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雪天開夜車,王國華倒是越發的小心起來,速度又降了一些。正常三個多小時的行程,足足開了五個小時,趕到省城的時候已經是深夜。晚飯沒吃,這會真是饑寒交迫。


    楚省長住在省委大院,門口早就打了招呼,王國華剛把車子停好準備接受檢查,裏頭已經出來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


    “是王國華先生麽?”一聲招呼,王國華搖下車窗答應一聲,來人笑道:“已經等了一個多小時了,這鬼天氣。”


    “辛苦了!”王國華不認識這一位,語氣上還是很客氣。


    “不客氣,後麵的車也一陣進來麽?”來人又問,王國華點點頭,探頭出去做了個收拾,來人小心的把雨傘伸過來遮一下。王國華抬眼衝他一笑,鐵門緩緩打開,來人走到對麵上了車,倆車前後而入。


    接到門衛的電話,還沒睡覺的楚江秋便來到門口等著,看看手上的表,時間已經是十二點半。很快王國華的車出現了,停在院子門口下來,楚江秋皺著眉頭看著自己的女婿,怎麽這家夥就是不跟自己走?


    盡管一路疲憊,王國華一臉的倦色,一雙眼睛依舊很有神。上前來道:“爸,辛苦了。”楚江秋嗯了一聲道:“後麵來的是誰?”


    “兩水市委副書記曾澤光,還有兩個是南山區的官員。”


    楚江秋站著沒動,等曾澤光他們走過來時,上前兩步下了台階,站在雨夾雪中伸出手道:“是澤光麽?辛苦了。”這個舉動王主任看在眼裏,服在心裏。這個嶽父大人,果然是好手段。單單是這麽兩步邁出,淋幾滴雨雪,兩水市差不多就到手了。


    一路上王國華想了很多,得出一個大致的判斷,曾澤光敢這麽幹,肯定是有幾分把握的。由此可見,雷鳴成為書記的主要推力不是楚江秋,這麽一分析,事情就條理分明了。


    “省長辛苦了!真是慚愧,我的工作沒做好,這麽晚還來打擾您?累的您年都沒過好。”


    客氣兩句,一行人進了屋子,保姆起來忙活一通,總算是各自落座。王國華開口便道:“先弄點吃的,晚飯都沒吃。”


    楚江秋不動聲色的看了王國華一眼,淡淡道:“國華跟我來一下。”


    王國華起身跟著去了書房,客廳留下多少有幾分忐忑的三位。


    書房門帶上的瞬間,楚江秋的臉色瞬間凝重,語氣嚴厲的問:“究竟是怎麽回事?曾澤光是什麽人你知道麽?他老婆的叔叔是省委舒秘書長。”


    “這個消息我倒沒聽說過,有什麽不妥麽?”王國華沒有爭辯,隻是很冷靜的反問一句。


    “這也談不上不妥,老舒這個人比較低調,原則上他是孟書記的人。孟書記年齡快到了,不說這個了。”轉念之間,楚江秋便做了決斷,可見此人處事的風格。


    “這個事情的起因是我聽說了一些事,……。”王國華慢慢的抽著煙,仔細的說完今天發生的事情。楚江秋聽的很認真,等王國華說完便冷笑道:“這個曾澤光好狠的手段,是個人才。事情不僅僅是南山區那點事情這麽簡單。”


    王國華點點頭道:“那是肯定的,不過其他的我也沒問,估計見不到您,曾澤光也不會說什麽,底牌肯定不會輕易亮出來的。根據我對他的了解,此人能力倒是相當的強。”


    “野心也不小吧?”見王國華說完猶豫了一下才閉嘴,楚江秋冷冷的丟過來一句。王國華苦笑著說道:“這個,要看您的駕馭能力了,反正我對您有絕對的信心。這一次,算是我最後幫他一次,以後情分便斷了吧。”


    楚江秋笑了起來,抬手錘了王國華的肩膀一下,淡淡道:“是你的功勞,我不會抹殺的。你要不是把事情都看清楚了,不會把人帶來。不過,孟書記這個人別看歲數大了,手腕可是不得了。算了,跟你說這些沒意思,你出去吃點東西,我派人把你送回去吧。臭小子,媳婦懷了身子還亂跑,一個電話的事情,何必親自走一趟?”


    王國華笑著站起來,看了一眼楚江秋道:“我不來,你能安心?”


    楚江秋怒道:“滾出去!”


