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日,辰時,梁丘軍二線營寨,竹林坡軍營――


    輸了……


    輸的真徹底啊,完完全全中了那個女人的陷阱啊……


    到最後非但沒拿下費國的大營,連蘇信的大營也丟了,還搭上了新豐河的前線營寨……


    更要命的是,跟著自己與舞兒前往偷襲蘇信與費國二人營寨的六千兵馬,到最後竟然隻逃回來兩千多人……


    睜著眼睛,謝安枕著雙臂望著帳內的頂棚,嘴角一牽,臉上露出幾分苦笑之色。


    輕輕閉上雙目,謝安眼前不禁浮現出昨日的種種遭遇……


    那是在一個漆黑的晚上,他謝安與梁丘舞不費吹灰之力地拿下了蘇信的營寨,隨後,便得到了馬聃派人前來通知的重要消息:費營終究是出動了,大批的長孫軍士卒渡過新豐河,朝著梁丘舞的新豐河軍營而去。


    “嗖嗖嗖!”


    在梁丘軍新豐河兵營方向,三支響箭劃破漆黑夜空的寂靜,繼而在半空炸裂成一片火花,這意味著謝安與梁丘舞的主營已遭到了長孫軍的猛烈攻勢。


    得見此事,謝安與梁丘舞下令步兵守原屬於蘇信的大營,與馬聃、陳綱二人率領五千東軍騎兵徑直襲擊費國的營寨。


    因為根據謝安針對長孫湘雨此番用計的判斷,眼下費營的兵力絕對不是很充足,換句話說,隻要速度夠快,他們完全可以在渡河的長孫軍察覺不對的情況下搶先一步拿下費國的大營。


    計劃到這一步時,一切都很順利,就如謝安心中所估算的那樣,梁丘舞不費吹灰之力地殺入了費國的大營。然而就在這時,謝安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為他發現,大將費國竟依然還在營中。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坐跨著戰馬,謝安一臉吃驚地抬手指著不遠處的費國。


    “嗬嗬,”費國笑了,微微搖了搖頭,帶著幾分恭敬、幾分揶揄,微笑說道。“大人,可不單單隻有末將在這裏喲!”


    話音剛落,營內頓時燃起一堆堆篝火,將原昏暗難以目視的營寨照個透徹,謝安與梁丘舞這才注意到。在費國身後的帥帳外,長孫湘雨側坐在一張椅子上,搖曳著手中的折扇,似笑非笑地望著他們。


    而在長孫湘雨身後,金鈴兒、狄布、漠飛、唐皓、丁邱、齊郝等人竟然全數在場。


    這怎麽可能?


    難道長孫湘雨這個女人並沒有分兵去抵擋林震、嚴開那兩路偏師?難道叫林震、嚴開二人心存忌憚的那兩個長孫軍營寨,莫非隻是屯紮了少許兵力的空營?


    等等……


    這麽說的話,費國這兵營。可不單單隻有萬餘兵力啊,很有可能,長孫湘雨將她那三萬四千兵力,有九成布置在這裏……


    一想到這裏。謝安心中咯噔一下。


    畢竟按著謝安的估算,費國這兵營頂多隻有萬餘兵力,再怎麽樣也不可能超過兩萬,否則的話。新豐河上遊與下遊,長孫軍可抵不住嚴開、與林震二將。畢竟二將每人手中都有一萬兵力。


    順著這個判斷估算下去,費國為了攻取梁丘軍在新豐河的營寨,為了保險起見的話,至少也要出動七八千的兵力,如此一來,費國留守大營的兵力,滿打滿算也不過四五千。


    換句話說,梁丘舞憑借著相同的兵力,完全可以吃掉費國留守在大營的五千兵力,畢竟此番跟在梁丘舞身後的,那可是東軍。


    但是謝安萬萬沒有想到,費國的兵營中,不單單隻有萬餘兵力,這裏,有三萬士卒,哪怕李景出陣帶走了將近一萬,這裏還有兩萬!


