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春秋三人來到驛館下榻。


    這驛館比之當年,空山赴隋東都進貢時,萬邦來朝之驛館相較自是寒磣了許多。當年整個東都,以綢緞包裹街旁的樹,凡外國使節進酒館吃飯皆是不用錢。


    當時這給予新羅使節無比的震撼,當時的新羅正使返回新羅後,大力勸真平聯隋攻高句麗。


    往事已過,現在這驛館上,不過是接待往來驛使的,晚上的飯食也不過是粟米粥,以及胡餅。


    三人用過飯後,相對而坐,商議了一番。契丹奚族陳兵二十萬來攻李重九,據空山判斷李重九兵力不過五萬人馬左右,如此大軍壓境之下,李重九勝算很低。


    若是眼下幽州覆滅在即,他們帶著新羅王對李重九這一次厚禮前去,不是白送了嗎?空山元曉之前還在真平王麵前,說李重九之勢力,雖不足以平敵,但製敵有餘。


    盡管三人皆有此擔心,不過這時金春秋言道:“聽說李重九之前不是曾大破契丹十萬人馬?契丹人我知道,雖十分悍勇,但進退無序。若是李重九謹守城池,契丹應是攻破不了涿郡。”


    聽金春秋開口,空山元曉二人皆是一並點頭。


    元曉言道:“我也這般認為,上穀公此人乃是豪傑,我不認為現在契丹,奚族可以滅得幽州。”


    空山見兩人表態,於是點點頭言道:“漢人不是常常說,富貴險中求嗎?若是我們在這時趕到薊縣,李重九定會感激我們這番雪中送炭之情的,如此對於兩方邦交大有好處。”


    空山雖是這麽說,但實際之上,也是頂住了巨大壓力。他身為這一次出使幽州主使,自是要背負這次出使的最大責任,他這麽說,等於將一行人將來命運都賭在李重九的身上。


    次日一行人休息一晚。當下連夜出發前往幽州。


    涿郡薊縣。


    郡守府中,一名番人向李重九言道:“可汗,俟斤大人說他這一次確實遭到族中長老的壓力,突厥人派出了特使前來,讓我們不可介入此事。同時族中長老也為辱紇王部之人出麵收買。故而俟斤大人十分的為難。”


    李重九聽著這位木昆部俟斤虯裏漢使者之言,微微默然。李重九周邊盟友不多,隻有新羅。以及木昆部。新羅是遠水解不了近火,所以唯一就木昆部可幫上自己一點了。


    這一次契丹奚族來攻,謀定而動,看來不僅僅是高開道的意思,在後麵牽頭實際上應是突厥人。果真啊,處羅還是將自己視做眼中釘了。


    一旁的王馬漢倒是勃然大怒。言道:“貴部俟斤與可汗的老大人是兄弟,到了此刻如何能袖手旁觀。”


    李重九擺了擺手,言道:“不可無禮。我相信貴部俟斤亦有不得已的苦衷。”


    李重九心道既然突厥出麵,木昆部能在這時不倒戈相向已是不易,何必苛求別人,若是怪罪了,反而會寒了對反的心。


    這名使者見李重九沒有責怪的意思。露出了感激的神色,言道:“多謝可汗體諒,事實上俟斤雖是迫於壓力,無法正式出兵,但他派出了一千名族中精銳騎兵來協助可汗作戰,隻是到時不會打出木昆部的旗號的就好了。”


    李重九不由欣然,這無疑的變相的通融了,但也是掩耳盜鈴罷了。當下李重九讓對方下去歇息。自己寫信給與虯裏漢表示感謝。


    李重九信才寫到一半,這時聽得門外盧子遷,趙何然,高徐道涿郡當地士族領袖皆是聯袂前來拜訪。


    “上穀公,我們也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盧子遷當下開口言道。


    李重九言道:“我明白,可是因為契丹奚族聯合來襲之事憂心?”


    趙何然言道:“正是,早在幾年前涿郡之時。契丹,奚族對邊境也屢有騷擾,但是當時大隋邊境有精兵強將,如薛公。李公,羅藝這等名將駐守,所以契丹騷擾當然是不以為意了。但是不知為何這一度,契丹人倒是起了天大的膽子,居然出兵二十萬人,這是前所未有之事啊。”


    李重九笑了笑,呡了一口桌前的酪漿,笑道:“契丹誇大其詞罷了,契丹兩年前為我大敗,勢力不可能恢複這麽快,加上奚族也並非與契丹一條心,故而我揣測最多十萬兵馬就是了。”


    盧子遷一臉質疑的言道:“事到臨頭,還請上穀公開誠布公,事實論事,不要欺瞞我等。”


    李重九言道:“那是,那是。”


    趙何然言辭犀利地道:“前幾日奚關,遼東傳至長城烽火台上示警,令百姓們早就是人心惶惶,契丹奚族大軍來襲之事,現在涿郡就算是三歲小兒都知道。不少家人族人都勸說我們,立即收拾家當啟程往南暫避。我們心道與太守不可不辭而別,故而上門來告辭。”


    李重九心道,好啊,這群人這是上來逼宮了。若是今日李重九沒給他們什麽交代,這群士紳就要跑路。他們跑路沒什麽,但他們都是涿郡有頭有臉的人物,一旦他們跑了,那麽下層百姓必然人心惶惶,一場難民潮是不可避免了。


    如此李重九這半年來涿郡的經營和民心,就會一掃而空。


    李重九之前笑臉相迎,這會卻是麵色一沉,對趙何然,言道:“要走可以走,但是現在走了,以後就別給我回來!”


