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都城,鹹陽,秦國加強了戒備,引來秦人和山東之人的猜測。


    “隆隆!”熱鬧的街瞿上突然出現一隊秦軍銳士,盔明甲亮,行列整齊,氣勢不凡,很有威懾力。


    正在街瞿上行走的人們忙讓到道旁,隻見秦軍快速從麵前開過,開到前麵的拐角處停了下來,開始警戒。


    “這是怎生了?秦軍不會有對我們不利吧?”有不少山東人看在眼裏,驚疑不定。


    “休要胡說!我們大秦銳士甚時間胡來過了?我們大秦銳士軍紀嚴明,號令極嚴,隻要你們遵守秦法,就不會對你們不利。”立時有秦人反駁,而且言來極是自豪。


    “這倒也是。秦人雖被我們罵為虎狼,殘暴不仁,不過,卻不得不說秦人奉公守法,秦軍號令極嚴,從未做過出格的事兒。”山東之人雖是被搶白了,仔細想想,又不得不承認秦人說得有理。


    秦軍銳士在戰場上是無敵的,英勇善戰,打得山東列國談秦色變,不過,山東之人又不得不服氣,不得不承認,秦軍的號令極號,從不做損人的事情。這也是秦國能吸引大批山東商賈前來經商的原委所在。


    在秦國經商有厚利,一是秦人質樸大氣,隻要你的貨好,被秦人看中了,秦人舍得出大價錢。二是因為秦國的“社會治安”極好,隻要遵守秦法,不會有人敢對你不利,秦國會保護你的人身和財產安全。更不會有官府的苛捐雜稅,以及各種欺壓事件。


    “無緣無故的,秦軍銳士為何出現在街瞿上呢?是不是出大事了?”


    “你這不是廢話嗎?但凡有秦軍銳士出現在街瞿上,都是有天大的事兒發生。上次秦軍銳士出現在街瞿上,如臨大敵。那是範丞相奪穰侯相權之時。這次出現這麽多秦軍銳士,必是有天大的事兒呀,會是什麽呢?”


    “聽說秦帝病了,快不行了,會不會是秦帝要駕崩了?”


    “聽你這麽一說,倒有可能是真的呢。”


    “除了這事,我還真想不出是什麽事兒呢?”


    “哎!要是真的話,我是既惋惜,又是歡喜。惋惜的是。我們雖然罵秦人是虎狼,殘暴不仁,卻不得不說,秦帝真的是蓋世人傑,他在位這數十載。秦國越戰越強,打得山東列國談秦色變,觀古今,能有幾人做到?”


    “是呀,秦帝著實是一代人傑,雖然我們這些山東人痛恨他,卻是不得不承認這點。”


    “如此雄傑即將辭世。豈不令人惋惜?讓我歡喜的是,秦帝這個讓我痛恨的虎狼終於要死了,我真想放聲高歌一曲呢。”


    “你還別說,秦帝若是辭世的話。這消息傳遍山東之地,山東列國的國君們一定會大肆慶賀。這數十年來,他們是聞秦帝之名而喪膽,乍聞秦帝駕崩的消息。他們能不歡喜嗎?”


    “真要如此的話,那就是山東之地的悲哀了。山東之地不能在戰場上打敗秦軍。卻是欣喜於秦帝之死,這是何等的笑柄?徒令後人笑也!”


    山東之人一邊議論一邊惋惜,更有氣憤。


    這些熟悉秦國的山東商賈,自然是比沒有進入過秦國的山東人更加了解秦國,知道秦國的可貴之處。秦國能打得山東之地談秦色變,那不是幸致,而是有其原委。


    這些山東人猜對了,秦昭王即將駕崩。


    秦國王宮,秦昭王的病榻前,秦異人、太子贏柱、丞相範睢、上將軍白起、客卿樂毅、前將軍王翦、長史桓興他們侍立在側,個個一臉的凝重,緊抿著嘴唇,打量著病榻上的秦昭王,沒有人說話。


    此時的秦昭王臉色蒼白,吸吸急促,整個人死氣沉沉,離死不遠了,隻剩最後一口氣了。


    在宮殿外,秦昭王的王子王孫們聚在一起,眼巴巴的望著殿裏,卻是不敢進來。


    秦昭王即將賀崩,新的一朝即將開始,意味著秦國的權勢要重新分配,這些王子王孫誰不想分一杯羹?


    四王子、五王子、六王子……二十幾王子,個個恨不得衝進殿裏,得秦昭王一句話。可是,他們望望站在殿門口的翁仲又不敢越雷池一步。


    翁仲奉秦異人之命鎮守此處,憑他那塊頭和身高,很有威懾力,要這些王子王孫不心裏打鼓都不行。


    更別說,還有朱亥率領魯句踐和蓋聶,以及數百鐵鷹銳士在側,誰敢去捋虎須?


