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張煌言有酒仙的潛質不敢再與他談及杯中之物轉而與一旁的英俊少年交談,“這位賢弟如何稱呼?”


    陳永華點頭為禮,“小生陳永華,字複甫。”陳永華見崔傑相問微笑應答,他和張煌言一樣對崔傑有好感,感覺這個崔傑和張大哥仿佛一般人物絲毫不拘於小節,跟那些迂腐的讀書人很是不同。


    陳永華!陳永華?我的頭皮一下炸開,難道這個少年公子會是史書記載鄭成功的得力軍師,鄭經的首席謀臣陳永華嗎?會是那個武俠小說中化身的天地會總舵主陳近南嗎?“生平不識陳近南,就稱英雄也枉然!”口中念著熟悉的詩句我愣愣的看著桌旁的陳永華。


    錢謙益和張煌言等人見弘光帝突然失態不由奇怪,張煌言咳嗽一聲,“難道崔兄認得我這位賢弟?”問後又覺得不可能,所以對崔傑的神情更加好奇。


    見張煌言等人都疑惑的望著我,我知道自己有些失態,“哦!崔某有一故人亦姓陳名永華,號近南,聽到複甫賢弟的名字使我有些失態,讓大家笑話啦!”我嘴上打著馬虎眼心中思緒萬千,不管這個陳永華是不是我所知道的那個陳近南,從他身上想到的天地會三個字讓我的心靈捕捉到一些東西,可因為過於雜亂而沒有頭緒。


    張煌言眾人聽弘光帝如此說頓時釋然,同名之人天下甚多,由此觸及情感再平常不過。


    我勉強又聽袁寶兒唱過一曲後起身與張煌言等人作別,看看袁寶兒我幾步走到她近前,“寶兒姑娘妙音絕藝使崔某折服,改日崔某定當再來聆聽!”


    袁寶兒懷抱琵琶起身施禮,“多謝公子誇獎,寶兒愧不敢當,公子慢走!”看著弘光帝一行人離去後袁寶兒幽幽一歎,精神頓時萎靡許多。


    錢謙益不知道弘光帝為何突然沒了聽曲的興致,小聲恭送弘光帝離去後錢謙益找來了媚香樓的頭號龜奴,“喏!這是五百兩銀票,記住了,這個崔公子如果到了媚香樓,你馬上去我府上報告,短不了你的好處!”龜奴接過銀票自然欣喜答應。


    天地會!天地會!我一路之上腦中充斥著這三個字,回到皇宮禦書房坐到椅子上還是想著天地會,一個不容更改的計劃已經在我腦海中形成,那就是由我來組建天地會,可一想到具體運作方麵就無從下手,怎麽個組建法很是令我頭痛。


    “皇上,一進來雙兒就聽見歎氣聲,怎麽了?”一個嬌小的身子仿佛泥鰍一樣偎身鑽到我懷裏,看著瞪大雙眼望著我的雙兒,我一撫她的臉頰,“今天的功課做完了?”


    韓雙小嘴一翹,“那當然了!不然雙兒哪裏敢來見皇上呀!不過進來就看見皇上愁眉苦臉,雙兒也跟著難過呢!”


    “好雙兒,知道心疼人了,來,讓朕香一個!”說著我在雙兒的額頭上輕輕一吻,弄的雙兒羞笑不已。


    “皇上,雙兒好難受!”韓雙突然覺得身上極其不舒服,忍不住在弘光帝的腿上扭動著,臉色也有些蒼白起來。


    我見雙兒的臉色很難看也是一急,“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怎麽冒出冷汗來了,來人,傳禦醫。”


    “雙兒也不知道,前些天就覺得肚子有些痛。”韓雙覺得身體裏突然湧出一些東西來,情急之下伸手去按住下身,等她再抬起手來看見手上沾滿的血跡嚇的她幾乎昏厥過去。


    看著這一幕我的心也跟著揪起來,等不及禦醫到來我把韓雙抱起往外跑直奔太醫院,半路上與盧渙章相遇,見盧渙章替韓雙把了一會脈後長出一口氣,我不由急切道:“怎麽樣?雙兒沒什麽吧?”


