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血腥味,讓人作嘔,秦異人吸口氣,隻覺腸胃一陣翻滾。


    秦異人多次上過戰場,對於血腥味並不反胃,然而,這一次秦軍殺得夠狠,十萬韓軍幸存者不過十之一二,餘者全被秦軍殺死了。


    秦軍完全可以要這些韓軍投降,減少殺戮,秦軍之所以沒有這麽作,而是進行一場大屠殺,就在於韓國是這次“肥周退秦”事件的始作俑者,必須予以嚴懲,唯有如此,方能震懾山東之地。


    鮮血,代價很大,有時候隻能用鮮血來達到目的,這次也不例外。


    “呼!”司馬梗吐出一口濁氣,渾身全是鮮血,如同一個血人,一咧嘴角,衝秦異人道:“王太孫,殺了這麽多韓軍,韓王該破膽了吧?是時候派人前去問罪了。”


    “沒錯!”黃石公和尉繚齊聲讚同。


    之所以大殺一通,就是要嚴懲韓國,先嚇破韓國的膽,再派人前去問罪,相信韓王不敢說個不字。


    “這次肥周退秦是韓國挑起的,韓國必須要予以嚴懲,我們要提出十分苛刻的條件。若是韓王敢說個不字,我們就滅韓!”秦異人眼中精光一閃。


    “隻要能保留韓國,無論我們提出多麽苛刻的條件,相信韓王也不敢拒絕。”黃石公笑嗬嗬的道。


    黃石公這話很在理,秦軍殺了這麽多的韓軍,要不嚇破韓桓惠王的膽都難,隻要能饒他一命,隻要能保留韓國,無論秦國提出多麽苛刻的條件,他必然會答應。


    “可惜了。”尉繚輕歎一聲,道:“眼下的秦國極需要時間恢複國力,要不然的話,這次我們就會把韓國滅了。”


    滅韓國是必然的,隻是眼下的時機並不成熟。因為韓國雖小,若秦國要滅韓的話,至少要出動二十萬軍隊。二十萬軍隊東進,這對秦國的影響就大了,而眼下的秦國正在消化秦異人征戰異族的戰果,正在恢複國力,承受不起這樣的消耗。


    “韓國滅亡是必然的,隻是時間遲早問題,不必太過操切。”秦異人深知尉繚的話有理,右手一揮,道:“派人去見韓王,我們的條件是……”


    “這……太苛刻了。”黃石公、尉繚和司馬梗很是驚訝,秦異人提出的和解條件實在是太過苛刻,就是他們也覺得太過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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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韓國都城,新鄭,韓國王宮。


    一派喜慶氣氛,韓桓惠王正在大宴群臣,一眾君臣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好不快活。


    韓桓惠王頭戴王冠,身著王袍,高踞在寶座上,眼睛一眯一眯的打量著正在痛飲的群臣,大是滿意,緩緩開口問道:“諸位愛卿,樂否?”


    “快活無邊。”韓開地代表群臣回答,聲調很高,很是激動。


    其實,韓開地對這種無聊的飲宴並沒有多大興趣,可是,在眼下這種情況下,若是他敢逆韓桓惠王的意,保證他死得很難看。


    韓桓惠王平生最好“奇計”,也好麵子,要是誰不長眼睛在此時拂了他的麵子,那就是自己找死。此時此刻,即使不快樂,也要裝作快活無邊。


    “嗬嗬!”群臣爆發出一陣暢笑聲,人人臉上泛著喜色,仿佛真的是快活無邊似的。


    聽著群臣的笑聲,再把群臣快活的樣兒看在眼裏,韓桓惠王大是滿意,端起酒爵,一飲而盡,笑嗬嗬的道:“諸位愛卿,你們說寡人肥周退秦的奇計可好?”


    “好好好!隻有君上這等英明神武之君才能想得出如此奇計。”


    “君上英明,料事如神,如此蓋世奇計放眼天下間,又有幾人想得出來?”


    “你什麽話?什麽叫幾人想得出來?以君上之英明,放眼天下間如此奇計除了君上誰也想不出來。”


    韓桓惠王平生最好“奇計”,雖然他所謂的奇計全是烏龍,其中還不乏大烏龍、超級烏龍,卻沒有一個人敢揭穿。誰要是敢說他的奇計不好,比起挖了韓桓惠王的祖墳還要讓他憤怒,保證讓你死得很難看,很難看。


    每當韓桓惠王提到奇計時,群臣就是可勁兒的拍他馬屁,隻要讚揚韓桓惠王的“奇計”世間少有,保證讓他歡喜無已。


    果然,隻見韓桓惠王眉毛根根向上翻,如同停著一隻報喜鳥兒似的,滿臉的歡喜之色,滿臉的自得,搖頭晃腦道:“要說奇計,放眼天下,寡人認了第二,沒人敢認第一!”


    韓桓惠王很愚蠢,這次卻是說了這一句大實話,放眼天下間,把烏龍當奇計的隻此一號,沒有第二個。


    不,象他這樣把烏龍當奇計的人,在中國曆史上也不多見。


    “這次肥周退秦,周天子一切按照寡人之意行事,在王師麵前,秦軍雖是善戰,能逆天子堂堂正正之義乎?”韓桓王興致更高,一顆腦袋不斷晃著圈圈,聲調轉高:“到時,大韓之軍突然殺出,一定會殺得秦軍血流成河,屍積如山。虎狼秦國壓著大韓打了上百年,終於輪到大韓揚眉吐氣了!”


