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鐺鐺――!!”!


    江陵城頭的警鍾敲響了,這意味著江陵戰役正式打響,同時也意味著鴆姬丨長孫湘雨與丨天上姬刂晴這兩位智慧遠超世人的妖孽,她們倆人之間的爭鬥徐徐拉開序幕。


    在城池西側的城牆上,太平軍將領馮浠雙手抱劍,神情冷峻地望著已兵臨城下的大梁軍。


    “果然來了……”


    冷笑一聲,馮浠冷靜地對附近有些驚慌失措的太平軍士卒喊道,“莫要驚慌,全軍準備迎戰!”


    大將的作用,體現在臨陣指揮調度、穩定軍心上,經馮浠這麽一喊,城牆上的太平軍士卒逐漸冷靜下來,握緊了手中的兵器。


    沒有一個人不清楚,他們即將迎來一場惡戰!


    “…???”瞥了一眼那些伏在牆垛下的弓弩手,馮浠大口呼吸著,他本來就是一位指揮數千人的大周軍官,官至軍司馬之職,但是身處於此時此地,馮浠依舊會感到緊張。


    戰場上的殺氣,是那樣的濃重而壓抑,仿佛米漿般濃稠,讓人難免呼吸不順暢。


    近了……


    更近了……


    馮浠清楚地瞧見,那些埋伏在牆垛下的弓弩手們,他們緊握弓弩的手微微顫抖著,十指指節呈現青白之色。


    不,還不是時候!丨


    馮浠暗自告誡著自己。


    周軍的兵船,離江陵城越來越近。


    三十丈??????


    二十丈??????


    就在眼前了!


    馮浠清楚地瞧見,大周兵船上的士卒,已從船上的掩體後方跳出來,咆哮著想要攀上僅僅比船位高一丈不到的城牆。


    是時候了!


    猛地拔出鞘中的寶劍,馮浠厲聲吼道,“弓弩手就位!”


    話音剛落,原本隻有一排刀盾兵的城牆上,突然站起一排的弓弩手,持弓搭箭那泛著陣陣寒芒的箭矢,直指近在咫尺的大周兵士。


    “放箭!”馮浠的右手重重下劈,那一瞬間,江陵城上箭如雨發。


    然而讓人目瞪口呆的是那些方才已做出強攻城牆架勢的周兵,仿佛未卜先知般,在城上放箭的一刹那,又縮回了兵船上的掩體後。


    “篤篤――!!”


    一連串箭矢射中木板的聲音頓時響起,密集而厚實,然而,這些箭矢卻沒有起到應有的效果隻射殺了寥寥數十人。


    “…???”馮浠皺了皺眉,他身旁的副將更是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這一切失聲說道,“怎麽可能?!――伏兵竟然失敗了?”


    “行得通才怪吧?――這等粗淺的計略!”在城下一艘兵船上,大梁軍主將梁乘冷笑地望著牆頭。


    梁乘,大梁軍的主將,他並沒有像陳驀那樣勇冠三軍、天下無雙的武藝,也沒有像長孫湘雨、李賢、劉晴那樣算無遺策的才能,更沒有謝安那種超乎整個時代的見識,他隻是大周各地方軍隊中一名很普通的將帥。


    但是,普通並不代表無能能坐上大梁軍主將這個位置,那是因為梁乘在臨戰指揮上有他獨到之處,事實上謝安此前在湖口與劉晴的近十次交戰,臨陣指揮的便是梁乘。


    撇開個人的武藝、撇開對把握戰場危機的嗅覺,梁乘毫不遜色費國、馬聃、唐皓這些位冀州兵的大將們按部就班的戰事,那本來就是梁乘最擅長的事。


    “被小看了呢!”梁乘身旁,副將王淮冷笑著說道,“誰不知叛王李彥的江陵城別的沒有,弓弩、箭矢最是不缺?――明明我軍大舉攻城,城上卻無幾個弓弩手,著分明是想伏擊我軍??????那馮浠真當旁人都是傻子?”說著他搖了搖頭,帶著幾分嘲諷說道“不過,看那馮浠當初也隻是一個小小的地方軍司馬,倒是也莫要期待過高??????”


    梁乘淡淡一笑,也不言語,大手一揮,沉聲喝道,“全軍???…攻上城去!”


