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寵先去買了一些禮物,提著來到史家班後來搬來的地方,抬頭看看高高的院牆,黑暗中好像院子中有燈。


    他輕輕地敲了幾下門,聽到院子裏女人的聲音問:“誰啊。”


    高寵聽得出來,是靜慧的聲音,他咳嗽了兩聲才道:“是我,那羅延高寵。”


    院子門打開,靜慧出現在門口,她穿著灰色衣衫,頭發濕漉漉地披散著,褲腳挽得高高,看到門外的高寵,靜慧道:“是高……高公子啊。”


    高寵退後兩步,離她遠一點,點點頭問:“班主已經休息了麽?”


    靜慧道:“師父師娘,還有史師哥他們去吃酒席去了,還沒有回來,我和小柱在家。”


    高寵聽到史班主夫婦不在,史達泰也不在,有些支支吾吾的道:“我……我來看看班主他們。”他有點不敢看靜慧,更不敢和靜慧的眼神交集,靜慧道:“他們應該也快回來了,進來等吧。”


    高寵覺得史達泰不在,自己進去總是容易讓史達泰誤會,他脾氣又火爆,就趕忙道:“那我……我明天再來,你休息吧。”說著轉身要走。


    靜慧淡淡道:“淨心水器,莫不影顯,常現在前,明天一早師父他們隻怕又要出去。”這幾句話是《華嚴經》中的句子,雖不應景,高寵卻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兩人心底無私,何懼別人如何看待,若是刻意回避,倒顯得心虛了。


    高寵道:“那……那我等班主回來。”靜慧閃身避開一條路,高寵從她身邊而過來到院子中,這院子雖小,卻讓靜慧收拾得幹淨利落,牆角還種了桂花等花草,院子中放著一個小小石桌,桌麵上擺了茶具,處處充滿著生活的氣息。


    這和他們剛來汴梁城時的生活相比,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高寵走到石桌前坐下來,靜慧並沒有關上大門,她走過來給他倒上一杯茶,高寵拿起來喝了一口,總是悶坐不說話也不成,高寵道:“班主……,和史師哥他們,去吃了什麽酒。”


    靜慧道:“今天有一大主顧家辦喜事,請得前去助興,我帶著小柱早些回來了。”


    高寵嗯了一聲,再喝了一口茶水,想問靜慧過得如何,又好像有些不好,太過有痕跡,高寵以前總覺得如果有一天和靜慧獨處,肯定會有不少的話問她,可是當真的如此時,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畢竟靜慧嫁給了史達泰了,身份不同。


    靜慧也沒有什麽話給他說,她本來就是一個不太喜歡說話的女子,她走到別屋,去把已經睡下的史班主的小兒子小柱叫醒,有了一個小孩子在場,總是會場麵好看一些。


    小柱一看到高寵,高興地跑了過來,高寵把買給他的禮物送給他,逗著他玩,小柱一來,讓他輕鬆了許多,靜慧進屋去了,也不知是不是和他避嫌,他和小柱呆在院子中並沒有太久,正如靜慧所說,史班主夫婦和史達泰很快就回來了。


    史達泰率先進到院子裏來,高寵看到他,趕緊站起來喊了聲:“史師哥。”


    史達泰並沒有理睬他,喊了兩聲:“師妹,師妹。”靜慧在屋內答應一聲,史達泰進屋去了,跟著史班主夫婦進門來,高寵走上前去喊了聲:“班主。”


    史班主看到他,臉上露出笑容:“高公子來了。”


    高寵忙得道:“我是您的徒兒那羅延,這裏哪來的什麽高公子。”


    史班主連聲說:“好好好,你說過的我總是記不住,你是那羅延,還是這稱呼叫著順口。”高寵又給史班主的妻子見禮,把送給史班主的禮物奉上,史班主高興得合不攏嘴,坐在院子石桌前,和他興高采烈的敘話。


    史達泰從屋內出來,手中拿著一小碗湯水放在高寵麵前桌麵道:“這是祝將軍府上帶回來的香蘇湯,你嚐嚐如何。”


    高寵十分意外,史達泰居然主動跟他示好,請他喝湯,高寵甚至有些感動,他拿起來向史達泰道:“多謝史師哥。”說著大口喝了兩口,這湯他喝多了,什麽祝將軍府的並沒有什麽特別不同,不過高寵還是大聲讚了兩句,史達泰道:“我說很好喝,師父師娘都說一般,總算找到識貨之人了。”


    高寵恭維了幾句,史達泰很高興,他雖然脾氣很差,可並不是完全不講理之人,最近日子漸漸好過,再加上遂了心意娶了靜慧,心情慢慢好了,脾氣也跟著變好。


    高寵趁史達泰高興,對他道:“史師哥,我有件事想和你商議商議。”


    史達泰道:“你說。”


    高寵道:“以前聽班主提起過,過兩天就是他五十大壽,我想找個酒樓給他辦個壽宴,好好熱鬧一番,不知道史師哥意下如何?”