    一大鍋麵湯被端了上來,四個人端著碗,隻有王國華吃的很香。第一個放下筷子後伸了一個懶腰道:“舒服。”


    一直在邊上笑著打量眾人的楚江秋,等大家都放下筷子了,這才淡淡道:“國華先回去陪媳婦過年,澤光同誌跟我來書房。”


    趁著夜色,王國華踏上了返回的路程。躺在後排位置上,心事放下的王國華很快就睡著了,楚江秋的人做事很仔細,後麵居然還準備了一床被子。


    一覺醒來,王國華睜眼看看外頭已經是天色蒙蒙亮,已經到了兩水市區。王國華想起今天是大年三十,便笑著招呼開車的小夥子道:“師傅,耽誤你回家過年了?”


    小夥子年齡不算很大,也就是二十五六歲的樣子,聽了這話便笑道:“我家就是兩水市的,這不送您回家,我也是順道回家過年。”王國華看看手表,早晨六點了,仔細一想回來的時候好像是兩點,這外頭的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


    王國華打了個電話給薑義軍,這小子居然也在市區,招呼師傅開車過去,到了薑義軍的住所,這家夥穿著睡衣站在門口殺豬一般的叫喚:“大哥,這麽早就來市裏做啥?”


    王國華下來指著司機交代一句道:“這個小夥子的回家的年貨你安排一下,我改趕回去了。”說著轉身上車,留下一臉愕然的薑義軍在後頭叫:“等一下,我也要回去過年。”


    把年輕的小司機丟給別墅裏的一個女的去安排,薑義軍上了王國華的車,一邊上車還一邊抱怨道:“這鳥天氣,雪越下越大了,開車當心點啊,你車上坐著千萬富豪呢。”


    “再囉嗦我踹你下車。”王國華發出威脅,薑義軍不為所動的哈哈大笑起來。


    回去的路上雪還不算很大,還是一顆一顆的雪珠子,遠遠的前方天是灰白色的。王國華開的越發的仔細,薑義軍在一邊絮絮叨叨說著一些這兩年的事情。睡了幾個女的,哪一次想結婚又不舍得王老五的自由等等,反正跟婆娘似的。王國華倒是不反感這個,薑義軍說的這些,王國華倒是有點親切感。


    “咦,這是啥?”薑義軍發現後麵的下方有一個黑色塑料袋,轉身拿起來一看。王國華之前還真的沒注意到這個,多手多腳的薑義軍打開一看,裏頭有兩條煙,還有一個拿膠布封死的小紙箱。


    “這個煙比較少見啊,見者有份。”知道是好東西,這家夥直接往懷裏揣了一條,王國華笑了笑沒說話。


    南山縣城就在前方,到了地方把薑義軍丟下去,這貨下車前猶豫了一下道:“老大,我可能要結婚了,計劃是下個月初二。”


    王國華怔了一下道:“女方是誰?”


    薑義軍歎息一聲道:“雷書記的侄女,我也是沒辦法,不然在市裏的生意不好做。”


    王國華看了看他,淡淡道:“先放一放吧,等一段時間再說。實在不行,市裏的生意停了,專心在省城發展。”


    薑義軍的表情有點怪異,好一會才慎重的點點頭道:“好,我聽老大的。”


    車子回到王家溝村口的時候,越下越大的雪為王主任的省城之行劃下一個注腳,茫茫的天地之間,雪花翻滾著看不見邊際。


    站在樓上的台階上,楚楚和劉玲並肩站著,望著村口的方向,楚楚突然道:“我們打個賭,我賭他能趕回來。”劉玲切了一聲道:“那還是不賭了,我斷定他能趕回來。”


    話音剛落,前方的道路上出現一輛車的身影,兩個女人互相看看,笑了笑,各自抄起一把傘,急忙的走下樓來。


    樓下堂前,陳翠花和王秀秀母女倆正在忙著準備餃子餡,一邊忙活陳翠花還不斷的往外頭看,口中低聲嘟囔:“二子也是的,大過年的不好好在家呆著。往年他不在家想的緊,今年倒好,人倒是回來了,這又走了。這羊肉餡的餃子,二子最愛吃了。”


    王秀秀笑了笑,看見兩個女的下來,站起笑道:“怎麽下來了?都說了不用你們做事。”


    門口汽車喇叭聲響起,陳翠花丟下手裏的活計,麻利的出來張望,飛雪中王國華從車上下來,手裏拎著一個袋子。楚楚要上前去接,劉玲伸手拽了一下道:“小心路滑。”


    楚楚妥協了,劉玲出去把王國華接進來時,低聲道:“一路還好麽?”


    王國華點點頭,笑著進門來,看看站在門邊掉眼淚的老娘,王國華上前去抱了抱道:“好了媽,這不是趕回來了麽?”


    王老實聽見動靜,從隔壁房間裏出來,手裏還拿著正在修補的籮筐。看見這一幕便道:“這老婆子,大過年的,你掉什麽眼淚?也不怕晦氣!”


