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鬥聲和叫喊聲將尤利婭從睡夢中驚醒。她瞬間驅散了腦中殘存的睡意,匆忙穿上靴子,拿起自己的劍,衝出房門――她知道,自己可以在戰鬥中不穿戴盔甲,但絕不能不穿靴子,因為那對於一場小規模的近身肉搏而言至關重要――沿著戰鬥聲傳來的方向,她趕到杜澤的房間門口,才發現戰鬥已經結束了。


    身為‘那種東西’的親衛把一個口中呻吟不已的陌生人壓製在地板上,而杜澤正坐在房間內一張椅子上,看起來並沒有受傷。尤利婭試探著走向了那個親衛,在確認自己沒有引起對方敵意的情況下,踢開了那把掉在地上,應該屬於那個陌生人的匕首。


    她想要詢問一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可看到杜澤閉著眼睛、麵色蒼白,她明智的選擇了沒有進行打擾,而是在旁邊靜靜的等待著。


    幾分鍾後,杜澤終於睜開了眼睛。“靈魂尖嘯……”他小聲嘀咕著,擦去額頭上的汗水,才注意到尤利婭正神情焦急的站在自己眼前。她甚至還穿著睡衣,單手拎著那把守護之劍。“尤利婭。”他有些勉強的笑了笑,指著被黑暗武士壓倒在地的刺客。“看來有些人急於要我的命。幸好,他們沒有選擇在我的食物中下毒,而是想要再進行一次極具震懾效果的刺殺。”


    “我……我來晚了!”尤利婭一臉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我真不敢想象,如果你因為我的疏忽而……天呐……我真不配自稱為一位光榮的守護騎士……”


    “這不是你的錯,尤利婭。我也沒想到他們的行動速度會這麽快。”杜澤想要從椅子上坐起來,膝蓋卻軟了一下,沒能成功。除了心理上的疲憊之外,生理上的虛弱也是精神力耗盡的後遺症之一。“我想這裏肯定有刺客的同夥。”他說。“要通過外城和內城的防禦,再混入城堡內部,不被任何人發現的到達這裏,恐怕少不了其他叛徒的幫助。”


    “我一定不會再讓任何刺客靠近你了!絕對不會!”


    女騎士神情激動的砸了幾下自己的胸口。由於身上隻穿著睡衣,再加上激動之下有點用力過猛,這幾下讓她疼的咧了咧嘴。“以守護騎士的榮耀發誓,我將不惜一切來確保這種事情不會再次發生,即使代價是我的生命!”


    “我完全相信這誓詞的真誠性和真實性,不過我更希望你能在此之餘保護好自己,尤利婭。死了的守護騎士可不是好守護騎士。”杜澤給了黑暗武士一個無聲的命令。“現在,讓我們來聽聽這家夥的來曆吧……”


    在杜澤閉目休息的時候,刺客已經基本擺脫了靈魂尖嘯的影響,恢複了正常的神智。他的臉上帶著一副驚魂未定的表情。為了確保他不會再耍花樣,一號從後麵死死的壓製著他,鋒利的劍刃緊貼著他的脖子。得到主人的命令,一號抓著刺客的身體,把他硬拖到杜澤身邊,隨時保持著可以對其發動致命攻擊的姿態。


    “那感覺不好受吧?”


    杜澤隱約覺得,這個叫做靈魂尖嘯的法術,肯定和自己的那個夢境有關。他或多或少也能猜到,這個法術的真實效果究竟為何。“你可以自由選擇,到底是要現在就回答我的問題,還是等到多挨上幾次以後再進行回答。”


    其實他的精神力已經在剛才的施法中完全耗盡,短時間內無法再施展出一個哪怕最簡單的魔法,不過剛剛遭受過慘痛折磨的刺客並沒有想到這一點。


    發覺刺客沒有開口的意思,杜澤決定加大恐嚇的強度。“當然,如果你不喜歡魔法,我還有個模樣有點特殊的部下,它有一張這麽大的嘴――”杜澤伸手比劃了一下二號黑暗武士的口腔寬度。“它可以一根一根的嚼碎你的手指,或者幹脆爽快的咬斷你一整條手臂,又或者是直接把你的腦袋整個吃進去。你可以自由選擇,真的。”


    想到自己靈巧的手指要被一張大嘴一根根嚼碎,刺客明顯猶豫了一下。“如果你想讓我回答任何問題……”他終於開口了。“你必須先保證我的生命安全。”


    “隻要你能誠實的回答我的問題,我也許會考慮的。”


    “不,我需要明確的保證。我知道貴族最重視承諾。”刺客閉上了眼睛。“不得到保證,我是什麽都不會回答的。”


    “很好,我以洛森子爵的名義發誓,我絕不會傷害你。”根本沒打算讓對方活著離開,杜澤用了點言語上的小花招。這個保證聽起來似乎沒什麽漏洞。“現在該你回答我的問題了。如果你在回答時說謊的話,我先前的承諾就立刻作廢。”


