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梁城門處,方進石看到出城的百姓比入城的多的多了,這和之前平日的情況正好相反,而且出城的有相當部分的都是拖家帶口的,推車肩挑,搬遷者眾。


    方進石看到這種情況,和施全道:“大哥,這麽多人離開汴梁,你這綿線莊有沒有這個打算?”


    施全也看了看這人群流動,道:“綿線莊的根子就是在這汴梁城,在永安縣,能搬到哪裏去?”


    方進石道:“我過幾天就回江南去,大哥就帶著綿線莊,跟我一起去江南吧。”


    施全道:“江南人生地不熟的,開個分號也許還可以想上一想,把整個綿線莊都搬過去,隻怕很難。”他說過這個話,又恨恨的加上一句:“我就不信了,幾十萬禁軍,會守不住這東京汴梁!”


    方進石悠悠的說了一句:“還真難說。”他停了一下,然後又對施全道:“太公他老人家已經上了年紀了,又不像你我這般,就是金兵到了近前,腿腳靈便,可以馬上就轉移走了,他老人家如何受的了多番驚嚇?不如先到江南住上一段時間,等天下大勢平靜了,再回來也就是了。”


    施全歎道:“正是因為父親年紀大了,才不敢輕易離開這裏,有道是故土難離,不過你說的也有些道理,回頭再和家人商議一下。”


    二人說著話,和大家一起進了汴梁城,到了路口分開時,施全道:“這些日子苦了大夥兒,了,都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方進石道:“大哥的婚慶還沒過去呢,不喝上幾杯熱鬧熱鬧,哪裏能行。”馮家兄弟雖然勞累,可是畢竟也是嫁妹的喜事,自然一齊讚成,再說城裏的熟人朋友都還沒請呢,又去找了個大酒樓,一起又重開好幾席。


    方進石把梁黃二人送回到家裏,自己前去接著吃酒,這一吃就吃到了大半夜,酒宴結束已是很晚,方進石有幾分喝多了,走路又摔了一跤,弄的渾身上下都是髒兮兮的,他回到家裏生怕梁翠容罵他,就去到了黃金綿居住的屋子,畢竟黃金綿比梁翠容好說話一點。


    黃金綿早就睡了,又起來給他開門,他又洗了手臉,折騰半天,黃金綿心中不快,也忍不住數落了好多句,方進石甚至有些後悔,還不如去找梁氏大老婆那屋睡覺呢。


    兩個好不容易吹熄了燈躺下來,方進石又困又累,剛迷糊著快要睡著,黃金綿聽他半天不說話,用肘碰了碰他,哎了兩聲,方進石才迷糊著問:“怎麽了?”


    黃金綿不悅的扭過身背對著他,道:“不怎麽了。”


    方進石把黃金綿身體扳過來,翻身騎馬,低頭去親她脖頸,低聲道:“好困,快些做完事趕緊睡覺。”黃金綿用力推他,罵道:“要死的,整天就想著這個。”


    方進石摟著她,伏她身上休息了一下,然後下來躺平下來掩嘴打了個哈欠道:“那就不想了,好困。”


    黃金綿卻是一骨碌起來趴在他的身上,托著下巴笑嘻嘻的對他道:“我給你說個事。”


    方進石道:“什麽事?”


    黃金綿先了笑了一下才道:“我可能……真是有方小石了。”


    方進石聽後大喜,睡意一下子去了大半,忙問:“真的?”


    黃金綿抬起頭看著天,眼珠轉了幾轉,然後格格笑著摟著他的腰間伏在他胸膛上笑了道:“我想……可能是真的。”


    方進石聽她這麽說,就知道是真的了,黃金綿學過醫的,一般不會誤判,方進石也不睡了,扯掉她的衣服,把耳朵貼在她的肚子上去聽。


    黃金綿笑著嬌罵:“聽你個大頭鬼,這才開始沒有幾天了,能聽到什麽。”


    方進石認真的道:“能聽的到,真的。”


    黃金綿道:“那是我餓了,肚子才咕咕叫。”方進石馬上跳下床,道:“我給你找吃的去。”


    他真的起身去找了吃的東西過來,第二天一早,方進石就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梁翠容,梁氏雖然心中有些梗,但是還是連說了幾句:“祖宗保佑,祖宗保佑。”


    梁翠容當即擺了香案,奉上香燭供品,讓方進石給祖宗上個香,告慰感謝祖上蔭德,方進石對這些繁文縟節有些排斥,但不敢忤了梁翠容的意,他拿了香燭念叨道:“各位祖宗啊先人們,你們這個月多一份香火,是不是也要感謝感謝我一下,保佑讓我越來越強壯,讓她們又快活,又能多生幾個。”然後恭恭敬敬給把香插到香爐裏。


    梁翠容聽到他這麽給方氏祖先上香,越說越不著調了,好不氣惱,但不好在祖先牌位前發火,隻是在他的腳背上狠狠跺著擰上一腳。


    汴梁城外,此時的情形已經對宋越來越不利了,金兵過了黃河,一路直撲汴梁城下,另外一路從孟州府渡河,企圖繞到汴梁城的背後,形成前後夾攻之勢,金兵雖然占領了一些地方,也攻下了黑石關,但想要達到背後夾攻的目的,至少還要攻下興慶關、滎陽、鄭縣等地方,但興慶關久攻不下,擋住了金軍。


