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占勇輕輕地掀起略有黴味的被子,怔怔的抱膝坐在陳舊的矮床,掐著手指頭算著日子,細想著自己在這二十多年中,究竟做過多少有意義的事情。


    結果三個手指頭都沒有數完,他就歎了口氣,二十多歲的的渾渾噩噩不知多少,有意義的事情?還真的沒有做過多少,隻是如同行屍走肉罷了。


    房間裏的氣味並不好聞,滿是一股行將就木的氣味,沒錯,就是這種氣味,李占勇覺得自己每一次呼吸,都有這種濃鬱的氣味進入肺部,旋即呼出。


    房間不大,二十多平米,一張矮床,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加上牆角已經爬滿灰塵的電腦,便是其中為數不多的家具。


    哦,當然,還有牆上貼的那些來自世界各地,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黑膚白皮的明星海報,盡管李占勇絲毫都不認識他們。


    “挺狗血的,按我的人生,拍個言情劇絕對大火吧?”李占勇擦了擦臉上的冷汗,一絲不自然的潮紅猛的出現在他的兩頰,他的胸膛不自然的快速挺動兩下,讓他的嘟囔逐漸變成一串含糊的囈語。


    “突然之間,我還想在這個世界上多活幾天。”李占勇沉重的喘息幾聲,張開唇大口大口的企圖吞噬周圍的空氣,來緩解肺部那幾乎無法忍受的灼熱感。


    他得了某種重病,非常奇妙的病,真的是一種奇妙的,隻能損害他的呼吸器官的傳染病,而這種傳染病卻對其他人,絲毫沒有作用。


    就算是世界上對於呼吸類傳染病的專家們,也隻能搖搖頭,沒得救了。雖然他還活著,但是每天卻如同死了,因為這種病讓他失去了一切。


    “我一直想找到這樣一個舞台,它可以讓我盡情揮灑汗水,直到把自己的熱情燃燒殆盡。”兩頜的肌肉在顫抖,舌頭早已經慢慢僵硬,失去了感覺,他的話隻能在腦中回蕩。


    眼淚在他的眼角滑落,他想要大吼一聲,來顯示自己對於死亡的蔑視,可是嘴角卻不住的流出大量的口水,逐漸染濕了支撐著頭部的膝蓋,他覺得挺可悲,就算快要死了,也不能豪邁些。


    “生的憋屈,死的冤枉。”李占勇努力想要使勁扯動嘴角,用盡全身所剩不多的力氣,但還是失敗了,他的眼前逐漸浮現出一絲黑暗,但在快速擴大著:“如果有來生,請讓我的人生變得不同些。”


    黑暗在擴大,但是早已經將他的雙眼遮蔽,他覺得全身的力氣隨著黑暗逝去,他有些不甘心,鼓起最後的念頭,想要懷念些什麽,但什麽都沒有,空洞的嚇人。


    “算了吧,與其說花開不如說花狂亂的散落一地,反正這個世界本就是妄想與自私的培養皿。”


    ……


    腦袋還有些暈沉,讓思路就好像一團亂麻,靜靜地閉目好一會,李占勇才微微睜開兩眼,慢慢仔細的打量著周圍的環境,雖然他早已知道,這裏還是他的房間,熟悉的桌椅板凳…


    “不,不,怎麽?”一絲疑惑在他心中閃過,原本半眯著的眼猛然睜開,扭動著尚有些僵硬的脖子看向四周,恐懼與驚訝在他心中並列,他不由得嘶啞的驚吼道:“這是哪裏?”


    他用手撐起有些疲軟的身子,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總覺得心中一片憋悶,就好像有東西要出來,卻被卡在了喉嚨之中,他想要長嘯一聲,來緩解心中對於陌生的壓抑,但麵對這未知的環境,卻又不敢。


    “醫院套房?隔壁王大叔家?阿玲家?不,不像!”打量著周圍的環境,李占勇使勁咽了口吐沫,搖搖腦袋將所有猜測推翻,他有些驚恐的扭頭看向不遠處,那在窗戶外若隱若現的環境。


    細碎的雪花在外麵飄落,朵朵梅花隨著清風拂過而在錚錚枝頭來回顫抖,幾個人影在其中漫步,隨行的貌似還有兩三個仆人模樣的跟在後麵,聲聲爽朗的笑聲透過支起的窗傳進來。


    窗戶雖然支著,但他卻仔細的發現有一層細細的青紗在擋風,雖然外麵寒冷冰人,但李占勇卻感到自己床邊,那個青銅質地的雙虎扣蓋耳鼎散發著逼人的熱氣,將整個屋子熱的暖暖的猶如夏季,絲毫寒風吹過來,也變成了暖風,十分舒適。


    寒梅怒放,文人雅士相伴而行,賞梅觀雪於庭院,不亦樂乎。


    不知怎地,一句話忽然浮現在李占勇腦海之中,他有些暈沉沉的搖搖頭,使勁的攥起拳頭,低頭看著因為大力而滑落在腹間的絲綢細被,隻覺得一切恍然如夢。


    “真是,有五毛錢的命運非要給我十塊的。”看著四周房間內的裝飾,李占勇嘴角咧出一個難看的苦笑:“坑爹的命運!什麽**東西!”


