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


    竟然讓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白骨王座,如此震驚?!


    在空中被白骨王座的氣勢死死壓住,不敢妄動的國師與萬人敵二人,都禁不住心底的好奇心,循著白骨王座所麵對的方向望去。


    那讓白骨王座如此震驚的人,僅僅是一個喝著酒,看上去邋遢無比,破破爛爛的老頭。


    喝著酒的老頭緩緩打了一個酒嗝,站起身來,伸了一個懶腰,整個世界仿佛平靜了下來。仿佛是一瞬間,又仿佛變成了永恒。萬人都與國師都怔怔地看著那老頭伸懶腰的動作,這伸懶腰的動作,竟然給人一種行雲流水,無比流暢的感覺!


    萬人敵與國師有點失神,可白骨王座卻似乎完全不受那老頭影響似的,冷冷一笑:“你來做什麽?難道你還想阻止他?”


    老者淡淡一歎,把手中的酒壺輕輕地,掛在了腰間。他遙遙地望了這邊一眼,隻見楚天的手,那伸出的指尖,赫然距那天邪刀的刀柄,隻有那麽一寸之遙!


    觸手可及!


    “臭小子,還不給我停下來!!”


    老頭皺了皺眉,猛地一喝!刹那間,雙瞳一片血紅的楚天,刹那間竟是出現了些許的波動。他那伸向天邪刀的手,竟然也像是被電到似的,忽然間僵在了半空中。


    楚天的雙瞳中,流露出一抹掙紮,是誰……這聲音……是誰?那麽地熟悉……


    白骨王座冷哼一聲:“一切都已注定,天邪刀已出,難道你還想阻止這一切?!”


    那老者緩緩地搖了搖頭,看到楚天mí茫地停了下來之後,他搖搖地在半空中踏了一步,緩緩地,隻是一步,可卻是頃刻間越過了百丈的距離!


    一步,兩步,三步!


    那老者在空中很慢,很慢地邁了三步之後,竟然便來到了萬人敵的麵前!


    是快?!


    還是慢?


    這種極為不協調的感覺,讓萬人敵與國師微微一怔,心中都忍不住回想這老者方才邁出步伐的動作,可越是回想,就越覺得,剛才這老頭走路的動作,仿佛蘊含了某種天地至理一般,深奧無比!


    老頭看了萬人敵一眼,眼中掠過了一抹淡淡的追憶,充滿了滄桑,仿佛這一抹追憶,時隔千年,從遙遠的過去,追溯到了如今。


    忽地,萬人敵渾身一震,他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站在麵前,仿佛那麽佝僂,可在他的心中,這一個邋遢滄桑的老者,卻與心中某個高大無比的形象,逐漸重合在一起……


    “前輩!你怎麽……”


    是他!


    真的是他!


    萬人敵壓抑著心中的激動……


    邋遢的老頭淡淡一笑,竟然像是對待小孩一般,摸了摸萬人敵的頭,反問道:“我老了麽?”


    萬人敵也沒有反感,仿佛這老頭的動作,是那麽地自然,是那麽地似曾相似……曾幾何時,自己隻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孩子的時候,他也曾經仰望過,憧憬過,那一個高大,寬厚的背影,以期終有一天,能夠向他們一般,傲立天地……


    “不,前輩……不老!”萬人敵笑了。


    老頭哈哈一笑:“老了,確實是老了!歲月催人老!除了那兩個老朋友之外,世間又有誰,能夠真正地長生不老?哈哈!”笑罷,老頭忽地深深地看了萬人敵一眼,問道:“如果不是你的紫璿神劍,我或許就認不出你來了。小子,你怎麽會變成這般模樣?!”


    萬人敵聞言,渾身微微一顫。他自然知道前輩話中所指,是他換了一副軀殼的事,他嘴角泄出了一抹淡淡的苦笑,隻能道:“一言難盡!”


    兩人的對話,極為簡短,經曆的無數風霜的兩人,那些相聚時想說的千言萬語,在這隻言片語之間,又豈會道個明白?


    國師心中劇震,現在生的事情,早已出了他的預料!無論怎麽看,白骨王座,還有這突然間出現的邋遢老頭,都不是泛泛之輩!他們絕對是堪比當年師傅一般的存在!


    事情演變至今,早就完全出國師的掌控了!


    無奈,深深地無奈!


    可是,他卻無法改變。


    如今,在這幾人之前,國師仿佛被忽略了一般,沒有人再留意他的存在,似乎,掀起這一場皇城風雲的國師,如今卻變成了一個過路的人。


    這算是天意,算是這賊老天給自己的一個諷刺麽!?


    白骨王座卻在這時,冷哼了一聲:“你們,還有時間在敘舊麽?”


    萬人敵與那老者朝下望去,也不知是不是湊巧,楚天那猶自帶著絲絲縷縷瘋狂的雙瞳,也看了上來,死死地看著萬人敵身邊那一個邋遢的身影!


    刹那間,楚天臉上出現了一抹痛苦之色,他深深地皺著眉,仿佛在想著些什麽!那一點一滴的回憶,慢慢地鑽入了楚天那狂的心中!