    此時的汴梁城,盡管宮中朝中一片混亂,宋徽宗驚慌失措,感覺聽那一派的話都不敢相信,幹脆躲在深宮裏建的道觀,去求三清聖人去了。


    其實局勢並非真的那麽凶險,各路人馬群起勤王,汴梁城外的南邊和西麵,全都在宋軍手裏,金兵兵少,無法將這些宋軍殲滅或者驅走,自然也就無法四麵圍城了,宋軍主動出擊,卻接連打了幾次敗仗。


    方進石知道黃金綿有了身孕,自然小心伺候著,他這個時候想著,要趕緊想辦法到淮東路去了,這汴梁城雖然一時之間還不至於淪陷,可是終究是刀槍並舉的地方,雖然趙楷並沒有過多的催促他,但想想黃金綿此時還好,等時間久了行動不便時,那再長途跋涉的就太受累了,他可是不太願意讓方小石生在動蕩的汴梁城中。


    又過了幾天,這一天中午時分,方進石正在綿線莊中和施全喝著茶,和新晉的施大嫂馮婉開著玩笑,外麵來了兩個衙門裏的差使小吏,進門就喊著:“方進石在麽,方進石在這裏麽?”


    方進石趕緊走過來陪著笑臉道:“在下就是,在下就是,不知兩位是那個衙門的?”


    這兩位差使不吏倒也客氣,躬身道:“我等是兵籍房的,方大官人好生難找,從早上找到現在才在這裏找到大官人。”


    方進石聽兩個人是樞密院兵籍房的,心中“咯噔“一聲,心想壞了,朝廷現在開始抓壯丁來了,這是要老子上城樓上守城,還是出城上陣?早知道就早點去淮東去了……


    他心中打著小九九,嘴上還是客氣的道:“那就太辛苦兩位了,不知道兩位尊差辛苦找我,所為何事?”


    為首的那小吏哦了一聲道:“上峰兵籍房簽事差遣,我等也不太清楚,不過聽說,……隻是聽說啊,方官人已經升到了振威校尉了。”


    方進石迷茫的想了下道:“這是什麽品級?好似沒聽說過。”


    這差人道:“是從六品的武散,方官人從七品一下子升到從六品,真是可喜可賀啊。”說完深深一躬,另外一人也一起躬身行禮,方進石知道他們是要賞金,馬上拿出一些錢來給兩位差人買酒,施全自然也是一慣大氣的也拿了錢出來。


    先行打發走兩個差使小吏後,施全喜道:“一下子連升兩級,還真是極為少見呢,兄弟當真是吉星高照,前途無量。”


    他張羅著又要開席慶賀,方進石攔住他道:“這也是兩個小吏聽說而已,還沒有文書下來,正式有了文書再慶賀也不遲,隻可惜是個散官,沒有職權,不能上陣殺敵保家衛國建功立業,哎……”


    施全反倒安慰他道:“再等一些時候自然就有職了,兄弟想要建功立業報效朝廷,什麽時候都不遲。”


    他哪裏知道,方進石自然因為升了官而高興,更高興的是這個官是個武散官,隻是多拿了俸祿官位,不是實職,自然也不用在這個時候被朝廷“抓了壯丁”。


    他心裏還在想,是不是我那樣給祖宗上香,更有效果呢,接連的好事輪到頭上來。


    方進石事不宜遲,馬上到兵籍房簽文書,用印章,製卷檔,兵籍房的簽事還討好他道:“方校尉一路升遷,平平順順,昨日靜安軍的擔保文書一到,我就馬上著人盡快給辦了。”


    方進石聽他這麽說,就知道這個升遷肯定是鄆王趙楷給過問下辦的,因此上第二天一大早,方進石就來到鄆王府,趙楷給了他這麽大的一個賞賜,他總是要表示一下忠心才行啊。


    他一走進鄆王府的議事堂,就見靜安軍的範悝坐在那裏喝茶,他看到方進石進來,馬上起身道:“恭喜方校尉,賀喜方校尉連升兩級。”


    方進石道:“範兄台的消息真是靈通的很啊。”


    範悝笑答:“那是自然,別的不關心,方兄弟的前途我可是關心的緊呢。”他這話的深意方進石自然是清楚,他是範悝的搖錢樹嘛,這庭堂之中坐了六七個人,全都是鄆王趙楷的心腹,這些人幾乎他都認識。


    這些人大半都是神情歡愉,好像都像方進石一樣有了喜事。


    另外一個文官調侃他道:“趙三哥大開恩惠,事先都沒聽到半點風聲,你也是剛剛才聽到李管家說起的,這也稱的上關心的緊?”這人方進石見過幾次,是個朝中的給事中職事官,姓趙。


    範悝笑道:“剛剛得到的方公子喜迅,便不算關心的緊了麽?這裏除了這位信德府的楊兄弟也是加了兩品,你們哪個可以連升兩品的?難道不應該上前慶賀麽?”


    方進石一愣,原來趙楷不是給他一個人加了官職,升了爵位,增了俸祿,而是所有的他的得力幹將,都不同程度的給了恩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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