    “四哥,父王眼看著快……一旦太子即位,沒我們的好事啊。”


    “是呀,四哥,你得趕緊想個轍。”


    五王子六王子聚在四王子身邊,輕聲道。


    “你們多慮了,二哥的心地倒也不壞,不會對我們怎樣的,你們放心吧。”四王子雖然妒忌嬴柱,不過,他了解嬴柱,心地還不錯,不會對兄弟們下手。


    “二哥是沒問題,可是,異人呢?秦異人可是心狠手辣之人,匈奴百萬之眾他說殺就全殺了,要殺我們的話,誰也攔不住呀。”七王子忙鼓動。


    “這……”秦異人的狠辣他們是知道的,莫看秦異人不顯山不露水的,可是出征匈奴竟然把匈奴百萬之眾給殺得精光,一點也不手軟。雖說匈奴可恨,可是,那是百萬之眾啊,換作誰都得好好掂量掂量,而秦異人說殺就殺了,這著實讓四王子心驚。


    “四哥,你是知道的,三哥被關在雲陽國獄,二哥的身子骨又弱,能成大事的也隻有四哥了,四哥,機不可失,失則不再啊。”立時有王子鼓動四王子。


    四王子眼睛一亮,頗為心動。秦昭王的大兒子死在出使魏國的路上,次子嬴柱的身子骨又弱,三子因為脾氣暴躁,犯了事,被關在雲陽國獄,這樣算下來,也隻有四王子最有希望繼承大位了。


    王位,是何等的誘人,誰能不心動?


    “四哥,你切莫迷失心智了。異人是父王欽定的王太孫,朝野皆知,舉國愛載,你切莫招禍。”還好,有與四王子交情不錯的王子立時提醒。


    “嗯。”四王子聽在耳裏,猶如一盆冷水當頭淋下,所有的消失了,忙道:“你們休要胡說,大秦自有法統。”


    並非四王子不心動,隻是他拿什麽與秦異人鬥?若沒有秦異人,隻有太子嬴柱的話,他還可以鬥上一鬥,鹿死誰手還說不定呢。秦異人是靠自己領打出來的,征戰匈奴一事,讓他的名聲舉國皆知,秦人對秦異人是萬分愛戴,秦異人在朝在野的聲望極隆,大臣、軍隊、國人庶民都支持秦異人,四王子沒有絲毫一拚之力。


    病榻上的秦昭王終於睜開了眼,轉著發灰的眼珠,看著太子嬴柱。


    “父王。”嬴柱忙撲到病榻前,一臉的期盼,眼裏淚水滾動。


    嬴柱雖是身子骨弱,其心地還算不錯,他對秦昭王是真的孝順,此時見秦昭王醒來,大是歡喜,又是心痛。


    秦昭王看在眼裏,臉上掠過一抹欣慰。對這個兒子,秦昭王是很不放心,這並非是嬴柱無才,而是因為他的身子骨太弱了,弱得沒法處理國政,無法把秦國江山交到他手裏。不過,秦昭王對嬴柱的心性倒是比較滿意,不暴躁,不暴戾,比較平和,是儲君的不二人選。也正是因為這樣,秦昭王雖然多次動過廢他的念頭,最終沒能成行。


    此時,秦昭王看得出來,嬴柱是真的傷心,真的為他擔心,作為父親,哪能不欣慰的。更別說,秦昭王的時間不多了,隻要秦昭王一死,嬴柱就能成為秦帝,如此厚利當前,嬴柱沒有心動,這著實難得。


    秦昭王伸出幹枯的手,抓住嬴柱的手,在手背上輕拍道:“好好好!”聲音極為輕微,如同蚊蚋似的。


    嬴柱這輩子最怕的就是秦昭王,幾時得到他如許讚賞的?當下大是激動,差點暈過去。


    “異人,異人……”秦昭王放開嬴柱的手,打量著秦異人,輕聲喚道。


    秦異人上前,道:“大父。”


    秦昭王伸出幹枯的右手,緊握著秦異人的手,在手背上輕拍,臉上泛著欣慰的笑容。


    秦異人從未讓秦昭王失望過,他對秦異人極是滿意,秦國有秦異人這樣的繼承人,秦昭王絕對放心。


    “政兒呢?”秦昭王喉頭發出一陣咕咕聲,好不容易說出話來。


    “政兒,快。”秦異人忙喚道,趙姬抱著小嬴政快步進來,秦異人抱過小嬴政,來到秦昭王身前。


    “曾祖,你怎麽了?”小嬴政一見秦昭王這樣兒,大是急切,一雙肉嘟嘟的小手不住搖著,淚水湧了出來,很是傷心。


    “政兒……”秦昭王打量著小嬴政那雙純淨,沒有絲毫雜質的眼睛,感受著小嬴政發自內心的關切,大是歡喜,發灰的眼睛一亮,幹枯的右手朝小嬴政伸出。


    秦異人忙把小嬴政送到秦昭王身前,秦昭王幹枯的右手握著小嬴政那雙肉嘟嘟的小手,臉上的笑容更加歡快了,左手執著秦異人的手,朝小嬴政的手上放去。


    太子嬴柱忙伸出右手,秦昭王卻是微一搖頭,左手一伸,把嬴柱的手拍開。


    秦異人的手在秦昭王的緊握中,與小嬴政的小手緊緊帖合在一起。


    “寡人無……憾……也!”秦昭王一句話沒說完,頭一歪,沒了氣息。


    一代風雲雄傑,就此撒手人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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