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猛邑的皇宮占地不如翥鳳皇宮大,因為處處顯露出北方民族的氣概,在月箏眼裏有些失於精致。安排給她的宮殿偏僻卻豪華,室內的擺設風格有些繁雜,既有翥鳳的南國巧致又有猛邑的北國厚重,向宮裏的老宮女打聽才知道,這曾是猛邑鑫藍公主出嫁前的宮室,也就是雋祁的三姑媽。月箏饒有興趣地細細看了主要宮室,真想找來雋祁笑著告訴他感受:他的三姑品味不怎麽樣。


    可惜,進了宮,她就被好吃好喝地晾在這兒。別說見雋祁了,兩天來連鳳璘都沒露過麵。


    鑫藍公主年輕的時候大概很喜歡室外活動,後院裏各色玩器齊備,年深日久毀損了不少,月箏坐上秋千試了兩下還算結實。春風和煦,秋千緩蕩十分愜意,看來她見麵的一根刺紮得很是地方,鳳璘顯然一時不知該怎麽麵對她。她了解這種感受,是因為……她也不知道該怎麽麵對鳳璘。似乎心裏已經做足了準備,一見麵,還是羞惱慌亂。她甚至還沒仔細地看他一眼!


    他似乎比之前多話,把他的打算明確解釋給她聽,但她卻覺得他比以往更加沉默,有種讓她說不出的壓抑感。


    殿裏快步走出兩個宮女,用猛邑話稟報說嫁衣送來了。


    月箏用腳點了下地,秋千又高高地蕩起,迎麵而來的風讓她不得不眯起眼睛。嫁衣……煩亂、譏諷和恨意一起湧上心頭。“原月箏”死了不要緊,鳳璘又憑空造出一個猛邑公主,他得償所願時從不想她的感受!回了殿裏,滿眼都是鮮亮的紅色,裝飾的金紋閃出無數星點。鳳璘坐在這一片紅色裏,很安靜,月箏走進來時,他也隻是默默把目光投注在她身上,沒有說話。月箏看見他有些意外,他駕臨這裏不該三番五次地派人催她回來叩見麽。


    隻是掃了眼嫁衣,是猛邑式樣,月箏便走入內室,坐下了又覺得無事可做,幹脆上榻麵向裏躺下。她聽見珠簾清響,鳳璘也走了進來。


    “樣式喜歡麽?”他問,就站在床沿邊上沒有坐下來。


    月箏渾身緊繃,如果他敢坐下來有什麽過分舉動,她非抽冷子打他個烏眼青不可!他輕辱了她,她也不能讓他舒坦了,就讓他頂著烏青眼眶去上朝,去和猛邑群臣談判。心裏有了這個惡念,她倒生出些期待,拳頭用力地攥了又攥,豎著耳朵聽他的方位,務求一擊必中。


    鳳璘卻沒動,“都處理好了,我們明天就動身回去。”他清楚地看見月箏細弱的雙肩劇烈一顫。


    她沒想過會這樣快!明天就走?入城後匆匆分別,她才現還有很多話沒有和雋祁說。“我要見他。”她又攥緊拳頭,不是為了打他,而是堅定決心,他不答應,她就會一遍一遍地重複下去。


    “好。”鳳璘連猶豫都沒有,淡然答應。


    月箏皺起眉,果然分開的太久了,很多時候她都覺得猜到他的心思並不難,這次見麵卻總有一拳打空的無措感。


    月箏簡單整理了一下頭到外殿等雋祁,鳳璘隻是坐在最角落的椅子上慢慢喝著茶,等待中與她一樣沉默。或許是等待太過無聊,周遭的紅色又讓她心煩意亂不願多看,她的目光慢慢集中在角落的鳳璘身上。他穿了件淺灰色的絲袍,上好的衣料讓黯淡的顏色現出一種內斂的貴氣,也襯得他的臉如皎月,眉目如畫。他從小就不易現出喜怒,有些少年老成,可兩年沒見,他還是漂亮得讓她無奈地呼吸一窒,太美麗的東西都是罪過,月箏體會深刻,單說外表,他真是讓她無可奈何的喜歡看。他比剛剛登基的時候多了分雍容沉靜,偏偏卻顯得更加強橫。月箏咬了下牙,再不想細看他,幸好雋祁來的夠快。


    雋祁換了貴重的猛邑袍服,讓站起身迎接他的月箏瞪著眼,愣愣地看著他忘記說話。她從不曾看見他打扮的如此華貴,不是軍中的甲胄皮身,就是洛崗的低調裝扮。她回過神,讚許地微微笑了,“真好看……”她用猛邑話輕聲卻一字一頓地說。更多好書請訪問紫,蝶論壇。


    雋祁停步,僵直地看著她,原本還掛著淺笑的臉瞬間毫無表情。月箏覺得臉頰上的肉僵硬得不太聽使喚,想來她的微笑一定怪模怪樣,她想耍寶問他是不是她的讚美太過虛假被他識破,還沒來得及出聲音,卻被他猛然跨前幾步抱在懷中。她重重地撞在雋祁的胸膛上,頭頂還磕到他的下巴,緊緊相貼的一瞬,她聽見他狂亂的心跳。


