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弘武二十四年六月七日巳時前後,冀京開始全城戒嚴,衛尉寺卿荀正一聲令下,值守在冀京七門處的衛尉寺城防司衛兵,比平日多了兩倍有餘。


    每一處城門,都有不下於五百衛兵把守,這些衛兵接到命令,隻許進不許出,不得放任何人離開冀京。


    此後,衛尉寺巡防司的衛兵,亦全部出動,以二十人為一小隊,巡邏於冀京大大小小的街頭巷尾,但凡是見到可疑人物,一概捉拿,送呈大獄寺。


    見衛尉寺如此興師動眾,冀京城內百姓惶惶不安,好在衛尉寺此前已向城內百姓發布告示,這才製止了一些謠言的傳播。


    半個時辰後,謝安與荀正二人來到了昨夜命案的事發地點,廣安街。


    當謝安趕到時,衛尉寺巡防司的數百衛兵,已將整條廣安街封了起來,兩頭不許百姓出入、圍觀,街道兩旁的店鋪商家,也被衛尉寺勒令暫時閉門謝客,氣氛弄地十分凝重。


    而至於那些屍首所在的位置,每一具屍體旁都有十餘名衛兵站崗,監視著四周所有的一切。


    對於衛尉寺如此興師動眾,謝安多少也有些理解,畢竟,一來是大周皇帝陛下金口玉言,二來嘛,昨夜衛尉寺巡防司損失了上百名衛兵,可想而知,衛尉寺上下官員、士卒心中的憤怒。


    要知道,衛尉寺可是負責京畿治安的官署衙門,輝煌時期更是肩負著三宮九門一概職守任務,說衛尉寺是京畿治安的一把手,毫不為過,盡管這些年來,衛尉寺的權力漸漸被光祿寺的北軍禁衛奪走,值守範圍被限製在皇宮宮門之外,但是對冀京的治安,依然處於絕對的控製。


    誰也沒有想到,竟然有人膽敢襲擊衛尉寺的衛兵……


    “老弟對這些賊人的來曆可知情?”


    在檢查了一具被棄在街頭的屍體後,荀正詢問謝安道。


    “這些人……是刺客吧?”謝安聞言挑開另外一具屍體臉上的黑色麵巾,望了一眼荀正,猶豫說道,“據小弟所知,我大周有五大刺客行館,分別是鴻山東嶺刺客,河內安邑刺客,衛地荊俠刺客,江都廣陵刺客,以及……”


    “以及金陵危樓刺客!”接上了謝安的話,荀正略感詫異地說道,“沒想到老弟竟然亦是耳聞能詳……”


    “嗬嗬……”謝安略帶尷尬地幹笑兩聲,自嘲說道,“不瞞老哥,小弟去年就遭遇過刺客……”


    荀正點了點頭,微笑說道,“此事老哥知道,當時,幸虧舞將軍及時趕到,才將老弟從那些金陵危樓的賊子手中救出!――此事在老哥的衛尉寺有備案!”


    謝安愣了愣,正要說話,卻見荀正皺了皺眉,帶著幾分不悅說道,“那時,舞將軍與老哥便聯名上書,啟奏陛下圍剿金陵危樓刺客,隻可惜,那撥賊人行蹤隱秘,以至於至今無法替老弟討回這口惡氣!不過這一回,老哥與東軍已封鎖京師九門,哪怕一隻老鼠,亦逃不出冀京!”


    “……”謝安聞言一臉目瞪口呆地望著荀正,古怪說道,“老哥如何斷定,乃是危樓刺客滋事?”


    荀正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塊小木牌,遞給謝安,輕聲解釋道,“天底下,隻有危樓刺客以[十]字星形為標記,與去年當街行刺老弟的賊子身上所攜木牌吻合……”


    謝安接過那塊木牌看了一眼,見果然是危樓刺客的標記,心中一驚,急忙問道,“老哥,這塊木牌哪來的?”