    兩萬對五千……


    更糟糕的是,對方同樣有東軍的騎兵,甚至,還有謝安等人此番並沒有帶來的南軍[陷陣營]重步兵四千人,這守衛,如何隻是一個銅牆鐵壁能夠形容?


    “哎呀,夫君與小舞妹妹真是的,就這麽急著要與人家分個勝負麽?”長孫湘雨咯咯地笑著,繼而手中折扇一指梁丘舞方向,頓時,營外四處響起陣陣沉重腳步聲,大批的長孫軍士卒從四麵八方湧入進來。


    倘若是在真正的戰場,即便麵臨這等凶險處境,梁丘舞心中多半亦不會驚慌,畢竟她與陳驀這對堂兄妹,擁有著[一人成軍]的恐怖實力,但是此番演習不行,在如此多的敵軍包圍下,哪怕是梁丘舞,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被長孫軍士卒那蘸著墨水的長槍刺中,畢竟按照謝安的規矩,哪怕她武藝再高,隻要被人戳中一下,身上出現了較為清晰的墨點,就視為[戰死]出局。


    因此,無奈之下,梁丘舞隻好選擇了退卻,一把將謝安拉到自己馬上,與陳綱、馬聃二人死命往外突圍。


    最終,跟隨著梁丘舞前往偷襲費國大營的五千騎兵被[殺]了大半,隻有兩千人左右跟著梁丘舞逃過了河,至於蘇信的營寨與營內那兩千守軍,梁丘舞與謝安此番已是顧不上了,畢竟他們的身後,那是費國、唐皓兩位大將級人物的率軍掩殺,期間還有金鈴兒、漠飛、苟貢、丁邱等人的於途截殺。


    說句毫不誇張的話,謝安與梁丘舞能夠平平安安地退到竹林坡兵營,除了途中項青的支援外,更重要的原因在於,長孫湘雨那一方的人放水了。


    比如費國與唐皓,二人隻追到新豐河就不再追,追趕時的目的也隻是以盡可能地困住梁丘軍的士卒為主;再比如金鈴兒與漠飛,他們二人完全可以憑借自己的武藝拖住梁丘舞,畢竟當時梁丘舞為了不使不通武藝的謝安不慎被[殺],將自家夫婿拉到了自己馬上,如此一來,她在馬背上的行動自然是大打折扣,但是,金鈴兒與漠飛並沒有那麽做。僅僅滿足於[截殺]梁丘軍中的副將級將領;更別說李景,這家夥在奪下了梁丘舞的大營後,可以出兵將梁丘舞與謝安堵在新豐河,但事實上,自從奪下了梁丘舞的兵營後,就沒有他的消息了。


    正因為有著這麽多的放水,梁丘舞與謝安才得以帶著兩千殘餘東軍士卒逃到竹林坡的兵營,否則,就算梁丘舞與謝安安然無恙。他們手底下那兩千一同逃回來的東軍,是鐵定要留下脖子的木牌的。


    ……


    ……


    總歸謝安隻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官,在騎著戰馬奔波了一宿後,回到竹林坡的兵營內就困地不行,一頭倒在自己帳篷的榻上睡著了。


    而今日早晨一覺醒來。他這才開始仔細回想昨晚的交鋒。


    盡管有些馬後炮的嫌疑,可謝安隱約也注意到,他們從一開始,就陷入了長孫湘雨所布置的陷阱中……


    比如最開始金鈴兒假扮成廖立刺探梁丘軍的情報,當時在帳的眾人誰都沒往細處想,包括謝安在內,但是此刻再回想起來。謝安這才發現,長孫湘雨之所以叫金鈴兒那麽做的原因,並不是為了刺探梁丘軍的戰術,而是為了迫使梁丘軍改變戰略。率先出擊……


    啊,那個智慧堪比妖孽的女人,不出差錯應該是早就料到梁丘軍會采用[防守反擊]的戰術,因此。她派了金鈴兒過來。


    如此一來,梁丘軍這邊的壓力就更大了。在明知己方所用戰術泄露的情況下,他們還敢按照原先那一套戰術麽?可反過來說,[防守反擊]確實是對付長孫湘雨最佳的戰術,又豈是隨隨便便就能更改的?


