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皇上來了。”站在語玫身側的穀冬輕輕拉了拉語玫,小聲的提醒道。


    語玫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完全忽視了周圍的人和事情,好在她秉承著自己一貫的習慣,即便剛才擔心景漣,也沒有站到那種讓人一眼就瞧見的顯眼之處。隻是此時皇帝駕到,周圍的人全數行禮,若是再站著發呆可就十分顯眼了。


    得到穀冬的提醒,語玫瞬時反應過來,多年來鍛煉出來的反射神經果然非同凡響,淡定的跟著眾人一起口呼著“恭迎皇上,吾皇萬歲”跪了下去,完全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也是,雖說太子側妃從品級上來講也不算低,可目前此時有著蘭陵國最尊貴的兩位超級大boss在這裏壓陣,屋子裏分別還躺著兩位不出意外的話以後也是最尊貴的兩位次一級大boss,哪裏輪得到你一個太子側妃引人注意。


    旭帝估看起來十分擔心景漣的狀況,對於包括皇後在內的眾人的請安也隻是十分隨意的一甩手示意眾人起來。


    先一步趕來的太醫院首席太醫正在給景漣診治,旭帝再著急也不知道目前不能進去打擾,於是因為擔心景漣而來的威壓便直指初步給景漣做治療的徐太醫。


    “徐太醫,你給朕說清楚,太子到底是何種狀況?”長期居於上位者頂端的皇帝的氣場自然比皇後要強大得多,雖然隻是聽起來十分平淡的語氣,卻自由一種讓人臣服的威嚴。


    今天的徐太醫,如果用語玫的話來說就是簡直倒黴到了一種境界,依次被皇後,太子,皇上三個大boss輪番“關懷”。腦袋能不能保證明天還安穩的待在脖子上都是其次,主要是……這樣的折磨完全就是生不如死,完全就是淩遲啊啊啊,而且還是精神上的。


    可皇上問話有誰敢不回答,於是已經完全化身為茶幾代言人的徐太醫隻得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著盡量簡潔和委婉的語句把景漣的情況再講了一遍。


    因為神經實在是飽受折磨,徐太醫在最後甚至都忘記了求饒,其實也用不著求饒,他目前的情況這裏的人都很清楚,若是裏麵那位安好,他也許還有一條活路,若是有個差池,他就絕對是那首當其衝的被殃及的池魚。


    旭帝聽完徐太醫的話,並沒有想象中的暴怒,也沒有如皇後一般情緒激動,更沒有一甩袖子吼一句“如果……就要你們的腦袋”這樣的話,隻是皺緊了眉頭揮手示意徐太醫退下,自己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語玫心頭已經大致的圈出了一些能夠引起急性出血的毒藥,卻始終沒能找到一種符合所有條件的。


    倒是有一種叫“巫殼”的毒藥比較符合大部分情況,隻不過巫殼這種毒藥毒性不大,就算一次性服下許多也不會立即要人性命,算是一種慢性毒藥中的慢性毒藥。


    巫殼毒藥若是長期沾染或者服食,心脈便會逐步受損,一開始完全看不出什麽,平常的診脈也無法覺察,但是數年之後便會讓人心脈逐漸衰竭,算是一種殺人於無形的毒藥,隻是時間要得久一些。


    讓語玫想起巫殼的原因是,中了巫殼之毒的人情緒不能有太大的波動,一旦情緒太過激動,便會提前引發藥效。這一點倒是和景漣的情況比較相符,康惜瑤不能再生育的事情,也許給了他非常打的打擊,再加上要強製壓抑著心頭的難過去安慰皇後,精神上的壓力可想而知。


    可是……語玫想到這裏又徹底泄氣了,之前她給景漣做檢查的時候,他的身體分明是完好無損,絕對沒有中巫殼之毒啊……如果是這兩天才中的,也不至於會有這麽嚴重的反應吧?


    啊啊啊啊,到底是怎麽回事啊!語玫揉了揉額頭,恨不得衝進去自己給景漣做檢查。


    托佩娘教育方向明確的福,語玫對各種能夠殺人於無形的慢性毒藥的研究都還算勉強過關,若是讓她檢查一下的話,也許能夠很快判斷出景漣目前到底如何了。


    景漣到底如何了?很簡單,景漣現在好得不能再好了,雖說經過特殊處理之後看起來十分慘白一副快要掛掉的臉色,可呼吸有力吐納均勻,活生生就是一個健康的人,哪裏是徐太醫口中“吐血不止生命垂危”的模樣?


