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山,秦異人的中軍帳,眾將在座,個個甚是歡喜,人人臉上泛著喜色。


    不為別的,隻是因為匈奴已經陷入重圍中,任憑匈奴如何拚命,總是不能衝出去,匈奴的覆沒隻是時間問題了。


    自古以來,北方胡人就是華夏的心腹大患,曆朝曆代都在抗擊胡人。尤其是春秋時期,北方胡人大舉南下,占領了大片的土地,差一點把中原給占了。華夏奮起抗擊,經過一番血戰,終於把胡人打出去了。


    如今,秦軍要在陰山中全殲匈奴,這是何等的讓人歡喜,眾將能不興奮嗎?


    “匈奴可惡可恨,滋擾華夏數百載,華夏不能攘,如今,終於被我們圍住了,匈奴是插翅難逃了!”


    “匈奴被圍之時,拚命的突圍,可是,又能如何呢?這是我們大秦銳士守的,如同鐵桶一般,任由匈奴拚命,卻是奈何我們不得。”


    “奈何我們?你也太高看匈奴了,就憑匈奴那點兒可憐的皮甲和彎刀,能把大秦銳士怎樣?每次匈奴拚命的突圍,招來的卻是無數的死傷,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要不是公子不想付出高昂的代價,我們早就殺下去,把匈奴殺得精光了。哎,一想到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匈奴,卻不能大殺一通,心裏就不痛快。”


    一眾將領七嘴八舌的議論紛紛,聲浪很高,如同雷霆似的,快把帳頂給掀翻了。


    秦異人端坐著,豎起耳朵,把眾將的議論聽在耳裏,道:“你們能有如此高的戰意,我很欣慰。我知道你們想要殺個痛快,說實話,我也是如此想的。可是,我再一想,圖一時痛快,損失五七萬銳士,這不劃算,是以,不痛快也得給我忍著。”


    秦異人掃視眾將,眼中精光閃爍,如刀似劍,眾將忙低下頭顱。


    “公子請放心,我們理會得。”眾將雖然一心想要殺個痛快,心裏卻是明白,秦異人是對的,不能圖一時痛快而付出高昂的代價。


    “匈奴被我們圍住,是饑餓而死,還是被我們殺死,都是死,我們何必付出不必要的代價。”秦異人接著道:“這些天,你們的求戰心太切,紛紛請戰者不在少數。在這裏,我得給你們提個醒,得嚴守軍紀,不得出戰,若有違者,定斬不饒!”


    “諾!”眾將轟然領命。


    眼睜睜的看著匈奴,卻不能殺個痛快,這對於眾將來說無異於枕著鹹魚睡覺的貓兒,心裏很難受。


    秦異人知道軍中求戰聲浪極高,不得不把他們召集起來,好好敲打敲打。


    xxxxxxx


    隘口裏,匈奴東一團,西一簇,個個耷拉著腦袋,垂頭喪氣,如同鬥敗的公雞似的。


    自從被圍以來,匈奴拚盡全力,用盡一切方法,百般衝擊秦軍營寨,卻不能逾雷池一步,匈奴的軍心士氣急劇低落。


    更要命的是,被圍在這裏,要吃沒吃的,要喝沒喝的,匈奴這日子就難受了。先是喝馬奶度日,還能支撐。可是,好景不長,沒過幾多時日,連馬奶也沒得喝的了。因為這裏的草場被駿馬啃光了,戰馬沒得吃的,哪來的馬奶?


    沒有了馬奶,匈奴隻能一咬牙,把駿馬殺了。駿馬是匈奴的親人,是匈奴的兄弟,是匈奴的第二生命,殺駿馬對於匈奴來說是何等殘忍之事,匈奴是哭得唏哩嘩啦,如同他們的祖墳被挖了似的。


    盡管如此,為了活下去,不得殺。每當殺戰馬時,就有不計其數的匈奴在哭泣,如同嚎喪般,聲震長空,堪稱一奇。


    沒有了戰馬的匈奴,還能叫匈奴嗎?匈奴還能有士氣嗎?就這樣,匈奴就成了眼前的模樣,連衝擊秦軍的營地都沒興趣了,一副等死模樣。


    單於和左賢王,以及一眾大臣圍坐在一起,個個愁眉不展,相對無言。


    “大單於,得想個辦法,若是再這樣下去,大匈奴就完了呀。”有大臣實在是忍不住了。


    這不廢話嗎?要是有辦法,單於還不用的?


    “是呀。”一句廢話竟然引來一片附和聲,一眾大臣大是讚同,目光停留在單於身上。


    單於隻能用沉默來回答,緊抿著嘴唇,沒有發出一點聲音。


    把單於這無計可施的樣兒看在眼裏,一眾大臣的心直往下沉。


    氣氛非常壓抑,如同巨石壓在胸口似的,單於心頭在滴血,把目光移向遠處。


    放眼一瞧,隻見到處都是垂頭喪氣的匈奴,個個耷拉著腦袋,沒經絲毫生氣。


    “昆侖神啊,你為何不顯靈?你為何不佑護大匈奴?”單於在心裏質問他們的神祗,卻是無可奈何。


    目光再朝遠處移動,落在隘口東側的山上,隻見到處都是鬱鬱蔥蔥的樹木,生機盎然。在險要處,就是秦軍的營寨,如同鐵桶一般,守得極是森嚴,匈奴萬般衝擊,都不能越雷池一步。


