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家女是走了,文元一顆心不再懸著,不過表哥為了哄頓家三妹,卻讓自己套上了一個莫名其妙的枷鎖,自己憑空冒出來的師門,規矩真是多啊!照這個說法,“練成童子功”之前須得不近女色,那此前連王沁琴也是不能碰的,那麽練成之後呢,就又多出一個癡癡等待的頓家女,難道屆時真要遠赴海外?那時到底是帶還是不帶頓家女呢?那時不知道王沁琴是不是也肯一起同去?


    又或者屆時悄悄地一走了之,這天下之大,那頓家女又如何能覓得自己蹤跡!可是,那樣便隻能隱姓埋名,自己難道要絕了做官的念想嗎!唉!這事情麻煩得很呐!


    不過事情雖然麻煩,那畢竟是將來的事情,車到山前必有路,文元隻在乎眼前這一關算是過去了。接下來文元便想要費些心思哄得沁琴高興,往常沁琴不高興的時候,自己幾句話一哄,沁琴立馬便會開心起來。


    誰知王沁琴見那蠻女走了,鼻子哼了一聲,一頓足,然後掉頭一走了之。


    文元正想追出,茅庚連忙叫住:


    “表弟且慢,你這會子腳步虛浮,氣血不暢,對練功大是不利,須得---那個好好調息一番,從今日起,可得好好練功才是。”


    王沁琴還未走遠,將這話聽到了耳中,心說難道適才所說並不是編來哄那蠻女,難道真有其事不成!一想到可能故事是真的,便有點亂了心神,走回家中,還兀自有些發呆。


    一說到練功之事,文元感覺往後的日子也許都要受這練功說法的束縛,心中鬱悶之極,一腳踢開一個石子,歎道:


    “唉!練功,練功,難道真要練甚麽童子功不成!”


    隨即意識到今天這事是表兄好不容易才給自己解了圍,而且還是自己瞎編在先,表兄最多隻是借題發揮了一下,目的還不是要哄那蠻女相信!難得那頓家三妹竟然信了!


    文元心思轉得極快,一想到此節,連忙換了說話的口氣:


    “今天多虧兄長和張兄!要不然真不知道如何辦了。”


    茅庚笑道:


    “好啦,從現在開始,先練功,今天你就將這堆石頭---那個錘成碎石,就算今天練功了。瞧你如今身體如此單薄,不勤練功夫,日後焉能當得---那個師門重任!若你練功不成,對麵的王家姐妹---那個隻怕也替你擔心呢!”


    茅庚此言乃是點醒文元,王沁琴那個嘴巴是藏不住話的,剛才說的故事就算是假的,在王沁琴麵前那也隻能咬定是真的。


    茅庚複又對張海三說道:


    “張兄,今日之事你也親自見了,這也實在是急切之中---那個沒有法子,不得不跟頓家小女---那個將文元練功之事說與她知道,隻是,文元師門和練功之事,還請張兄不要外傳的好,要是別有用心之徒---那個---那個---”


    茅庚那個那個的還在那裏考慮下麵的措辭,文元見事極快,當下明白了茅庚之意。文元立刻醒悟,這事連張海三也要讓他覺得是真的才好,張海三嗜酒,難免酒後吐真言,一旦從張海三口裏傳出一切都是假的,到時候頓家三妹再找上門來,那就真的可能是血濺五步了。甚至頓家到時還會再次用強,再搶親時自己一點理兒都不占,那時惟有乖乖就範。一念及此,文元連忙接口道:


    “是啊,張兄還請為小弟保密才好,本來一件拜師練功的小事,算不得甚麽,隻是終究經不起小人的播弄,萬一有人要扣小弟一個甚麽謀反的罪名,小弟豈不是大大的冤枉!


    張海三一看茅庚和文元一副真有其事的樣子,心中狐疑,口裏還是忙不迭答應:


    “這個當然,兩位兄台放心,你我兄弟,這個決不會對外說及。”


    接下來,茅庚指著院內的石頭對文元說:


    “從今日起,就開始練功吧!先將這一堆石頭錘成碎石,算是練功的開端。”


    將一堆石灰石錘成碎石,被茅庚冠以了練功的名義,文元隻能苦笑,卻不好推托這樣的“被練功”。文元收斂心神,和茅庚一起,兩人一人一把錘子,老老實實地待在院中錘起石子來。錘石子既然掛了“練功”的牌子,自然不須張海三出手,張海三便徑自去找茅庚需要的其他物事了。


    茅庚自己錘石子並沒有什麽不甘的,將砸石子想像成鍛煉身體的一項運動,感覺就會好起來。近兩個月來,忘了鍛煉身體,真是一個不可饒恕的偷懶行為,雖然茅庚這小子的身體棒,但若是不鍛煉也會退化,有感於文元單薄的身板大有弱不禁風的後世宅男風範,茅庚心中就暗下決心,以後得天天鍛煉身體才是。


    不過砸石子還真是一件高強度的體力活,一開始感覺還好,幹到後來,還真是有些吃不消。就這樣幹了一個多時辰之後,文元連胳膊都抬不起來了,茅庚隻得讓文元休息,自己繼續掄錘子將砸好的碎石進一步砸成粉末,直到自己也抬不起手臂,這才歇下。


    一看辛苦大半天幹出來的石灰石粉末,也不過幾十斤的樣子,而且粉末的粒度還是不夠細,真正達到要求的粉末可能也就不到二十斤。茅庚歎一口氣,看來一定要造一個手搖式球磨機才是正理,以後嘛,還得上水力破碎、磨粉設備。