    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刺客盡可能誠實的回答了杜澤提出的問題。


    如同杜澤先前猜想的一樣,這個刺客是無麵者的成員,這次刺殺的幕後指使者也的確是無麵者。有人幫助這個刺客藏在城堡下午購進的一車蔬菜中,悄然通過了外城和內城的兩道守衛,進入了城堡內部。這個刺客是個精於此道的老手,尤為擅長藏匿蹤跡,還得到了惡魔賜予的力量。他本來相信這次刺殺任務對自己而言沒什麽難度――他提到,自己曾經在一年前左右還接到過要刺殺焦恩?洛森子爵的任務,但後來因為某種原因又取消了。


    作為一個因經濟問題而選擇加入無麵者的外來者,他對無麵者這個組織的了解並不多,對這次刺殺任務的確切目的更是一無所知。他隻知道無麵者與惡魔有關係,還能通過獻祭活祭品從惡魔那裏換取力量。他甚至都不知道杜澤的名字。


    他所知道的,就隻是有個人殺了原先的洛森子爵,並期望能取而代之,而這正是無麵者所不願意見到的。一個無麵者的高層成員給了他行動計劃、目標的位置和簡要描述,沒有交代其他的任何信息。他本來以為自己是來刺殺一個毫無防備的年輕貴族的。


    如果這個刺客不是單純用來試探自己的棄子,就是無麵者不能隨時掌握確切的消息。


    從對方的描述來看,杜澤更願意相信後者。


    城堡內無疑有無麵者的眼線。刺客沒有把時間浪費在尋找刺殺目標的位置上,顯然知道杜澤的房間究竟在哪兒。除了負責安排此事的老管家之外,隻有城堡裏的其他仆人才知道這一信息――同時,雖然無麵者知道杜澤的房間的確切位置,卻沒有對刺客提及當眾殺死尼克騎士的烏冬莉絲,還有在晚餐前才正式露麵的黑暗武士。這說明他們的信息來源應該是城堡內的仆人,而且隻有在仆人有機會外出的時候,才能得到這些信息。


    必須盡快確立領主的身份,公開化與無麵者的矛盾,並徹底清除身邊的隱患。


    杜澤沒打算把時間都浪費在抓叛徒的遊戲上。即使他抓住了無麵者的眼線,在利益的誘惑下,還會有其他人自願為那些人效勞。特地派出刺客而非直接派遣眼線動手,就說明無麵者在城堡裏的眼線應該隻是普通仆人,沒有什麽特別的能力,自然也不會知道什麽有價值的信息。


    “非常感謝你的配合。”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一切,杜澤給了一號一個無聲的命令。後者立刻用手臂夾住了刺客的脖子,用力勒緊,還把他的頭朝一側扭去。


    “該死的貴族小子!你保證過的!該死的雜種!”刺客掙紮著,大聲叫罵道:“你的信譽和保證難道分文不值嗎!”


    “哦,你不知道嗎?我不是洛森子爵。現在還不是。”杜澤微笑著解答了他的疑惑。“另外,我隻保證過我本人不會傷害你。如你所見,我本人的確沒有傷害你。”


    刺客再次使用了惡魔賦予自己的能力。在深紅色的光芒中,那層肉紅色的甲殼將他的身體包裹起來,依然非常堅韌,足以多次抵抗利刃的攻擊――然而,那無法為他提供氧氣,使他免於窒息。黑暗武士的手臂堅硬而強壯,死死勒住了他的脖子,任憑他怎麽掙紮也沒有鬆開的意思。隨著刺客的反抗逐漸減弱,黑暗武士突然用力,猛然把刺客的頭朝一側扭去,弄斷了他的頸骨,並結束了他的生命。


    那層肉紅色的甲殼也隨著刺客的死亡而消失了。


    “呸,卑劣小人!真是活該去死!”尤利婭沒有對杜澤的行為產生任何異議。她本來就很想幹掉這個企圖謀殺杜澤的家夥,差點就要在杜澤發誓保證其生命安全時出言幹預了。“沒必要和這些生活在陰影裏的老鼠遵守信譽。”她說。“這樣,那個卑劣的小人還少受了點折磨。”


    尤利婭並不是不在意信譽。出於騎士的榮譽,她應該對杜澤通過語言技巧規避承諾的行為表示不滿,可隻要想到那個人的目標是刺殺杜澤,她就恨不得親手宰了那個混蛋。


    “很高興你能這麽想,尤利婭。我不能冒險讓一個想要殺了我的人繼續活下去。”杜澤打了個哈欠。“在上床繼續休息之前,還有最後一件事要做。”他從床頭櫃上拿起一個精巧的寶石製品,外觀像個抽象的人類頭骨。“我本來還在擔心,沒有更多的優質原料可以用於製造新的黑暗武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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