    縱然是瘋了,癡了,狂了!可楚天也不能忘記,無法忘記,那在山穀中,陪伴了他思念,與他有著濃濃師徒情的——師傅!


    頃刻間,楚天雙瞳中的血色仿佛淡去了許多,可楚天的手卻依然沒有離開天邪刀刀柄的三尺範圍之外!仿佛天邪刀散著一種莫名的魔力,在吸引著楚天!


    “師……傅!”


    師傅?


    萬人敵詫異地看了身邊的老者一眼,楚天竟然是他的徒弟?!


    老者的眼裏掠過一縷苦澀,他仿佛想起了什麽似的,看著眼前的楚天,他終究也隻是淡淡一歎:“修羅道,破滅修羅……果然如你所說,一切都無法改變……”


    白骨王座忽地狂笑一聲:“哈哈哈!無法改變,一切都無法改變!渡軒飛,枉你在千年前,被世人稱為武癡,卻連這種事情也看不透?!你明明知道所有事都無法改變,你今天來這裏做什麽?哈哈哈!”


    武癡!!


    竟然是——武癡!


    白骨王座一語道出了邋遢老者的真正神風,可在場的人當中,包括昏過去不省人事的楚逍,與倒在一旁重傷不起的斬飛恨,或許也隻有楚天與國師因為這件事而驚愕了!


    這一個看上去邋邋遢遢,抱著酒壺不放的人,竟然是傳說中,千年以前最強的五人之一,神聖帝癡狂當中的——武癡!


    楚天那渾沌的腦子,仿佛像是被什麽東西轟了一下似的,武癡……自己的師傅,老頭子,竟然是一千年前傳說中的人物,武癡?


    飛軒渡……渡軒飛……


    原來這就是武癡的名字……若是當年若是自己知道武癡的真名,那估計楚天早就猜出老頭子的身份了吧?


    渡軒飛卻絲毫不為白骨王座的話所動,他隻是深深地看了楚天一眼。仿佛想起了六年前,那一個天資卓越,臉上整天掛著懶洋洋的笑容的小子……可如今,他終究還是變成了這般模樣……


    破滅修羅!


    一切都是命!


    無法改變,隻能默默承受的命!


    渡軒飛重重一歎:“拿了天邪刀,就無法回頭了!”


    忽地,天邪刀刹那間光華大放,是黑光!從刀柄處那摸黑色的石頭當中,猛地透射出一股強烈的黑光,這一股黑光當中,仿佛彌漫了一陣陣凜冽,冰冷的殺意!


    噌!


    仿佛與天邪刀互相呼應一般,楚天的雙瞳,刹那間猩紅如血,那兩行血淚早已幹涸,兩行淡淡的,曾經是淚水的痕跡猶如刀刻一般,刻在楚天的臉上,在楚天雙瞳那猩紅的血光下,竟是顯得那麽地妖yan,和那麽地哀傷。


    “吼!”楚天猛地咆哮了一聲,此時,楚天的心,就是一片海,一片無窮無盡的血海!是瘋了?是狂了?還是,其實很清醒?


    或許,就連現在的楚天,也分不清那種處於清醒與瘋狂的夾縫當中的感覺了,他口中出一陣陣輕輕的咆哮,雙瞳似血,看著半空中的國師,一字一頓,那幽冷的聲音,恍若來自地獄:“我定要殺他!擋我者死!”


    國師渾身一震!


    驚駭地看著如今的楚天,那幽冷的光芒,那透體而出,不加絲毫掩飾的殺意,竟然讓國師渾身忍不住顫抖起來!


    白骨王座猛地放聲狂笑:“修羅若不染血,又豈能覺醒!哈哈!”


    染血的修羅!


    楚天雙瞳一冷,他邪邪一笑,仿佛此時在他的心中,也隻剩下了那一個甘願為他而死的女子的倩影,縱然那一天,大雨遮天,可卻遮不住他的痛,他的恨!


    或許,隻有親手殺了國師,也才能解楚天心中的恨!


    終於,楚天那僵在空中許久的手掌,握在了天邪刀的刀柄之上!頃刻間,一股冰涼的氣息,沿著楚天的手掌漫延了上去,沁骨的寒,可給楚天的感覺,卻是那麽地舒服,那麽地契合!


    仿佛,這一柄刀,本就應該在楚天的手中!


    噌!


    在楚天握住天邪刀刀柄的瞬間,那漫天的黑芒,在刹那間,卻是盡數沒入了那顆墨綠色的石頭當中!那顆石頭吸收了漫天的黑光之後,隻是依稀閃爍著一股幽冷的黑芒,就像是一顆漆黑的寶石,光芒流轉。


    如今的天邪刀,在楚天的手中,仿佛變成了一柄平平無奇的刀。


    天邪刀在楚天的手中,與在斬飛恨的手中完全不同。安安靜靜,恍若蟄伏在楚天的手中。


    甘願當一柄平平無奇的刀。


    看著地麵上,那一人,一刀,萬人敵心中忽地想起了白骨王座之前所說的話:“隻有滅天,才能駕馭天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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