    淚水,一下子就落了下來,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承認自己傷心。


    鳳璘還是坐在那張椅子上,她緊緊摟著雋祁的腰卻不再是為了氣他。她知道,這一次就是和雋祁的永別……舍不得,她真的舍不得!她要是成功地愛上他該多好!若說她到底有多對不起他,這一刻她才真正地明白。


    “箏兒。”雋祁摟了一會兒漸漸放鬆了手臂,還是輕輕地把她環抱在懷裏,她那麽小,摟著她像摟著一個香噴噴的偶人,讓他又憐又愛。如果留住身體就能留住心的話,他絕對會一輩子再也不放手。可是誰會比他更明白,身體纏綿得再契合,心也會相隔一個微塵的距離,他總是覺得很近,卻遠得怎麽也無法到達。放她走,解脫的她,又何嚐不是他自己。“箏兒……”忍不住在她馥鬱嬌軟的唇邊親了親,他輕歎了一聲,“別再和自己賭氣了,你該活得自在些。”


    月箏把臉貼在他的心口,始終是這副胸膛讓她最安心,因為她不必擔心自己會受傷。是啊,雋祁說的對,她一直就在跟自己賭氣,明明不是鳳璘喜歡的類型非要讓自己看上去是那樣的女孩,明明被他深深傷害了還裝作理解他的苦衷而淡然離開,因為不能忘情而恨自己,怕自己回到他身邊會沒骨氣地被哄得回心轉意而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她實在活的不夠自在。“會的。”她點了下頭,像是回答雋祁,更是對自己說。


    嘩啦一聲,茶杯頓在幾案上有些重。月箏聽了雙眉一橫,冷漠置之,雋祁卻戲謔地挑了挑嘴角,宗政鳳璘還想在箏兒麵前裝大度,裝深沉,終於還是自討苦吃。如果是他,就會一五一十對這個女人說清楚自己的心意,可惜,宗政鳳璘不會。或許也是這個悲哀的男人太了解這個固執又任性的女人,就算此刻他說得感天動地,她也會冷眼相看,口是心非地踐踏這番真心。月箏……其實一直是個傻乎乎的小姑娘,對於自己的感情永遠是該明白的時候犯糊塗,該糊塗的時候又一下子機靈起來。愛上她,實在很累心。


    雋祁苦中作樂地起了壞心,附在月箏耳邊忽高忽低地說:“糟了,忘記告訴你一個我新打聽到的大秘密。是關於……”聲音又小下去。


    鳳璘冷著臉,袖子裏的拳頭握緊又鬆開,再握緊。最後一次,他誓這是最後一次讓雋祁見月箏!房間裏很靜,雋祁聲音高的時候,他不想聽也不行,低下去的時候他也不屑細細去聽,隻是寒著眼看雋祁幾乎吻上月箏耳廓的唇。他覺得雋祁低語完看他的眼神尤其可惡,說不出的欠揍,月箏竟然也瞪著大眼古裏古怪地瞟了他一眼,鳳璘覺得指甲都刺入掌心。


    “你可以退下了。”鳳璘壓低雙眉,冷漠地對雋祁說。


    雋祁鬆開手,並沒表現出留戀之意,半含譏誚地說了聲是,逼得鳳璘也拿出宗主國君的腔調也算他此行的收獲,就好像看一個孩子終於出盡所有法寶,最後隻有耍起無賴一樣。


    雋祁轉身向殿外走,鳳璘覺得呼吸不再那麽窒悶,終於都結束了。月箏突然用猛邑話叫住雋祁,作為鄰國皇子時學習猛邑語言也是門功課,他又曾駐守內東關數年,鳳璘知道是她在喊雋祁的名字,拳頭握得太緊,手指都疼。接著月箏又說了串話,他竟然一點都聽不懂。雋祁聽了,愣了一會兒,點頭而笑,說:“我會的。”


    雋祁走了很久,鳳璘才說話:“早些休息,明日上路。從現在開始,你就是猛邑的月箏公主。”


    月箏因為雋祁的離去,心裏說不出的滋味,聽見他這句話又立刻起了火氣,尖聲譏嘲道:“不用換個名字麽?陛下不怕引諸多猜疑?”


    鳳璘沉聲說:“不怕。”他的心裏總盤旋著她剛才對雋祁說的那句話,不,他不要知道,這和雋祁一樣,都該永遠地從他和月箏的人生裏永遠的過去。


    “不怕?”月箏冷笑,“那我不要叫什麽月箏公主,我有名字的。”


    鳳璘看了她一眼,一句話不說地走了出去,她一不順心就胡鬧的脾氣,他知道怎麽對付。


    作者有話要說:猛邑的皇宮占地不如翥鳳皇宮大,因為處處顯露出北方民族的氣概,在月箏眼裏有些失於精致。安排給她的宮殿偏僻卻豪華,室內的擺設風格有些繁雜,既有翥鳳的南國巧致又有猛邑的北國厚重,向宮裏的老宮女打聽才知道,這曾是猛邑鑫藍公主出嫁前的宮室,也就是雋祁的三姑媽。月箏饒有興趣地細細看了主要宮室,真想找來雋祁笑著告訴他感受:他的三姑品味不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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