    就在梁丘軍將領左右為難的時候,長孫湘雨拋出了蘇信這個誘餌……


    搏,還是不搏?


    搏一搏的話,或許能夠扭轉不利局麵,而倘若不搏,恐怕就再也難以扭轉這不利的局麵了。


    倘若單單隻是如此的話,謝安恐怕還不會中計,要命的是,他察覺到了長孫湘雨所用計策中的致命破綻……


    但事實上呢?那卻是長孫湘雨專門為自家夫婿大人所精心準備的計中之計……


    簡單地說,謝安憑著對妻子長孫湘雨的了解,看出了這個女人試圖以蘇信為誘餌的舉動,而長孫湘雨呢,亦憑著對自己夫婿的了解,相信謝安能夠看出她專門為他所精心準備的破綻,是故很是大膽地將幾乎全部兵馬集中在費國的兵營中,就等著謝安乖乖就範,一頭撞入袋口。


    平心而論,並非是謝安不聰明,事實上,他要比馬聃這些領兵經驗豐富的將領想地更多,找到了費國大營這個突破點,用弈棋來說,馬聃頂多想到對手下一步動作,而謝安想到了後五步,但很遺憾的,對麵那個姓長孫的女人,她想到了後十步,甚至是二十步!


    倘若硬要說謝安犯下了什麽不可饒恕的戰術性錯誤,那就是,他不該在與長孫湘雨對陣時心存僥幸,這個女人,無懈可擊!


    “真是……要不要這麽強悍啊?自己這丈夫的壓力很大啊……”仰頭望著帳篷的棚頂,謝安苦笑地搖了搖頭。


    不過話說回來,有件事他很是在意,那就是,謝安隱約察覺到,長孫湘雨這一連串的設計,似乎是專門針對他的……


    也難怪謝安如此猜測,畢竟費營那看似是破綻實則是陷阱的所謂[長孫湘雨的疏忽],可以說完完全全就為他準備的,就好比馬聃,他當時就沒想到以放棄自家營寨為代價去換對麵蘇信與費國兩個營寨,他的想法,依舊停留在[如何能在不丟掉大營的情況吃掉蘇信這個誘餌,借此扭轉不利局麵],根沒有想到還可以趁著費國出兵後營地守備空虛的機會將他的兵營也拿下。


    “為什麽呢?”翻身坐起,謝安臉上露出幾分納悶。


    難道長孫湘雨是特地為了打擊自己的夫婿?


    沒道理啊,無論是成婚前還是成婚後,謝安可以說都被長孫湘雨這位愛妻打擊地體無完膚,長孫湘雨沒理由要這麽做。


    難道是想在自家夫婿麵前露一手?


    這更沒道理了,長孫湘雨的事,謝安是知道的,甚至於,謝安親口承認不如她。沒理由她要這麽做啊。


    到底是為什麽呢?


    算了,過些日子有機會當麵問問她吧。


    苦苦想了半響,謝安不得不承認,那個瘋女人的想法,確實不是他這等凡夫俗子能夠猜測一二的。


    甩甩腦袋拋卻那些胡思亂想,謝安翻身下了床榻,前往營內的帥帳,畢竟從梁丘舞昨日悶悶不樂的表情不難看出,她對於己方的慘敗耿耿於懷。眼下正是謝安出場哄她的時候。


    一路走到帥帳,謝安朝著帳外守衛的士卒點了點頭作為招呼,而就在他正要撩起帳幕走進入的時候,忽然聽到帳內傳來了梁丘舞那充斥著怒不可遏與羞惱的嗬斥聲。


    “卑鄙……總之,就是卑鄙!――滾出去!”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心中疑惑的謝安撩起帳幕。他這才驚愕地發現,帳內除了惱羞成怒的梁丘舞外,還有兩位難得的貴客……


    長孫軍主帥長孫湘雨,以及金鈴兒……


    “你……你們怎麽在這兒?”謝安吃驚地望著長孫湘雨與金鈴兒。


    話音剛落,長孫湘雨露出一副楚楚可憐之色,幽怨說道,“夫君就這麽不待見人家麽?”


