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成聽李芷婉這麽說,笑了笑感慨地言道:“你不惦記,不等於別人不惦記,自古以來人情最薄的,就是帝王之家,英武如漢武帝,連自己親生兒子都能殺,古來兄弟爭權,自相殘殺的事還少了。而自入長安之後,世民變了,元吉也變了,我也變了,家裏也隻有你方能與我說幾句體己話了。”


    李芷婉聞言言道:“大兄,伯夷叔齊兄弟不肯為君,寧可不要王位,而至周,孝悌之義古今有之,怎麽能因在帝王之家,而不顧全呢?”


    李建成言道:“這話你應該去和你二兄說,你看看你二兄,開天策府,廣納賢才,結交名士,與東宮明爭暗鬥,我忍他已不是一日兩日了。隻要他不與我爭儲君之位,我什麽都肯讓給他。”


    李芷婉言道:“我信二兄,不是如此為了自己野心,而不顧兄弟情誼的人,眼下天下未靖,他招攬賢才,是為了東進剿滅王世充,劉黑闥,這也是父皇許可的。元吉,還有幾位世叔都是一般如此,難道你都要針對嗎?”


    李建成搖了搖頭道:“幾個兄弟之中,我知你打小與你二兄,更親厚一些,但你不能感情用事,就以為你二兄真如外表那般謙謙君子,就算以前是,今日也不是,你今日不信我的話也可以,日後拭目以待,我知問你將來有一日,我隻說如果,我與你二兄翻臉,你在我二人之間站在誰的一邊?”


    李芷婉聞言,抬起頭看向李建成,但見他一副認真的樣子。


    李芷婉正色言道:“若真有那麽一日,兄弟相殘,那麽活下來那個就不是我的兄長,而是我的仇敵!”


    聽著李芷婉斬釘截鐵的口氣,李建成微微訝然,但隨即鬆了口氣,皺眉言道:“果然是三妹。幸好你不是男兒,否則我真要怕你了。走,我們邊走邊聊。”


    二人隨即踱步在曲江池畔,身後侍從遠遠跟在後麵。


    眾人方才見太子與公主二人似爭吵起來,都是暗暗心驚,隻能默默求二位殿下不要再吵下去,以免失去了分寸。殃及了池魚。


    二人默然走了一陣,李芷婉抬起頭看向李建成,問道:“大兄,你是否怪我方才的話。”


    李建成言道:“三妹,在你眼底你大兄,是這麽一個小肚雞腸的人嗎?”


    李芷婉笑了笑。言道:“我還記得兒時,過年時我弄壞了你的鯉魚飄,你一個月沒和我說話呢。”


    李建成哈哈一笑,言道:“是你記仇才是吧,三妹,那時候你就和男孩子一樣,與我們幾個年長的整日渾一起。爹也不知來了什麽興致,不讓娘教你女紅女誡,卻教你弓馬騎射,而你和你二兄什麽都一學就會,倒是將我遠遠拉在後麵,我那時也不知有多恨你,這鯉魚飄不過是借口罷了。”


    兄妹二人都是莞爾一笑。


    李芷婉悠然言道:“真懷念當初你教我習字,二兄與我騎馬射箭。還有玄霸,元吉什麽都不懂的跟在後麵,永遠這樣就好了。”


    李建成笑了笑,不發一言。


    李芷婉抿嘴言道:“我知道大兄你在笑我,人都是如此,小時候無憂無慮是因為心純,隨著年長有了執著。故而有了執障,大兄你事事求全,難免會疲憊。”


    李建成言道:“三妹你與世民都是自幼出眾的,當然不懂得。我除了文略有所長外,其他都是平平,但我是長兄,自當為弟弟妹妹的表率,但你和世民卻樣樣都在我之上,我如此難能麵對父親。在唐國公府也罷了,但眼下入了長安,我為東宮之主,但我知道下麵多少眼睛看著,一舉一動都不能有差池。這兩年來,我沒一夜睡得好,飯吃得香。”