    “外麵情況如何?”景漣躺在床上,為了保證他目前“生命垂危”的真實感,除了聲音和呼吸之外,其他地方還是盡量保持著徐太醫出去時的樣子。


    “回主上,皇上已經到了,正在詢問徐太醫您的狀況。”太醫院的首席太醫劉文煊分明是個已年近不惑的中年人,可說話的聲音卻是清脆明朗的少年人的嗓音。


    很明顯,和周圍侍立的幾人一樣,這位叫劉文煊的太醫也已經在不知何時被替換成了景漣的人,此時正表情恭謹的回答著景漣的問題。


    “嗯。”提到旭帝的時候,景漣的眼中閃過淡淡的溫暖。


    如果說前一世除了言笑還有誰是真心待他,那便是他早逝的父皇了,這一世他一直在關注著旭帝身邊的情況,想要清楚旭帝前世的早逝是否是人為,可這麽多年來,卻什麽都沒發現。


    “皇後呢?”溫暖一逝而過,聲音中帶上了淡淡的冷意。


    那個女人,見到他這樣,恐怕是已經慌了手腳吧?畢竟她可是從三年前就給自己“下毒”,還沒到時候這毒要是給人發現並拔出了,她的計劃就要大大受阻了吧?


    劉文煊道:“皇後也守在外廳,屬下來時有委婉的提示屬下要對症下藥,不能隨意胡言,神色之間有些緊張。”


    果然如此,隻不過是自己中毒這事也許要被人發現,就有些自亂陣腳了嗎?景漣嗤笑一聲,卻不是鄙夷皇後,而是嘲笑前世的自己,那般聰明的一個人,為何會被這樣愚笨粗鄙的女人謀劃至死方知?


    是當局者迷嗎?也許是的,前世的自己被所謂的愛情親情所迷惑,隻看得到美好的一麵,醜陋陰暗的卻統統被自己忽視了。


    緊了緊拳頭,景漣慢慢的平息了心頭的惱意,這一世,他仍在局中,卻完全能夠勘透這局中形式,再也不會被迷惑了。


    隻是,真的能夠做到嗎?虛情假意能夠完全看透,可若是……真情呢?


    “對了,關溫儀如何?”本想讓劉文煊出去按照計劃稟告旭帝,可景漣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突然冒出了這麽一句話,話一出口,連他自己也有些發愣,不明所以。


    好在劉文煊是十分合格的下屬,對主上的提問毫無異議的認真回答:“關溫儀似在思考十分重要的事情,雖然麵上神色淡淡,可眼中卻是思慮重重。”


    思慮重重?她在擔心我?一瞬間,這個念頭從景漣腦海中一閃而過,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輕輕的撓了一下,癢癢的,說不出的奇怪,可嘴角卻有種想要勾起的衝動。


    想到自己現在應該扮演的是“病人”,景漣很快收斂了那一絲莫名的喜悅,讓劉文煊按計劃行事。


    在景漣房門打開的一瞬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間集中在了出來的劉太醫身上,那關切和緊張的神情,比起剛才康惜瑤那時不知道提高了幾倍。


    也是,比起太子妃來說,太子的身份地位都不知道要尊貴多少,畢竟太子妃隻不過是依憑太子而得來的稱號而已。


    “啟稟皇上,依奴才診斷,太子殿下應是中了名為‘巫殼’的慢性毒藥。巫殼屬於逐步損傷人心脈的慢性毒藥,幸得太子今日情緒激動導致毒性被激發,目前太子中毒不深,待奴才為殿下解毒之後再調養一段時間即可。”


    劉太醫不愧是太醫院首席,雖然也是一樣麵對皇帝的強大威壓,可就是非常淡定,簡潔快速的把景漣的情況說了一遍。


    “中毒?怎麽可能?你們平日不是都有給太子請平安脈麽?怎麽沒有發現?你們太醫院是幹什麽吃的?!”皇後也許是被劉太醫口中的“中毒”給刺激到了,激動得在旭帝開口之前就衝著劉太醫嚷嚷,雖然還不至於完全沒了母儀天下的威嚴,可氣勢卻矮了不少。


    幹什麽吃的,給人看病的唄……


    語玫在聽完劉太醫的話之後心就放下了一半,雖然不怎麽清楚景漣為何會中毒,不過既然被判斷為巫殼之毒,那麽即便是太醫那麽邊不好,她也可以等到適當的時候給景漣解毒。


    放鬆下來之後,語玫便恢複了內心吐槽的專業水準,對這位皇後她實在是生不出一點兒好感來,你好歹是皇後,難不成人家還能隨便拿話來哄你玩不成,老是“怎麽可能,你幹什麽吃的”,這是沒自信啊,還是一種奇怪的口頭禪?


    劉太醫還是那麽淡定,跪在地上道:“回皇後娘娘,巫殼之毒無色無味,若非是中毒數年之久,平時是無法看出狀況的……”


    “住口,你還敢狡辯!”皇後怒極,似乎忘記了旭帝還在,便大聲道,“來人,把這個玩忽職守的奴才給本宮拖下去亂棍打死!”(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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