    “說什麽呢?怎麽可能!――為夫就是好奇你們這是……”


    “咯咯咯。”長孫湘雨聞言咯咯一笑,當著梁丘舞的麵走到謝安身旁,親昵地輕摟著謝安的脖子,帶著幾分媚態。笑著說道,“人家與鈴兒姐姐想念夫君,是故過來與夫君一道吃頓飯,順便嘛……”說到這裏。她故意瞥了一眼梁丘舞,輕笑說道。“順便瞧瞧手下敗將!”


    “你這家夥!”梁丘舞聞言大怒,秀眉緊皺,怒不可遏,卻見金鈴兒一下站到她麵前,抬手說道,“兩國交戰,不斬來使!――這會兒將我二人拿下,你可勝之不武哦!”


    “你!”梁丘舞氣地麵色通紅,悶悶不樂地坐下在帳內主位,而趁著這個功夫,金鈴兒亦走到謝安身旁,眨眨眼笑著說道,“小賊,可曾思念餘啊?”


    偷偷瞥了一眼梁丘舞,見她雙目死死盯著自己,謝安倍感壓力巨大,言辭含糊地說了幾句,算是回了金鈴兒的話。


    “那人家呢?”幾乎半個身子掛在謝安身上的長孫湘雨一臉期待地問道。


    “唔,想吧……”


    “想就是想,沒想就是沒想,什麽叫想吧?――奴家真命苦……人家可是對夫君思念地緊呢,沒有夫君在旁,昨日在軍營中用飯,很是不習慣呢!”長孫湘雨一臉哀怨地嘟著嘴,盡管謝安很清楚那是她裝出來的,心中不禁亦生漣漪。


    “嗯!”金鈴兒點了點頭,這一點她與長孫湘雨倒是沒說謊,畢竟往常在家裏,謝安與家中四位嬌妻向來都是一同用飯,有說有笑,哪怕是拿夫君謝安開玩笑,謝安也不在意,畢竟他對待自己的女人,一向都是很大度的,這使得眾女對他產生了某種依賴。


    如今,忽然間丈夫不在身邊,無論是長孫湘雨還是金鈴兒,都感覺好像少了什麽似的,渾身不自在。


    這不,她們兩個今日特地[自投羅網],跑到梁丘軍大營蹭飯來了,而正是她們這種不嚴肅對待的態度,更是叫梁丘舞心中氣惱。


    盡管是演習,打到半途跑到敵軍大營帥帳用飯,這像話麽?!


    更叫梁丘舞生氣的是,她竟然還在這兩個對待演習並不怎麽嚴肅的女人手裏栽了一陣,非但丟了一個兵營,還[損失]了多達四千的兵力。


    越想越氣,梁丘舞再也無法承受長孫湘雨與金鈴兒當著她的麵與夫君謝安,氣呼呼地說道,“安,休要與敵將糾纏!――你們兩個,趕緊走!”


    “憑什麽呀?”長孫湘雨與金鈴兒聞言撇了撇嘴。


    眼瞅著梁丘舞表情越來越可怕,謝安隱約感覺自己腦門有些冰冷,做和事老般說道,“好了好了,既然來了,那就吃頓飯再走吧,正巧為夫也餓著呢……舞兒?”