    “呐,”荀正抬手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具屍首,說道,“就是那一具!”說著,他似乎注意到了謝安臉上的疑問,低聲解釋道,“是這樣的,昨日我衛尉寺巡防司在城內巡邏的士兵,大抵有八百三十餘人,其餘衛兵,皆在九門步兵衙門歇息,在連續數隊衛兵遭遇不測後,巡防司的士卒得聞這邊動靜,連忙趕來支援,當時,那兩撥賊人尚在互相廝殺,見巡防司衛兵大批湧至此地,倉皇逃離,連同伴的屍體都來不及運走……”


    “這麽說,老哥昨日半夜就得知此事了?――方才在養心殿,老哥不是說,天亮時分才得知情況麽?”


    望著謝安眼中的驚疑,荀正苦笑一聲,望了望左右,低聲說道,“老哥總不能對陛下說,微臣手底下的人無用,雖遇到了賊人,卻還是叫其逃走吧?――幸虧這回光祿寺那頭也出了狀況,否則,文欽那廝定會抓著這個茬不放,找我衛尉寺的麻煩!”


    謝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見謝安似乎理解了,荀正歎了口氣,說道,“多虧了我巡防司那上百犧牲的士兵,拖住了昨夜那兩撥滋事的賊子,使得我等能夠知曉他們身份……昨日在這條街上滋事的賊子,正是鴻山東嶺刺客,與金陵危樓刺客!”


    說這話時,荀正領著謝安走過那一具具屍體,期間低聲說道,“老哥已叫人清點過,被棄在街上的屍體,總共是四十一具,其中,東嶺刺客有二十四人,危樓刺客有十七人……本來,這種江湖仇殺,朝廷是不欲出麵的,但是如今,這兩撥賊子膽大包天,竟然敢殺害我衛尉寺的當值衛兵,那就另當別論了!――尤其是那危樓刺客,去年老哥已叫人布下重防,卻依然叫那些賊人走脫,但是這回,老弟方才已請東軍相助,叫東軍將士派出哨騎於九門之外巡邏,就算那些賊子有本事越過城牆,也逃不出這京畿之地!――哦,對了,據說呂公的南軍即將返回冀京,到時候請南軍配合我衛尉寺衛兵一同圍堵那些賊人,更是萬無一失……”


    謝安聞言默然無語,南國公呂崧即將返回冀京的消息,他是知情的,畢竟南軍與東軍本來就有例行的消息傳遞,南軍之所以姍姍來遲,一來是南軍乃重步兵,每日的行程本來就慢,更別說還要運送那批價值一千六百萬兩銀子的銀子。


    提起這件事,謝安感覺有些好笑,當得知東軍要將長安叛軍的私藏其中四成分給南軍時,無論是呂公也好,林震、樂俊、衛雲等三將也罷,他們表情那個精彩。


    先是目瞪口呆,緊接著是欣喜,繼而猶豫不決,最後還是呂公開口收下了這筆巨款,畢竟這回南軍可是傷亡慘重,整整兩萬將士出征,最後活著得以返回冀京的,卻僅僅隻有五千餘人,若是沒有這筆巨額銀子,單憑朝廷撥下的撫恤,足夠讓呂公為此焦頭爛額了。


    不過想到深處,謝安亦感覺有點不安,畢竟眼下陳驀還在冀京,而南軍的將士,那可是見過陳驀的,尤其是林震、樂俊、衛雲三將,那更是恨陳驀恨地牙癢癢,恨不得將其大卸八塊,這要是在城中撞見……


    啊啊!


    謝安捏了捏鼻梁,感覺腦袋有些發脹。


    也不知怎麽的,他感覺所有的事好似就擠在一塊了,忙得他不可開交。


    首先,張棟、唐皓、歐鵬、廖立等叛軍降將的後續事項就還未徹底解決,需要等待皇帝的最終裁斷;其次,在大梁還有多達十六、七萬的投降叛軍等著大獄寺發布的赦免通牒文書;再加上昨日梁丘公已知會過他,他與梁丘舞的婚事,也要盡快籌備完婚,除此之外,還要請冀京的名匠替長孫湘雨打造扇子,要陪著她一同去城外她娘親王氏的墓前……


    本來時間就不怎麽夠用,這下倒好,一夜之間竟出了這檔子事……


    “老弟?謝老弟?”似乎是看出謝安心事重重,荀正納悶說道,“老弟這是怎麽了?”


    “啊?哦,沒事……”謝安如夢初醒,微微搖了搖頭,繼續之前的話題,說道,“老哥,不覺得這有點太興師動眾了麽?”


