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明瑞一行人到達的時候,正是子夜十二點。他一身凜冽的寒風之氣,黑色西裝和披風以及墨鏡將他整個人雕塑地如同黑夜裏的疾行者,來去匆忙,行動鬼魅,卻永遠也停不下來腳步,不知歸往何處。


    “人呢?”遠遠迎在醫院門口的季優,張明瑞直接發問道。


    “半個小時前手術結束了,現在已經被送往重症監護室,醫生說情況不是太好。”季優在前麵領路,邊走邊說,她發現她快跟不上張明瑞的腳步。


    “安華怎麽說?”


    “還是那樣,始終不肯開口說是劇組的安全措施有問題。”


    “是麽。”張明瑞低沉的聲音聽起來有些輕鬆的不在狀態,似乎他的確是剛剛從一個難得的休假中趕過來。然而他腳下如風,仿佛他所過之處,皆被寒氣所冰凍。


    “總之,《烈戰》就此停拍吧。”


    本來於修出了手術室,劇組的人就差不多該回酒店休息了,畢竟大家也累了一天了。可是聽聞張總裁要來,導演組就沒人敢走了,甚至接到消息的兩個閑散人員,也趕緊打著出租車在十多分鍾前趕到了醫院。其他的演員和助理倒是都回酒店等消息去了,現在整個房間裏都是導演組的人。


    然而等了半個小時,卻遲遲不見個人影。


    “咱們是不是該出去看看?”副導覺得有些不對勁,總不該張總裁大老遠的趕來,他們還坐在這裏等。


    安華想了想,點頭站起來,眾人走出房間。在重症監護室的外麵碰到徐徐,卻是隻有他一個人,張總裁和季優都不見身影。


    “怎麽回事?張總裁人呢?不是早該到了嗎?”副導問道。


    徐徐被一群平時高高在上的導演組的人圍住,有些發怵,但還是乖乖說道:“張總裁剛走,季優姐送他去酒店了。”


    “什麽?走了?他沒說什麽嗎?”安華追問道。


    “他說……他說《烈戰》停拍吧。”


    深夜,劇組的人都離開了醫院,除了徐徐被安排著留在這裏等消息。導演組的人聽聞晴天霹靂,個個眉頭深鎖的回去了酒店,準備第二天再去找張明瑞交涉。畢竟《烈戰》這麽大一個劇組,這麽多人辛苦了近三個月,不能說停拍就停拍。


    徐徐在醫院的休息間裏抱著被卷兒打盹兒,他被安排等在這裏守消息,張總裁說了,第二天早上六點於修還不醒過來的話,就馬上把人往a城轉移。


    a城有著世界頂尖的外科醫院和醫生,所以啊,於先生肯定不會有事的。嗯。徐徐迷迷糊糊的睡著想,話說之前接到於先生母親打來的電話,怕讓她傷心,季優姐還騙她說於先生喝醉了酒睡著了。於先生的母親還特意囑咐,讓第二天早上於先生酒醒了一定給她去個電話。呃,不過要是於先生沒醒的話……


    淩晨三點,於修醒了。


    於修是趴著的,由於他整個背部都受了重傷,所以隻能以這麽個姿勢趴了近十個小時。好在這家醫院比較人性化,他們將他的頭懸空出來然後固定住,讓他的脖子免於遭受非人哉的虐待。隻是鼻子上套著的氧氣罩讓於修越來越不舒服,他不得不弄出點兒動靜來引起人的注意。


    警報響了,驚醒了值班的醫生護士。


    徐徐被外麵走廊上急匆匆的腳步聲吵醒了,他迷迷瞪瞪的睜開眼,忽然看見房間裏不知道什麽時候多出來的一個男人。他嚇得正想大叫,這時門被推開,那個男人也猛的抬起頭來。


    “重症室的病人醒了!”


    小護士剛說完話,薑越一個健步已經竄了出去。


    “誒……誒?”徐徐來不及驚訝,也扔掉身上的被子忙不迭的往起爬。他記得晚上薑越是跟著那一群劇組的人一起走了的,什麽時候薑越換了一身衣服又回來了而且還坐在房間裏,徐徐可是一點都沒印象,想到這裏他忽然覺得有些驚悚。


    於修趴著被人在背上折騰來折騰去,卻沒一個人拿掉他臉上的氧氣罩,搞得他打了個噴嚏。


    然後他聽到護士驚訝的說道:“呀,這人好恐怖,血量心肺恢複正常不說,居然還能打噴嚏。”


    於修聽了心裏好不奇怪,打噴嚏什麽時候也成了恐怖的事兒了。他不知道三個小時以前他是被醫生下了病危通知書的。於修又甩甩腦袋,終於一個護士明白了他的意思,過來把他臉上的氧氣罩取了。


    於修忙不迭的重重喘了一口氣,“呼,可憋死祖宗了。”


    醫生護士麵麵相覷,兩個小護士差點笑出聲來。


    醫生說:“行了,人沒事兒了。轉移到普通病房去吧。”


    於修眯著眼睛趴在床上被人推出重症室的時候,眼睛瞄到了兩個人的腳。


    “徐徐,去給你祖宗整碗人血來。”於修沒頭沒腦的喊道。


    徐徐嚇了一跳,追著跑進病房問:“哈?於先生你剛說要啥??!”


