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形容鄉下的生活:泥濘的地麵,怪味的空氣,滿是汙垢、雀斑的麵孔……剛來到這裏的時候,他隻有著八歲,身穿著筆挺幹淨的禮服,踩著亮堂的馬靴,樣子透著貴族般的白淨,那時夏佐的年齡還小,但依舊能夠記得:當與著夏洛來到這裏時,那一雙雙眼睛看向自己的時候,充斥著的羨慕!至少在著夏佐眼裏那就是羨慕。


    現在的他十一歲,穿著麻絲織成的布衣,能夠和別人在泥塘打架,能夠和別人比在水下閉氣長短,能夠爬上樹掏鳥蛋……自小學來的單詞,以及身上豐富的‘閱曆’,讓他成為了這裏的孩子頭,擁有演繹著一個個英勇、正義角色的資格。


    可是當真正麵對魔法師時,充斥在腦中的勇敢詞匯,全然的被著他忘卻,所剩下的就隻有恐懼和害怕!


    夏佐這一睡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隻是當他再次睜開目光時,世界依舊處於黑暗,一簇燃燒著的火焰在著這山洞中不斷的跳動,閃耀的光芒清楚映照四周那凹凸不平的石壁。


    看了看坐在對麵那位隱藏在袍子下的身影,不由縮了縮腦袋,低下了自己的頭,山洞內的靜寂化作壓抑,籠罩在夏佐心裏,讓著他的呼吸不斷的加促……


    “你識字嗎?”如同噩夢般的聲音,再次在夏佐的耳邊回響。


    夏佐本能的點了點頭,隨即卻又搖了搖頭……


    “如果你不想變成一隻老鼠的話,最好不要欺騙我!”


    他的聲音是那般的溫和,語氣是那般的平靜,可聽在夏佐的耳中,卻比起地獄深處的惡魔,更讓他感覺到恐懼,夏佐的臉色一下蒼白了很多,低著點了點頭,目光也不敢看向對方。


    古樸的紙張飛離那位自稱魔法師的手掌,落在了夏佐的身前,“將它念出來!”


    夏佐不敢遲疑,拿起了紙張,用著眼角餘光向著對方移了過去,隻是就在看到了那露在袍子外的鞋子時,目光卻是再不敢移動半分,目光收回在紙張上:“清晨的光暈下,沉睡的人要醒起歌唱……”


    紙上寫著的隻是普普通通的晨禱詞,詞語並不是很艱澀,就算是從著艾林城搬到這裏時,他那不能算是負責的父親,每隔一段時間,也會教導他一些新的單詞,夏佐記性不錯,身上學來的詞量不少,整篇祈禱語通讀下來也沒有什麽問題。


    “認識的倒是不少!”


    似是讚賞的聲音傳遞到了夏佐耳邊,卻讓他的身影忍不住的顫抖,低著頭不敢望向對方眼睛,隻是使勁的用著身上衣服,擦拭著先前拿起了那張紙的手,就好像那張紙上有著什麽特別的汙漬,怎麽樣也擦拭不去。


    ……咕嚕咕嚕!


    滾動的聲音緩緩在山洞中響起,借著火光的閃動,夏佐就隻見著一個頭顱大小的水晶球,向著自己滾動過來,夏佐也不敢移動,任由那顆水晶球靠近,停頓在自己的腳步。


    “將你的雙手放在上麵!”


    聲音再次從耳邊響起,低著腦袋的小夏佐,用著餘光掃了掃水晶球,連忙收回了目光,手上卻沒有移動。


    “怎麽,難道你想變成老鼠?”


    夏佐露出了遲疑,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空氣開始也變得越來越抑製,最終還是因為畏懼著魔法師,顫顫的將著自己的雙手放在了那顆水晶球上……


    剛開始時,夏佐並沒有感覺到什麽異樣,放在水晶珠上雙手就隻感覺一陣冰涼,可就這時,大腦好像是被針紮一下,一陣眩暈的感覺湧上了意識,等著他反應過來時,水晶珠上幽幽的亮起了一團淡淡的光芒。


    “哎……將就吧!”


    魔法師似是感歎了一聲,忽的就隻發現,原本那戰戰兢兢的小鬼,就在此刻的話,忽的顯露出好奇、疑惑,見著他這般神色,憂心忡忡的魔法師,有了分微笑……


    夏佐的年齡畢竟不是很大,雖然對於魔法師心存畏懼,但作為一孩子思想觀念、價值理念都沒有成型,見著這般新奇古怪的事情,還是抑製不住孩子的好奇。


    可接下來的一句話,卻是讓夏佐那幼小的心靈受到了猛烈的一記重擊,“從現在起:你就是我的魔法學徒了!”


    夏佐腦中嗡的一聲,就隻感覺自己好像被無盡冰冷的海水所淹沒,讓著他忍不住的低呼出來,同時,先前低著的頭霍然間抬起,目光直接看向對方身影,腦中不斷的回響著:魔法學徒、魔法學徒、魔法學徒……


    夏佐曾經居住在艾林城中,對於《禁魔法令》的了解比著這裏的大多數人都要詳細,他就曾經親眼見到過一個老人,因為觸犯了《禁魔法令》被人捆綁在廣場上活活燒死,雖然他當時的眼睛被人遮住了,但是那滿是痛苦的哀嚎呻吟,以及從指縫中看到的那團跳動的火焰,讓著他接連做了大半個月的噩夢。


    可現在……夏佐無法想像自己的命運,此刻的他被著魔法師的一句話,陷入到了真正的錯愕中……


    見著那抑製不住顫栗的身影,魔法師有著一分莫名的感傷,曾經的魔法師那是多麽榮耀的存在,如若能夠成為魔法師的學徒,也是那時少年人心中的夢想,而今魔法卻已經成為了所有人的噩夢!


    隻是,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那麽長的時間能夠感慨了,身體上所受到的傷勢,讓著他的生命就如同是風中的燭火,隨時都有可能會熄滅,“魔法咒語共有三百六十四個音階,普通魔法師隻有憑借著咒語才能夠引起共鳴……”


    魔法師的話還沒有說完,少年卻是不知道從哪裏爆發出了一股勇氣,鄭重的開口說道:“我不想成為魔法師!”


    魔法師的身影微微凝固,整個空間變得十分安靜,先前還戰戰兢兢的夏佐抬起了頭,直視著隱藏在兜帽下的魔法師,雖然身影依舊忍不住的顫抖,雖然他的心中充滿著畏懼……但他的目光卻始終注視著對方,沒有移開半分。


    迎著那雙清澈的眼眸,一股難以抑製的疲憊湧上了魔法師的身軀,皺紋在著黑暗的麵孔中擴散,白絲開始在兜帽下蔓延,魔法師的聲音好像一下年老了幾十歲,透著一股無力與沙啞,“你走吧!”


    夏佐心中一鬆,腳步連忙向著山洞外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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