    荀正愣了愣,這才意識到謝安指的抓捕昨日滋事刺客的事,輕笑說道,“老弟恐怕是不知那兩撥刺客的能耐,這兩撥刺客據說曾經都是衛地荊俠刺客出身,因內部不合而另立門戶,鴻山東嶺刺客中,有四個人最是惡名昭彰,稱之為[鴻山四隱刀],均是武藝高強的亡命之徒,金陵危樓也了不得,其當家叫金鈴兒,人稱[千麵鬼姬],非但精於行刺、用毒,更擅長易容術,保不定這會兒這個女人便喬裝打扮混在這條街上……老弟張望什麽呢?”


    “啊?不,沒有,老哥繼續說……”謝安訕訕一笑,方才,他一聽金鈴兒的名字,便下意識地張望四周,也難怪,畢竟他對金鈴兒有著極佳的印象。


    見謝安舉止有異,荀正雖有些納悶,倒也沒細想,也是,他如何想得到,謝安這位堂堂大獄寺少卿,竟會與金鈴兒這等女人有著不清不楚的曖昧關係呢?


    想了想,荀正低聲說道,“依老哥看來,那兩撥賊子是無奈之下,這才被迫放棄同伴屍首,因此,我等隻需將這些屍首移至他處……那些賊人,定會趁夜來搶奪同伴屍體,到時候,我等派兵一圍,便能將其一舉擒殺!”


    “老哥何以這般肯定?”


    “去年行刺老弟的那些危樓刺客,就是被舞將軍所殺的那些賊人,其屍首在我衛尉寺班房放置了些許日子後,便不翼而飛了……如此,老哥斷定這些刺客定會回來搶奪同伴屍體!”


    謝安聞言默然不語,說實話,東嶺刺客會怎麽樣他不清楚,但是金鈴兒,她一定會來奪回其同伴屍首的,畢竟在謝安看來,這個女人很看重自己的同伴,將他們當成是自己的親人看待,也正因為這樣,金鈴兒當初提到梁丘舞時,表情始終有些不對勁。


    按照刺客行館的規矩,金鈴兒是不能夠因此報複梁丘舞的,因為那些危樓刺客是去行刺謝安才會被梁丘舞所殺,隻能怪那些人技不如人,砸了危樓招牌,但是事實上,金鈴兒依然來到冀京,行刺了謝安與梁丘舞一回,雖說其中有放水的地方,可誰敢保證,當時金鈴兒沒有殺梁丘舞的心思?


    說到底總歸是女人,護短屬於天性,梁丘舞亦是如此,別看她不時直言指出謝安的缺點,可換旁人去說謝安一句試試?怒目而視算是輕的。


    “總之,我等隻需將此些人的屍首移到他處,在外圍布下重兵,守株待兔便是!――江湖之人素來看不起我等官府,縱然是龍潭虎穴,他們會也硬闖,既然如此,我等便將計就計,將其一舉擒殺!”


    “……”謝安聞言望了一眼荀正,心情很是複雜,然而以他大獄寺少卿的身份,實在不好替金鈴兒等危樓刺客辯護。


    望著那些衛尉寺巡防司的士卒開始搬動地上的屍首,謝安暗自歎了口氣。


    罷了罷了,總之,先找到大舅哥那個惹禍精吧,至於危樓刺客……也隻能見招拆招,看看是否有機會警告他們了。


    想到這裏,謝安與荀正順著廣安街朝永安街走去,畢竟命案的事發地點,可不止廣安街這一條街道。


    走著走著,一直走到廣安街與永安街的交匯處,謝安不經意地瞥了一眼兩旁圍觀的百姓,卻震驚地發現,陳驀正混在人群當中,一臉好奇地朝著這邊張望。


    好家夥!


    謝安倒抽一口冷氣,心中猶豫不決,可當他發現陳驀有著轉身離去的跡象時,他按耐不住了,急忙追了過去。


    他可不想自己這位大舅子再惹出什麽天大的事來。


    本來,陳驀已準備轉身離去,忽然見謝安急急忙忙奔著自己而來,他便停了下來,他不認為謝安會害他,就像謝安不認為眼下的陳驀會害他一樣。


    畢竟他二人之間有了梁丘舞這層關係,盡管陳驀說他與梁丘家已沒有關係,可這總歸隻是口是心非,若不是他心中已承認了謝安的猜測,默認了自己是梁丘皓的身份,以他太平軍第三代主帥的身份,如何會與謝安這位大周官員稱兄道弟?