    見夫婿謝安這麽說,梁丘舞盡管心中不情願,也隻能暫時留下長孫湘雨與金鈴兒二女,吩咐軍士奉上菜肴。


    軍營中的飯菜,自然比不得在謝安家中,不過嘛。無論是長孫湘雨、梁丘舞,還是金鈴兒,都不會在此在意罷了,長孫湘雨是吃地少,而且配飯的菜肴大多都是蔬菜,幾乎不沾葷腥,梁丘舞是早已習慣軍營中的飯菜,至於金鈴兒嘛,由於幼年的孤苦經曆。使得她對食物的看法與常人不同,無論是山珍海味還是粗茶淡飯,隻要是能夠填飽肚子的食物,她絕不會挑剔。


    “可惜伊伊不在,要不然就齊了……”用飯時。給梁丘舞夾了一筷子菜,謝安略感遺憾地說道。


    長孫湘雨聞言嘴角揚起幾分莫名的笑意,瞥了一眼梁丘舞,似有深意般說道,“夫君若是想念伊伊的話,奴家可以幫忙哦……”


    也不知怎麽的,來在謝安眼中笨笨的梁丘舞眼下仿佛突然就開了竅。咬牙切齒冷笑說道,“少得意了!――不過是才贏了一場而已,就以為自己十拿九穩?”


    “難道不是麽?”長孫湘雨咯咯一笑,目視著梁丘舞淡淡說道。“昨日那一戰,小舞妹妹丟了一個兵營,損失了五千人,而姐姐這邊。不過是損失了千餘人罷了,而且這千餘人中。還有一千人是姐姐白白送給小舞妹妹的功勳……”她所指的,顯然是蘇信那一千人。


    “哪又如何?”梁丘舞聞言雙眉一皺,沉聲說道,“沙場勝負,並非全賴雙方兵力多寡……未到最後,鹿死誰手尚未可知!”


    “咯咯咯,”長孫湘雨啪地一聲打開了手中的折扇,望著梁丘舞微微一笑,用帶著幾分輕蔑的語氣說道,“既然如此,姐姐拭目以待!――姐姐倒是要看看,妹妹如何扭轉眼下的不利!”說話時,謝安從她身上感受到一股極其驚人的魄力,不同於梁丘舞以及金鈴兒這位武人的震懾力,而是一種自信,叫人難以置信的強大自信。


    “誰是你妹妹?!”梁丘舞一臉怒惱地冷哼道,說完,她好似注意到了什麽,一轉頭見自家夫婿謝娜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疑惑問道,“安,你這般瞧著我做什麽?”


    “呃?哦哦,沒事……”謝安搖了搖頭,但心中卻感覺有些意外。


    似乎是注意到了謝安的異常,長孫湘雨瞥了自家夫婿一眼,嘴角揚起幾分淡淡笑意。


    飯後,謝安與三女又在帳內聊了好一會,說是聊天,其實就是長孫湘雨與金鈴兒單方麵地與自家夫婿罷了,畢竟她們眼下依然算是新婚少婦,正是癡迷於男歡女愛、希望夫君時刻陪伴在旁的愛戀時候,卻因為此番的演習而有好些日子見不著麵,這如何不叫她們心中掛念?


    想來,這才是她們此番來到[敵軍]的主要目的。


    梁丘舞起初還能忍,可眼瞅著長孫湘雨與金鈴兒二女越來越過分,她實在是忍不了了。


    “行了吧?飯也吃了,夫君你等也瞧了,該回去了吧?――這仗還沒打完呢!”


    “妹妹就這麽有自信?”尚且在謝安懷抱中,長孫湘雨聞言輕笑說道,“有件事妹妹可要清楚,你鈴兒姐姐可還未動真格的呢,信不信,她能叫妹妹手底下無將可用?”


    金鈴兒聞言轉頭望向梁丘舞,微笑說道,“輕而易舉哦!”


    梁丘舞咬了咬牙,她也清楚金鈴兒這等頂尖刺客在戰場上的作用,可作為謝家的長婦,又豈能在這裏服軟?聞言正麵對上金鈴兒略帶挑釁的眼神,冷冷說道,“你可以試試,毒蜘蛛!”


    “……”見梁丘舞又叫了那個叫自己異常不悅的名號,金鈴兒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舔了舔紅唇,挑釁般說道,“既然妹妹有這個要求,姐姐倘若不答應,豈不是不給妹妹麵子?――從今日起,不將妹妹軍營折騰個雞犬不寧,老娘就不叫金鈴兒!”