    話是這麽說,王老實的聲音也不太正常。這當口謝滿和帶著倆孩子出現了,背一個小的牽著一個大的。老遠便大聲道:“國華回來了麽?這兩孩子一直盯著看,說等舅舅回來。”


    王家的堂前隨著王國華的回歸,一下便熱鬧了起來。一屋子人圍著火盆,說說笑笑的坐了一會,王國華大腿上坐了一個小外甥,身邊還挨著一個已經開始長個的外甥女謝瑤。這兩孩子,都跟舅舅親。


    “舅,過年能給個大紅包麽?”小外甥說話也不忌憚,王國華笑著掐了掐他的腮幫子,大聲道:“好,給你個大紅包。”


    一陣說笑後,王國華和兩個女的上了樓,打開塑料袋道:“楚楚同學,這是嶽父大人送的。”楚楚聽著掩嘴笑了笑,坐邊上看著。


    打開之後,裏頭的東西看著不多,但可不是一般的貨色,全是蟲草。掂量一番,至少有一斤重。“嶽父大人對媳婦真好啊。”王國華感慨一聲,楚楚哼了一聲:“稀罕。”話是如此,語氣卻完全不是以前那種不屑。


    1999年終於走到了農曆的盡頭,此起彼伏的鞭炮聲想起的時候,樓下的堂前到了熱鬧的頂點。雖然不是入贅,謝滿和一家已經習慣了跟老人一起過年,這邊吃過後,謝滿和一家還得踩著雪出門,去東頭的父母家再吃一頓。


    陳翠花大致每年這個時候,都要念叨一番,以前怎麽怎麽苦,現在怎麽怎麽好。反正是一堂憶苦思甜的課程,大家也都習慣了。最後肯定是一陣哄笑,各自忙活各自的筷子。


    王國華的這個春節,過的意外的安靜。年初一年初二,整整兩天一個來打擾的人都沒有,總算是等到了年初三,高近江和古巡才出現。


    “叔叔阿姨,給你們拜年了。”“這倆孩子可愛,來,伯伯給你們紅包。”


    一番客氣之後,兩個還在盼了兩天,總算是有所收獲。


    “上樓說話吧。”王國華招呼一聲,轉身上樓。樓上的中堂完全是另外一個格局,按照公寓樓的三室一廳的構架。中間的客廳裏擺著豪華的沙發,茶幾上擺滿多了各色接待的物品。


    高近江和古巡上來後,沒有了在樓下的隨意,顯得有點不是很自然地落座。


    王國華丟過去煙,笑道:“幹啥呢?不打算拿我當朋友了?”


    兩人這才輕鬆了一些,各自點上煙後,互相看看,高近江笑著開口道:“昨天晚上,省紀委的調查組已經到了市裏,雷鳴等十餘人被雙規。南山區的林偉也在內,石三被停職檢查。”


    “也就是說,現在高縣長主持工作?”王國華笑著問了一句,高近江點點頭道:“是這個情況,這一次省紀委來勢很猛,估計是一場大地震。”


    “曾書記還好麽?”王國華又問了一句,高近江猶豫了一下才道:“不清楚,不過他看著情緒不是很高。”古巡這個時候突然道:“那天你走以後,曾書記從省長的書房裏出來,臉色一直不是很好看。”


    王國華腦子裏閃現出楚江秋的麵孔,這個嶽父的手段果然了得,想來是把曾澤光給吊住了。不上不下的,說是敲打也好,說是震懾也罷,總之是一種拿捏人的手段。從這一點上來說,楚江秋比起許南下,不免有人前人後不一致的詬病。


    同樣是拿捏下屬,許書記給人一種厚重,楚江秋多了幾分詭詐。


    王國華沉默的時候,高近江和古巡的臉上多了幾分不安。這時候楚楚端茶出來,高近江緊張的站起來謝謝,古巡則奉上一個紙袋子,笑稱:“一點小意思,弟妹不要嫌棄。”


    楚楚也不伸手接過,而是看看王國華的反應。這個舉動弄的場麵有點尷尬,王國華微微一笑道:“老高和老古是我的哥們,他們的東西自管收,對了,錢不能收。”


    一句話,氣氛頓時為之開朗。高近江和古巡的表情也都鬆弛了下來。王國華雖然現在隻是個正處,但是往那一坐,一股威勢也不知道怎麽形成的。其實這就是一個心態的問題,王國華還真沒想著裝,就是這兩人本來心虛的產物。


    楚楚接過東西走了,王國華招呼兩人坐下道:“不出意外,曾書記還是能扶正的。”這就算是一顆定心丸了,王國華說這個話是有底氣的,源自於對楚江秋的利益訴求。兩水市一直都不在楚江秋的掌控之中,對於楚省長這麽一個控製欲很強的家夥,本省經濟排名前四的兩水市,有機會自然是不能放過。


    高近江和古巡沒有久呆,不過兩個小時的樣子便告辭離開。眼下縣裏的格局,他們能抽空走一趟,那也就是很不容易的事情了。當然了,不來這一趟,這兩位心裏也不托底。


    這兩人上午走了,下午王家溝的王家開始了絡繹不絕的訪客。薑義軍這家夥自然是一定要來的,而且來到後跟做賊似的,拽著王國華就往樓上去。


    “國華,出大事了,你一定事先知道,對吧?”薑義軍急迫的問,王國華裝傻道:“出你妹的大事,我知道什麽了我?”