    急急忙忙幾步走至陳驀麵前,謝安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半個字來,反而是不善言辭的陳驀率先打了個招呼。


    “嗬,兄弟好威風啊!”


    見陳驀表情自若,謝安不禁有些詫異,將他拉至一旁,小聲問道,“大舅哥,實話告訴小弟,你昨日可曾到皇宮?”


    如今陳驀與謝安關係非同往日,也不隱瞞,聞言點點頭說道,“嗯,去了!”


    聽著陳驀那仿佛[我也吃過早飯了]的輕鬆語氣,謝安氣地一句話說不出來,深深吸了口氣後,沉聲說道,“大舅哥,這冀京你是留不得了,待會小弟找個機會,送你出城……”


    陳驀聞言愣了愣,猶豫地望著謝安半響,搖頭說道,“為兄暫時……暫時打算再在冀京逗留幾日……”


    好家夥!


    謝安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壓低聲音說道,“大舅哥,你昨日喝醉酒在皇……咳,在那裏大鬧一場,眼下光祿寺的北軍禁衛,正在大肆搜捕你……”說到這裏,他愣了愣,詫異問道,“昨日半夜皇……那裏就戒嚴了,你怎麽出來的?”


    “翻過牆就出來了呀……”


    “翻過牆?十餘丈的牆?”謝安瞪大眼睛望著陳驀。


    “對啊!”陳驀點了點頭。


    “……”謝安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陳驀,眼角餘光瞥見荀正正朝著這裏走來,連忙壓低聲音說道,“大舅哥,此事待會再說……你是我遠房表兄弟,來冀京是為探望小弟,昨**也沒有去過皇宮,一直在我府上歇息,一覺睡到天明,明白了麽?”


    “皇宮?我去了呀……唔,表兄弟?什麽意思?”


    “……”呆呆望著陳驀半響,一臉沒好氣,壓低聲音說道,“意思就是你待會什麽話都不要說!――明白了麽?”


    “哦……”陳驀似懂不懂地點了點頭。


    話音剛落,荀正已走至謝安身旁,好奇地打量著謝安身旁的陳驀,輕笑著說道,“老弟,這位是……”


    謝安勉強露出幾分笑容,指著陳驀說道,“荀老哥,他乃小弟遠房表兄弟,叫……陳皓!――昨日剛到冀京,住在小弟府上,聽到街上動靜,他就出來看看熱鬧……”


    “哦!――咦?老弟在廣陵不是沒有親人麽?”荀正詫異問道。


    “這個……”謝安暗自擦了擦額頭的冷汗,訕訕笑道,“小弟原來亦是這般認為,不想,還有一房遠親……哈,哈哈哈……”


    以荀正的閱曆,自然看得出謝安表情有異,不過礙於是謝安的家務事,他也不好過問太多,對陳驀拱了拱手,笑著說道,“陳兄弟對吧?――在下乃你表弟謝大人的同僚,愧居衛尉寺卿一職,陳兄有禮!”


    陳驀下意識地抱了抱拳。


    見此,荀正愣了愣,上下打量了陳驀幾眼,眼中露出幾分驚愕之色,好奇說道,“觀陳兄氣勢……好似出身行伍啊?”


    真要命!


    謝安心中暗罵一句,連忙說道,“荀老哥好眼力,我這位表兄當過兵,曾在外鄉擔任過千人將!”


    “哦哦,”荀正恍然大悟,上下打量著陳驀,笑著說道,“老弟啊,你這位表兄可了不得啊,單單隻是站在他麵前,老哥便感覺渾身寒毛直立……這氣勢,端是一員猛將啊!”