    不得不說,梁乘對於戰場時機的把握還是相當精準的,用先前一番佯攻騙了城上太平軍的一輪箭矢,此後趁著敵軍從箭囊取箭這轉眼即逝的空擋,下達了真正的全軍攻城命令。


    隻不過,他小瞧了馮浠……


    “上鉤了!”嘀咕一句,馮浠嘴角揚起幾分笑意,再一次沉聲喝道,“第二排弓弩手就位!放箭!”


    “什麽?!――第二排?”聽聞城上馮浠的聲音,王淮麵色大變,就連冷靜的梁乘眼中亦露出幾分不可思議之色,難以置信地望著城上那一排弓弩手身後,又站起來一排弓弩手。


    一時間,城上再次激射一陣箭雨,如蝗潮般密集,那些甚至已摸到城牆的周兵,目瞪口呆地望著僅僅隻有幾丈遠的敵軍弓弩手,眼睜睜看著他們扣下了手弩的扳機。


    “啊啊――!!”


    遍地慘叫聲響起,無數周兵哀嚎著跌落水中。


    “二段射??????”梁乘下意識地捏緊了拳頭,他原本想趁著敵軍裝填弩箭的空擋叫己方的將士們攻上城牆,卻萬萬沒有想到,他竟因此反而中了馮浠的計策。


    “究竟是誰小瞧了對手啊,梁乘?”仿佛能看到梁乘驚愕的表情,馮浠舔舔嘴唇,冷笑說道,“你隻不過是運氣好罷了,有才能卻爬不上軍中高位的家夥們,在這世間可是比比皆是啊!”


    “馮浠??????”也不知是否是聽到了馮浠的話,梁乘眼中露出幾許不悅之色,稍稍思忖了一番,厲聲吼道,“盾手上前,到船頭擋箭!――先鋒隊,給我攻上去!”


    事已至此,梁乘也顧不上愛惜麾下將士的性命了,畢竟攻下江陵才是最重要的。


    “我去!”丟下一句話,副將王淮搶過身旁士卒一幹長槍,蹬蹬跑到了船頭。


    而這時,周軍先鋒隊的兵士們,已用連著繩索的爪鉤勾住了江陵城牆上的石頭。


    見此,王淮左手拽住繩索,雙腿在城牆外壁上一撐,翻身躍上了牆頭入眼處,那是無數手持長槍、弓弩、刀盾的太平軍,整個牆頭,簡直可以說是擠得無立足之地。


    這個數量??????單單這一側城牆上就差不多有兩三千的兵吧?


    饒是王淮都不由心中一驚,雙手持槍殺出一個空檔,掩護後麵的周兵強行登陸城上。


    “該死的!”不遠處,馮浠咬牙罵了一句,神色複雜地望了一眼猶如汪洋般的城外。


    若在平時,周軍根本攻不上高達四丈有餘的江陵城牆,至少沒辦法如此輕易攻上城來……


    如果周軍沒有用水淹江陵這種卑鄙至極的計謀……!


    馮浠心中暗自歎了口氣?不過他也明白,事已至此,就算他在再是埋怨也不會起到任何效果。


    忽然?馮浠眼角瞥見一隻爪鉤拋上城來,勾住了麵前的牆垛石頭。


    眼瞅著城下的幾名周兵正試圖借著繩索攀上城來,馮浠猛地抬起手中的寶劍,一劍斬在爪鉤的繩索上。


    “叮――!!”


    火星四濺,牆垛的石頭上清晰留下一道白印,與此同時,城外響起幾聲驚慌失措的喊叫,此後便是噗通噗通幾聲,馮浠瞥了一眼城下?清楚地瞧見方才那幾名周兵已掉落洪水當中,正一臉惶恐地不停掙紮呼救。


    馮浠身旁幾名弓弩手似乎也瞧見了那幾名在水裏撲騰的周兵,正要瞄準射擊?馮浠大手一揮,沉聲喝道,“弓弩手休要去管落水的周兵?優先阻擋船上的周兵登上城牆!――ˉ周兵大多不識水性,不許理睬!”說著,他持劍砍翻一名周軍士卒,繼續吼道,“刀盾手上前,堵死城牆,砍斷周軍的爪鉤繩索!――沒有繩索?周軍無法攻到城上!”


