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李虎訝異,李淵嗬嗬笑道:“不錯,是成紀老家,我隴西李家的發端所在。眼下我女兒,已正在來晉陽的路上。”


    李虎聽李淵這麽說,深吸了一口氣,定下神來笑著言道:“可能是在下口齒不清,方才讓劉司馬轉達於唐公的有誤,這才鬧了笑話,這都怪我,我……”


    李淵將手一止,打斷李虎的話,鄭重地言道:“李兄我知道你的意思,劉司馬並沒有轉達有誤。”


    李虎嘴角不由抽搐了幾下,傾在胡凳半邊的身子微微顫抖,凝聲言道:“那麽是否唐公的意思,下嫁我小九的並非是三娘,而是她人?”


    李淵輕呷一口飲子,點了點頭,言道:“婚姻之事,乃是你我兩家,從此結為秦晉之好,隻要是我李淵的女兒,一般視若己出,是不是三娘又有如何呢?”


    哢!李虎手中的碗突然一抖,湯汁當下撒在身上。李虎看了一眼身上的狼狽,自嘲笑道道:“一時失態,讓唐公笑話了,能高攀上唐公府乃是我們的榮幸,隻是此事也該聽聽小兒輩們的意思,我家小九隻是意屬三娘一人,至於三娘,亦對我家小九並不討厭。”


    李淵聽聞李虎之言,不平不淡言道:“婚姻之事,自古以來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李淵的女兒一向謹聽父命,依守禮法,如那般私定終身有失名節之事,是斷然不會的。何來小兒輩意思的話呢。如此不是可笑。”


    說到最後李淵的笑容,陡然一沉。似他這等高居在上的人物,平日頤指氣使,眼下即便坐在不苟言笑,不用動怒,自也是有一股的威壓,強加在李虎的身上。


    李淵見李虎不開口,言道:“李兄,我們都一把年紀。小兒輩可以胡鬧,我們卻不能。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並非我想要表達什麽,你們李家若想再進一步,需有門閥扶持,現實如此。我李淵也不會嫌女兒多。將之隨便許人。”


    聽著李淵如此說,李虎臉上溢出一絲苦笑言道:“唐公,我明白了,現實也就是我們小九配不上,嫡出的女兒對嗎?”


    李淵聽李虎這麽說,神色一冷。當下言道:“李總鏢頭,若是你真存此心,那麽就把它當作老夫的意思理解吧。”當下李淵將碗重重一放,門外的門吏即高聲言道:“送客!”


    李淵低頭呡湯,李虎站起身來。拱手言道:“今日之事,是我冒昧了。隻是我想若是兩家之事不成。不僅僅是我們李家的損失,也是唐公府上的損失。”李淵將目光一斜,未料李虎居然如此強項,心道此父子二人的脾氣也是真像啊。


    “送客!”門吏又高呼了第二聲。


    濡水湍急奔流,前幾日下了幾次暴雨,故而濡水水勢大漲。眼下空中烏雲密布,但是濡水河畔,那一座城鎮卻是每日一個樣。六鎮之亂數十年後,禦夷鎮重新屹立於濡水邊,雄視漠北。無論是草原上的奚部,還是懷荒鎮的戍軍,皆是對這座新城滿懷期待之意。


    城門處正震天價地響著號子,用作吊橋的數條巨木被拚接之下,被一寸一寸地拉上城頭。


    在熱火朝天的工地上,李重九與幾名築城匠正視察著功底。


    築城匠對李重九言道:“侯爺,這吊橋若豎好,需在門樓上兩側,各安置一個的絞車。絞車以助其力,如此十幾個大漢就可以拉動吊橋了,可以省時省力。”


    李重九點點頭,言道:“你放心,作為吊橋的精鐵,我已命人從飛狐縣加快用來,到時候就打成鐵索,不僅此處,所有城門我都要配上吊橋絞車。”


    隨即李重九指了指城樓所在的位置,對幾名築城匠言道:“我看過地勢,城池西北兩側地勢平坦,較利於攻城,我看將來圍城,敵軍會將西北兩側作為主攻之地,你們將西北兩側城樓擴大擴高。”


    幾名築城匠當下皆是不解,問道:“侯爺,這時何故?”


    李重九言道:“我自有用處。”說到這裏,李重九其實是想起了自己從流賊手裏繳獲的的兩部弩車,他準備將弩車直接安置在城樓之上,西北兩處城門一邊一處。


    正當李重九計較著此事時,心底卻想到與李虎,蘇素應該與李淵商議也差不多了,到時不知,他們商議的如何了。而就在這時,一騎快馬已是疾奔到禦夷鎮城下。


    “侯爺,總鏢頭急信!”李重九見了當下快步奔下城樓。這名信使顯然是一路狂奔,整個人累得幾乎虛脫,見了李重九無力地言道:“侯爺,總鏢頭之信十萬火急,我從晉陽鏢局出發,騎了三匹快馬換乘至雁門鏢局,之後又換乘三匹快馬,累死了兩匹馬,費了兩天三夜方才趕到,總算幸不辱命。”


    李重九點點頭言道:“多謝,請好好休息。”


    李重九雙眼一眯,心知此事不利,手中卻揭信看後,頓時是勃然大怒,將信一擲在地。


    在場眾人從未見過李重九居然如此盛怒,當下皆是畏懼不已。在場工匠,戍軍見了皆是渾身發顫,以為是自己何處做得不是,引來李重九的大怒。當下立即有人前去稟告風聲,請人來接下此事,王馬漢,英賀弗,額托等人皆是趕到,見李重九如此,當下皆是不敢言語,靜默地站在一邊。


    最後連室得芸亦是趕到,見了李重九如此,不由擔心問道:“小九,你是怎麽了,不要這樣,我好怕。”


    李重九聽室得芸之言,方才醒悟,見一旁眾將,以及室得芸看向自己皆是滿臉畏懼之色。李重九深深吸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言道:“不關大家的事,不必如此。”


    聽李重九這麽說,眾人方才都齊齊鬆了一口氣。王馬漢當下言道:“侯爺,是何人令你如此動怒,我將他抓來剁碎成一千一萬段。”


    英賀弗在一旁言道:“侯爺,我室得奚部願隨時聽從你的調遣,隻需你一聲令下。”


    額托亦是點點頭,周遭的眾人亦是紛紛舉起鐵鋤,鐵鍬,大聲言道:“是啊,侯爺,說話吧,到底是誰那麽不開眼了。”


    “我們聽你的,去打誰!”


    “突厥人,契丹人的人頭還掛著呢,老子要軍功。”


    見眾人如此,室得芸臉上露出一絲寬慰之色,一邊手底則是緊緊抓著李重九的手,言道:“小九,大家都是你的部屬,你若是有事,何不說出來,讓我們一起替你承擔呢?”


    聽室得芸如此說,李重九拍了拍了她的手背,仰起頭看向南方,當下握住了劍柄,嘴裏崩出了兩個字。


    晉陽!


    ps:大劇情轉折的地方,比較難寫,也想寫好這一段,請大家見諒,寫完這一段後,更新會加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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