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翻雲覆雨


    錦盒裏麵滾出來的所謂禮物,就是公狗身上的那一條,一大堆,紅豔豔的一片,很是吸引眼球。


    在呂不韋的訂親大典上,居然送公狗身上的那一條,還有比這更讓人發笑的嗎?


    即使賓客中有不愛笑的人,此時也是忍俊不禁,笑不可抑。


    “不舉吧!”賓客們一邊抱著肚子大笑,一邊打量著呂不韋。


    此時的呂不韋臉孔扭曲,臉色鐵青,呼呼直喘粗氣,額頭上、脖子上、手背上青筋怒突,好似老樹虯枝似的。


    在自己訂親的大日子收到公狗身上的那一條,還有比這更侮辱人的嗎?那會引人歪想:呂不韋,你明明不舉,還要強納強娶,你安的什麽心?


    光是這一條,就足以讓呂不韋恥辱終生了。


    更別說,這事一傳開,以後誰家敢把姑娘嫁給他?


    其實,要想證明呂不韋不是不舉很簡單,隻需要脫了褲子昂昂頭顱就行了,問題是這能做嗎?


    以後,即使有人把姑娘嫁給他,再生上一兒半女,還不惹得滿城風雨:呂不韋不舉,卻生兒育女,這是別人的種吧?


    諸如此類的傳言可以殺人,呂不韋腦袋嗡嗡直響。今兒,他受的恥辱已經夠多了,就未有一件如這件這般讓他惱怒的。


    男人在這方麵不舉,還有臉活嗎?


    “這麽多,他這病得有多厲害?”賓客們充分發揮想象力,越想越邪了。


    吃啥補啥,地上好一大堆公狗身上的那一條,呂不韋需要這麽多,他這病太嚴重了吧?


    平原君嘴角一扯,瞄了信陵君一眼,暗自嘀咕道:“這就是你送的厚禮?真是夠厚的!”此禮送得越厚,證明呂不韋在這方麵越是不行。


    信陵君臉色變幻,陰晴不定,他很是清楚,今天這事兒他和呂不韋都被人擺了一道。隻有稍有頭腦的人都知道,這事兒肯定不是他幹的,可是風言風語可以殺人的,卻有更多人相信,他無論如何也是難以擺脫名聲受損的結果了。


    除非他找到主使之人,當眾揭穿,才能還他清白。


    這主使之人不難找呀,信陵君瞄了秦異人一眼,準備喝問。他雖然不願與秦異人對上,可是,為了自己的名聲,顧不得了。


    然而,他還沒有說出口,秦異人卻是先下手為強,大喝一聲:“好你個信陵君,你竟然送如此汙穢之物,你存的什麽心?”


    這不是惡人先告狀嗎?


    信陵君鬱悶得想撞牆,大聲反駁道:“秦異人,你休要胡說。我與呂氏商社無怨無仇的,我為何要陷害呂先生?在座之人中,就你與呂先生不對付,一定是你做的,一定是你做的。”


    信陵君也不笨,立時倒打一耙。


    這話深得賓客之心,大是點頭讚同。


    要找出主使之人並不難,隻需要朝呂不韋的對頭方麵去想,在座之人中就秦異人的嫌疑最大了,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魏無忌,你血口噴人。”秦異人當然不會承認,這可是一箭雙雕的良機,既可以收拾呂不韋,還可以中傷信陵君,他當然不會錯失,冷笑道:“誰說無怨無仇你就不能對付呂氏商社了?呂氏商社是天下有數的商家,多金,而你眼下處於困境,極需要金解困,你這是要把呂氏商社吞了,你好大的胃口,好狠毒的心思。”


    信陵君自從離開魏國,來到趙國,名聲倒是見漲,美名天下傳,可是,他的困難有多大,他自己清楚。失去了在魏國的財產支掌,他的經濟狀況極為糟糕,而呂氏商社是天下有數的商家,若是能吞並的話,就能解決他眼下的困境,這理由正大光明。


    “胡說,我怎能有這種想法?秦異人,你血口噴人!”信陵君當然不承認了。


    “本公子且問你,前些時日你少子魏爽巧取豪奪為哪般?”秦異人原本是收了封口費的,不打算說出來,此時卻是一定要說出來,不然的話,他的話就沒有信服力了。


    這不算毀諾,誰叫信陵君要助呂不韋對付他呢?是你不守信,不能怪我。


    巧取豪奪之事,的確有不少人風聞,暗中點頭,大是讚成這話。


    呂氏商社什麽都不多,就是金多,若是能弄到手的話,信陵君的好處不需要說的,不要說養數千門客,就是養上萬門客也不是問題。


    “你你你……”信陵君指著秦異人,很想質問一句,你不是收了封口費嗎?怎麽又說出來了?隻是,此時此刻不能如此說話,不然他更加難以收場了。


    “魏無忌啊魏無忌,要不是你助呂不韋對付本公子,本公子才賴得理你安什麽心思呢?”秦異人卻是湊到信陵君耳際輕語,道:“你不仁在先,莫怪本公子不義了。”


    “你怎麽知道的?”這事極為機秘,隻有平原君、信陵君和呂不韋三人知道,信陵君大為詫異。


    這事當然是秦異人猜的,不過,到了秦異人嘴裏,這事立時變味了:“要人莫知,除非己莫為。”有意無意瞄了一眼平原君。


    “原來是他!”信陵君恍然,是平原君向秦異人透露的。


    信陵君就是再精明也不會想到,這事是秦異人猜的,因為要猜中的難度太高了,就是以精明自詡的信陵君也不見得能猜中。既然不是猜的,那就是有人透露給秦異人的。


    呂不韋肯定不會說,信陵君也不會說,隻有平原君一人了。


    而且,平原君也有如此做的動機。


    信陵君入趙後,聲名更甚,蓋過了平原君,這讓平原君不爽,忌妒他,透些消息給秦異人,借用秦異人的手打壓自己,搞臭自己的名聲不失為一條好計。


    信陵君不得不信。


    平原君見二人咬耳朵,不明所以,還以為兩人在暗中商量什麽事兒呢,卻不知秦異人成功的在他和信陵君之間種下不和的種子了。


    “好你個沽名釣譽的信陵君,偽君子,竟敢幹出如此卑鄙下作之事,饒你不得。”就在信陵君發愣的當口,秦異人突然出手,揪住信陵君的胸口,把信陵君朝呂不韋跟前推搡,吼得山響:“呂不韋,你還等什麽?如此侮辱,你不討還,你還配做男人嗎?”


    此時的呂不韋氣怒攻心,完全失去了理智,不可理喻了,一聽這話,怒吼一聲:“信陵君,我呂某以萬金重賞請你前來,你竟然吃裏扒外,你真是個小人!”


    吼得山響,掄起拳頭,就要朝信陵君身上打去。


    以信陵君的身份,若是被呂不韋給打了的話,他這輩子都抬不起頭來了。


    若信陵君被他打了,他的門客肯定不會善罷甘休,一定要找呂不韋算賬,到那時,呂氏商社一落千丈是小事,呂不韋能活幾多時日誰也說不清了。


    秦異人這是一石二鳥,一箭雙雕,既誣蔑了信陵君,又為呂不韋種下無窮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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