    於修估計是神智醒過來了,沒再吱聲。


    但是他渾身難受,雖然換了一個病房,濃烈的藥水味還是充斥著他的鼻尖。於修隱隱聞著血的味道,腹內更是蠢蠢欲動。但是那小護士給他紮了一針,於修抵不住瞌睡,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再次醒來的時候是淩晨五點,藥勁兒過去了,於修又被饞的醒過來。房間裏黑乎乎的,但於修依稀能聽到一個人的呼吸聲。


    他渾噩之間,脾氣就上來了,破口罵道:“小王八蛋,讓你給祖宗弄點兒口糧來!”


    那人正打著盹,被於修突如其來的給罵傻了,沒動。


    於修好似仍在迷醉之中,默然片刻,忽地沉聲喊:“過來。”


    那聲音低沉沙啞,猶如魔魅,常人聞之,無不驚駭。


    靜了一下,那人卻也站起身來,走到病床旁邊。


    “手伸過來。”於修閉著眼命令道。


    猶豫了片刻,卻還是聽話的將右手湊到於修臉底下。


    於修仍舊是閉著眼,嗅了嗅,一口咬在湊過來的手腕上。尖利的牙齒立時撕碎了脆弱的皮膚,直刺血管,血腥味撲麵而來……


    被咬的人渾身僵硬,卻到底也沒一腳踹在於修頭上。隻是握緊了拳頭,仍由於修跟吸血鬼一樣吸走他的血。


    好一會兒,於修吸飽了,才意猶未盡的伸出舌頭舔了舔被他咬出的傷口。見他終於完了,那人身形有些虛軟的退開,轉身離開了病房。


    於修迷瞪著又睡去。


    沒一會兒天大亮了,病房裏好像湧進了很多人。於修差不多醒了過來,嗅著房間裏許多生人氣息,沒吱聲。過了一會兒很多人都退了出去,房間裏隻剩一個人,拉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下。


    “於修,我來看你了。”男人清冽低沉的聲音說道。


    於修瞄了一眼這人腳上的高檔皮鞋,從鼻子裏哼出一道不屑。他現在因為受了傷本來就不怎麽舒坦,一見了孽徒,心情更加不好。


    張明瑞被他哼的不明其所以然,雖然以前很早的時候他就跟於修劃清界限,可即便是兩人鬧的最不可開交的那段時間,於修都沒用這種態度對待過他,於修很癡迷他,這是張明瑞知道的。


    不過現在這樣難道不是最好的嗎?於修精神受了刺激,從此神叨叨的,但也再不會纏著他。他們分手了,在於修進監獄前,他親口對於修說的。


    “你放心,你好歹是我公司裏的人,我一定會給你個說法。我已經跟他們說了《烈戰》停拍,要嚴厲的處置這次事件的有關人員。”張明瑞一本正經的表態。他了解於修,於修的心理極其脆弱,也相當之陰暗。若是不及時安撫他,指不定他會跑出去胡亂說一通,到時候al公司被牽扯其中,才是張明瑞最不願意看到的事。


    誰知於修聽完他的表態,再也忍不住了,怒聲嗬斥:“你祖宗我拚死拚活拍了三個月,你說停拍就停拍,真是長進!”


    張明瑞倒吸一口氣,但他早已過了那個跟於修吵架的年紀,更是隱約被於修口氣裏的威怒所莫名壓迫:“那依你的意思?”


    “打哪兒來滾哪兒去,老子以後何去何從,不稀得你管。”


    於修沉默了片刻,懶聲說道。他忽而又不氣了,眼前的這個人,終不再是一萬年前陪著他在致盲山修煉的單純徒弟,也不再是段蒼山上對他執劍相向的西城少主。隔著異世界的空間和上萬年的時光,即便是於修有天大的怨恨和愁悶,卻突然覺得有心無力。


    原來魔心也是會疲累的。


    “好,這是你說的。”張明瑞直接站起身來,準備要走,臨走之前那好不容易繃完全程的正經臉仍舊是氣不過的裂了縫。


    張明瑞站在門口道:“於修,可別人為你有多能耐。如果沒有我,你連這個劇組都進不了。以後我不會管你的事,但希望你也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別再來找我麻煩……你我從此,各不相幹。”


    說完就出了門,房門關上時發出重重的響聲。


    於修驚怒之餘,萬年的修為差點就破功。他憋的老臉通紅,怒罵之聲連走廊上的護士都聽得到。


    “孽障!放肆!”3要不是脖子閃了,於修估計還得罵好一會兒。


    然而無論他罵什麽,張明瑞都隻是抽了抽眉毛,當做瘋狗亂咬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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