    一道靈光閃現,單於豁然開朗,想到一個辦法。


    “噌!”單於一蹦而起,一臉的喜色,如同有天大的喜事似的。


    “單於……”一眾大臣看在眼裏,頗有些不解。


    “哈哈!”單於仰首向天,發出一陣暢笑聲,快活之極,渾身散發著喜悅的氣氛。


    “大單於,你這是……”左賢王遲疑著問道。


    “給你們說,本單於有辦法了,有辦法了。”單於興奮不已,一雙手不住揮動,一副手舞足蹈的樣兒。


    “有辦法了?”群臣卻是不信。


    眼下的匈奴處於絕境,要是還有辦法的話,那就叫逆天了,一眾大臣當然不會相信。


    “是真的!本單於真有辦法了!”單於卻是擲地有聲,讓人不敢有絲毫置疑。


    “大單於,你沒騙我們吧?”單於曾經以招王翦為婿說事,用謊言激勵匈奴軍心士氣,誰也不敢說他眼下不是在說假話。


    “千真萬確!”單於非常篤定,右手朝東側一指,道:“你們瞧,到處都是樹木,若是放一把火的話,一定會燒得很旺吧?”


    “放火?”一眾大臣不解。


    左賢王卻是眉頭一挑,眼中精光暴射,大喜過望,大聲叫嚷道:“大單於英明,這是一條妙計。”掃視一眼迷糊的大臣,道:“東西兩側山上都是秦軍的營寨,若是我們放火燒山,秦軍的營寨也會被燒掉。大匈奴的勇士不能攻破秦軍的營寨,難道還不能燒掉?”


    群臣恍然大悟,大喜過望,齊聲歡呼:“烏特拉!”吼聲如同驚雷,遠遠傳了開去,惹得匈奴注目。


    單於這一計很毒,若是放火燒山的話,秦軍的營寨絕對難逃一劫,會被殺得精光。到那時,即使秦軍南北方向的營寨還在,匈奴不能攻破,卻可以鑽入陰山中逃命。隻要衝出了秦軍的包圍圈,那就是天高允鳥飛,海闊憑魚躍,匈奴要逃走就很輕鬆了。


    至於食物,完全可以在陰山中打獵維持,隻要逃到陰山以北,就是回家了,秦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追得上。


    “大單於,宰殺戰馬時,我們得到不少油脂,正好派上用場。”左賢王樂嗬嗬的獻計。


    眼下正是夏季,草木未枯黃,要想點燃還有些難度。不過,匈奴有的是油脂,隻要有了油脂,這一燒起來,就是了不得,保證一把大火燒得秦軍無處可躲,無處可藏。


    “對!”一眾大臣齊聲附和。


    “就這麽辦。”單於一聲令下,傳來一批匈奴,扯起嗓子大吼,道:“大匈奴的勇士們,我們被圍在這裏,沒有吃沒有喝,你們一定以為這是在等死!本單於告訴你們,不是!”


    匈奴個個緊抿著嘴唇,沒有人響應。到了眼下這情形,還不是等死,那又是什麽?


    單於看在眼裏,也不計較,右手朝東西兩側的山上一指,吼得更大聲了:“你們瞧,這裏到處都是樹木,隻要我們放一把火,就能燒死秦軍,就能燒毀秦軍的營寨,大匈奴的勇士就有了活路!”


    這話立時讓匈奴清醒過來,無不是大喜,扯起嗓子大吼道:“烏特拉!烏特拉!”


    吼聲直貫九霄,聲震長空,蘊含著無盡喜悅。


    “趕緊的,把油脂堆在山上,點火。”單於右手一揮,如同驚雷閃電,氣勢威猛,仿佛回到往昔指揮千軍萬馬衝殺的時日裏。


    “烏特拉!”這消息象風一般傳了開去,匈奴大喜過望,原本還垂頭喪氣,耷拉著腦袋的匈奴如同打了雞血似的,無不是一蹦而起,揮著胳膊大吼。


    到了眼下這種情形,不需要單於下令,匈奴也知道該怎生做了,飛也似的四處奔走,把油脂運來,堆在山腳下。


    匈奴宰殺戰馬,取得的油脂是何其多,如今全用上了。隻一會兒功夫,隻見山腳下,東一團西一團油脂,究竟有幾多,無法言說。


    望著一堆堆油脂,匈奴眼睛放光,喜不可抑,無不是歡呼。


    “得得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隻見單於在一眾大臣的簇擁下,策馬而來。


    此時的單於如同打鳴的公雞似的,滿麵紅光,渾身都是勁,仿佛有著用不完的力氣似的。


    原本以為,匈奴被圍在這裏,必死無疑。單於竟然想到如此一個妙法,逃出去有望了,誰能不歡喜呢?


    “大單於!”原本不鳥單於的匈奴一見到單於到來,無不是發出一陣陣歡呼聲,個個喜悅不禁,如同見到老祖宗似的。


    從地獄到天堂的感覺非常美妙,有了活命的希望,匈奴對單於的敬仰之情如同滔滔大河,連綿不絕。


    單於很是享受這種美妙的感覺,右手從一個匈奴手裏接過火把,朝油脂上一扔。


    “滋滋!”一陣油脂的灼燒聲響起,隻見火頭躥起,舔著樹木。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秦皇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殷揚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殷揚並收藏秦皇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