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命令後,高雅賢率領夏軍三千兵馬,立即拔營前往博陵郡。


    本來他是不需有此舉動的,竇建德十萬大軍聲勢駭人,但凡敵軍一般將領這時候,都是謹守,不敢出擊,以免被包了餃子,但徐世績反擊奪回九門縣,主動出擊。


    這使得夏軍原先戰略計劃之中,出現了一絲意外,駐守的博陵郡都是散兵遊勇,萬一徐世績在竇建德主力北上時,襲擊高陽,那麽就重蹈官渡之戰的敗局了。


    博陵郡絕不能有事,三千大軍接到命令後就整裝待發,高雅賢一一布置,養子蘇定方亦是在旁監督,令士卒將糧草都擺上糧車。


    二人忙畢後,天邊已出現星月,高雅賢接到是死命令,故而必須星夜兼程,趕到博陵郡。


    蘇定方騎著一頭青驄馬,跟在高雅賢的身後言道:“恒山徐世績有一萬人馬,而陛下隻給了義父你三千兵馬,如何能拒敵?”


    高雅賢騎馬緩緩而行,言道:“定方,何必緊張,我們是守城,又非進攻,三千人馬足以,再說此說不定乃是張黃門的妙計。”


    “張黃門?”


    高雅賢笑道:“此番我們軍勢浩大,但卻遲遲駐紮在高陽不動,你說是為何?”


    蘇定方言道:“略有所知,李重九騎兵精銳,陛下和張黃門都擔心,我軍一旦離開高陽北上深入,後路為李重九所截,重蹈官渡之戰之事。”


    高雅賢欣然言道:“說的對,看來兵法戰策略有長進了一些。”


    “義父誇獎了,不過天子虛心納諫,任賢用人。又豈能是當初連田豐沮授都不能用的袁紹可比的。”


    高雅賢微微一笑,言道:“正所謂千古無同局,今日並非官渡,張黃門的計謀,其中大有深意。若是我料得不錯,北上鄚縣,與涿郡布陣的高,羅兩位將軍也不過是佯攻,身邊的人馬斷不會超過五千,你敢不敢與我一賭。”


    蘇定方沒好氣地言道:“義父。你又來了,誰不知你是算命的出身。”


    高雅賢哈哈一笑,言道:“好吧,你小子也學聰明了。”


    “但是義父,我不懂,高羅二人不是正副先鋒嗎?為何身旁隻有這麽點人馬。”


    高雅賢笑了笑言道:“以後你就知道了。”


    三日之後。高雅賢率三千人馬抵達博陵郡。


    剛剛抵達,即聽說徐世績率軍主動出擊,已是襲破了恒陽縣,陳兵於博陵郡境內。


    固安縣城下。


    幾十麵分書著高,羅二字的旌旗,高高飄揚,羅成提著丈五紅槍。站在城頭之下,眺望著城池。


    “幽州,我羅成終於回來了。”羅成咬牙念道。


    “羅將軍,”身旁一名將領走上前,“高將軍隻令我們三百輕騎,來固安縣三十裏外查探敵情,但眼下你要我們在城下虛設旗幟,這與高將軍軍令簡直是背道而馳。”


    羅成斜了他一眼,問道:“怎麽在你眼底隻有一個高將軍嗎?”


    “末將不敢,”對方低下頭卻言道:“陛下的軍令。是讓我們駐紮鄚縣,擺出攻打涿郡的架勢,若是冒進,萬一被敵軍窺破我軍乃是疑兵虛實就不妙了?”


    羅成冷笑道:“蠢材,你以為坐著不動。就讓別人看不破我們的虛實嗎?”


    說到這裏羅成手指向固安縣城池言道:“弱則示強,強則示弱,此乃是兵法之要,這固安縣幾個月前,剛被劉黑闥攻下過一次,你看城池之上,旗幟低垂,士卒淩亂,顯然士氣低下,我軍可一鼓而下!”


    將領失色言道:“羅將軍,你真要攻城啊!我們可是騎兵,而且隻有三百人。”


    羅成哼地一聲,言道:“誰說騎兵就不能攻城!”


    隨即羅成將長槍一揮,言道:“傳令下去,分一百騎兵馬尾上多綁樹枝,揚起煙塵以作伏兵,其餘兩百人隨我登城。”


    “諾!”


