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於這番舉動,讓左賢王這些匈奴大臣大是不解,齊聲驚呼道:“大單於。”


    秦軍在這裏就是為了對付匈奴,單於朝秦軍營地趕去,這不是送死嗎?要左賢王他們不急都不成。


    單於卻是充耳不聞,隻管打馬前行就是。


    左賢王他們相對無言,搖搖頭,隻得拍馬跟上。


    “大單於,你這是做什麽呀?這可是秦軍營地,秦軍如狼似虎呀!”一眾大臣心驚膽跳,萬分不願麵對秦軍。


    單於仍是不理,打馬前行,來到秦軍營地前,停留在強弩射程之下。


    如此一來,一眾大臣大是放心了,他們忙拉馬韁,停了下來。隻要不進入秦軍強弩射程範圍,暫時沒有性命之虞,他們暗鬆一口氣。


    單於沒有說話,而是一雙眼睛瞪得滾圓,打量著秦軍營地,隻見秦軍營寨堅固異常,更有深深的壕溝阻擋在前,還有可怕的強弩。若是強攻的話,依匈奴那點可憐的戰力,一定會死傷慘重,即使死傷慘重,也不見得能有效用。


    一眾大臣把單於打量一陣,隻見他緊抿著嘴唇,瞪圓眼睛,死盯著秦軍營寨,久久不說話,不知他在想些什麽。有心要問個明白,不敢觸他的黴頭。此時此刻,單於非常不爽,若是觸了黴頭,那就是自取其辱。


    “秦將說話。”就在一眾大臣驚訝之際,隻聽單於衝秦軍營寨大聲道。


    和秦將有什麽好說的?難道你以為能說得秦將放我們一條生路?


    一眾大臣萬分不解,驚疑不定。


    王翦、尉繚和蒙武早就在哨塔上看得真切,一聽單於說話。王翦道:“單於。你從龍城一路南下。趕到北河,又從北河一路北返,趕到這裏,真夠辛苦的啊!”


    尉繚衝王翦豎了豎大拇指,抿著嘴唇,臉上泛著笑容。


    蒙武更幹脆,直接翻白眼。


    這個王翦看上去方方正正,也是一焉壞。如此說話,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你存心要氣死單於嗎?


    果然,單於一聽這話,身子一陣搖晃,差點從馬背上栽下來。


    當初,單於得到中牟之戰的消息後,就料定秦軍會在今歲大舉東進,掃滅六國,一統華夏。無力顧及北方,匈奴的天賜良機就來了。他就可以率領匈奴大舉南下,趁此良機占據河套之地,把匈奴壯大。


    他信心滿滿的率領百萬之眾南下,以為一定能夠取得天大的勝利。卻是沒有想到,秦軍並沒有按他的想法行事,秦軍不僅沒有大舉東進,反倒是大舉北征了,三十萬秦軍來到河套之地,對匈奴大打出手。打得匈奴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死傷無數。


    這已經夠讓單於鬱悶的了,王翦偏偏還要往他傷口上撒鹽,他能不鬱悶嗎?一口怨氣衝上來,單於差點暈過去。


    “你……”單於氣血上湧,手指著王翦,要想喝罵,卻是氣得直哆嗦,連話都說不出來。


    “單於,你切莫生氣,氣大傷身啊。”王翦卻是好整以暇,笑嗬嗬的,仿佛如同老友見麵似的。


    “噗哧!”聽著王翦的調侃,尉繚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聲。


    “王將軍,你幹脆一劍把單於剁了吧。見過氣人的,沒見過你這麽氣人的!”蒙武無力的翻著白眼。


    認識王翦也有些時日了,頭一遭見識到王翦竟然有能夠氣死人不償命的本領。明明是他撩起單於的勃勃怒氣,他還來勸單於莫生氣,這比起拿刀捅了單於還要讓他難受。


    “本單於不生氣,絕不生氣。”單於在心裏一個勁的告誡自己,不能生氣。然而,他越是告誡自己,越是生氣,誰叫王翦的話可以把死人氣活呢?


    “你你你……”單於咬牙切齒,手指著王翦,一連不知道說了幾多個“你”字。


    “單於,你是想問此路可否通行,是吧?我這就告訴你:此路不通!”王翦把單於那副隨時會氣死的樣兒看在眼裏,淡淡的道。


    “此路不通”這四個字如同萬鈞雷霆狠狠砸在單於心坎上,讓他頭暈目眩,幾欲暈去。


    自從知道退路已經被秦軍截斷之後,單於就知道情勢極不妙,匈奴陷入了絕境,逃走的可能性微乎其微。然而,他仍是不甘心,想要與秦軍談談,看看能不能有一絲生路。


    對於處於絕望中的人來說,哪怕有一點兒希望,不需要太多,隻需要一點點,他心裏也會好受些。然而,王翦拒絕得非常幹脆,他還沒有提說,王翦就把他最後一點點希望掐滅了。


    “呼呼呼!”單於不住喘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費了好大一番功夫,他終於稍稍平複了下心情,大聲問道:“敢問將軍姓氏?”