    趙何然被李重九如此一叱,當下憤然起身要甩袖而去,但被身旁的高徐道拉住。


    高徐道一臉討好地,言道:“上穀公息怒,趙公並非是這個意思,隻是涿郡現在人心惶惶,不僅僅是我們有疑慮,眾百姓們同樣也是有疑慮。希望上穀公能安定人心。”


    李重九默然,這也是先天限製,李重九新占據涿郡不過半年,雖說基礎不錯,民心歸附,但是根基畢竟不穩,一場動蕩,很容易就會將當地潛在不穩定因素引爆,否則最少就是一波難民潮。


    正如趙何然所說的,萬一傳來什麽不利消息,涿郡百姓士紳都可能攜家帶口,逃離涿郡。


    因此安撫民心之事,無論盧思道,還是有能吏之稱的魏征都不能。李重九對此早有預知,故而從禦夷鎮,來此親自安撫。


    現在他現身涿郡,安撫當地的士紳,如此民心才可以安定,但眼下也隻是稍稍而已。劉備當初新得川蜀時,曹操從漢中來攻,亦不得不割讓荊州四郡給東吳,讓之為己緩衝一下。


    李重九於是親自安撫了盧子遷,趙何然,高徐道三人,承諾涿郡在他李重九坐鎮,絕不會遭到契丹人的大規模襲擊及破壞。


    三位這才稍稍安心,當然李重九亦不會吃虧,乘機向三人要了五萬石軍糧,作為這次作戰的軍資。


    兩方達成協定後,三人這才離去,之後李重九又回見林當鋒,周博等商行的領袖,但為了以防萬一,李重九讓在薊縣旁新設的懷荒酒酒坊,以及軍械坊兩處的人員,皆是暫時搬遷。


    安置之後妥當後,遼西郡快馬來稟告,說契丹大軍隻是試探的攻打了柳城一番,但後來覺得城池堅固十分難攻,於是當下留下近兩萬大軍包圍柳城。之後可汗大賀咄羅率領契丹主力,沿著白狼水河穀的大道,直接南下進發安樂郡。


    而據突地稽回報,奚族五萬騎兵亦也出現的遼西郡境內,看樣子是要與契丹會師。


    不過李重九聽說契丹人分兵,倒是有幾分出乎他的意料。他在柳城屯駐精銳,並配備最好的守城武器,是希望堅城借以消耗契丹人的銳氣。


    隻要柳城堅守十日,他就可以率軍北上,以柳城之地為預設戰場,與契丹奚人進行決戰。


    不過契丹既棄了柳城而南下,顯然也是認為遼西沒有什麽油水,涿郡才是富庶之地。至於後勤補給對於契丹人而言根本不是問題。處於部落聯盟社會的契丹人而言,什麽是後勤?就是馬背上的幹糧袋。


    而一旦若是他們能進入涿郡。涿郡人口密集,不要說攻打堅城,四野的村落人口密集,他們四處搜繳一番,也能取得補給。


    這策略就和李重九攻打高句麗如出一轍,就是就食於敵。


    麵對契丹人的南下,現在薊縣之內兵馬也已經調動得差不多了。上穀,雁門,安樂,涿郡四郡,兩萬郡兵盡數而出,地方守備則交給鄉兵了,除了高楚率部分郡兵防備劉武周外,幾乎是李重九麾下漢軍齊出。


    除了兩萬郡兵外,三千高句麗府軍也被征調,他們作為輔軍,負責押運糧草,兵器。


    李重九也算通過這次作戰來檢閱下高句麗府軍的忠心,以及戰力,並承若一旦此戰獲勝,他們可以選擇返回遼東老家,或者是得到封賞。


    此外就是李虎率領懷荒鎮,禦夷鎮兩鎮駐軍,以及突騎團,萬勝軍,還有奚族部落遊騎了,因為軍情緊急,李重九就讓李虎不必來薊縣會師了,直接從木蘭草原至遼西郡增援。


    而李重九決定明日就率領兩萬三千大軍,從薊縣出發趕往遼西郡。


    就在李重九大軍出發的一日,得知空山元曉帶著花郎軍趕至薊縣,要求加入李重九大軍對契丹作戰。(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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