    “咳咳……”謝安聞言額頭冷汗直冒,咳嗽幾聲,訕訕一笑,奉承道,“荀老哥哪的話,荀老哥曾經可是隨梁丘公、東鎮侯出征江南的猛將啊!”說話時,他使勁朝著陳驀使眼色。


    荀正倒是沒有注意到謝安的眼神,聞言哈哈一笑,說道,“什麽猛將啊,老哥那時不過隻是一介小卒罷了……”


    “荀老哥過謙了!”謝安陪著笑了幾聲,說道,“荀老哥啊,小弟這位表兄從未來過冀京,不曾見識過我冀京的繁華,而平時小弟卻忙於事務……”


    荀正可不是笨人,哪會聽不出謝安言下之意,笑著說道,“無妨無妨,陳兄既然是老弟的表兄,這與老哥的兄弟無異,留在此處也無不可……這樣,待會我等早早處理完事務,老弟帶著你這位兄弟,好好逛一逛冀京!”


    謝安要的就是荀正這句話,畢竟他可不想陳驀這位專業惹禍的大舅子再跑出他的視線範圍,聞言笑著說道,“如此,多謝荀老哥了!”


    “老弟言重了……”正說著,荀正忽然見陳驀一臉凝重地望著街道一旁的圍觀百姓,好奇問道,“陳兄,怎麽了?”


    隻見陳驀望了一眼荀正,低聲對謝安說道,“有血味!”


    荀正聞言一愣,瞥了一眼滿地的屍體,笑著說道,“還以為陳兄說什麽呢,此地有諸多屍體,自然血味濃厚……”然而,他的話還未說完,就被陳驀打斷了。


    “不!不是這些……今日風向西北,這股血味,是從那裏傳來的……”打斷了荀正的話,陳驀緩緩抬起右手,指著遠處圍觀百姓中的一人,沉聲說道,“那個人,身上有傷!”


    身上有傷……


    荀正與謝安對視一眼,臉上笑容收斂,順著陳驀所指的方向望去,他們這才發現,在遠處的圍觀百姓中,有一個看似二十來歲的男子,正鬼頭鬼腦地打量著遠處地上的屍體,眉宇間隱約有幾分焦慮。


    忽然間,那男子仿佛是注意到了謝安、荀正、陳驀三人的視線,麵上露出幾分驚色,抽身退出人群。


    見此,荀正麵色一正,抬手一指那名男子,沉聲喝道,“拿下此人!”


    在街道旁阻擋圍觀百姓的巡防司衛兵一聽,連忙呼喝附近百姓退至兩旁,追捕那名男子。


    隻可惜,那名男子身手相當敏捷,穿過人群,越跑越遠,眼看著此人即將逃入小巷,荀正急地連連跺腳。


    就在這時,陳驀瞧了一眼亦是滿臉焦慮的謝安,從地上拾起一枚石子,抬手一甩,隻聽啪地一聲,那枚石子應聲那人腰際。


    “哎喲!”一聲慘叫,那人頓時摔倒在地,被趕到的巡防司衛兵用刀架住脖子。


    “……”荀正瞪大眼睛望著這一切,回過神來,難以置信地望著陳驀,喃喃說道,“謝老弟,你這位表兄實在是……實在是……匪夷所思!――這位陳兄當真隻是千人將麽?”


    謝安亦是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暗自慶幸自己當初從陳驀手中逃過一命,被荀正一句話驚醒後,訕訕笑道,“嗬,嗬,是啊……”


    幸虧此時那些衛兵已押著那名男子回到謝安等人麵前,這才轉移了荀正的注意力,否則,謝安真不知該如何替陳驀掩飾。


    “你叫什麽?”打量了那名男子一眼,荀正冷聲喝問道。


    那男子似乎頗為硬氣,即便刀刃架在脖子上,卻也是麵不改色,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見此,荀正眼中露出幾分怒意,沉聲說道,“搜他身!”


    那男子聞言一驚,奮力掙紮,奈何被四名巡防司衛兵死死壓製處,硬是無法脫身,隻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從自己身上搜出一塊木牌。


    “大人!”一名巡防司的衛兵將搜到的木牌遞給荀正。


    “……”荀正接過木牌瞥了一眼,一麵將其遞給謝安,一麵冷笑地望著那名男子。


    他並沒有注意到,謝安在看到那塊木牌後,眼中露出幾分焦慮。


    十字星形標記……


    糟糕,是金姐姐危樓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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