    盧渙章微笑看著弘光帝,“皇上不必擔憂,貴妃娘娘乃是天葵初至並無大礙,小心靜養幾日便會康健。”


    天葵初至?想了一會我才明白是女子月經初潮的意思,原來是雙兒成人了,害我虛驚一場,也是,韓氏姐妹剛好是初潮的年紀,她們從小父母雙亡哪裏能知道這些常識啊!猛地看到身體出了這麽多血沒嚇暈過去已然萬幸。


    我看看身上沾滿的血跡搖頭苦笑,大年三十就見紅,不知道是凶兆還是吉兆,叮囑盧渙章給雙兒開些補陰益氣的良藥後我命人去叫王鐸,組建天地會的事應該和他溝通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好主意。


    王鐸是在高狄的婚宴上被叫來的,喝了幾杯酒的他臉色有些紅潤,“皇上原來已經回宮了,微臣等人未能恭送實是……!”


    “王愛卿不必如此,朕有件事想讓王愛卿解惑,不知王愛卿對江湖幫會可有了解?”我怎麽看怎麽覺得王鐸有些喝高了。


    王鐸略微一愣,“臣對此事還真不太了解,微臣馬上派人……呃……!”王鐸說著打了一個酒嗝,覺得有些失態的他臉色越發紅起來,“微臣失態……呃……!”


    “王愛卿回府好好休息一下,愛卿不必自責,如果愛卿板著臉來見朕,那朕才會生氣呢!文武之間能相處融洽乃朕樂見,退下吧!”看看王鐸的狀態我隻得讓他回府休息,他再緊張一會可能會吐出來呢!


    在紙上寫下天地會三字後,看著它我眉頭緊皺,對天地會的了解我除了知道有總舵主,下麵有諸如青木堂等香主外一無所知,而且對於天地會的定位問題我也沒有一個明確的想法,此時的我隻覺得腦袋宛如一團爛線,越想越沒有頭緒。


    “擺駕玉華宮!”想的腦袋疼的我索性不再去想,去看看宸妃吧!順便看看雙兒,越是悶頭思考問題有時候越想不出解決問題的辦法,這可是我在數學題海中遨遊數年得出的經驗之談。


    “素卿姐!皇……皇上過來了。”錦湘替白靜站了一天的崗,看著弘光帝在太監的簇擁下走進後宮她趕緊去告訴白靜。


    白靜看見弘光帝一行人後,心說我等你一天了!錦湘見白靜把木桶中的涼水倒進水盆中,大惑道:“素卿姐,你這是幹什麽?啊!你……你要潑皇上……!”錦湘趕緊把嘴巴捂住驚恐的看著白靜,使勁搖頭希望白靜不要幹傻事,那可是會被砍腦袋的。


    白靜想了一天一夜才想出這麽個主意,她不知道弘光帝為何不準她離開這個院子,也不知道弘光帝和素卿的過往,但她知道她想要接近弘光帝必須要和弘光帝拉近距離才行,思來想去她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兵行險著,最好能給弘光帝留下深刻的印象,潑冷水是她想到的最刺激的方式了。


    白靜之所以敢給弘光帝潑冷水也是經過仔細的分析後做出的決定,通過這幾次的事情來看,弘光帝似乎對她,不,對素卿很關心,一個侍女的標準和夥食標準都是等同皇妃,昨天受傷後弘光帝又讓禦醫診治,這些都說明在弘光帝眼中素卿的特殊性,因此白靜得出結論,給弘光帝潑冷水絕對不會被責打或者砍頭的。


    喝涼水都塞牙縫可以用來形容被潑了一身冷水的我,從天而降的水柱把我打了個透濕,冰冷的水使我打了個冷顫,看著水的出處我怒不可遏走進院子,正好看見手中拿著水盆有些呆愣的白靜。


    看著弘光帝的狼狽樣一旁的錦湘嚇的發傻,渾身哆嗦雙腿一軟癱坐到地上,想跪都動不了了。


    白靜也沒想到潑的如此準確,一盆水都讓弘光帝一個人消受了,此時的她心中也咚咚打鼓,畢竟火候有些過,難保弘光帝不震怒把她喀嚓了。


    跟隨在弘光帝身側的王保沒等弘光帝說話已然讓人將白靜按跪在地,“小小宮女竟然如此大膽行刺皇上,先掌嘴二十讓她清醒清醒。”王保倒也沒說錯,白靜此舉跟行刺聖駕沒有兩樣。


    “住手!”我阻止即將行刑的太監走到白靜身前,看著一臉驚惶茫然不知所措的她氣頓時消解大半,“不是有人伺候嗎?手上有傷為何還沾水氣?”說著看了看一旁的錦湘,“其他人呢?為何無人伺候?”