    秦國自從商鞅變法崛起以後,大舉東進,而韓國處在秦國東進的必經之路上,“被秦禍”最為嚴重,大量的土地城池被秦國奪走,這讓韓國不得不忍氣吞聲,屁都不敢放一個。


    若這次真能打敗秦軍的話,韓國著實是揚眉吐氣,百載恥辱一朝而雪。


    “君上英明。”群臣齊聲頌揚。


    “寡人估摸著,該有捷報了。”韓桓惠王眼中光芒一閃,很是期待的道。


    “報,洛陽軍報。”就在這時,隻見一個親信飛也似的衝進來,遠遠就扯起嗓子吼起來。


    “聽見沒?你們聽見沒?寡人說有捷報,定是有捷報。”韓桓惠王朝飛奔而來的親信一指,得意非凡的道。


    他歡喜之下,沒有注意到親信滿臉的驚惶,如同喪家之犬一般。


    “君上聖明,料事如神!”群臣忙頌揚一句。


    有眼尖的大臣發現親信的臉色不對勁,很是蒼白,很是驚惶,卻不敢說出來。


    “嗬嗬。”韓桓惠先是發出一陣快活的暢笑聲,衝親信問道:“可是有捷報了?”


    “捷報?”親信一愣,哪來的捷報?


    “瞧!寡人說中了吧,真的是捷報!”韓桓惠王右手在短案上重重一拍,咧著一張嘴直笑,大牙都露出來了。


    “不……”親信把韓桓惠王那副自鳴得意的樣兒看在眼裏,大是震驚,過了老半天,這才明白過來,忙澄清。


    隻是,親信的話剛一出口,又給韓桓惠王打斷了,隻聽韓桓惠王扯起嗓子嚷道:“不是捷報,定是大大的捷報了!”


    “大大的捷報?”親信聽在耳裏,差點一頭栽倒在地上,有你這麽自戀的麽?


    “不是捷報,是敗訊,是敗訊。”親信忙稟報。


    隻是,他的話又被韓桓惠王打斷了,隻見韓桓惠王重重點頭,道:“果然是捷報,好好好!”說到此處,方才回過神來,一愣神,問道:“什麽?敗訊?不可能,不可能,絕不可能!寡人奇計絕世,蓋世無雙,怎會有敗訊?”


    韓桓惠王嘴巴張得老大,可以塞進兩隻駝鳥蛋了,眼睛瞪圓,眼珠子差點砸中短案了,一臉的難以置信。


    對於盲目自信,充滿幻想的韓桓惠王來說,要他相信他的“奇計”不靈光了,打了大敗仗,不是一般的難,是很難很難。


    好在韓開地還算明白人,忙問道:“快說,究竟怎生的事?”


    “是這樣的……”親信把探聽到的消息一說。


    “什麽?王師不戰而潰?王師應當勇往直前,他們是王師,有天子旗號啊,他們怎能不戰而潰呢?”親信的話剛落音,韓桓惠王如同被壯漢爆了菊花似的,尖叫起來,一臉的震愕。


    依他想來,隻要有天子旗號,就是無往而不利,至於所謂的“王師”不過是一如烏合之眾一事,他是看不到的,因為他沒有這份眼力勁。


    “不好!”


    “秦軍戰勝,一定不會饒過大韓,這可如何是好?”


    一眾大臣驚呼不已,首先想到的就是秦國會問罪的。


    肥周退秦一事是韓國挑起,秦國要是不問罪韓國的話就不在情理中了。更別說,韓國這可不是第一次得罪秦國,而是在不久之前還挑起了秦趙之間的長平大戰,再有這事,秦國會放過韓國嗎?


    一想到這可怕的後果,一眾大臣無不是驚恐難安,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隻見對方臉上盡是驚懼之色,就是束手無策,拿不出主意。


    群臣把“奇計”層出不窮的韓桓惠王一瞧,隻見他渾身哆嗦,早就嚇得沒了主意,哪能奢望他真的出一奇計,隻能望著丞相韓開地,問道:“丞相,這要如何是好?”


    “這……”韓開地可沒有他的孫子張良那份才智,處此之情哪有主意,雙手一攤,苦惱的道:“別望著我,我要是有主意就好了。”


    “要不,我們遣使求和?”有大臣終於想到一個辦法。


    “求和?”群臣眼睛一亮,緊接著就否決了,道:“這次是大韓挑起事端,秦國會接受求和嗎?”


    隻要稍有頭腦的人都能想得到,這次的事情是韓國挑起的,肯定會激怒秦國,秦國無論如何也不會放過韓國,不會接受韓國的求和。


    “報,秦使到!”就在這時,隻見一個親信飛也似的衝進來,大聲稟報。


    “什麽?秦使到了?”一眾大臣驚懼難安,一聽這話,差點魂飛魄散。眼下的他們最怕的就是提到秦國,怕什麽來什麽,秦使竟然到了。


    “天啊!”韓桓惠王一聽這話,尖叫一聲,手忙腳亂的朝短案下一鑽,如同一隻受驚的小狗般蜷縮成一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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