輕浮,跌跌撞撞,仿似一個垂死的病人一般,站在那裏,咳嗽好一會兒才停止,卻仍不停地喘息,剛才隻走了幾步,卻好像爬了幾座大山。


    薑薯禾道:“請賜教!”


    白衣老者道:“好,小心了!”嗤一聲響,劍已出鞘,絲絲寒氣,散向四周。


    薑薯禾輕輕把劍拔出,看上去也是一柄好劍


    雙方把劍鞘輕放落地,同時向前走近一步,凝神盯著對方。


    白衣老者伸手刺出一劍,青光閃閃,發出嗤嗤聲響,內力之強,世所罕見!


    眾人凜然而驚,心想就算他手中隻是一條樹枝,在這等內力運使之下也必威不可當,可說是無堅不摧!


    卻見薑薯禾長劍一震,不住顫動,發出嗡嗡之聲。


    雙方長劍相交,錚錚之聲大作,轉眼過了十招。


    薑薯禾招式精妙詭異,層出不竭。


    薑薯禾也是千變萬化,無窮無盡。


    劍氣彌漫四周,在激烈的金鐵交鳴聲中,鬥了個旗鼓相當。


    白衣老者接連變換三門上乘劍法,有的攻勢淩厲,有的小巧迅捷,有的氣象森嚴,但不論他如何變化,薑薯禾依然應付得了。


    白衣老者大喝一聲,長劍一震,再震,在不停地晃動中,空中驀然出現一個又一個的三角形。


    這些三角形挾著寒氣,飛罩薑薯禾。


    薑薯禾長劍急抖,嗡嗡之聲中,連續抖出八朵劍花。


    劍花跟三角形相交,當當當當之聲大作。


    這一係列巨響之後,劍花與三角形都同時消失。


    白衣老者大吼一聲,長劍再震。


    一個個犀利的四角形從劍影中發出,咬向薑薯禾。


    薑薯禾輕叱一聲,長劍再抖,抖出十朵劍花。


    四角形與劍花在空中相撞,發出耀眼的光芒。


    又歸於無形。


    白衣老者大怒,大吼:”啊——!”


    劍尖發出一係列圓圈,一個圓圈跟著一個圓圈,大圈、小圈、平圈、立圈、正圈、斜圈。


    全部套向薑薯禾!


    薑薯禾大叱一聲,人躍半空,左刺右揮,崩的一聲,空中出現十二朵劍花。


    圓圈與劍花在空中咚咚咚相撞,又消於無影。


    薑薯禾閃身上前,直刺一劍。


    薑薯禾挺劍來迎!


    丁,一聲輕響,雙劍相交。白衣老者大喜,立即使用粘勁,把對方長劍吸緊,跟著一道力量從手中快速發出,透過長劍,直撞薑薯禾。


    那力道即凶猛又迅急,閃電般透過兩把長劍衝入薑薯禾體內。


    但老者立即感到不對,那力道猶若進入汪洋大海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他的第二道力量已發。


    這是白衣老者的絕技之一,叫做“六道輪回”。


    他內力極為高深,劍法又高,生平還未遇到敵手,想不到今天打了許久還未分勝負,不得已動用絕學。


    這“六道輪回”乃是用劍吸住對方兵器,然後用極高深的功力,發出一道接一道的力量。


    一道比一道強。


    到了第六道時,可說是全身力量的許多倍。


    猶如一個箱子可能隻有五十公斤,但若是從高空下掉,落地時的力量增強許多倍。


    第二道比第一道更急,飛快鑽入對方體內,但一入對方之軀,卻迅速消失無蹤。


    第三道又來。


    這次老者終於感到抗力。


    第四道力量發出,從手入劍,從己劍入敵劍。


    就在這時,薑薯禾手上也有一股力量湧出,跟這第四道相撞,同時消失。


    第五道又來。


    薑薯禾也發出一道力量。


    這兩道力量相交,雙方身子同時一震。


    第六道終於來了。


    這是最強的一道,也是最霸道的一道!


    這道力量可說是白衣老者一身罕見內功的幾十倍。


    是“六道輪回”的精華!


    他深信無堅不摧!


    薑薯禾也發出一道力量。


    兩道力量在劍中相遇,薑薯禾的那道力量立即被吞噬得無影無蹤。


    那股無堅不摧的強力繼續往前衝,勢要摧毀敵人!


    白衣老者眼中出現快意。


    就在這時,一道比針尖還細,極寒、極冷、極凍的冰氣刺破那第六道力量,閃電般鑽向白衣老者!


    白衣老者大駭,急忙卸去粘勁,後躍三丈。


    人一落地,他大吼一聲,體內真氣漲滿奇經八脈,一張臉變成紫色,如洪荒野獸般撲了出去!


    也就是在那電光石火的一刹那,薑薯禾抖出十八朵劍花。


    白衣老者大駭,立即看到死亡。


    他急忙揮出十二個圓圈。


    但隻消去十二朵劍花。


    嗤嗤嗤嗤嗤嗤六聲響後,白衣老者從空中緩緩落下,喉嚨、胸膛、小腹的六個窟窿灑出鮮血,彌漫四周!


    他掉摔於地,再也沒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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