    “是!”眾太平軍依令行事,有條不紊地執行著大將馮浠下達的命令?這使得周軍士卒強行登陸城牆的趨勢一度遭受阻礙。


    不過,也有例外之處……


    “滾開滾開滾開!”大聲吼著,大梁軍中的悍將馮何無視那些密集的太平軍的弓弩手,強行殺出一條血路,登陸了城上。


    論武藝,馮何頂多也隻是與曾經當過謝安護衛統領的廖立差不多,還比不上費國、馬聃、唐皓這等勇悍的將領,但是在此事此刻,他所展露出來的氣魄,卻顯然要完勝大梁軍與冀州軍中任何一名將領。


    他,本是統帥萬騎的騎將,不但是梁乘麾下得力部將,更受到主帥謝安的賞識,委任他督率騎兵,負責野外戰場,包括騷擾太平軍、牽製太平軍,甚至於,謝安還授予他自主開戰的權利。


    自主開戰,這意味著隻要時機合適,馮何可隨時率領麾下近萬騎兵與太平軍開戰。


    這可是莫大的殊榮,哪怕是主將梁乘都沒能獲得這份榮耀???…


    然而,彭澤郡廬山一役,在天上姬劉晴的算計下,馮何麾下萬騎被太平軍堵死山穀兩側出口,活活射死……


    全軍覆沒……


    回想著那日的慘烈,馮何雙目血紅,在他眼裏,所有的太平軍皆是他複仇的對象。


    “太平賊!太平賊!太平賊!!”


    嘶聲力竭般大吼著,馮何孤身一人殺入了重兵之中,每吼一聲,他的刀下便增添一縷太平軍士卒的冤魂。


    “將??????將軍,您太過於深入了!”好不容易殺到馮何身旁的副將善意提醒道。


    望著那名容貌依舊還有些陌生的新任副將,馮何忽然想起了自己曾經的副將呂建,一個有些衝動但為人很是忠義的年輕軍官,也想起了那時候,呂建一身是血地強行將他按下在無數同澤的屍體中,替他擋下了數以萬計的箭矢。


    丨將軍??????哪怕馮何軍在此全軍覆沒,將軍亦要活著,否則,馮何軍……就真的完了……丨


    虎目含淚,馮何深深吸了口氣,轉頭望向了城牆上太平軍最密集的地點,太平軍大將馮浠所在之處。


    “就是那裏麽?”


    你乃大梁軍中督率萬人騎兵的大將,身為軍人,要死,也給本府轟轟烈烈地戰死在沙場之上!如此才不負那些用自己性命將你保護下來的部將們!丨


    耳邊響起謝安激勵自己時的話語,馮何舔了舔嘴唇,眼中閃過一絲毅然之色。


    “就是這家夥的指揮調度,擋住了我軍的攻勢吧?”喃喃自語著,馮何邁步朝著馮浠的方向走去?期間,他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條白布,死死將戰刀纏繞在右手上。


    “將??????將軍?”年輕的副將仿佛察覺到了什麽,驚聲說道?“且等等後麵的弟兄!――待眾弟兄攻上來,再一道殺過去吧??????”


    “那就太晚了!不殺了賊軍大將,我軍的損失要更加慘重!――你在此掩護後麵的弟兄,本將軍去了結了那馮浠!――這是命令!”


    “這??????是!”年輕的副將重重抱了抱拳,用略帶顫抖的話音鄭重說道,“祝將軍……馬到功成!”


    “嘿!”瞥了一眼這位年輕的副將,馮何咧了咧嘴?義無反顧地朝著敵軍最密集的地方殺了過去。


    望著馮何的背影,年輕的副將心情久久難以平複。


    他知道,馮何將軍回不來了?因為他的前方,有數以千計的太平軍……


    咬咬牙,年輕的副將振臂高呼。


    “守住這個據點!死也要守住!”