    “不對啊,那天你反對我給雷妮妮的婚事,結果一早我就聽到消息,雷鳴被雙規了。為確定這個事情,我還特意約雷妮妮出來說話呢。這臭娘夢,以前在我跟前拽的緊,今天跟死了親爹似的。一再說什麽別不要她之類的話,要我說,該!雷家的人全抓起來,一個都不冤。”薑義軍說這番話真是咬牙切齒的,手舞足蹈。


    “一個女人,你跟她叫什麽勁?”王國華覺得這家夥有點大驚小怪了,薑義軍聽著連連冷笑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這騷娘們,當初騙老子說是尼瑪處,搞過了也確實見了血。後來才從別人那裏知道,這處是五千塊補的。你猜這女的都打的什麽主意?讓我把超市過戶到她的名下,還有老子的別墅和奔馳車,她都想要。我操!”


    看看捧著茶杯出來的劉玲,王主任黑著臉道:“都是大富豪了,說話注意點。”


    薑義軍衝劉玲嘿嘿一笑,等劉玲走了,壓低聲音道:“你真不知道啊?”


    “我說,你一個做買賣的,關心這些做啥?”王國華有點不耐煩的反問,這家夥今天很不對勁。薑義軍笑道:“你又不做生意,你哪知道做生意的難處。現在這年月,不勾結當官的,錢怎麽來的快?趕緊的,告訴我誰要當一把手,我好提前去燒香。”


    王國華真是目瞪口呆,這貨也太**裸了。不過仔細想想也對啊,這年月不就是這個潮流麽?不會官場勾結,哪來的房地產市場的生機勃勃,哪來那麽多靠著肮髒手段起家的暴發戶?


    “坐下,聽我說話。”王國華陡然把臉色一沉,薑義軍呆了一下,乖乖的坐下。


    “我跟你講,凡事都不要太過了。我知道這年月的風氣不好,但是有的錢如果不好掙,那就不要掙。錢就跟女人一樣,永遠都搞不完的。人這一輩子不過百年,你掙錢我不反對,沒有一個底線就不對了。”王國華話音剛落,屋子裏兩個女人一起捂著嘴出來了。


    沒能忍住笑的劉玲翻了翻眼珠子道:“這混蛋太缺德了。”


    楚楚手裏拿著電話,遞給王國華道:“找你的。”王國華拿過電話,走到走廊上接聽。


    “臭小子,曾澤光這兩天怎麽樣?”楚江秋嗓音有點沙啞,看意思是累的。


    “還好吧,就是有點不是很安心。爸,你的嗓子怎麽了?”王國華附上一句問候,楚江秋怒道:“還不都是你這個混蛋害的?害我年沒過好,兒子出生了也沒在邊上守著。”


    王國華這才想起水中菱好像懷了很久的事情來,趕緊問候道:“恭喜恭喜!”


    楚江秋哼哼兩聲道:“你弟弟,以後就得靠你看顧了,等他長起來,我都該退休了。不說這個了,你告訴曾澤光,讓他安心工作,一定要把局麵控製起來。”說著話,楚江秋還重重的咳嗽了兩聲,看意思卻是是不舒服。


    “嗯,我知道了。啥時候方便?我過去給您拜年。”


    “自己人,什麽方便不方便的,想來就來,我就怕你不願意上我的門呢。不說了,掛了。”楚江秋說著掛了電話,王國華歎息了一聲,知道這是楚江秋給自己一個善始善終的機會。事情算是由自己而起,也算是從這裏結束吧。


    “薑義軍,收拾收拾跟我走。”王國華回來,招呼一聲去拿車鑰匙。薑義軍跟著問:“幹啥去?”王國華一瞪眼道:“你不是要官商勾結麽?我帶你去勾結啊!”


    “哎,這怎麽話說的?我是良民啊。”這貨還真敢翻臉不認賬啊。王國華站住回頭,冷笑道:“不去是吧?新任市委書記的家門,你也不想去?”


    “去,當然要去,誰不想去誰是孫子!”


    “那還廢什麽話?趕緊滴,下去等著。”吼了一嗓子,薑義軍屁顛屁顛的下樓去了,王國華對兩個並肩站著的女人笑道:“收拾收拾,一起走吧,順便走一趟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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