    “你!”梁丘舞聞言大怒,一雙虎目瞪著金鈴兒。


    見此,謝安連忙站起身站在二女之間,右手輕輕一拍長孫湘雨的翹臀,咳嗽一聲說道,“好了好了,你們該回去了,雖說是演習,但也要嚴肅對待!”說著,他頻頻朝著長孫湘雨使眼色。


    也是,他哪裏還敢將長孫湘雨與金鈴兒二女留在營地裏,沒瞧見金鈴兒與梁丘舞都快翻臉當場打起來了麽?


    注意到了謝安的眼神示意。長孫湘雨有些不樂意地嘟了嘟嘴,幽怨說道,“安哥哥真是的,人家才來一會兒呢,就這麽急著趕人家走……”


    “行了行了,走吧!――舞兒,為夫送送她們,馬上就回來……”眼瞅著梁丘舞的麵色越來越難看,謝安趕緊拉著長孫湘雨與金鈴兒的手。將她們送了出去。


    走出帥帳,謝安心有餘悸地擦了擦腦門的冷汗,有些不悅地望著長孫湘雨與金鈴兒說道,“幹嘛呢你們這是?――非要氣地她暴走是吧?”


    長孫湘雨微微一笑,旁邊金鈴兒見自家夫婿謝安有些生氣。連忙解釋道,“小賊,並非是餘率先去氣她,你也聽到了,她是怎麽稱呼餘的……餘再怎麽說也比她年長幾歲,不叫姐姐也就算了,何以還要用那般稱呼?”


    “金姐姐不也時常叫她母老虎麽?”謝安沒好氣說道。


    “這個……”金鈴兒聞言麵色微微一紅。偷偷望了一眼謝安,見他神色入往常一樣,這才暗自鬆了口氣,稍稍退去幾分心中不安。


    平心而論。金鈴兒氣的並非是梁丘舞叫她毒蜘蛛,而是氣她當著她們夫君謝安的麵這樣叫她,畢竟她金鈴兒曾經在金陵時,那可是名聲響徹江南黑道的金陵眾大姐。說她當時殺人不眨眼、手段毒辣絲毫不為過,或許曾經她並不怎麽在意。可如今她已嫁給謝安為妻,嚐到了自家夫婿寵愛自己時的甜蜜,她如何敢向自家夫婿透露,她曾經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女人?


    啊,並非是擔心曾經的惡名暴露,而是擔心自家夫婿謝安在得知此事後會改變對她的寵愛。


    毒蜘蛛、黑寡婦,這一係列曾經在金陵時的惡名,無論誰這麽叫、在什麽時候叫,金鈴兒都無所謂,唯獨在她夫婿謝安麵前不容許,絕對不容許!


    否則,名聲響徹金陵附近一帶黑道的[鬼姬]會動怒,後果很嚴重!


    “對了,湘雨,你昨日一番算計,是刻意針對為夫的麽?”終究,謝安還是問出了自己心頭的疑惑。


    “咦?有這回事麽?”長孫湘雨用手中折扇的一端輕輕敲著自己的額頭,露出一臉不解之色。


    見此,謝安沒好氣地抬手在她鼻子上刮了一下,將方才在自己帳篷內的猜測原原地說了一遍。


    “哎呀,被看出來了呢……那就是沒辦法了!”長孫湘雨的臉變得比翻書還快,歪著腦袋望著謝安,小臉上說不出的得意,笑嘻嘻說道,“安哥哥是個聰明人,可惜呀,人家比安哥哥想得更多喲!”說著,她右手比劃了一個尺度。


    謝安聞言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繼而好奇問道,“為何要針對為夫呢?”


    “為何呀……”長孫湘雨淡淡一笑,繼而臉上露出罕見的嚴肅表情,正色說道,“因為,奴家不希望夫君大人去幫她……並不是出於嫉妒什麽的,總之,夫君大人隻要起到穩定她情緒的任務就足夠了,請莫要插手!”