    “喔!”附近十餘名周兵大呼,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幾倍、幾十倍太平軍士卒的衝擊,硬是在城牆上站穩了腳跟,給後續的周兵登陸城頭爭取了時間。


    而這一切,卻是用馮何的性命換來的。


    如果是武藝諸如陳驀那般的猛將,在幾乎沒有立足之地的江陵城頭衝殺這或許算不上什麽,但是對於馮何而言?他每向前邁進一步,已是極為艱難。


    手中的刀,已漸漸崩開了缺口?不複之前的鋒利。前進的腳步,也變得越來越沉,尤其是雙臂?仿佛灌了鉛一般,沉重地抬不起來。


    到此為止了麽……


    丨將軍……丨


    丨將軍!丨


    丨將軍!!丨


    隱約間,馮何感覺自己仿佛聽到了老部下們的聲音。


    “啊!――本將軍在此!”大聲應著,馮何舉起倍感沉重的右臂,硬生生劈碎了一名太平軍士卒的鎧甲,將其整個胸腹都破開。


    力氣,仿佛再次充滿全身?盡管身上已傷痕累累,然而馮何每一回揮刀的勁道?依舊是那般強勁,甚至於,越來越剛猛,劈裂盾牌,劈碎甲胄,嚇地一些太平軍士卒連連後退。


    “放箭!放箭!”


    城頭上響起一陣驚呼聲,無數太平軍士卒神色驚恐地望著馮何。


    “篤篤――!!”


    沒有閃避,或者說,已沒有力氣閃避,馮何很是平靜地看著穿透鎧甲刺入身體的那數支弩箭。


    連痛覺都沒有呢……


    沒有感覺呢,是因為已是死人了麽?


    對啊,早在廬山時,馮何便已經死了,活下來的,隻是一個迫切想為那萬餘部下報仇雪恨的厲鬼……


    抬起頭,馮何用他那已不似活人般的眼神,死死盯著遠處依舊在指揮士卒的太平軍大將馮浠。


    而此時,馮浠似乎並沒有注意到,有一個將死之人已他視為了必殺的目標,他依舊關注著城上的廝殺。


    “不好辦啊……”馮浠微微歎了口氣。


    周軍數量太多了,原本可以充當掩護的城牆,卻又起不到應有的作用……


    破城,隻是時間問題了……


    “將軍,”在馮浠身旁,有一名護衛小聲提醒道,“撤吧,將軍,公主殿下隻是希望我等能拖住大梁軍一時,可不希望將軍因此有何不測……”


    “唔??????”馮浠緩緩點了點頭,低聲說道,“城內的米倉燒毀了麽?”


    “有三成分發給全城百姓,其餘七成已燒毀??????就算攻下了江陵,周兵也得不到哪怕一粒米糧!”


    “好!”馮浠滿意地點了點頭,沉聲說道,“傳令下去,全軍做好準備,再堅守一刻後,徐徐撤到北城牆,公主殿下提前在那為我等準備了撤兵用的小舟……”


    說到這裏,馮浠的話語戛然而止,一臉驚愕地望著身前數丈處那個不知何時已殺到這邊的周軍將領。


    “終於到了??????”目視著目瞪口呆的馮浠,馮何嘴角揚起幾分笑容,這份笑容,映襯他滿身的鮮血,怎麽看都令人心生寒意。


    竟然從那一頭徑直殺過來?隻是一個人?


    “…???”下意識瞥了一眼馮何殺出的血路?馮浠為之動容,在他的印象中,隻有陳驀能夠辦到。


    “足下……何許人?”


    “馮何軍大將,索命之厲鬼也!”口吐鮮血的馮何咬牙說道。


    “原來如此??????”仿佛明白了什麽?馮浠點點頭說道,“戰況不利,便打算狙殺大將打破僵局麽?――真虧足下能獨自一人殺到此地!”說著,馮何緩緩抽出了腰間的佩劍。


    “將??????將軍?”馮浠的副將見此一驚,連忙說道,“這等將死之人,何許將軍親自出馬?――眾兵卒聽命?殺了??????”


    “等等!”抬手攔下了副將,馮浠深深望著馮何,正色說道?“正因為是將死之人,才要本將親自了結!――此乃軍職者之道義,即武德!”