    “皇……皇……皇……嗚嗚……!”嚇的有些發懵的錦湘嘴巴舌頭也不好使了,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又急又怕隻知道哭泣。


    白靜見錦湘嚇的如此模樣暗道自己不應該讓她出來,“皇上,都是奴婢該死,不關錦湘等人的事,奴婢近日精神有些恍惚,恍惚中經常看見太後因此舉止有些失常,方才奴婢看見牆頭有異物情急之下才會潑水,不想驚嚇到皇上,奴婢罪該萬死!”白靜從錦湘等人口中套出弘光帝曾經非禮了她和太後鄒氏,此時這樣說弘光帝肯定心中有鬼,而她如果想隨便走動也有了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當然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弘光帝對待素卿的特別之上。


    白靜的話讓我心中一驚,不知不覺的看了看這個院子,難道說鄒氏陰魂不散想要找我算帳嗎?這樣的念頭一起我頓時覺得後背冰涼,我能來到這個時代就是一個說不清楚的詭異之事,難保這世界上沒有冤死鬼呀!


    看著身前白靜臉上害怕的神情,我猜想她恐怕和我一樣想到了鬼魂之上,真是難為她了,“起來吧!從現在起朕冊封你敬妃之號搬到玉華宮之旁居住,但不得進入兩位貴妃的寢宮。王保,這裏命人拆除平整成空地吧!”看看有些陰森也似的院子,我馬上吩咐王保把這裏拆掉。


    白靜聞聽弘光帝之言大喜,她沒想到弘光帝會冊封她為皇妃,這下不但可以獲得一些權力身份也大不一樣,可以說是一個良好的開端。不過白靜一想到要和弘光帝睡在一起身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給白靜一個很高的身份一直在我的計劃之中,今天正好借著這個機會付諸實施,冊封白靜為敬妃是我臨時起意,敬妃的地位和宸妃,賢妃,淑妃等皇妃地位相等稍遜於貴妃而已,和她的名字也貼邊,這樣就可以說得通我之前為何對白靜特殊對待,也可以使白靜名正言順的被人服侍,否則她三天兩頭不是受傷就是潑冷水,我怎麽受得了呀!但我也沒忘記提防白靜,嚴令她不得接觸韓氏姐妹。


    謝恩並且恭送弘光帝離去後,白靜雙手在胸前一握然後右手衝弘光帝的背影比量出v字手勢,她現在是敬妃娘娘了,也就是說可以和弘光帝的其他妻子來往,相信這樣一來接近弘光帝的機會會比現在增加數十倍,前景一片光明啊!


    錦湘晃晃悠悠從地上站起來,“素卿……敬妃娘娘……可把我嚇死了!”說著,錦湘雙眼一翻昏迷過去軟綿綿的倒到地上。


    一身濕漉漉的弘光帝走進玉華宮使宸妃和幾個宮女驚呼失聲,宸妃趕緊去把剛剛替弘光帝做好的裏外三新的衣衫找出來親自為弘光帝換上,“皇上,這是如何弄的?切莫凍壞了身子才好!”動作中關切之情溢於言表,成了真正的夫妻就是不一樣啊!


    我把冊封白靜為敬妃的事沒有隱瞞告訴了宸妃,“朕多有對她不住之處,希望能以此補償她!”


    莊夢蝶對弘光帝奸淫太後鄒氏和宮女素卿之事也有耳聞,聽弘光帝提起素卿她不便把話題接下去免得觸動弘光帝的痛癢處,招致弘光帝的反感,“皇上,今晚是除夕,過了今晚便是乙酉年了,臣妾有個不情之請,還望皇上應允!”


    乙酉年,是啊!甲申年馬上就要過去了,照眼前的形勢和時間算來我這個偷天換日的朱由崧肯定會比曆史上記載的朱由崧活的長久,這樣一想心情大好,那種改變既定事實的感覺真是非常美妙,“愛妃有何不情之請,不妨說來讓朕聽聽!”


    莊夢蝶頓了頓,“三月二十五是臣妾母親的壽誕之日,臣妾進宮至今還未曾見過母親心中十分想念,臣妾懇請皇上恩準臣妾回鄉省親。”女兒是娘的心頭肉,莊夢蝶也不例外,剛進宮那會想親娘想的都不行了,昨夜倍感幸福的同時亦勾起對父母的思念,見弘光帝對她如此疼愛,她才壯著膽子跟弘光帝提出回鄉探望父母的請求。


    “愛妃回鄉探望父母,以慰父母思念之情有何不可。”說著我心下酸楚,宸妃還能去看看父母一敘天倫,我呢!想看一眼都是萬萬不能啊!“不知愛妃家鄉何處?路途是否遙遠?”