    暈沉的腦袋逐漸恢複平靜,冷靜的思維又逐漸回到他的腦中,李占勇裹了裹身上的絲綢細被,扭頭仔細打量起了目前這個房間,總算是看清了室內的幾樣擺設。


    不過,無論是頭頂的亞麻蘭青兩色帳還是身下的拔絲精棉床單,或是不遠處靠著牆壁,整齊排列的兩個青木雕花衣櫃,以及不遠處繡著美人望月圖的屏風,還有兩側擺放著的兩個一人高青花高瓷,都向他傳遞著某種暗示。


    他渾身都帶著少許顫抖,齒關互撞發出輕微的咯吱咯吱聲,他緩緩閉上眼,竟然不敢有絲毫動作了,伸到背後支撐著身子的兩隻胳膊,突然發軟使不得力氣,讓他重重的跌落在身後柔軟的床上,發出一聲沉悶的悶響。


    “啊呀?大少爺醒了!”就在李占勇雙目緊閉,腦子之中慢慢又是一團亂麻的時候,一聲清脆悅耳,帶著興奮喜悅的少女聲傳過來,緊接著的,就是一陣小碎步跑動的聲音。


    李占勇使勁咽了口吐沫,猛的展開眼睛,扭頭看向聲音的方向。不過,眼前赫然是張陌生的可愛麵孔,年紀十三四歲,而且頭上那繁瑣的發式和身上奇怪的桃紅衣裳,絕對和他在現實中認識的人決然不同。


    不過,李占勇對於這種發式和服裝,有著一種深刻的印象。或者說,身為一個中國人,對於這插著三四隻金色簪子高高發鬢,和那身上明顯是古代中國女子穿的襦裙,有一種來自心底的認知。


    “大少爺!”那少女又是一聲興奮的嚷嚷,不過聲音裏卻帶了一絲委屈,微微撅著小嘴看著他,顯得就好像一隻可憐兮兮的小貓咪,就連原本跑動的小碎步,也不顯得那麽輕快了。


    顯得太凶了嗎?看著眼前這個可愛的少女,李占勇猛然反應過來,嘴角微微一笑,張開嘴想要說些什麽,不過一陣帶著濃濃別樣口音的話,卻是在唇間不由自主的說了出來:“香荷,端杯茶水與我。”


    “啊,是,大少爺!”聽到李占勇溫和的招呼聲,眼前這個名叫香荷的少女立刻又歡天喜地的跑動起來,晃著身上桃紅色的襦裙來回在房間內奔走,歡喜的就好像一隻粉紅色的花蝴蝶。


    香荷滿心歡喜的忙活,嘴上卻也不閑著,黑白分明的眸子不住的瞥向李占勇,嬌嬌的笑著:“少爺這次偶感風寒,真是有些倒黴呢,大河上本就寒冷,吃了熱酒又偏要看長河落日,不染風寒才怪呢。”


    “風寒?”李占勇緩緩撐起身子,看著香荷衝泡茶水的動作,扶住腦袋微微,隨著心念微微轉動,胸部的那種微微沉悶感頓時讓他恍然:“是受寒感冒了…怪不得,古代都是風寒的稱呼。”


    胸中的氣悶感已經不甚沉重,大概是還有些迷糊,李占勇覺得腦袋卻有些越來越有種眩暈感,並且越來越暈暈沉沉起來,就好像腦子都在旋轉一樣。


    “嘿,看,大少爺,您最喜歡的香兒茶呢。”香荷快步走過來,嬌俏的小臉上帶著一絲微笑:“看起來少爺的氣色好多了呢。”


    “唔,算是吧。”李占勇右手輕輕地捏動著眉心,腦海中的眩暈感越來越重,讓他直感覺腦子快要分成兩個,讓他有些痛不欲生,苦不可言。


    李占勇緩緩地端起香荷手中捧著的細瓷茶杯,緩緩地抿了一口,隨著一口茶水下肚,頓時覺得渾身清爽,就連渾渾噩噩的腦袋也被一陣清香徹底清散,化為一片平靜。


    “好茶!”李占勇捧著茶杯,不由得讚歎道,在沒生病之前,他本就對茶有著一種了解,對於各種茶的好好壞壞,心中自有分辨,而手中的這碗香兒茶,確實是讓他著實吃驚不少。


    “嗯,那當然。”香荷認真的點點小腦袋,用白嫩的小手皺著小巧的鼻頭,彎彎的眼裏滿是笑意:“也是大少爺心思靈巧,不然每次見到祖母,哪裏會多額的賞賜這些上好的香兒茶!?”


    微微搖頭,李占勇心中歎了口氣:“果然嗎?”他不了解什麽是祖母,什麽看河,甚至不知道這是哪裏,就連麵前的這個可愛的女孩香荷,他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誰,隻是心中有種淡淡的直覺罷了。


    “穿越啊…”李占勇心中一歎:“我以為我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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