    馮何聞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譏諷說道,“聽著好似你也曾是一名周軍將領……”


    “原義陽軍軍司馬……”


    “我呸!”吐了一口唾沫,馮何臉上泛起濃濃凶色,舉起戰刀砍向馮浠。


    聽著那強勁的破風聲,很難想象,這等剛猛而強勁的刀勢?竟是出自一個連站都站不穩的人之手。


    “…???現太平軍大將!”在馮何愕然的目光下,馮浠麵不改色,輕而易舉地用劍接下了馮何那剛猛的一刀?語氣冷漠地說道,“再者,亦是天府軍伯長?馮浠!”


    說著,馮浠眼中寒芒一閃,手中的寶劍一劍削掉了馮何的腦袋,溫熱的鮮血如噴泉般噴出,偌大的腦袋瞪大著雙眼,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馮浠。


    那是何等迅捷的出劍,快、狠、準三者齊備?周圍的太平軍士卒士氣大振,振臂歡呼。


    不過是送走了一個將死之人?用得著這般大驚小怪?


    “…???”微微皺了皺眉,馮浠收劍轉身。


    就在這時,他的副將好似瞧見了什麽最為恐怖的事,臉上布滿了驚駭神色,顫顫巍巍說道,“將……將軍……小心!”


    “唔?”馮浠愕然地望著那名副將,正要說話,忽然間,有一隻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抓地他肩胛骨生疼。


    怎麽回事?


    馮浠下意識地轉過頭去,期間眼角瞥見那具無頭屍體的影子,他震驚的發現,那具無頭的屍體竟然還屹立著,甚至於,緩緩舉起了手中的戰刀??????


    “嗤啦!”


    刀刃入體,馮浠難以置信地望著穿透胸膛的刀尖,望著胸前的衣甲迅速被他的鮮血染紅。


    怎麽可能?!


    在附近太平軍士卒驚恐的吼喊聲中,馮浠捂著胸口緩緩倒下。


    而就在這時,馮何的頭顱撲通一聲掉落在他身旁,原本充滿震驚的表情,早已被得償所願的釋然所取代,甚至於,嘴角隱約有幾許淡淡的獰笑。


    何等的怨念!


    何等的意誌!


    馮何軍??????就是那支早前在彭澤郡廬山被公主殿下設計全滅的騎兵隊麽?


    這可真是……


    丨將軍,周軍騎兵已到達穀中位置!丨!――開始吧,全殲這支騎兵,休要放過一個!丨


    是!丨


    眼前浮現出自己那日下達將令時的情景,馮浠吐出一口鮮血,隻感覺全身的力氣逐漸消退。


    “一報還一報??????天意莫測啊……”馮浠苦笑著搖了搖頭,用盡最後的力氣,下達最後的將令。


    “撤!全軍……撤……兵……”


    “將軍?!”附近眾太平軍嘶聲哭喊。


    “叮叮――!!”不多時,江陵城頭響起了太平軍撤兵的鳴金之響。


    眼瞅著城牆上的太平軍徐徐撤退,大梁軍主將梁乘微微皺了皺眉。


    怎麽回事?


    太平軍明明還有應戰之力啊,何以倉促退兵?


    梁乘皺眉望向城頭,他這才發現,太平軍大將馮浠的旗幟,不知何時已傾倒下來。


    “報!”一名傳令兵急匆匆地來到梁乘麵前,叩地稟道,“啟稟將軍,馮何將軍陣斬賊軍大將馮浠!”


    “好!”梁乘重重一捏拳頭,欣喜說道,“殺了馮浠,此戰必勝!―真沒想到啊,馮何那家夥……哈哈!馮何將軍何在?”


    傳令兵低了低頭,沒有回覆。


    “……”仿佛明白了什麽,梁乘臉上的笑容僵固了。


    “是嘛??????”長長吐了口氣,梁乘抬頭望了一眼近在咫尺的江陵城,用盡全身所有力氣,大聲吼道,“全軍…???總攻!!”


    “喔!!”


    ―與此同時――


    “啪嗒……”


    釣線扯斷,站在長江上遊至高處垂釣的謝安默默地望著釣竿上那半截魚線,似有察覺般轉頭望了一眼江陵方向。


    大周景治四年九月十八日,長孫湘雨行水淹江陵之計,遣大梁軍攻克江陵。此役耗時半個時辰,期間太平軍陣亡四千餘人,周軍方麵損失兵士三千餘。


    此外,大梁軍大將馮何,與太平軍大將馮浠,互殺戰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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