    “實話與你說,早知如此,我還不如不當這太子,但眼下卻是騎虎難下,自古以來廢太子下場如何,前朝楊勇就是前車之鑒。”


    李芷婉言道:“楊勇之失,乃咎由自取,大兄隻要謹守本分,父皇又怎麽言廢立之事呢?這東宮儲君是父皇立的,說明在父皇心底還是器重你,認為你比二兄更勝任,若你有憂慮,大可向父皇進諫,父皇英明睿智,必有安排。”


    李建成搖了搖頭,言道:“父皇眼下為諸事煩心,忙得焦頭爛額,如何會理會我之事。今年入冬以來,梁師都,郭子和得突厥授意,連連犯境。突厥意欲連接李軌要挾與李唐,父皇心知此時還不能與突厥為敵,突厥要土地,我大唐就給他兩郡之地,突厥要錢帛,我大唐就給他錢帛,突厥要女人,我大唐就要尋良家女子,送到塞外,以取悅番人。”


    “還有王世充擊敗李密後,奉皇泰主為天子,並招攬瓦崗軍十餘萬精銳人馬,已在東都紮穩腳跟,父皇欲一統天下,必出關中,將來與王世充必有一戰。還有幽州李重九,剛剛擊敗夏軍,生擒竇建德,於幽州自立為王,國號為趙,坐擁十萬多人馬,大可坐山觀虎鬥,看我軍與王世充之戰。這些都是我大唐潛在的大敵,你說我李唐眼下看得繁花似錦,但實際上卻是危機重重,父皇這時器重他這位能征慣戰的二郎還來不及,又怎會打壓他,來顧全我的儲君之位呢?”


    李芷婉言道:“若是天下安定,父皇會收回二兄的兵權的,眼下四方強敵仍在,大兄你更要在諸位臣工麵前,拿出表率,為父皇分憂。隻要德位不失,沒有人可以以任何理由,更易儲君廢立。”


    李芷婉又勸數語,但見李建成聽不進去,當下心知自己無論如何努力,也無法彌補大兄二兄的關係。她眼下隻能看著二人越行越遠。


    幽京,臨朔宮。


    大業七年時,楊廣一征高句麗時,乘龍舟沿著永濟渠北上,至薊縣後,在城北臨朔宮中安住。臨朔宮因此也是大隋北討高句麗的離宮所在。


    李重九登基為趙王後,中書令溫彥博與禮部尚書高徐道,一並奏請言道:“九五之尊所居,不可無宮室,懇請在幽京擇吉地,設下宮室為王居。”


    李重九聽了二人之言後,心覺得幽州眼下錢財吃緊,大興土木在這時修建宮殿十分奢侈,但眼下李虎,楊娥皇,室得芸都搬來一起住,內廷之人就有三百多,再加上自己護衛軍,原先的幽州刺史府顯然已是不夠住了。


    於是李重九下令,將城北的臨朔宮稍微翻修一番,一個月後入住。


    李重九下令後,很快中書省即發出詔令,著工部署理將作寺,立即開工翻修臨朔宮。


    工部尚書趙何然得令後,十分盡力,李重九雖說稍微翻修,但他焉能不盡力,當下調動數千人手翻修臨朔宮,搶在一個月內修畢。


    趙何然不僅翻修了,並將幽州北城外擴,將臨朔宮也包攬在內,除了修建了一道夯土城牆外,還通往北城城門修了一條可容兩車並行的禦道。


    修畢之後的臨朔宮,卻違背了李重九的初衷,他本不想鋪張浪費,這修葺城牆,開拓禦道,所費之資就不少了,再加上翻修臨朔宮。


    不過趙何然卻是言道,天子宮室乃是一國儀表,怎可不盡心。趙何然也是得到其餘臣工們一並支持。


    再說翻修後的臨朔宮,楊娥皇和室得芸十分滿意,李重九見二位夫人高興,自也不再說什麽,於是就搬入了臨朔宮居住。


    而這一次,臨朔宮卻迎來了南方使者。


    原來居東都洛陽的皇泰主,派使者至幽京賀李重九登基之喜。(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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