    夫君大人?


    初回聽長孫湘雨用這麽規矩的稱呼叫自己,謝安愣了愣,詫異地打量著麵前的女人。


    畢竟從相識到成婚,長孫湘雨對他的稱呼一改再改,從[那誰]到[謝安],再到[安哥哥],甚至是成婚之後偶爾叫過的[夫君],但是[夫君大人]這個如此嚴肅而莊重的稱呼,她卻從未叫過……


    “理由呢?”似乎是注意到了此刻長孫湘雨語氣中的嚴肅,謝安亦認真起來。


    隻見長孫湘雨望了一眼謝安,繼而把玩著手中的折扇,沉聲說道,“奴家想與她較量一下,與冀北戰場時的她……”


    “冀北戰場……”謝安聞言皺了皺眉,他下意識地想到了失去控製時的梁丘舞。


    “不,”似乎是猜到了謝安所想,長孫湘雨擺了擺手中的折扇,正色說道,“夫君大人誤會了,並非是失去理智時的她,那樣的她,不過是一頭空有武力的野獸罷了……”


    “那你……”謝安有些聽不懂了。


    可能是看出了夫君謝安臉上的錯愕表情,長孫湘微微搖了搖頭,輕聲說道,“這些日子,夫君大人不出差錯的話也看出來了吧?”


    “看出什麽?”


    “難道夫君大人就不覺得詫異麽?――眼下的小舞妹妹,與夫君大人去年初見時的小舞妹妹,究竟有何不同之處!”


    “……”謝安聞言張了張嘴,驚愕地望著長孫湘雨。


    事實上,謝安確實察覺到了,在他的記憶中,初見時的梁丘舞不苟言笑,看似性子恬靜,可謝安感覺有些不對勁,那時的她仿佛跟個木偶似的,而眼下,梁丘舞好似逐漸有了些人的生氣……


    雖說這個比喻不怎麽恰當,但謝安的感覺卻是如此,比起初見之時,眼下的梁丘舞漸漸地會笑了、也會發怒,尤其是那一日在皇宮金殿上與佑鬥交手了一番後,這種現象尤為明顯,但是附帶著的,她的情緒波動亦變得十分劇烈,往往會因為旁人的一句話或喜或怒。


    但是不管怎麽樣,謝安依然比較傾向於眼下的梁丘舞,盡管眼下的她仿佛是一顆定時炸彈,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會引爆,就像那一晚暴走襲擊李茂、金鈴兒一樣。


    “看來夫君大人也看出來了……”秀目一瞥謝安,長孫湘雨,她抬起頭望向天空,喃喃說道,“夫君大人還記得麽?初見時奴家曾經說過,她,是一個怪物……隻不過六年,冀京平淡而無聊的瑣事磨平了她的爪牙,連帶著她那與生俱來的可怕天賦也消失殆盡,如今的她,已並非是奴家一心要與其較量高低的勁敵……夫君大人不知,原的她,那是何等的可怕,就連奴家也沒把握穩勝……”


    “這不是很正常麽?舞兒的武力……”謝安疑惑問道。


    “無關乎武力!”打斷了謝安的話,長孫湘雨搖了搖頭語氣凝重地補充道。


    “……”聽聞此言,謝安整個人都呆住了。


    這……


    怎麽可能?!


    瞥了一眼謝安,見他一臉的不可思議,長孫湘雨微微一笑,淡淡說道,“總之,夫君大人莫要插手這件事,奴家此番故意將夫君安排在妹妹這邊,可不是為了叫夫君大人替她出謀劃策……”


    “咦?那你……”


    “過幾日,夫君大人就會明白的!”微微一笑,長孫湘雨與金鈴兒向謝安行了一禮,轉身走遠了,隻留下謝安一人站在寨門附近,皺眉凝視著二女離去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不關乎武力的……可怕天賦?


    ps:祝大家夥中秋節快樂!


    話說,好像我祝賀節日總是慢一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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