    這還隻是石灰石粉,還要配齊鐵礦石粉和煤粉,粘土磨粉倒是簡單。十六斤的石灰石粉末,茅庚打算分成兩份,兩份都按照同一個配比:80%的石灰石粉末、15%的粘土粉末、5%的鐵礦石粉末,這一來單份就是十斤,然後其中一份加上兩斤煤粉,另一份加上一斤半煤粉,配成兩份不同煤粉比例的全黑生料。之後隻須將摻入煤粉的生料攪勻,噴水製成拇指粗細的生料球,就可以試燒水泥了。茅庚也不知道這裏的煤炭燃燒值有多高,同時自己搞的這個微型土窯燒起水泥來不知道好不好用,因此在煤粉用量方麵,茅庚打算保守一點,將其中一份多摻入煤粉,以保證煆燒溫度。


    煤炭和粘土都已經有了,差的隻是鐵礦石。鐵礦石要的量很少,不過茅庚還是決定按照要求配齊,故而隻好去人家的煉鐵窯取一些鐵礦石,要到明天才能捎過來。


    茅庚預計後天自己搞的土立窯――好吧,也就是一個帶鼓風的土耐火爐――耐火內壁就應該幹透了,那時才可以試燒水泥,所以明天還有足夠的時間準備餘下的一切,甚至再準備一份生料,應該問題也不大。自己來到大宋要幹的第一件事,無論如何要一炮成功才好,茅庚如此想道。


    到了傍晚,頓家派人提著木桶送來了十斤茶籽油,來人自稱頓五,聲稱是奉了頓家三女之命送茶籽油過來的,文元當即要付錢,那頓五高低不收,文元也隻好作罷,心說這一下要欠著人家了。


    見文元直搖頭,茅庚提醒道:


    “人家頓家三妹---那個可是認真的,我跟你說,這練功的架勢---還得像模像樣地擺出來才行。”


    文元哭喪著臉說道:


    “難道就這樣成天砸石頭不成!若是將這活兒當作練功,那又如何受得了啊!也不像練功的樣子吧。”


    茅庚笑道:


    “練功當然---那個要有練功的樣子,從明天一早起,我來教你---那個正經練功。叫你知道甚麽是---那個真正的功夫。”


    文元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表兄那師尊想必有一身超凡入聖的絕世功夫,表兄不知道學到了幾成,自己有機會能夠學學高明的功夫那當然是求之不得。想到此節,文元便挺起他那單薄的身板,連聲答應。


    第二天一早,茅庚就將文元從床上拉了起來,然後開始一招一式地教文元打太極。


    茅庚前世除了在大學練過一趟簡單的長拳,到了中年以後,學了二十四式簡化太極拳。太極拳既可以調節身體運動機能,也能養性,和釣魚相得益彰,因此茅庚一手太極也打得似模似樣。


    這太極拳在明代發端,成熟於清代,宋代自然不會有這麽一種拳法。茅庚正好拿來冒充師門功夫,文元看了一趟,看表兄動作極其飄逸舒展,以為確是那厲害師尊傳下的神功,當下也悉心練習。文元的身體柔韌性倒也不錯,運動的根骨不俗,人又聰明,學起來很快,一招一式慢慢有了模樣,這讓茅庚頗覺滿意。


    當然不能指望一個早晨就學會二十四式,茅庚就安排文元進行基礎體能訓練,比如做俯臥撐,一組十個,做到不能再做為止;再比如連續上下蹲,直到蹲不下去方才作罷。


    練完功,文元覺得整個骨架都要散了。


    不料早飯後,賀先生和張海三聯袂而來,通知今日就去油溪劃定田地。


    這一下可苦了茅庚和文元,茅庚還好點,身體素質在那兒擺著。


    白溪到油溪的田地那邊,有十幾裏路程,其中不少是山路,這一路走下來,王家的代表王二先生和劉叔都沒有茅庚文元兩人這麽不堪。


    茅庚心道,以後練功可得注意,循序漸進才是。


    蘇致義因了茅庚要找水流喘急的臨河之地,特意找了三處讓茅庚去選,這一來又多走了十幾裏山路,茅庚放棄了落差最大的那一處臨河之地,選了那處水流流速適中的坡地,綜合來看,還是這一處最為合適,便於布置水力機械。而王家選田地的眼光著重於田地的耕種收成,便選了兩裏路之外的一處田地。


    蘇致義一路陪同,直到最後選定田地。


    一切辦妥之後,蘇致義便邀幾人一起到他家在此新置的莊園歇息。原來蘇家新置的莊園正與茅庚所選地點相鄰,看得出來經過了一番臨時整修,莊園裏像是來了不少蘇家眷,故此莊園中並不冷清。


    文元一坐下,就再也不想起來。茅庚也感覺早上運動量過大,又行了二三十裏山路,這時候一樣是全身酸痛。


    要說蘇致義真是體貼入微,說道今日辛苦,不如就在這個莊園歇息一晚,明日再回白溪也不遲。


    茅庚看文元那架勢,隻怕是再也走不動了,自己也夠嗆,於是點頭。


    王二先生和劉叔卻一定要趕回去,他們須得第一時間跟王老先生報知田地之事,便由賀先生帶著他們返回。張海三則急著趕回縣城,他出來的時間的確也長了些。


    最後隻有茅庚和文元留在了蘇家莊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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