    “在下王翦。”王翦一挑眉頭,道:“你可要記好了,是我斷了你的退路,你到了地下也要記得我啊。”


    這話冷冰冰的,沒有絲毫人情味,單於又是一陣絕望,還不得不忍著,道:“若是王將軍能放一條生路,我願以左賢王之位待將軍。”


    左賢王是匈奴的二號人物,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地位權力僅次於單於。他許以如此高位,那也是迫不得已了。


    若真能用高位換取生路,他絕對願意幹。


    就是左賢王也是重重點頭,大是讚成這話。若是王翦當上左賢王的話,對左賢王是巨大的威脅,不過,地位權勢雖好,哪有性命好?左賢王還是識時務的。


    “單於,你是不是急於活命昏頭了?”王翦仿佛聽到天下間最好笑的笑話似的,一陣大笑,道:“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老秦人什麽時候為名利所動過?莫要說你區區左賢王,就是你這單於交予我,我也不會心動。”


    這話的聲調並不高,卻是擲地有聲,讓人不敢有絲毫置疑。


    自從商鞅變法以後,到秦始皇統一中國,隻有一個秦將背叛秦國,那就是卷入刺秦的樊於期了。百年戰國,隻有一個大將背叛秦國,由此可見秦人對秦國的忠誠。


    而山東六國,背叛自己國家的大臣大將不知幾多。


    “好!采!”秦軍爆發出一陣驚天的喝采聲,王翦的話說到他們心坎上了。


    聽著王翦的譏嘲話語,單於恨不得有條地縫鑽進去。然而,他仍是不甘心,誘惑道:“王將軍,你可要想清楚了。你在秦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將軍,到了大匈奴就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左賢王。你要什麽有什麽,美女駿馬金銀珠寶,你要幾多本單於就給你幾多。”


    為了活命,他許以厚利了。


    隻要能活命,除了單於之位不能給以外,什麽都能給,美女駿馬、金銀珠寶更不在話下。


    “哈哈!”王翦仰首向天,發出一陣暢笑聲,道:“單於,你也不想想,我王翦是區區之利就能誘惑的?你們匈奴的婦人,一身的羊膻味,我可聞不慣。”


    “噗哧噗哧!”尉繚和蒙武再也忍不住了,失笑出聲。


    王翦這張嘴挺損的,竟然如此損人。


    匈奴的美女也不錯,能歌善舞,還**奔放,榻上經得起折騰,榻下能馳騁,若是能擁有漂亮的匈奴女人,那是男人的夢想啊。到了王翦嘴裏,竟然是如此不堪。


    單於的臉黑了下來。


    羊膻味一直是匈奴的心病,中原人對此大加譏蔑,乍聞此言,他能好受嗎?


    然而,這不算,還有更損的。


    隻聽王翦,道:“你們匈奴除了牛羊駿馬以外,還有什麽?金銀珠寶,大秦多的是,若是本將立了功,大秦就會打賞,比你的珠寶更好更多。”


    秦國“功自耕戰出”,對於軍功的獎勵很是豐厚。若是王翦立下大功的話,厚賞是少不了的,單於許諾的金銀珠寶沒有一點兒誘惑力。


    “大秦除了金銀珠寶,還有美麗的絲綢,可口的美酒,美味的佳肴,不可缺少的茶葉,你們匈奴有嗎?你們匈奴除了牛糞馬糞,什麽也沒有!”王翦狠狠搖頭,好象大漠是人間煉獄似的,道:“本將絕不會做這等得不償失之事!”


    幹脆利索的拒絕了單於的收買與拉攏。


    這樣的結局雖然早在單於的意料中,不過,當成為事實後,他又難以接受,惱怒異常。可是,卻無可奈何,唯有生悶氣的份。


    “你莫要後悔!”單於實在是氣瘋了,竟然說出如此蒼白無力的話。


    “哈哈!”王翦、尉繚、蒙武他們差點笑破了肚皮。


    匈奴苦寒之地,對於王翦來說沒有一點兒吸引力,有何後悔的?至於享樂必可少的金銀珠寶與美女,這對於王翦這種戰神來說,更沒有吸引力。對於王翦來說,功業才是他的追求,才有吸引力。


    單於這句威脅之言蒼白無力,可以直接無視了。


    “哼!”單於冷哼一聲,如同一個驚雷炸響,蘊含著他的衝天怨氣。雖然早就想到不太可能收買王翦,他還是要試試,不然的話,他絕不會甘心。如今,他的預料被證實,他很不好受,更加絕望了。


    不能收買王翦,就意味著匈奴真正的陷入了絕境,沒有一絲逃命的希望。


    “王將軍,你怎生不應允呢?我可聽說,單於的女兒很美麗,很奔放,在榻上是匹烈馬,在榻下也能馳騁呢。”蒙武湊上來打趣。


    “哈哈!”尉繚笑得差點岔氣了,這個蒙武真會說笑。


    “準備迎戰!”王翦不理睬蒙武,望著氣哼哼而去的單於,道:“匈奴會做困獸之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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