    莊夢蝶見弘光帝答應讓她回家,心裏舒坦的仿佛開了兩扇小窗亮堂極了,“臣妾家住蘇州府,路途並不遙遠。”


    蘇州,三月二十五,思量著時間地點我心中已有計較,“如此甚好,那朕就陪愛妃一同回鄉,免得朕恁多時日見不到愛妃,豈不害相思病嘛!”蘇州府、鬆江府、杭州府乃是南明最重要的財源,再者我在鬆江府又開設了港口焉能不去瞧瞧。崇禎時期蘇、鬆、杭三個區域所納賦稅就占了江南的三成,如此重要的地方我怎麽也得親自去看看,最好是微服私行深入了解一下民情,這個三角經濟區域的穩定和繁華對朝廷至關重要,絲毫馬虎不得。


    莊夢蝶聽弘光帝說要陪她一起回家,激動、興奮、感恩等諸多情緒交集到一起,雙目濕潤看著弘光帝,“臣妾多謝皇上成全,臣妾……!”


    “愛妃不要哭泣,今天不是除夕嘛!朕讓禦膳房弄一桌佳肴,朕與愛妃一同守歲!”沾掉宸妃眼中的淚水我輕輕的撫了一下她的耳垂,弄的宸妃紅著臉依偎到我懷裏。


    “皇上,讓兩位貴妃娘娘也來吧!除夕之夜她們肯定也希望能陪在皇上身邊。”莊夢蝶深知自己的地位比兩位貴妃矮一截,讓兩位貴妃娘娘嫉恨自己獨占聖寵委實不妙,聽宮女們告訴她兩位貴妃娘娘時常和皇上昵在房間裏,可見皇上對兩位貴妃的喜愛,所以和兩位貴妃的關係一定要搞好才行。


    莊夢蝶和韓氏姐妹隻在鄒氏入宮後見過幾麵,彼此不是很熟悉,今晚一聚還是她們首次長談,三女圍繞在弘光帝身邊,在莊夢蝶有心示好下三人不時花枝亂顫笑語如珠。


    將近子夜時分,韓氏姐妹抗不住睡意的侵襲倒在宸妃的床上睡了過去,看著宮女把韓氏姐妹外衫除去蓋上被子,我回頭衝宸妃一笑,“愛妃今後不必刻意奉迎她們姐妹,她們心地良善少無心機,絕對不會用身份壓製愛妃,朕也不希望後宮之人彼此嫉恨。”


    被弘光帝看破用心的莊夢蝶有些慚愧,“臣妾多慮了,沒想到兩位貴妃娘娘待人如此寬厚,臣妾前時並不知曉,以後不會了。”


    “曉蓮,你們都去休息吧!這裏不用伺候了!”莊夢蝶見時辰已經是後半夜了,站立一旁的曉蓮等人上下眼皮直打架,一向憐惜侍女的莊夢蝶出言讓曉蓮等人去休息。


    曉蓮等人走後我看見桌案上放有幾本書冊,過去拿起一翻,“這是愛妃的筆跡吧?嗯!寫的比朕要好看許多。”


    翻看之下書冊中的一段話讓我頗有感觸:衰颯之景,必在盛滿中,發生機緘,即在零落內。故君子居安宜一心以慮患,處變當堅百忍以圖成。


    “皇上過獎了!”莊夢蝶雖然自謙但她對自己的書法頗為自豪,雖然仍舊脫不掉女子的柔弱氣息卻柔中有剛,筆鋒落處隱見鐵劃銀勾極富美感。“臣妾聽聞皇上禦駕親征後很是為皇上擔心,所以才寫下這樣的文字,原本想皇上不會有機會看到,讓皇上見笑了。”


    我聽宸妃這樣說心中一暖,沒想到我出京時後宮內還有她在默默掛念著,“愛妃可否為朕解釋一下其中的涵義?”


    莊夢蝶點頭稱好,“凡是衰敗的景象往往很早就在繁華盛景中隱藏著;凡是草木的蓬勃生機也早就蘊育在換季的凋零枯萎時節。所以一個想做大事的人,當他處於順境中平安無事時要有防範於未然的思想準備,而當他處於動亂和災禍中的時候,也要用堅忍不拔的精神策劃未來的成功。”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愛妃所說乃金玉良言!朕前時就缺乏擺脫困境的勇氣和信心,真後悔未能早日與愛妃相識。”我看著宸妃心中不由生出是否立宸妃為後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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