    陡然之間,城下兩百騎兵一並下馬,數人舉起掛在馬鞍旁牛角號,當下嘟嘟的號角聲,響徹在城頭之上。


    一個時辰之後,固安縣失守。


    幽州刺史府。


    這場夏軍與幽州軍決戰起十幾日來,李重九幕僚團忙得是焦頭爛額。


    連李重九也是時常在巨大的地圖前一坐就是好幾個時辰,飯也忘記吃。與以往的決戰不同。兩三萬人的會戰,李重九一般都是隨軍前進,親赴前線,眼前攀爬的山巒,腳下流過河流,就是活生生的地圖。


    但是這一場會戰,雙方出動兵力近二十萬,涿郡,恒山,上穀,渤海,博陵,河間六郡即是戰場,而這半個河北就被攬括在一張掛滿整麵牆壁的羊皮地圖上。


    在羊皮地圖下,姬川紅著眼睛走來走去,在一張紙上來回畫畫,分析夏軍動向,溫彥博負責調度糧草,軍資,陳孝意則從各地調集兵馬,趕到薊縣,主薄趙何然則是代替李重九起草軍令,薛萬淑和王珪兩位記室參軍,則是將各地情報匯總,再交由李重九查看,再將主薄和李重九的軍令送至各部。


    而另外還有五六名參軍,作為李重九的軍事幕僚團,與姬川一起在地圖上,指指點點一並分析軍情。府中中六曹參軍,典簽也是從各房內,來來回回遞送公務。


    這十日來幽州刺史府的眾官員,吃住都府內,他們不允許回家,甚至向家人傳遞任何消息,這是為了防止泄密。所有這一切的付出,都是為了這一場幽州與夏軍之間的傾國大戰。


    天地為棋盤,將帥士卒就是棋子,兩方擺開楚河漢界廝殺。


    十日之內,刺史府內,沒有戰場上撲鼻而來的血腥味,沒有烽煙彌漫遮眼,耳旁沒有隆隆的戰鼓聲,但從傳遞軍情的紙張上,就是何處何地多少人傷亡,繳獲多少損失多少,將士的拋頭顱灑熱血,瞬間成了數行短字,甚至是數字。


    少了金戈鐵馬的味道,但所謂運籌帷幄,決勝於千裏之外,正是如此吧。


    薛萬淑向李重九稟報言道:“截止至目前為之,上穀郡的永樂縣,涿郡的固安縣已被夏軍攻克,恒山郡的九門縣被攻克數日後,又為徐世績將軍奪回,而上穀郡的遂城縣,以及涿郡的安次縣,正遭夏軍攻擊,消息中斷,屬下已派人查探,一旦有消息立即稟報。”


    王珪接著言道:“另外在恒山郡行唐縣,涿郡雍奴縣,亦出現夏軍先鋒的旗幟,另外雁門高都尉回報,劉武周,宋金剛再度在婁煩,雁門兩郡邊境集結重兵。”


    李重九聞言點點頭,言道:“你們怎麽看?”


    姬川用手揉著太陽穴,沒有開口說話,而是轉而從旁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水。李重九看向姬川身旁幾人,這些人眼下就是李重九的幕僚團,換做現在就是參謀團,而姬川差不多就是參謀長。


    這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說不出話來。一旁一名麵孔甚是年輕的幕僚,言道:“啟稟上穀公,依我之見,現在恒山,上穀,涿郡三路皆遭到竇建德攻擊,以竇建德十萬大軍,不可能如此富有餘力,同時攻打三路,虛虛實實,三路之中,必有一至兩路,乃是疑兵。”


    李重九聞言不由點點頭,言道:“你說的很對,嗯,你就是今年剛錄取的士子趙欣,我記得你,榜首!”


    趙欣聞言,喜色滿麵言道:“沒想上穀公,還記得學生。”


    李重九笑了笑,看向趙何然言道:“趙主薄,令郎如此佳才,怎還需郡試錄取一關,以汝趙家今時今日地位,大可聚賢不避親,直接向我舉薦。”


    趙何然見李重九賞識其子,當下滿臉堆笑的言道:“上穀公過譽,年輕人嘛,不能讓其太早得誌,以免失去進取之心,卑職讓他正正當當走郡試之路,也是讓他知道家族背景不可持的道理。”


    趙欣拱手言道:“爹自小和我說,好兒不羨耶娘田,大丈夫要有成就,需自己來闖蕩。”


    李重九雙目一眯,這趙何然與趙欣二人都很會說話,處事圓滑,果然是久經官場的官宦之家,才能培養出的子弟。相對於與趙欣同榜的周洲,其才華不遜色於對方,人品也不錯。但現在的境遇卻是天差地別,一人為自己眼下重用,一人在邊縣做小吏。


    話說回來,李重九與周旭一般,心底更賞識周洲一點,在他身上仿佛看到還在學生時候的自己,如同一張白紙,但用人嘛,還是更喜歡用趙欣。


    李重九笑著言道:“我聽說父親是忠臣,兒子必然是忠臣,趙主薄眼下是我的左膀右臂,將來令郎成就絕不會遜色於你之下。”


    聽李重九一副要重用趙欣的意思,趙家父子不由大喜。


    眼下趙家在幽州可是僅次於盧家的士族,連李重九都需時不時親自拉攏一番,正所謂花花轎子抬人,特別是在眼下與竇建德大戰之際,幽州內部絕不能出一點亂子。


    李重九將話題扯回,言道:“姬從事,你怎麽看?”


    姬川睜開通紅的眼睛,看了趙欣一眼,言道:“眼下不是判斷不判竇建德主力何在,羅成現在氣勢洶洶,直逼幽州,已是到了我們不得不應子的時候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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