    史班主先是驚訝,跟著連連擺手:“這……這如何敢當呢,別人家辦壽宴都是些老爺官人的,我一個跑江湖的糟老頭子,如何敢……”


    史達泰攔住他的話,高聲喊了聲:“好,這主意好,前兩天靜慧還說,到師父大壽時做些好酒好菜,請街坊鄰裏一些幫忙過的同鄉熱鬧一下呢,家裏地方窄小,去酒樓裏辦更好。”


    史班主道:“這……又要花錢,何必爭這麵子。”


    史達泰不服的道:“也花不了幾個錢,又不是給不起,就這麽定了,高寵,你到時也可以多叫幾個朋友來,人多熱鬧些。”他這一聲直呼高寵的名字,一下子讓高寵覺得和他的關係近了許多。


    高寵點點頭:“好的。”


    史達泰又向屋內喊了一聲,靜慧從屋內出來,史達泰道:“高寵說想在酒樓裏擺上幾桌,給師父辦五十大壽,你看如何?”


    靜慧道:“什麽時候?”


    史達泰望著高寵,請他拿主意,高寵道:“我後天有些軍務,其他時間都成。”


    史達泰盤算了一下,抬頭道:“明天上午要去祝將軍家,下午準備一下,不如盡快,明天晚上就辦。”


    高寵點頭道:“我來找地方,史師哥你們請人,就這麽辦好了。”


    史達泰爽快的答應了,高寵又和他們敘了一會兒話,起身告辭,史達泰破天荒的帶著靜慧送他到了門外一直過去橋,高寵道:“史師哥,師嫂請回。”說著告別而去。


    自從這一句不太順口的“師嫂”一叫,高寵覺得自己的心真正地平靜了下來,再也沒有任何芥蒂。


    他踏著月光走到街上,心裏有著說不出的舒服,史家班雖然是個窮苦的跑江湖受人白眼的下三流行當,可是高寵覺得就好像是自己的家裏人一樣,那怕是和史達泰鬧的有多麽的不愉快,如今冰釋前嫌,史家班所有的人都接納了他,這讓高寵覺得很是高興。


    明天有時間也要去看看二叔高淆遠了,雖然高寵並不喜歡去見自己的這位二叔一家,內心總覺得高淆遠一家看不起他們家,多次毫不留情罵已經去世的父親,對自己的母親更是從未有好詞。


    此時的大宋皇城內,二十姐嬛嬛帝姬趙多富慢慢把腳伸進熱水盆裏,準備好好地燙一下腳,她突然把腳縮回,罵身邊的小宮女道:“這麽冷的水,讓我怎麽使,想討打麽。”


    旁邊侍立的張喜兒趕緊對宮女道:“快加些熱水來。”


    宮女們小心地倒了熱水進來,趙多富又試了一下,趕緊把腳縮回又罵:“這麽熱,想燙死我嗎!”


    張喜兒又趕緊讓宮女倒涼水進來,趙多富氣乎乎的一腳把腳盆踢翻,赤了腳走到象牙床前撲到床上,煩躁地道:“不洗了,不洗了,一群沒用的東西。”


    張喜兒忙叫宮女們收拾好地上的水漬,她伸手摸了摸腳盆裏剩餘的水,不冷不熱剛剛好,趙多富是在自己給自己找氣呢。


    張喜兒小心地上前問道:“要不……再換一盆?”


    趙多富煩躁地拉過被子蓋住頭:“不洗了,不洗了,別來煩我,我要睡覺。”說著揮拳在床頭擊打了好幾下,張喜兒一吐舌頭,笑著讓眾宮女下去。


    她走到門口,準備關上門來,一個黃門小太監從外麵走過來道:“喜兒姐姐,十八哥信王來了,說有事想見帝姬娘娘,見還是不見?”


    張喜兒想了想道:“這麽晚了,信王年紀小,也不會有什麽重要的事,你就回信王說嬛嬛帝姬已經睡下了,讓他明天一早再來。”


    小黃門應允一聲,準備下去,趙多富猛地拉開門來道:“見,誰給你這麽大的膽子,敢替我當家作主了。”


    張喜兒嚇得趕緊躬身行禮,趙多富轉回去重新穿上鞋子,道:“聽聽他來幹什麽,好不容易有個讓我可以出口惡氣的了,看我怎麽罵他。”


    十八哥信王趙榛跟著黃門太監來到了二十姐嬛嬛帝姬的寢宮,隻見一向不怎麽喝茶的嬛嬛帝姬端正坐在正廳位置上,手裏拿了一杯茶。


    趙榛嘻皮笑臉地走了過來道:“二十姐,這麽晚了還喝茶,不怕睡不著覺麽?”


    趙多富就是準備找茬,預備好好罵罵人出出氣,此時見他進來,把茶杯在桌麵重重一放,罵道:“要你這小鬼頭管,皮癢癢了討打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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